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竹马----春从春游

作者:  录入:04-15

“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
蓦地一声断喝,硬生生的打断了亭中的争执声——
“哎呀,少爷,小宝比较喜欢你,所以还是给你抱吧!”
“我还没抱他就哭个不停,我看他是比较喜欢你啊。”
“……哪有啊,小宝明明就是喜欢你啊!”
“诶,人在你手上,你这么说很没说服力哦。”
“……”
一旁的姬浅草倚着亭柱而立,老神在在的微除起眼,搂着青衣剑开始望天。
香忘居眼见那道绿纱绸裙的身影越来越近,头皮渐渐发麻……
“忘居,我说过你多少次了,当干爹就要有干爹的样子,整天欺负小宝你好意思吗?还有啊,你怎么说也是个皇帝了,能不能请你不要那么幼稚?下次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欺负小宝,我就告诉你娘亲了。”
“……”
“紫绾,把小宝给我,我要带他回去休息。”
“嗯。”
待来人抱着娃娃自转角消失,亭中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少爷,有没有觉得长公主自从成亲之后,脾气变暴躁了许多?”紫绾小小声道。
“女人到了这种年纪才嫁出去,这是难免的吧?”香忘居不以为然的瞥了她一眼,“我看你还是注意一点,小心以后变得跟她一样哦。”
“少爷这么说就不对了……第一,紫绾还很年轻,根本不用急着嫁;这第二嘛……驸马爷虽然贵为荆南王子,但他的好脾气是出了名的,长公主嫁给他很幸福,紫绾倒是想跟她一样呢,只是没这个福分罢了。”
“哦,是吗。”
香忘居不置可否,只懒懒的朝姬浅草道:“浅草,沏茶。”
“你说什么?”姬浅草眉梢一挑,口吻十分不悦。
“浅草……说这么多话,我好渴的。”香忘居的语调一转,顿时可怜兮兮起来。
姬浅草无奈,只得认命上前,替他倒了杯茶。
香忘居心满意足的端起茶盏,却是没有舍得一口喝掉,剩了一半递到浅草唇边:“你也喝吧?”
“……”
“咳。”紫绾识趣的起身,笑眯眯道,“紫绾还有事,就不打扰两位了——”
彼时亭外繁花盛放,远远望去如霞似锦,一点一点灼热了人的视线,回首只道春色满园……最是华美无双。

【番外三】攻与攻的问题

自从退位做了太上皇,香蘼芜就迫不及待的带着心爱之人直奔白露山庄度假去了。
这座白露山庄临山靠海,风景奇秀,尤其以秋日为最——漫山遍野的红枫宛如一场色彩的火灾,此等壮景,只需稍稍瞥上一眼,必定使人永生难忘。
面对美景如斯,香蘼芜却无心欣赏,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眉间的愁容越来越深刻了;说到心中郁结,无非是“欲求不满”四字——夜夜与心爱之人同枕而眠,若言不曾心猿意马那是骗人的,有时候实在忍不下去,也只能顺从本能的驱使,那人虽然一开始都很配合,但往往到了关键时刻两人就僵持不下……原因无他,说穿了,其实就是上上下下的问题。
此时,“罪魁祸首”正悠闲的坐在亭中品茗,似乎是心情不错。
香蘼芜知道那是因为今日会有特殊访客……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因为自己。
“已经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呢?”姬重雪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不是来了么。”
香蘼芜话音刚落,远远的就有两道人影朝这里过来了……来人正是姬浅草与香忘居。
相较于旁边那对父子的火热势头,这边的一对倒是显得过于冷静了——
“忘居见过父皇。”香忘居躬身一礼,十足的客气。
“……你一路奔波而来,先坐下喝口水吧。”
“嗯。”
香忘居彬彬有礼的在石桌旁坐下,默默的开始喝茶。
桌上摆的酒水和点心很快就吃得差不多了,姬浅草喝了不少酒,看起来似乎是不胜酒力了——
“爹……”
“什么?”姬重雪望着亲亲儿子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姬浅草特意压低了声调,凑过去耳语,“你跟前辈两个人……到底谁是被压倒的那一个?”
寂静,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清醒的人不好与醉酒的人计较,可是这番话却实实在在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字字分明。
姬重雪轻咳一声,扭头去看香蘼芜。
……香蘼芜板着脸,一言不发。
“呃……这个当然是……”
就在姬重雪开口的同时,香蘼芜朝他莞尔一笑:“重雪,随我过来一下。”
于是在姬浅草困惑的目光注视下,两个人走到一旁耳语了半晌。
只见姬重雪的表情先是不悦,而后由阴转晴,最后频频颔首,竟是眉开眼笑。
不多时,两人在石桌旁坐下,香蘼芜的手搂在姬重雪的腰身之处,温柔而强势的落下一吻,示威性十足。
“这……爹?”姬浅草的眼眸瞬时睁大,面上的表情可谓是五彩斑斓。
姬重雪不觉一哂,呐呐道:“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果然……”姬浅草恍然大悟一般,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连带着看向亲亲老爹的眼神也带上了怜惜之意。
香忘居怕他再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不动声色的起身道:“爹,前辈,浅草有些醉了,我先送他回房去休息。”
“嗯,去吧。”香蘼芜的颜容清淡,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待两人走了,姬重雪便兴致勃勃的拉起香蘼芜的手道:“走吧,我们也回房去。”
“……”香蘼芜表情抽搐,似是不大愿意。
“蘼芜,我已做了如此让步,你该不会想食言吧?”
“重雪,天色尚早,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如何?”香蘼芜灵机一动道。
“嗯……”姬重雪略一沉吟,最后只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俗话说得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夜深人静的白露山庄,自有另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韵味。
宽敞的卧房之内,无灯无烛,各怀心思的两人心照不宣的爬到床上……然后是一片衣物摩挲的暧昧声响。
香蘼芜不着痕迹的按住那只在自己腰间蠢动的手,深深的望了一眼姬重雪,缓缓道:“夜深了,你不睡么?”
“睡啊。”姬重雪笑得温柔。
“唔……那睡吧,早点休息早点起床。”香蘼芜笑得含蓄。
“蘼芜,又不是第一次,你就不要再挣扎了啊。”
“……”
某人闻言,顿时表情抽搐……
“嗯……把眼睛闭起来,看你这么痛苦的样子我会于心不忍。”
“重雪……”
“什么事?”姬重雪柔软的唇贴在他的脖颈上,含糊不清道。
“忘居他们还在府里,能不能……”
“不能。”
姬重雪二话不说的打断他的话,动作轻柔的覆上他的唇。
“唔……”
唇齿相接之时,察觉到身上之人的手指悄然下滑,香蘼芜只觉得脊背处猛地有电流窜过;见香蘼芜的呼吸变重,姬重雪的舌头舔上他的耳垂,微微啃啮之后,一点点的用舌尖拨弄着他敏感的耳廓。
“重雪!……”难得那人如此主动,香蘼芜压抑不住心中汹涌的情潮,猛地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蘼芜,你该不会又想反悔吧?”姬重雪红唇微启,声音压得很低,“今天可是你说的哦……人前我退一步,人后由我来作主,我的承诺已经完成,那你的承诺呢?”
半晌,香蘼芜哑然无言。
“还是说……你希望就这样僵持下去?”姬重雪侧首,抬手打了个哈欠道,“我是无所谓啊……今日的条件可以作废,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想通了,自然就会认命。”
“那我帮你想一起想吧……”姬重雪微微一笑,缓缓把人压在身下。
“重雪……”
“……嗯?”
“……”
回应姬重雪的,是那人渐沉的喘息和越来越朦胧的视线……
窗外海浪拍岸,月光如银瀑般倾泻而入,床上两条纠缠的身影……正在诉说着一个妥协与征服的故事。

【番外四】别扭的父与子

或许是换了地方不习惯的缘故,香忘居睡得很浅,天色微明时分,就已从榻上起来了。
整个白露山庄静悄悄的,只依稀听到庭中有人清扫落叶的声响——
唰——唰——
一下一下,韵律竟是意外的整齐。
看着姬浅草熟睡的面容,香忘居微微笑了,只是那笑容仍带着淡淡的苦涩……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有什么心结,也没有计较的必要了吧?这个人对自己很好,或者应该说……自从那次死里逃生之后,他对自己的好几乎到了令人恐慌的地步。
犹记得那年在断山崖顶,那一句——我与他之间只余过去,现在的我不过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此……
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像一柄冰冷的箭,硬生生的刺在心口,几乎使人怀疑他现在对自己好,是不是只为了顾念旧情?
只不过他没有提起,自己也没有再问,但是受伤的疮口不会自己愈合,越是不去理睬,伤口只会越来越深,直到溃烂……
明明自己对他说过更加绝情的话语,明明他只说过那一句……为什么还会如此在意呢?仔细想想,这或许是个人性格不同的缘故吧。
他和自己不同,可以说并不擅长言辞狡辩,因此他说的话十有八九是出自真心的——从小到大,他从未对自己说过一句狠话;反观自己,却是时常口不对心,总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明试暗探敷衍过去……所以一旦他说出那种话,自己才会感到如此受伤吧?当时的求死并非完全是一时冲动,其中赌气的成分也许占了大半。
可是真的到了濒死的时候……心中却又满是不舍,他费尽心力来到断山崖,却连自己的面也不曾见到……若是他知道自己死了,他会伤心难过吧?他会后悔当初说过那番话吗?一切的揣摩和猜疑都得不到证实,因为人一旦死了……那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曾经那么绝望的心情,却在那人关切的注视下被自己刻意忽略,微笑着接受他的好,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没有哭过,没有赌气过,没有绝望过,一切都还和原来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只不过在偶尔的间隙,心中会蓦然感到一丝酸楚,或许还有一点害怕,害怕他对自己的感情和自己对他的不再是同一种……越是幸福,越是害怕。
“唔……你醒啦?这么早……”姬浅草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挣扎着要爬起来。
“诶,你不用这么急着起床,我去厨房弄点吃的过来吧。”
香忘居的手按在他的肩头,语罢回身要走。
“我不饿,不用了。”姬浅草反手握住他的手,喃喃道,“待会儿要渡船出海玩,不知道外面天气如何?”
“今天风不大,倒是个适合出海游玩的日子……只不过……”
“不过什么?”
“我有点不舒服,你跟前辈他们一起去就好。”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姬浅草闻言,神经立刻紧张起来。
“只是不习惯住在这里,没睡好罢了,你不用紧张。”香忘居淡然说着,不动声色的侧过头去。
“喂,我看你不是不舒服,只是不想去吧?”姬浅草倏然反应过来,语调狐疑。
“……”
“我早就发现你跟前辈之间不对劲了……你们是父子,难道从来没有好好谈过话吗?”
“没什么好谈的吧。”香忘居眉头微蹙。
“前辈他从来没有抱过你吧?”
“……”
“被我说中了?”姬浅草不觉唇角微扬,“我再问你,前辈他有没有带你去过花灯会?”
“有娘陪我就足够了。”香忘居的口吻骤然冷了下来。
“啧……你现在的表情,就像是很想吃糖的小孩,偏偏还要嘴硬说你不爱吃。”
“浅草,你说够了没有?”香忘居隐忍道,“我肯答应你一起来探望姬前辈,但这并不代表我必须接受他们安排的一切。”
“只是一起出去玩,机会难得,你就不要别扭了。”姬浅草二话不说的把人搂了过来,在他耳畔低语。
“浅草,放开。”香忘居挣扎了数下,语调颇为无奈。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我一起出海玩。”
“……”
……仍是拗不过吗?姬浅草正犹疑的当口,却见香忘居点了点头,那样的神情落在眼里,顿时满心都是疼惜的感觉——
“喂,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嗯?”香忘居诧异的扭头,正对上姬浅草深沉的目光。
“快点,笑一个啊。”
香忘居的面颊染上一抹薄红,半晌只抿了抿唇道:“你发什么神经。”
姬浅草没有说话,却是忽然把人压倒在床榻之上。
“诶?”
一阵天旋地转,那人的气息宛如铺天盖地一般席卷而来……温柔而细腻的吻持续不断,香忘居却忽然流下泪来。
姬浅草心下一颤,慌忙支起身子道:“你怎么了?”
香忘居却只是摇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我知道你心里有话,为什么不说呢?”姬浅草又是痛心又是不舍道。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你要我说什么呢?
“忘居,你在怨我吧?就像你怨你的爹亲……可是你记住,我和他不一样,他没有给你的,我会全部帮你补偿回来……所以,请你不要哭了,好吗?”
——补偿吗?……
“只是补偿吗……”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香忘居在瞬间感到心如刀绞……
“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如何?”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嗯。”
“……那么抱我吧。”
“呃……”
香忘居侧过头:“算了,你当我没说过吧。”
“已经说出口的话,怎么能反悔呢。”
姬浅草喃喃说着,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数个时辰之后,一行四人自府邸出发,沿海边缓步而行。
在一片静谧的细浪声中,香忘居忽然回头,朝香蘼芜道:“父皇,我想去那边走走,你能陪我吗?”
香蘼芜反应不及,有很长一段时间只是怔在那里。
“父皇?”
“呃……走吧。”
姬浅草满意的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转头朝姬重雪道:“爹,只有我们两个出海,你不介意吧?”
“不等他们可以么?”
“可以可以,走啦!”
……姬重雪被亲亲儿子半拖半拽的拉上大船,一路上若有所思。
“浅草,放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真的没问题么?”
“也许、可能、大概吧——”
后来姬浅草问起那天他们在一起都说了些什么,香忘居先是暧昧的笑笑,而后吐出了两个字——“……秘密。”

【番外五】抢亲大王的悲惨一生

在萧陟厘的一生中,总共做过两件大事——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这两件事都和别人的亲事有关。
第一次他假扮成九渊城的长公主,把一柄锋利的匕首刺进了新郎的身体;第二次他虏走了即将成婚的小皇子,想以此为要挟,与真正的仇人在断山崖顶同归于尽。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两次破坏别人的婚礼,却两次都没有达到最后的目的,事实证明——第一次,是他错认了凶手,误伤了同门前辈;第二次,他险险逼死了一条无辜的人命,并为此失去了一条手臂。
当握剑的手失去了握剑的理由,作为一名剑客,他的生命也变得毫无意义——那个人本来可以杀了他的……但那个人最后却选择了转身离去。
仇人的背影在视野里变得越来越模糊,断臂的伤口不断有鲜血汩汩流出……在一片天旋地转之间,他微微扯动了唇角。
梁落葵曾经戏称他是面瘫脸,他一度也以为这就是事实;但是认真想想,其实这句话说得不对……他不是天生就喜欢面无表情的,至少在小的时候,他和别人一样会哭会笑,会为了一点小事就激动得不能自己——
母亲是个很慈祥的人,她常年吃素念佛,最常去的地方是供奉佛像的祠堂,值得一提的是,那里也是父亲的灵堂。
那时候似懂非懂的记忆已经变得十分遥远,他只知道一向爱笑的母亲突然变得沉默寡言,家里的处境每况愈下,到了后来,他不得不答应师父的请托,加入了相爷府——原因无他,在相爷府可以拿到远比留在仙教高出许多的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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