“提醒一下，硕士同学，很快就会有人来检察你的手了，肯定很疼！说起来，吴哲，我好像还没有见过你哭呢？太疼了会不会哭啊？”袁朗坏笑。
“滚！”吴哲咬着牙说。
吴哲的手没什么事儿，不过，他可是努力忍着才没有哭出来的，把骨头正回来那一瞬间实在是太疼了，不过，一想到袁朗那家伙还在一边儿看热闹，他就觉得，就算让他不打麻药拔牙，估计他都忍得下去。
“对了，那个散打冠军，林杰，你猜他怎么说？如果韩丽没死，搞不好，他会亲手杀了她！”就吴哲的经验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说话，多说话！
“为什么？”袁朗把牛奶递给了吴哲，问道。
“他一直以为，韩丽跟贺莹有亲戚关系，而且，一开始的时候，韩丽曾经告诉林杰，贺莹还是单身！”吴哲笑笑，忽然又想，如果不是跟那小子瞎聊一气，知道了太多的事情，也许他还不会在背后对他下黑手！
“继续说！”袁朗点点头。
“老大，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吧？飞上枝头就能作凤凰，可这会儿，是林杰想做那只凤凰！贺莹不喜欢社交圈子，但似乎是没有办法，她有钱，有地位，老公还是青年才俊！可是，韩丽很喜欢，她总跟贺莹一起去参加各种各样的餐会，在一次金融系统的聚会上认识了林杰！她似乎曾经答应了，要把林杰介绍给贺莹的！”吴哲喝一口牛奶，当真继续在说。
“可最后，他们成了男女朋友关系！”袁朗挑挑眉。
“别说那么纯情，林杰有未婚妻了，我在他们家看见了他在订婚酒席上拍的照片！”
“可他，还放着他跟韩丽的合影？”袁朗突然问。
“是啊！放得可挺秘密的，不过，我刚好比较喜欢翻东西而已！”
袁朗摇摇头，笑着说：“吴哲，你活该挨揍！”
“烂人，你说什么呢？！”吴哲一口奶喷了出来，险些没呛着自己。
“现在教给你刑警守则第二条，无论你想从嫌疑人那儿拿走什么东西，都要非常的理直气壮！”
袁朗他们回到刑警队时，田心已经坐在办公室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袁老A，你行不行啊？到底会不会带新人？我学弟才来几天啊，就伤了？”田心抱怨着，却伸手轻轻戳戳吴哲脸上的两处伤口，突然就笑得不行了。
吴哲很郁闷，嘟囔道：“田学姐，有点良心好吧？我伤成这样了，你还笑。”
“不是，我昨天到一个洗浴中心去查案，看到一个客人跟洗浴中心的小姐打架，脸上也被抓成这样儿，我……”田心实在忍不住了，一转头，跑出去，大笑去了。
“田学姐！”吴哲几近暴走。“田学姐以前不这样儿的，一定是跟你这种烂人做同事太久，都变质了！”
“这也赖我？！”袁朗哭笑不得地看着吴哲。
“就赖你，怎么样啊？”吴哲白他一眼。
“小混蛋你！”袁朗伸手轻轻地敲他一下。“对了，高城在审林杰？咱们看看去！唉，你别去了，在这儿帮着马小帅把这些材料整理一下！”
“嗯！”吴哲点头。
马小帅那会儿正在看银行送来的所有材料，看得眼睛都快对起来了，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有点迷茫地抬头。
“马小帅，让我干点什么？”吴哲笑了，拉张椅子在马小帅身边儿坐下。
“嗯，那是贷款合同，你会不会做签名比对？”马小帅问道。
“刚好学过一点儿！”吴哲点点头。
“太好了，我眼睛都花了，来来，你帮我看看！”马小帅长出一口气。
袁朗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儿，这下好了，他们队里现在有两个“小孩”了。
“你们一共从银行骗出来一百四十万，现在只在你家里找到了五十多万，剩下的钱呢？”高城靠在椅背上，口气里含着一点淡淡地不耐烦，却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焦躁。
高城看起来是个很难压住火气的人，但很多时候，他比任何人都冷静。尤其是在审嫌疑犯的时候，他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和缓口气，什么时候应该施加更大的压力。
“你们怎么不去问韩丽啊？”林杰笑笑，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
“你是不是以为韩丽死了，你就可以把所有的事儿都推到她身上？”高城慢悠悠地问道。
“呀，我忘记了，韩丽死了啊！”林杰装模作样地说。
高城反而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反正也没有关系，就我们搜出来的这些，也够判你的了！罚没全部财产，在里面蹲上几年，出来之后，你就没有工作了！而且，被你骗的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跟你算了！”
“还得加上一条罪，袭击警务人员！”袁朗推门进来，晃到高城的身边儿坐下！
“哦，对了，还有这一条儿！伤得怎么样啊？”高城不再答理林杰，反而转头去问袁朗。
“挺重的！右手的骨头可能有点问题！林杰，你伤得可是我们系统里的宝贝，光电学的硕士研究生，伤了他的手，可能就毁了这个人才！老高，这一点给检察院的材料里面可得写清楚点啊！”
“行行，我知道了！行了，也没什么要审的了，这小子骗贷一百四十万，才找回了五十万，光这个，也够他坐牢的，再加上一条袭警，可以了，把他押回拘留室吧，明天就递检察院去，咱们结案！”高城冷笑，收拾起桌上的东西，就要走。
“等一下，我根本就没下那么重的手！而且，我也没有骗贷，那笔款是韩丽贷的，她给我的材料也是真的，否则，那是一百四十万啊，我哪儿敢帮她骗！”林杰有点急了。
“转让文书是假的！”袁朗看看他，平静地说。
“她有赠予税的税单啊！”
“那套房子市值在二百万左右，她用六万多块钱的税金，从银行骗走一百四十万，你觉得这点成本很高吗？”袁朗笑了起来。“你们至少应该去向本人核实，别忘记，贺莹就住在本市，去问问她，应该费不了多少时间吧？”
“我……我们银行内部是有分工的，我不负责那个，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抓我！”林杰把脸偏过去。
“那你可得好好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在韩丽成功贷到这笔款之后，你就突然多出了五十几万的存款？”袁朗笑着问。
林杰半天说不出话来。
“行了，你有一个晚上呢，好好想想啊！带下去！”高城冷笑。
等林杰被带走，高城回头看看袁朗，没什么好气儿的说：“我说，你以后能不能不拿咱们战友受伤的事儿来A人啊？多不吉利！”
“我没A他啊！”袁朗扮相很无辜。
“吴哲回来我就看着了，哪儿你说那么严重啊？还伤着骨头？他挺多就是被扭了下！”高城瞪他一眼，这家伙满口胡言乱语惯了，居然连个忌讳都没有。
“老高，咱们闲得时候再讨论审讯技巧行吧？”
“谁跟你讨论审讯技巧啊！”高城顶他一句。“不是，你们这案子怎么都来得这么容易，也结得这么容易啊！”
“一点儿也不容易！老高，你相信吗？被人家作假，把自己二百万的房子给押到银行了，她居然一无所知？”
“你还是怀疑那个姓贺的女人？”高城问道。
“我没法儿怀疑一个完全没有证据可证明她有嫌疑的人！”
“别跟我整绕口令！既然是这样，咱们就不能追着人家不放啊！”
“可是我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什么，是咱们不知道的！而咱们不知道的东西，就是这个案子里，关于贺莹的那一部分秘密！”袁朗很肯定的说。
“那你想怎么办？”高城问道。
“一定得找一个突破口，面对面的，让她不得不回答咱们的问题的机会！”袁朗伸手去口袋里掏烟。“老高，借个火！”
“没有！你说你怎么回事儿啊，老不带火！”高城也伸手过去，从袁朗烟盒里抢了支烟过来，两个人都没有火机，就只好那么干看着。
“我的火机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唉，你不是不抽别人的烟吗？”
“别嚷嚷！我现在都没有烟抽了，还管是不是别人的？”高城无奈地说。
“什么意思？”袁朗惊讶地看着高城。
“不让我抽烟！”高城说得飞快，袁朗没有听清。
“你慢点说？谁能听明白你说啥啊？”袁朗问了一句。
“我那不前两天感冒了嘛！咳嗽！那谁非说我是抽烟抽多了！你说跟这有什么关系嘛！”高城无奈。
“马小帅啊？！”袁朗憋着笑。
“咳！少废话！上哪儿去找个火啊！”高城往袁朗的凳子腿儿上踹了一脚。
“你们怎么在审讯室抽烟？！”伍六一正好过来找他们，一推开门，就愣了下。
高城抓起烟盒，冲着他就砸了过去，说：“小声点儿，嚷嚷什么？怕人不知道啊？”
“正好，我来一支！”伍六一笑着接下烟盒来，也不客气自己就拿了。
“你又怎么回事儿啊？”袁朗和高城一起看他。
“都是马小帅，非嚷嚷着什么戒烟好，戒烟对身体有好处！弄得今儿都不让抽了！我求求你了，七组长，七爷爷！没事儿，别让你们家马小帅到处普及健康的生活方式行吗？该他管不该啊？”
“我有句话送你们啊！”袁朗摇头叹息。
“不是废话你就说！”高城盯他一眼。
“怕老婆没前途！”
“你找死！”
伍六一和高城一块儿跳起来，要收拾袁朗！
“别闹别闹！把人招进来，你们可完了！快点，哪儿去弄个火！”袁朗笑着说。
“你们还没火？”伍六一用明显鄙视的眼光看了他们一眼，从制服最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你有火不早拿出来？”高城有点不耐烦地说。
“废话，我以为你们有火呢！”伍六一瞪回去。
“有火我们还在这儿干看着啊？”袁朗应声。
“我跟你们说，戒烟就要有所准备，烟是绝对不能带的，火机就必不可少，还得藏好喽！免得烟有支援的，找不到火力！”伍六一开始传授。
“这连经验都总结出来了？对了，六一，你找我们干吗啊？”袁朗笑笑，问道。
“对了，你们送给我那个赠予文书，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个签名的时间，跟文书正文的书写时间不一致！”伍六一把自己拿进来的报告，递给了袁朗。
“嗯，贺莹说，韩丽拿了一张她签过名儿的纸，然后在上面写了赠予书！”袁朗应道。
“不对，写内容的时间在前，而签字时间在后！”伍六一摇摇头说。
“逮着她了！”袁朗一下子就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急匆匆地走了。
“又抽风了！”高城叹了口气，满是同情的语气。
“常抽风，习惯就好了！”伍六一点点头。
面对面
凌晨四点，晨光在东方天边点亮，但却透不进那间四面黑墙的审讯室。
贺莹坐在屋子中间的那张椅子上，虽然是从睡梦中被吵醒，但她依然显得十分平静，微笑优雅平和，眼光中看不出一丝波动。
袁朗和高城也坐在审讯室里，刚好是贺莹的对立面，他们没有说话，是在观察，同时，也清楚的知道，贺莹也在观察着他们。
“很抱歉，贺小姐，这么早请你过来！”袁朗笑笑，口气温和地可疑。
“没有关系！”贺莹轻轻笑一下。
袁朗注意到，贺莹现在这个样子，跟他们以前的几次碰面都完全不同。
贺莹的目光很沉静，没有愤怒，没有不快，没有伤感，没有恐惧。她就是那样温和平淡的笑着。
“她的心理控制能力非常强，我只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田心站在单向透视玻璃窗的外头，看着里面的情况。
“田学姐？”吴哲叫了她一声。
“有一种人，他们完全明白自己的心理极限，并且会不断的做出自我心理调整，让别人没有办法打击到他们的底线。有些人，当他在做心理建设的时候，你能从他的表情眼光里发现一些东西，可她完全没有！”田心似乎是有点着迷的看着坐在审讯室里的贺莹，仿佛是在看着某只试验用的小白鼠。
“那你怎么能判断出她就是那种心理控制能力很强的人呢？或者，她是真的很无辜，或者性格就这么淡泊坦然？”吴哲问道。
“吴哲，我记得你选修心理学时，曾经写过一遍获奖的论文？”田心突然回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吴哲看。
“那是很久以前了，那个时候我还没迷上光电学呢！”吴哲笑了笑。
“想想看，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女人，凌晨四点被从被窝里挖出来，带进了重案组的刑事审讯室，她会表现的这么淡泊平静，甚至还可以精心的修饰过自己？”田心问道。
“也没怎么打扮啊，我怎么看不出来？”吴哲又靠近了那扇窗户。
“头发，吴哲，头发！她烫的那种卷儿，必须精心打理过才能出来现在这种效果！吴哲，如果你平时看几集韩剧，就能发现这一点了！”田心没什么她好气儿的冲吴哲翻个白眼儿。
“学姐，我从来不看电视剧，你知道的！”
“那你大学时那一大把的业余时间都干吗了？”田心奇怪地问道。
“想着怎么打击报复！”吴哲有点不自然地看了坐在审讯室里的袁朗一眼。
田心看看他，再看看里面的袁朗，叹口气，摇摇头，说：“吴哲，你知道的……”
“我知道那样不好，可是我忍不住！我一想到，他在我旁边看着，心里就有个声音拼命在说，要表现得更好，还要好，要一次比一次还好！”吴哲敛下眼帘，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无奈，还有一点孩子气的不甘心。
“你有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对你的影响力已经超常了？”田心认真地观察着吴哲的表情。
“对不起！可我试着去控制了，不过，田学姐，你跟我说的方法都没有作用！”
“吴哲，吴哲，别紧张，别紧张，你的平常心呢？！没有关系的，你知道，我们研究人的心理，就是为了去发现新的情况，然后不断的寻找能够解决这些情况的办法！”田心过去，轻轻地拍拍吴哲的胳膊，示意他放松下来。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做心理医生，而不是当刑警！”吴哲笑了起来。
“我不这么觉得！”田心摇摇头。“吴哲，我得走了，现在回办公室，我还可以睡两小时！”
“嗯！”吴哲点点头。
田心突然想是记起什么了一样，转身对吴哲说：“吴哲，我很严肃的告诉你，等到我们都有假的休息日，你必须给我答一份问卷，我很怀疑，你像在大学时那样，有轻微的强迫症状！对了，吴哲，你看过恶心的东西之后，已经不会吐了吧？”
“没，没有！”吴哲有些慌张地看看四周，太好了，没有人经过。
田心似乎是明白了点什么，用不赞赏的眼光盯了吴哲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吴哲长出一口气，转向审讯室的方向。
“我们想了解一些细节，关于，你的房产被人非法抵押这件事儿！”袁朗笑着说。
“可以！”贺莹点点头，依旧很平静。
“贺小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房产被抵押给银行的呢？”袁朗问道。
“前天，我收到了银行打来的电话！他们向我核实望海居的房产目前的所有人是谁！然后告诉我，有人用这房子在他们银行抵押贷款一百四十万，如果没有还清贷款，房子将被银行收走拍卖！”贺莹略一思考就答道。
“是韩丽把这房子拿去抵押了是吗？”袁朗又问。
“没错，这个消息，应该是我告诉您的吧？”贺莹还是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你能想象，她怎么可以把你的房子变成她的，然后抵押出去吗？”袁朗笑着问。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研究过这些！”
“可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她用一张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签过名儿的纸，写了一封财产赠予文书！”
“应该是这样的吧！我想是！”贺莹点头。
“这么说，你从没有签过任何转让财产的文件给韩丽？”袁朗问道。
“没有！”贺莹摇摇头。
高城打开自己的文件夹，拿出一张鉴定书，起身，递到贺莹的面前，说：“经过笔迹专家的鉴定，你的这个签名，签署的时间要比文书内容书写的时间晚！这个你能解释吗？”
贺莹轻轻一皱眉，接过文书来仔细地看了一遍，突然轻轻地笑了，说：“我不明白什么书写时间，可我知道一件事情，这个签名不是我写的，文书的内容也不是我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