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蓝停好车，站在楼下等菲。以阿蓝的经验来看，这次不会太久，他很奇怪。菲那麽乖巧懂事，找他的客人却都是些变态小气鬼。总而言之，菲的命不好。菲的那些同伴们，有一两个都被大老板养了起来，就拿那个爱穿女装的变态来说，脸色惨白，一双眼睛总好像没有睡醒一样，没想到竟然能跟了一个有钱人，还出了国。
我们家菲……我们家菲没理由只被那些烂角色看上啊。
老婆3
菲上了楼，冲著电梯门上自己的影子整理了下头发，以便拿出最好的状态出来。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低头一看竟然是阿蓝。
“我在楼下，有危险叫我。”
菲笑了笑，只是碰上了两次无良的客人，阿蓝就认真了。这个客人是个作家，人没有那麽坏。
作家打开了门，看见菲就先把他抱起来，原地兜了一圈说道：“菲，这麽晚你还肯来真是太好了。”
“我最近都没有去找你，因为我在家闭关写作呀。”作家急匆匆抱著菲往卧室里去。其实作家的生活很寒酸。他很固执，写出的小说不对读者的口味，跟出版社的关系也不太好。唯一出过一本书，只印了一版，还没有卖完。
“是吗？”菲由衷地为他高兴，虽然不知道作家写小说关自己什麽事。
老实说，上次的钱，作家还没有给他呢。
作家把菲扔在床上，竟然没那麽急著去做，反倒和菲聊起了天，他一边亲著菲的脸颊一边说道：“菲，你知道吗？我想我是爱上了一个送外卖的男孩儿了。我最近在家写书，每天都叫那家店的便当，就是为了能见一见他。
“是吗？”菲摸了摸他的脸，回馈著他的吻。
“今天晚上我很高兴，因为又是他送的宵夜，他还笑著对我说：‘大叔，不要总是熬夜呀。’当时我立马就兴奋了。我站在窗口看著他骑车单车走远，真想拖住他，咬他一口。”
作家说完这话後，就轻轻咬了咬菲的脖颈。菲的手抬起他的头，说道：“没有关系，你可以大力一点的。”
作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竟真的狠狠咬了下去。
菲微微皱眉，作家却咬得更用力了。
看得出他有多思念那个男孩子。
我也喜欢著一个人呀，菲看著作家，我也忍不住想咬他一口。
作家抱紧了菲的身子，牙齿却始终不舍得离开菲的身体。
每次，当我坐在他身後车座的时候，看著他衣领下的肌肤，就忍不住想咬他一口，又一口。
菲坐在阿蓝的车後，那瘦的有点过分的手轻轻地环绕在阿蓝的腰上。
“阿蓝。”
菲轻轻地把脸贴在阿蓝的背上。
凌晨三四点的马路上，阿蓝把车开得越来越快。
菲坐在吧台前，等著别人带他出去。他不漂亮，充其量只是五官端正。当初老板给他钱的时候就明白地告诉过他：“你的资质是成不了红牌的，但是看在你是替人还账的份上我就给你这麽多。但是你的位置要摆清楚，不是你挑客人，而是客人挑你。”
菲很本分地对老板一笑。
若不是他心好，老板是不会让他进来，让流野走的。
流野多漂亮的一个孩子，预约他的客人从年初排到年尾，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想到流野一心盘算著另立门户，甚至私底下自己做起了不用抽俑的薪水。
老板要割花他的脸，没有人能说老板做得不对，只是那个不起眼的端茶水小工站出来护著他。谁都知道流野嘴巴甜，三言两语就把这个小服务生迷得晕头转向。
“我还呀，他违约的钱我来还。”
你还，你还得起吗？
其实当时的流野去意已决，身後又有一个撑头的人，根本就轮不到菲插手，但是菲涉世不深，以为老板真能拿流野怎麽样？结果他的一张卖身契成就了流野身後双方势力的一个可下的台阶。
老板面子上过得去，又白得了一个人。
事後大家都说菲傻，菲也没说什麽，谁让自己自作多情在先？果不其然流野走了以後，就跟菲断了联系。
他对菲没什麽特别的，只是像对其他人一样说两句好听话：“我喜欢你呀。”他对谁都说过这话，只有菲当了真。
菲知道自己在那次事件中担当的角色时，他刚跟老板签了合同。第一晚，第二晚，他的价钱都不高，客人对他也不温柔。一心他当成泄欲的工具。有人看不过去了，告诉了他实情。没想到菲只是低头笑了笑：“合同都签了，还能怎麽办呀。”
“去找流野呀！让他小子赔你。”
菲低头，过了好久对JC说：“能不能给我杯酒。”
JC此刻看著菲，他做MB做了两年了，还是学不会卖弄风情这一套，大部分收入要被抽走，也没什麽有钱的客人可以送他些奢侈品，总之越是这样收入不好，他就穿得越寒酸，越是寒酸，他就越不起眼，他越不起眼，生意也就越不好。
“今天没生意呀。”JC推给菲一杯蜜桃汁调的朗姆酒。
菲尴尬地点了点头。
JC突然说道：“今晚我买你怎麽样？”
老婆4
菲本来要去拿那杯酒的，听JC这麽一说，就赶紧收回了手，戒备地看著JC。这样的玩笑别人跟他开得多了。
就连那些刚入行的小男生都会对菲说：“没生意吗？去厕所洗干净了等我。”
“我是说真的。”JC把刚刚客人给自己的小费塞进他的手里。“这是定金，今晚你就不要再跟人出去了。等著我换班。”
菲的手初被JC这麽一抓，紧张地不知所措。
他不是第一次被男人碰，却是第一次被相熟的男人这番挑逗。
阿蓝呢？阿蓝那些亲昵的动作不算是调情吧。他只是跟自己太熟了而已，像亲人？亲人吗？
JC确实是第一次叫店的男孩。两个人就在酒窖里办事。
菲觉得JC的动作还算温柔，没有什麽过分的要求，甚至连口交都直接跳过了。只是扣住他的手让他反身撑在木桶上。
JC轻轻地吻了吻他的耳朵，然後说道：“我手里只有瓶果酒，做润滑可以吗？”
“嗯。”菲其实也不知道究竟行不行，客人不考虑他感受的情况时常发生，所以就算JC这次不做任何措施直接地进入。他也无话可说。
JC拧开手中的酒，倒在菲的臀部上。菲的身体颤了一下，忍住没有叫。
“其实你释放出来，客人会更喜欢你的。”
菲听到JC这句话，有些羞愧地咬紧了嘴唇。
“你的屁股很不错。”JC赞美著，“皮肤也很好。”
这是菲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赞美，他自然是不相信的。自从经历了流野後，他就多疑了起来。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档口。JC突然就进入了他的身体。
两个人的身体弥合在一起的刹那，菲的身体不能说是痛，只能说是异样。他吸了一口气，双手抓牢了木桶。JC却一直手抚著他的臀。另一只手握著他前方的阴茎。
帮他，让他快乐一点。
这是菲第一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温柔的，又激情的冲击。一下又一下。他敏感的身体再也受不了了。他开始呻吟，这倒著实吓了JC一跳，看不出来菲还有这样的一面。他抚在菲臀部上的手抬起来扳过菲的脸，想看一看他的表情。
到底也是个人，是动物。
快感来到的时候，都可以做出这麽淫荡的表情来。
JC笑了一下，然後伸出舌头探进菲的嘴里，听著菲的叫声逐渐转为一种更加隐秘的呜咽。
阿蓝坐在吧台旁：“怎麽搞的嘛。”他骂了句。明明知道我今天晚上不值夜班。他想到这里，就看见菲朝他走了过来。
他松了口气，有些生气地说道：“我等你好久了。”
菲看见他脸色不由有些难看，JC也跟著走了过来，一只手放在菲的肩膀上说道：“刚才，辛苦了。”
好像故意要说给阿蓝听得一样。
阿蓝的脸色一沈，转身就往外边走去。
菲跟出去的时候，只看见阿蓝踩著摩托车一路远去。菲怵在那里正手足无措的时候，耳边的摩托车马达声又由远及近的传来。
阿蓝猛然冲了回来，停在菲面前。
“给。”他把安全帽重重地扔给了菲。
菲的胸口被狠狠地撞了下，他眼圈一红，忙把头盔戴上，护视镜挡住了他的眼睛，在阿蓝看来路灯下一片反光，他自然看不清楚菲的眼睛，他只望见那个大大头盔下的瘦小身子。他伸出手拍了拍菲的肩。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麽了，菲跟谁都是工作，自己有什麽理由生气？
而菲的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下来。
他的抽泣声，他红红的鼻尖被银白色的头盔藏得好好的。
在他们到家的时候全部干涸，消失。
菲没有告诉阿蓝关於他的合同时怎麽被人骗著签的。他怕阿蓝去找流野他们算账，他知道阿蓝不怕死，可他怕阿蓝死。
和阿蓝的重逢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了。那段时间他也觉得他跟快要死了差不多，流野的背叛，老板的陷害，还有那些客人的玩弄，太多的事情压在一起，让他的腰身都矮了几分，见谁都是低著头，听见身後的指指点点，全当自己听觉太差，没有听见。然後在最难熬的日子里他听到了阿蓝叫他：“老婆！”
他也有被人宠爱的童年，那时候他是个孩子，犯了什麽错都有别人帮他买单，阿蓝叫他老婆，他不当真，因为这都是无关痛痒的。现在他长大成人，独自吞下这麽大一颗苦果，阿蓝的这一声老婆，叫得他想流泪。
如果他不小心当真了怎麽办？
就好像流野当年躲在他宿舍里避难，一声声夸他夸的好听，他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敢相信的事情，一朝打破。
阿蓝很快就睡著了。
他是太累了。
最近都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麽，好像那个女朋友吹了，班也不常去上。有几次菲起床了，阿蓝还赖在床上。店里挺多人议论他们两个人的。
无非就是说菲不长记性，刚被男人骗过，现在又倒贴了一个吃软饭的。
“他那个男人呀，白长得那麽有架势，天天不工作，我听说他吃菲的，住菲的，从不给菲钱。”
“你管得著吗？有人天生就喜欢犯贱。说不定被欺负他还暗爽呢。”
这些对话，都是当著菲的面，直接讲出来的。
摆明了就是寻他开心。
菲不合群，也不敢跟他们怎麽吵。
“你要看清楚你的位置。”老板都这样说他，他不得宠。
菲想到这里，意识就开始模糊起来。晚上和JC的那一次真的让他筋疲力尽，两个人甚至连体位都没有换过，他却觉得比以往做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累。
在他听著阿蓝均匀的呼吸声逐渐睡去的时候，手机又一次响起。
身边的阿蓝却突然握住了他拿著手机的那只手。
被吵醒的阿蓝突然一个翻身坐在了菲身上。
他的手一用力，菲的手掌就自然地松开了。
手机跌落在地板上，响了几声，终於沈默了下去。
“你一晚上多少钱？”阿蓝在黑暗中盯著菲所在的方向。
“今晚，我买你。”
当阿蓝的吻落在菲脸上的时候，菲才反应过来。他的双手被阿蓝抓死了，动都不能动。阿蓝吻著他，一口比一口用力，甚至有点像是在咬他。
两个人睡一张床，仅仅是因为菲这里只有这麽大的地方摆一张床。从未做过如此越轨的事情，有时候菲也会提出想帮阿蓝解决下性上的欲望。用手或者用嘴，他都蛮在行的，但是阿蓝却总是宁愿自己躲进浴室里自己解决。
现在这样的状况，菲不知道自己是该推开阿蓝还是该如自己所愿抱紧他，然後一辈子不放手。
阿蓝俯在菲的身上。他不是没做过爱，只是没跟男人做过而已，那些亲吻抚摸的前戏他都懂，唯独到了这最後一步，他手足无措。菲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安全套，说道：“我来帮你戴。”
阿蓝听见菲撕开安全套包装的声音，突然就停了下来。
他的身体像突然失去了支撑点一半，落在菲的身上。
“对不起。”他的嘴巴贴著菲的耳边，“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菲的手还捏著那个打开的安全套，只能悬在半空，看著窗外一丝薄薄的光线透过乳白色的安全套。
他翻了个身，被阿蓝脱下的衣服扔在地板上。他赤裸的背部轻轻擦过阿蓝的手臂。
老婆5
JC取车的时候，见到了阿蓝。
阿蓝这半年经常出没店里，有时候也会买一两杯酒喝，至於这钱是菲的还是阿蓝自己赚的，ＪＣ就不知道了。
“我想见你们老板。”
阿蓝的胳膊夹著头盔这样说道。
“你男朋友不知道你合同的事吗？”JC问道。他完事了以後，本想去吻一吻菲的。但是被菲避开了，他又买了菲一晚。两个人这次却是去了旅馆，有了一张床。只是菲看起来没什麽精神。
只是淡淡地应了他一句：“他不是我男朋友。”
JC抽了口烟，将双脚放在菲的腿上，他吐出烟雾的时候突然说道：“那我做你的男朋友怎麽样？”
菲本是拿手在捏著他的脚掌，听了他这话，就停了下来。
“你不要寻我开心。”菲的手指重新活动了起来，他揉著JC的脚心，手指的力道刚刚好。
JC的脚却挑逗性的往他身上蹭了蹭。
“我是说真的。”JC的脚轻轻用力。
“我喜欢你。”
灵活的脚掌顶在菲赤裸的下身上。
“我喜欢你。”
菲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了呢。或许，从来都没有听到过呢。
阿蓝抽烟，狠狠地呛了一口。刚刚换了班，正没有地方可以去呢。以前有空倒是可以去找菲，前天晚上跟菲发生了那样的事，再见面也是尴尬吧。
阿蓝摇了摇头，想了想菲老板开出的那个条件，似乎不算太苛刻。
老板给了他三天的时间考虑，今天是第一天，他想没有必要再继续考虑下去了。
他答应了。
反正给谁卖命都是一样的，如果说自己这次走趟险，能换菲的自由，也算自己物有所值。总之他是见不得菲再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他也觉得自己自私，不理解自己对菲的感情。不喜欢他和别的人在一起搂搂抱抱的，可是让自己去抱他，却又下不了手。
阿蓝踩了摩托车，细心想了想，或许等一等会好吧，等到自己适应了菲是个男人，或许会好吧。
他怀著这麽大的期许去见菲的老板。
两个人坐在昏暗的办公室里，阿蓝清了清嗓子。他说道：“我要做什麽？”
老板扔给他一张照片：“这个人……帮我刮花他的脸。”
阿蓝看了看照片的那个人，一头卷发，虽是黄种人，深凹的眼窝以及大大的眼睛倒有些混血的模样。
“只是这麽简单？”
“对，只是刮花他的脸。”
阿蓝以一种熟练的姿态将照片放进口袋里，对老板轻轻地鞠了一躬，然後就离开了。
老实说他心里也没底，让他打人，让他去砸店，甚至让他去杀人他都觉得无所谓，现在的行情不好混，只是刮花一张白嫩的脸蛋，就能买下菲这几十万的合同，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你们的恩怨我不管。阿蓝想起了菲身上那些隐秘的伤痕。下定了决心，把目标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
菲所在的店看起来不大，进去後却是另一番奢华景象，小舞男们只穿了条戴著鳞片的底裤在舞池里扭动著屁股，不时有客人往他们的裤带上塞小费，再借机捏他们一把。阿蓝找不到菲，大概是跟客人出去了吧。
他越过人群见到了JC，登时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麽他能送菲去陌生人那里做生意，却见不得菲和JC在一起，或许是因为JC和他们太熟了，他怕两个人会做出感情。
他往吧台前一坐，以一种不客气地姿态对JC说道：“谢谢。”
“不客气。”
JC引荐他去见老板的时候，著实吃了老板一顿坏脸色。
“你答应了？”JC帮他接了杯啤酒。
“恩。”
JC笑了笑，却不是笑给阿蓝看的。他觉得自己老板实在是太精明。总是做这种无本生意，白让菲为他卖身抽俑，又白让阿蓝为他冒死去毁流野的脸。
流野似乎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耳闻中很久了。本来大家一刀两断，互不相欠。偏偏前不久流野开始挖老板的人，那些出色的老员工几乎都被流野找了一个遍，JC都不能幸免。JC知道流野跟了他一路，但是下车後还是装作老朋友街头偶遇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