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细泉公园不见一个人的踪影。
他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的闻到一股清淡的香味,如此的熟悉而遥远,似乎在很久以前,在什么地方我曾经闻到过,刻骨铭心的味道。只是,一闪而过,不待想起,就已消散。
他转入立满芙蓉树的公园深处,我看到他雨衣下的手里握着大捧不知名的花——
白的象雪一样的大花,团团簇簇紧紧靠在一起,从细长的叶子里探出头来,亮丽而凄楚。
他身材修长,一晃神之间我似乎看到他翩然的长发和翻飞的衣袍,那分明是某个梦中的场景梦中的意想。
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那是种莫名的感觉,似乎被那人忧伤的表情所感染,内心也觉得酸楚起来。
等我转身,月刚好从酒吧出来。
我活动一下几乎僵掉的双脚,向暗紫走过去,有车子驶过来,我等它过去,再看对面的月时,他正一脸开心的走向一辆鲜红的法拉利。
车里坐着一脸精致妆容的女孩迎。
他愉悦的笑着,不看左右,只跑进雨中,女孩为他打开车门,他灵巧的钻了进去。
两人拥抱在了一起。
茶色的玻璃后是一抹拥挤的身影。
“等了好久了吗?”他问。
“还好啦,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女孩娇嗔。
“没办法啦,一个变态说要来找我,我一直躲着他,看你来了才敢出门的。”
“变态?什么变态?”
“就一条狗而已啦,发情的公狗,哈哈……”
两人大笑,车子远走。
我站在雨中,撑着一把伞,手里提着一把伞,隔了密密麻麻的雨水,看着那辆车消失雨幕。
一阵风将伞扬起,手一松,它踉跄着滚到了地上。
全身瞬间被雨水浇湿,感觉不到冷,只是觉得好脏!
可不是吗?
看脚下这被雨水所激打起来的泥水浑浊而绵长!
看这被灰色烟雾所笼罩的夜空,象洗刷不干净的茶渍!
我靠在身后的墙上,全身冷的厉害。
慢慢蹲下的时候,有车子缓缓的开过来。
车门打开,有人走下来,有伞罩在我的头上,我茫然的抬眼,看到了李扬。
他一脸铁青的望着我,背了光,象道沉重的剪影重重的压在我的身上。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声音空洞。
他不说话,低手将我从地上拽起来,一路拖着塞进车里。
车里很暖和,有一股咖啡的味道。
他坐进来,安全带也不系,将伞一扔,狠狠一踩,车子箭一样冲了出去。
他一路无话,我将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衣服湿淋淋的贴在身上,我觉得冷,一直冷到骨头里。
右侧的车窗没有关,细碎的雨水洒进来,一点一滴,象针一样刺进肉里。我不动。李扬横过身,将窗子摇下。
车子在我家门口停下,我下车。李扬更先一步的从另一边下去,站在了阴暗的玄关。
我找房门的钥匙,他山一样的站在我身旁。
光线太暗,或者是我太冷以至于手有些抖,钥匙老是插不到锁眼里去。
“你不是说要送一个朋友回家吗?”李扬突然问。“你不是要到一个朋友家去甚至连打电话的时间也没有吗?”
我不说话。
他一直将脸靠过来:“你不肯接电话,不肯答应我一起吃饭,却象个傻瓜一样在雨里站了近三个小时,是因为那个小男生?还是说那个车子里的女人?啊?”
“你跟踪我?”我抬脸迎上他。
他双眼冒火,几近于狰狞。
“靠!”他骂,吐了口吐沫“你他妈的喜欢他们中的谁?啊?那两混蛋根本不甩你啊!你疯了吗?用自己的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滚你妈的!”我将钥匙一把甩了出去“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吼,脑中一片昏沉。
“你说什么?”他双眼眯了起来,一把将我的下巴捏紧,抬的老高“再说一遍!”
我觉得骨头都要碎了。
\"放开我!\"我吼.想摔开他的手.
但他的力气远在我之上,高出我半个头的李扬此时就象个怒火中烧的狮子,双眼通红,他突然勒住我的脖子,踢开门,一直望里冲进去,我拼命挣扎,沿路碰到什么就抓住什么,死死扳住门框,手指紧到泛白.
他底下身子,粗暴的一根一根的掰开,抠进肉里的指甲渗出血来.
\"他妈的混蛋!!\"我喊,喉咙冒出火来,此时的我不知道骂的到底是他,还是别的人,我只是焦躁火暴的想骂人,想打架,想哭,但我不要流泪!我张口用力的咬在李扬的肩膀上,毫不留情,死死不肯放松.
他咒骂了一声,脚步却并没有停下,只冲进卧室,扬手将我丢在了床上.
身体弹了起来,他压了过来,我伸腿踢他,他一把抓住我的脚踝,脸上不带一丝笑意.
他在发火吗?
他为什么发火?
他凭什么发火?
我跳起来,象条脱水的鱼,咆哮着要翻身跃下床去,那里,是不是就有属于我的,安静的海洋?
一个耳光恨恨的甩了过来,眼前一花,我仰躺在了床上.
然后被翻了身,双手反捆在背后.
\"变态!放开我!\"我扯着嗓子喊,喉咙一真刺痛,带了血的味道.
李扬跪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然后摸出一块手帕塞到我的嘴里.我摇头,目光恶狠狠的盯着他.
他却突然微笑,笑的让人毛骨悚然.
\"离,我爱你.\"他说.
他的目光带着一丝绝望。
我突然觉得悲哀.
曾经什么时候,谁也这样对我说过,也是这样悲伤的眼神,也是这种绝绝的语气.
心凉如水.
然后看他缓慢的解下领带,眼前一黑,被蒙住了双眼.
衣服被一件件解开,褪去,□的肌肤一片冰冷,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如膜拜般的双手抚摩了上来,游走着象条蛇,轻柔的,细碎的,耐心的,象片片大团大团的雪,覆盖全身.他用手指在我的下唇来回揉弄,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离,爱上我吧.\"
我张口,咬了下去,然后尝到一股腥甜,伸伸舌头,放声大笑起来.
\"爱你还不如爱一只狗!\"
我说.
被激怒了.
暴跳如雷.
被扭过身子,掰开双臀,没有任何润滑,直接插了进去.
我极力的弓起身子,身体一阵收缩,痛的几乎晕过去.
腰部被紧紧的捏住,每次的冲撞都毫不留情,不遗余力,粗暴而疯狂.我深陷进去,痛的死去活来,茫然的一无所有.
在李扬射出的刹那,癫狂的弹跳起来,被咬烂的双唇撕喊的是个陌生而有无比熟悉的名字:\"月——!!\"
再没有一丝力气,空洞的睁不开眼睛,身体就象一块破布一样被随意的变换的各种角度,以更加让我无法承受的重量一次一次的宣泄压制蹂躏和折磨,最后变成□的呻吟和无法抑止的哭喊,泪流满面。
被抱在怀里,宽大温暖的手掌反复抚摸着我的后背,我咬着他的肩膀,口水从嘴角流下,蔓延倒下颌,全身酸痛,头脑昏沉,几乎晕绝。
眼前的一切都蒙了一层模糊的面纱,只是赫然看到了大敞的忘记关死的房门,然后看到了本应离开的人,崔明。
他全身笼罩在氤韵的水汽里,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感到刀戳一样的疼痛。
我尝试着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身影一闪,空无一人,我怀疑那是我的幻觉,现在是场梦,如果,是场梦就好了!
我赶李扬离开。两人几乎□着身子争执,一直吵个不停。
我疯了一般的喊叫怒骂,李扬只是架起双手来挡,魁伟的身材竟有些须畏缩,我那一刻突然想,也许,他是真的爱我。
而我,心脏底部,哪里还有容的下别人的缝隙?
我安静下来,半坐在床上。身体是碾压过的酸痛,但不至于受伤。
李扬每次都气势汹汹,但在床上当真之时其实很是温柔。
是个好男人,就是嘴巴不饶人,性格桀骜不逊的很,从不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二的物种。
他穿上衣服,站在我眼前。我垂着头,可以看到他钲亮价格不菲的皮鞋,一尘不染,在有些破旧的地板上显得格格不入。
他全身上下都是简单却又华贵的,从内心到外在都是骄傲而自信的。
所谓那一点爆发户的俗气,是我带了有色眼睛而给他按上的罪名。
他眼睛细长,戴了眼睛,不说话的时候很知性而斯文。看不出他是个野兽或是畜生。
我突然就笑出声来。
李扬把手放在我的头顶上,来回摩擦,一下一下,轻柔而宠溺的感觉。
我呼的站起身,然后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他踉跄了几步,捂着左脸,有些狰狞的站着。眼镜斜到了一侧。
他望着我,眼神凝重的很。
“还没打够?还想继续来吗?还是说想让我继续干你?啊?我他妈的干你多少次你才能忘掉那个人?说!”李扬叫嚣起来。冲到我跟前,只凑到我脸上来。
我拼命挺直了腰盯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刹那间就没了声音,寂静的骇人,只桌上一架闹钟滴答滴答走的有条不紊。其他,连呼吸也渐渐没了动静。
李扬突然就叹了口气,从地上拣起西装上衣,不再看我。
“走了。你自己保重。”
他头也不回,关门出去。
我盯着他的背影,表情冷然。
不甚宽敞的房间了充斥着热烘烘的情事后的潮热,熟悉的熏衣草混合着体味和□的味道,浓烈的让人无处可逃。
我穿上衣服,开门出去,逃离一般。
外面的雨已经到了瓢泼的程度,路面弥漫了浑浊的水气,五步之外的物体很难辨别。
偶尔一辆疾驶而过的汽车,把灯打亮到极限,也只模糊豆大的两点。
我把自己缩到灰色的大衣里面,埋着头,跨上了一辆刚好到站的公交车。
这路边的站牌上只有两辆,18和52,前一辆终点站是一家养老院。后一辆终点是火葬场。
记得还上学的时候,同学之间开玩笑就经常说,再惹我就把你扔到52路终点站去!
车上的很少,后门下车的地方开了盏小灯,除此之外和外面一样昏暗清冷。
我选了后门左边靠窗的地方坐下,蜷缩起身子,还是冷的发抖。
窗外的雨嚣张而盲目,流淌在偌大一扇玻璃上的流水弯弯区区,把对面的所有扭曲的看不清其本质。
就象把自己关到了一个封闭的壳里。
想不出曾经,也看不到未来。
听着车厢里放的《完美世界》就突然脸湿了,手忙脚乱的擦干净,竟似乎是没有尽头的亡羊补牢。
口袋里没有手帕和纸巾,就把额头抵在前面的椅背上,索性让眼泪和鼻涕一起蔓延!
那种绝望就象在阴冷潮湿的混沌中敲来击去的网球,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象把一根针生生戳入眼睛,血流不止,疼痛不已。
车颠簸摇晃着,身体疲惫到极点,湿,冷,饿,如此在整个城市循环,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想睡却合不上眼。
车子停下,然后又启动。
启动,停下。
停下,启动。
“离?你,是离吗?”头顶突然有人开口。
我抬头,看到了晓辰。
他微笑的望着我,一脸偶然相逢的惊喜和小心翼翼的怯懦。苍白的脸上抹着一层细腻的被冷风吹染的桃红。
“真的是你?你是要到哪里去吗?好巧!”
我想对他说,我没地方可去。
车子一个刹车,我侧身跌倒了下去。
离?耳边炸开一声惊呼。
他还是大惊小怪的厉害。
头好晕,胸闷的感觉缠了丝绕了线,纠缠不清,我是否是在作茧自缚?!
这样突然的失去意识,对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有句话说得好,一个人负担过重,去取一根稻草都能把他压死,我深信不疑并深有体会。有时觉得自己活得像具行尸走肉,不知道为什么呼吸为什么生存,每日睁眼醒来都会深深叹息,又是一天,是的,我又浪费了一天——
我被下了蛊,觉得孤单,觉得一人喘息着,手心没有温度,真的好累。
眼前的光过于灼热,我无法继续假装沉睡,双眼张开竟意外的见到月。
他背光坐在身旁,周身都是耀眼的光。这是他第一次靠我那么近,近的彼此呼吸相闻。我不敢大声喘气,悄悄地后移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绿意葱茏的草坪,高大的白杨摇曳,丢一地破碎阴影。
我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来到此地,却欣喜遇到这个人见到这张脸,信息到几乎泪流满面——我以为月再不会见我。
他露出我在梦里都不敢奢求的微笑,说:“游戏结束了离,我不想再隐瞒……”
我望着他的脸他的唇,一动不动。我就知道,终有那么一天。
他说:“我就是当年的月,你还记得吗?那个蟾蜍王子。我没有死,我来到人间找你,我想见你无法忘记你——你还记得我吗?可曾记得我?”
我伸出手去,想说喜欢他一直记得他没有忘记他却见他突然站起来:“你早已经我忘了对不对?你根本没有喜欢过我,是你杀了我。”他转身就跑,我连忙追上去,似乎跑了很久,他越跑越远,我心想无论如何也要追上他,脚下却是一滑,一个跟头栽了下去,本来很是平整的地面莫名的出现一道幽黑的深渊,我毫无准备的掉了下去,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连远处月痛心疾首的呼喊也渐渐变小,我听到他哑着嗓子大喊:“我不会原谅你,离!我恨你……”
……
一身冷汗,猛地转醒,原来又是一场荒诞的梦,只是梦境真实,头晕到无法暂时睁眼。
有人拉扯我的头发逼我抬头,才发觉自己被反绑胳膊丢在地上,地面冰冷彻骨,寒意早已遍布全身。我氤氲双眼怔忪迷糊好久,才终于看清眼前笑容狰狞的男人和起身后陌生的水泥房间,简陋昏暗,似是一间隐蔽的地下室,没有多余家具,只中央一醒目床垫和周围墙壁上挂着的铁链等器具。
我并不是没有见过,只瞅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一简不见日光的□房,装备的简单却异常完备,部分斑驳甚至挂了血迹,昭显着我并非光临到次的第一位客人。
我冷笑:“这是哪儿?”
放大到眼前的男人特写笑得嘴角抽搐:“可以让你快乐的地方。”
“想玩我陪你就是了,何必这么大费周折。”又不是没见过搞过,身份固定,又无万卷家财倾城之貌,有必要这样?
“还真是浪的紧。”男人站起来:“可惜不止我一人奉陪,还有他们。”他撇撇脑袋,让我看清角落阴暗处的几个人,他们有坐有站,其中有人在吸烟,只看到丁点星火闪烁。
我心底一凉,眯起眼睛来低哑的笑:“再多几个也无所谓。”
远处有人哈哈的笑:“你还是那么有趣,离。”
我愕然扭头,见崔明慢慢走出,丢开手中香烟在脚下捻灭。
“为什么?”我张开嘴巴的样子必然很蠢,但我实在想不到有一天会被自己认为唯一知心的好友绑到□俱乐部。
“因为你太碍眼。”
我更不明白。
他深深叹息,很是无奈的样子,凑近了单指挑起我的下巴:“你那么容易相信人活该被人卖。我一直想不通,象你这样的傻瓜大哥为何对你情有独钟。”
“你说李扬?”
他耸耸肩。
我失笑:“我和他没什么。”
“他喜欢你我知道。”
我笑出声:“他只是玩弄我而已。”
“随你怎么想。”
“我们是好几年的朋友,一起长大,崔明。”
“那又怎样?”他瞪大双眼,好笑的看着我:“我活着只为那人能看我一眼。”
我叹气:“你如果想借这种方法让他神经错乱——”我嘿嘿的笑:“那你就打错主意了。一他根本不在乎我,更不会为我浪费一个脑细胞。二我对这种事无所谓,我不在乎上人和被人上。”我歪着头看他,他转了下脖子,慢条斯理的说:“我知道我懂——也许我找人操你你不在乎。但是——”他说:“如果操他可能就另当别论了。”
他一挥手,我看到了被从门后拖出来的人,是晓辰。
卓阳虽桀骜却一直保护晓晨如春日嫩草,他虽不自知,旁观如我却看得明白。
晓晨一向胆小懦弱,方才似乎挨了打,一边的脸青肿的狰狞,瑟瑟抖着,可怜如同落网小兽,被人拎着进来看到我便要扑着过来,哭得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