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江叔叔正在整理他的行李箱，只留了一个背影给江冷尧，江冷尧突然间觉得不好开口。
“我想吃叔叔你煮的馄饨。”他笑著说。
“好。你洗澡出来就可以吃到了。”江叔叔也笑了，“我就知道你回来肯定第一个要吃这个，所以早就买好了。”
“嗯。”
江冷尧洗澡出来时，果然馄饨早已弄好，清脆葱花香豔欲滴。
江冷尧刚吃完就犯困。
於是问题又被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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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完
2008/12/05 09:50
再一觉醒来，居然已经第二日的中午，睡了十来个小时的他简直不敢相信。
江叔不在家，只留著纸条。
“小尧，我出去一趟超市，快过年了，办货。”
……两个人而已，需要办货麽？江冷尧洗漱完了开了电脑。
自己的卧室似乎没有网络插口，於是只能去书房。
言怀顾推开家门，习惯性地扫了一眼客厅的沙发。
果然老头子还在那坐著，身边是一大堆相片。
那照片里的女人大概与自己有七分相似，五官妖娆，气质却是全然不同的清雅。
他的造物者之一。
他坐了过去：“看著这东西，她能回来？”
语气里带有些奚落。
从一开始的心痛，到现在的愤怒，他也不知道是谁造成了这种结果。
毕竟没有哪个儿子不喜爱自己的母亲，都说儿子会比较疼母亲。何况是那个爱他疼他入骨髓的美丽母亲。
一直都是在她的淡淡的香味里长大，虽然性格全然不像，但是他爱母亲就如母亲爱他。
母亲死去的时候，他的心仿若被裂，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好这种疼痛，就是一连串的变故袭来。
老头子一下子瘫痪了精神世界，这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
十八岁就被顶出来撑起塌下来的天，他并不介意，只当是人生历练。
可是老头子失心疯般的举动让他无语。
老头子从此对他视若无物，不搭不理就算。他难以忍受的是一个成熟的大男人居然天天只活在一堆照片堆里。
整整三年。
医生说亲人的关心很重要，尤其是针对心理重建。於是一开始，他花了很多时间跟耐心规劝老头子，跟他聊天，跟他说话。老头子面无表情的麻木不仁。
男人流血不流泪。
他花了一年时间整理思绪，甚至举家北迁，不过为求一个安宁的港湾，老头子终於不再一看到某些字就疯狂，沈迷与相片堆的事情却没有改变，甚至更甚。
於是他只得找了一个远房亲戚做保姆帮忙照顾管家，然後复学。
一个推迟了一年才入学的大一新生，总该努力才是。沈陷於学海中的他根本没有机会思考其他，只是偶尔想起某人可爱的脸，心中会有些疼。
可是说放手的人是自己，还能有什麽资格去说挽回？
虽然说经过了一年多总算想明白了，可是後悔终究是没有药可吃。
何况他早就成了表弟的情人。
於是当某天，他在校园里接到表弟的电话说也来了这个城市时，他无语以对。
两人在学校的风味餐厅坐下，坐在他对面的表弟是越发的鲜豔了。
波光流转之间全是摄魂的魅力。
有这样的情人──那个人只怕是把他早就忘光了吧。
表弟咧嘴笑，“可不就是忘光你了。”
“是麽。不过也好──”果然呢，他咽著涌上来的苦味，挤出笑。“有你照顾他，我、我很放心。”
“……”一片沈默。
他有些不明白地抬头看对方，表弟脸上居然全是怒气。冷笑，“那可不是，我会很很很好的照顾他的。”
一个很字，说了几遍，仿若咬牙切齿，挤开了九九八十一难才逃出生天一样。
“表弟？”他有些不安。
表弟啪地一声将手中的杯子砸在桌面上，“恭喜我吧。”
“我们很快就会变成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了。”他冷冷一笑，他居然有些寒意袭身的感觉，“他也填了这个学校的志愿，很快就要进这个学校了。”
说罢，他那表弟就扭头而走，再也没出现过。
倒是他，整日惶恐，数著日子，日历上显示的时间离那小孩出现的时间是越来越近，他却越发不知道如果两人撞上了会怎麽样？如果撞见了他要说些什麽？他又要回答些什麽？
越想越像老鼠一般，来来回回地旋转，结果发现不过是绕著圈子在原地。
又过了一阵。
他突然接到表弟的电话。
“听好。”他低著声音，言怀顾不知道怎麽的，总感觉眼前似乎就是表弟一脸严肃的表情。
“听好了，我只说一次。”他说，“我马上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如果你还喜欢他，你就给我回去好好待他，如果你已经不喜欢他了，就当我今天什麽都没说。”
他自然是还喜欢那孩子的。
於是言怀顾就听著表弟低沈的声音徐徐道来所有的一切。
原来那孩子现在早就不记得他了，原来那孩子却在骨子里还保留著对他的记忆……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事情就看你。”
“你要去哪？”
“去一个我一直想去的地方。”
“会死麽？”
“应该不会，我相信他的能力──”突然就笑了，“话说咱们弄得这麽煽情干嘛？跟生离死别似的。我给你推荐个人吧，他可以代替我帮你把小孩找回来。”
“找回来？”言怀顾莫名。
“记忆啊。只有恢复记忆了，他才会想起他喜欢的人是你吧。”
“那你呢？”
“我──嗨，护花使者的任务完成了，自然就功成身退了呗。”笑嘻嘻的满是无所谓：“我本来就有我的人生目标。”
言怀顾默然无语。只能道谢。
再之後，表弟是再也无消息，但是他已经隐约明白了他要去的地方，也深知规劝无效，终究只能闭嘴。
只是心中未免好奇到底表弟所说的那个人是谁，还有会用什麽方式？
因为他知道的小孩儿是一个很一板一眼的主，在经历过了那些事之後戒心肯定只会变强不会减少。
所以越发对这人好奇，尤其是对他会采取什麽样的办法好奇。
当然他想东想西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来那个人会使出那麽一招。
当然後来又立即明白了，毕竟没有哪个办法比这个办法更显得自然了，在他们并没有多少可以利用的信息的情况下。
算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然後他收到了春风的联系，未曾见面，却一两次之後就能明白表弟信任那个人的理由。
如果一个人能看懂你所有的内心活动，你最好规规矩矩不要再折腾。
手段很多，都可以用，他选了最直接的。
前後夹击，网络跟现实……
“小言？”
言怀顾一怔，几乎三年不曾听到的称呼突然在沈寂了三年的空间内响起。
他只能以为是幻听。
第十三章两个人的回家≠回两个人的家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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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办公室新来两小白，一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一个不会用电脑也不会看稿子~~~
第十四章 1
2008/12/06 14:22
第十四章 父亲的爱情
“小言？”
“……”言怀顾挤出两字，“你刚才在说话？”
“小言。”
果然是老头子刚才在说话。
老头子不仅在说话，还在看他，三年来第一次看他。“你在想什麽？”
不是我在想什麽，是你在想什麽才对吧。言怀顾有种冲动，却不是想流眼泪，而是想流冷汗，“你──好了？”
什麽时候？什麽程度？
老头子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一直就好好的啊，小言你要说什麽？”
我能说什麽？言怀顾略微一顿，难得看到老头子突然跳出自我世界来，他还是不要再刺激这家夥的好，“没事，吓了一跳而已。”又忍不住想测试他，“今天几号你知道麽？”
“知道啊。”老头子无言笑，“不就是2007年2月2号，还有半个月就过年，小言你没问题吧？”
还好没说是2004年。
“你真正常了？”
老头子拧眉，“小言你这什麽话？！”
任谁被自己的亲儿子怀疑不正常肯定都会不爽，言怀顾赞同──如果是平常的话。
只是也不好再说自己的父亲，於是只得闭嘴。
“小言。这三年辛苦你了啊。”老头子语重心长的语气听在他耳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直往上涌。
“没事。”他抿抿嘴，“谁叫你是我老子。”
说没事，不过男性自尊在撑著，心中至终意难平，“你倒会躲，缩在乌龟壳里三年不闻不问……”最後就给我辛苦二字，果然是老头子一贯的作风，软弱而奸诈。
老头子居然笑了，嘿嘿的，“谁叫你是我儿子呢。”他抚摸著照片上心爱的女人的脸，“是我们的儿子，就该挺得起脊骨啊。”
“对，哪怕我骨头还没长全是麽？”
“现在你不是不但长全了，还长硬了麽？”老头子振振有词。
言怀顾简直想抓狂，“我长硬了那也是我自己补充的‘钙质’，跟你毫无关系，别说的跟自己的成就似的。”
“我这是催化剂。”老头子慢悠悠道，“要不然你怎麽能长这麽快？”
总而言之，他有理。
言怀顾甘拜下风，“得得得你说什麽就是什麽吧。总之你恢复人样了，我也放心不少。”
老头子倒不笑了，“你知道我为什麽演这麽长时间的戏麽？”
“为何？”
“并不是我当时说的因为你们俩都是男人的事情。”
“如果你是以前说这话，我肯定半信半疑……”当时是谁要死要活非得逼他们分开的，当然他更相信另一半原因的因素。
“不用怀疑。”老头子笑笑，“你觉得我跟你母亲是那种保守的人麽？”
保守？这两字自然是这老头不沾边的，当然更不要说是他那美丽精灵古怪的母亲。
所以当时他才会很无法理解，才会那麽怒气冲冲，结果抗争还没有出现结果，事情就被搅了个天翻地覆。
那，现在老头子准备卖的是什麽葫芦？
“当你我跟你母亲表示反对，也不过是为检验你而已，那孩子我看过，真正是一个好孩子。但是正因为是个好孩子，我们才不放心。年纪轻轻，性格又单纯，整个世界一片美好，我们怎麽能让你把人家给害了？”
言怀顾哭笑不得夹杂著怒气，“老头子你这是什麽话？”他学著老头子刚才的语气。
老头子淡淡道，“我说的什麽话你能不清楚麽？”他微微一笑，“你年轻时候荒唐的事情少去了？你以为我跟你妈不知道？你敢说你那个时候有个正经？知道自己要什麽？知道自己究竟是玩乐居多还是真正喜欢？何况是个男人，跟你同性别的男人。”
直觉就想反驳，脑海里走马观花了一阵，却发现找不出一句话来。老头子跟母亲一样，都有很轻易就能把人堵得哑口无言的本事。唯一的不同是母亲用词婉约，老头子直接讽刺。
“就算如此……”他简直哭笑不得：如果有一天你掉进坑里，好不容易出来之後发现那坑居然是自己挖下的……言怀顾肯定所有人都会跟他一样的反应。
“就算如此，你也用不著弄这麽大的动静吧？”他简直想抽打老头子欠扁的脸，“你知道不知道，就因为你这麽一捣鼓，他现在根本不记得我了？”
“啊？”老头子微微有些吃惊，不过也仅是那一秒的事情，然後就呵呵笑了。“也难怪，老天果然是公平的啊……”
一报还一报吧，虽然理智，可情感上的怨恨，谁能逃避得了呢，都是凡夫俗子呢。
言怀顾眨眨眼，心中已然明白老头子的言下之意，无言以对之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老头，给我讲讲你跟母亲的事吧。”
“怎麽突然问这个？”老头子很莫名其妙。
“叫你讲你就讲撒，你不是一直说我不懂自己要什麽麽？言传身教言传身教，儿子要学习，当然找老子喽。”言怀顾理直气壮。
老头子瞪他一眼，“就你这样，真是不知道谁把你生出来的，跟我不像，跟你娘更是不像！你妈妈当年可是大美女呢……”老头子眯著眼的表情，明显已陷入到回忆里了。
言怀顾也懒得纠正他那恶心的表情，只听他把自己的风流史巴拉巴拉讲开去。
老头子当年也算是一帅哥──言怀顾倒不怀疑这点，因为看他自己就知道：儿子这麽帅，老子总不至於差到哪儿去吧。所以才能有追母亲的资格，毕竟母亲确实是个大美人，家世又好，跟老头子一比，简直土蛤蟆对小天鹅。
土蛤蟆同志积极追求，上蹿下跳，也不过让天鹅家的父母越感心烦。
这也算是那个年代的特产之一──差距婚姻。
差距婚姻之前，总会有些所谓的段子做亮点。
天鹅父母说：要娶我女儿可以，可是我女儿从小蜜罐里泡大的，能跟著你家那一亩三分地土坯茅草房受苦？你要娶她的话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能耐给她幸福。
世间所有父母都会如此，土蛤蟆毫无异议，就算天鹅父母不吭声，他的男性自尊也会要求他这麽做。
“难怪我看到你那麽多在广东的照片……”言怀顾总算明白这是怎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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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2
2008/12/08 09:21
老头子嘿嘿一乐，很是成就感，“当你可比现今苦多了，不过机会也多。”
老头子算是一只有眼力见的蛤蟆，跳著跳著，就变成了青蛙，再跳著跳著，居然成了王子。
“……”老头子嘴里吐出来的这词，让言怀顾眉毛都忍不住抖了一下：还王子呢，王八还差不多。
老头子啪的一掌打过来，“我是王八，你就是王八蛋。小兔崽子你怎麽变得这麽白痴？！啊？！”
言怀顾抚著脑袋，“我错了我错了，您继续您的土蛤蟆吃到天鹅肉的传奇。”
後来就顺理成章了，也得亏老头子遇到母亲时母亲还年轻，不过未成年的十七、八岁，老头子行动也够快，没有让她过了青春年华给天鹅父母毁约的机会。
三年後大婚，轰动全城。
C市虽不是小城市，也不算大，何曾有此风光。
父母顿成名人，当然母亲的名气更大。
因为有对比，母亲有个表姐，也是美人，楚楚动人，嫁得也不错，差不多时间结婚，也是满城风雨，迥然不同的风雨。
若说这边是和风细雨，那边则是腥风血雨……
“腥风血雨？”言怀顾又狐疑了，老头子向来没个正经，用词造句也不知多离谱。
老头子又瞪他一眼，“你既然老是怀疑，还听什麽听？算了算了，我不讲了！”气呼呼就要起身。
言怀顾拖住他衣角擦拭眼角，“别啊继续讲啊。我求您讲还不成麽？我要听我要听，我再发布怀疑您的言论我就不是你儿子！” 嘿嘿，只是言论，心里继续该怎麽的就怎麽的。
老头子也不上当：“不讲了！哼！”站起来就指厨房，“我饿了！你给我弄吃的去！”
……
靠，死阴死阴的死老头！
言怀顾忿忿起身，却在起身时看到了老头转身时眼角晶莹的东西──原来他急冲冲起来就是为了掩饰这东西呢。
言怀顾呆了呆──他现在比以前更明白当年母亲遇害时老头为何会陷入那麽严重的疯狂了──若是自己，恐怕更甚吧。
这麽一想，可恶的老头也变得可爱一点了。
他很快钻进了厨房！
等到他终於想起家里保姆为什麽没有做饭这事来时，已经是他做好了所有食物吃上桌的时候了。
悔之已晚。
老头子笑得奸诈，“我早辞了保姆了，老有人盯著，演戏太累了。”
瞧瞧瞧瞧。刚觉得他有点可爱的言怀顾气得简直想一汤勺浇到他脑门上去！
奸商老头！
从小到大，身边都是这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