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类是温柔的蛊惑----眷书

作者:  录入:03-18

其实,只是错觉。看不内里,流于表面的只是外在的浮华,看不见实质的腐化。
不知道贺青衣会怎么对付自己。闻人暖想着,又想到朝九,有点失神。
这是一种温存。
就好像流水划过肌肤般的妥协,痛也痛的漾笑。
贺青衣离开前目光诡谲,竟是妖气横生,闻人暖甚至有个冲动找个崂山道士来抓妖,把这个妖孽给抓到深山去修行。
拒绝贺青衣不是明智之举,只是后面自己为什么要拒绝了?小申是要自保能力的,更何况秦遥还在他旁边,危险性应该不大。
冷风灌进脖子里,闻人暖缩了缩肩膀。依稀又看到那个人带笑的眉眼,温柔的,全身都是柔美的光芒。
谁来给我救赎?
“闻人暖?”
闻人暖回过神,眨眨眼,再眨眨眼,看见果真是朝九,这么多天不见的人,刚才还在想念,此刻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尤有些不相信。
“你怎么了?”
“你怎么在这里?”
两句话同时响起。
闻人暖抬起头,目光闪闪,朝九见了不禁疑惑,见少年似乎很冷,随手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披在男孩身上。自己只穿了件高领黑色线衣。
“你怎么在这?”身上的外套尤带那个人身上的气息,温温的,没有一点香水的味道,套在身上有点大,闻人暖向衣服里面缩了缩,又问了一遍。
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显然是没有把刚才的问题放在身上的样子。
闻人暖伸手抓过青年的手,朝九愣了一下,微低了头看闻人暖,问:“怎么了?”
两只手,同样的骨节分明,同样纤长秀美,摆在一起很般配。戴上戒指的话,可以摆在橱窗里做展览品。闻人暖想,忍不住笑了。
好吧,也不是那么难以抉择。
握住的手很用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朝九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听见少年说:“朝九,我们交往吧。”
朝九,我们交往吧。
朝九满腹疑惑,忍不住拿手去触少年的额头,被少年两只手抓住,听少年用轻快又明朗的少年声线重复道:“朝九,我们交往吧。”
华灯初上的时刻。
站在B市的街道,左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对面是朝九微带困惑的俊美神情,右侧店面里的灯光柔亮温暖,忽然觉得场景异常熟悉,心里那些奋涌而出蓬勃而生的希望喧嚣着出尘,心里的荆棘破土而出,那样锐利的刺痛让人觉得有些恍惚的真实,可是还是微笑着的,用肯定乃至坚定的语气,对对面的那个男子说:
朝九,我们交往吧。
矛盾又怎样,挣扎又怎样,看不见希望看不见未来又怎样,我先得到他的温存,以后就算失去也可以了无遗憾了。
“你发烧了?”朝九疑惑。
“我很健康”
“你撞到了头?”
“我完好无缺”
“你被人下了药?”
“你下的吗?”
“那……你被鬼附了身?”
“这个世界有鬼吗?”
“未必没有。”朝九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少年抓的更紧,朝九疑惑的望着他:“你搞什么?”
“我们交往试试看吧。”热烈欢快的语气,好象换了一个人一般。
“你真的是闻人暖?”
“如假包换。”
朝九眯着眼,勾起熟悉的似笑非笑,少年的目光是殷切的光芒。人来车往,不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人的异常。
“你是认真的?”
“比珍珠还真。”
“不是‘不喜欢了’?”
“比喜欢更深了。”
“不是‘一辈子的朋友’?”
“夫朋妻友也没有关系。”
“哦?”朝九懒洋洋的笑:“我记得我说过,我不要你的喜欢。”
“哦,那没有关系,我对你的是爱。”
朝九噎了一下,差点被口水呛到,瞪眼:“有什么不一样?”
“自然不一样,至少字就不一样,发音也不一样。”闻人暖笑眯眯的,一点也不以为杵,不遗余力的发挥性格里面无赖的真经:“朝九,我们交往吧。”
原本不是很清冷高傲的人么?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朝九显然对闻人暖的了解不够深入,至少就没有闻人暖青梅竹马十几年的顾依申深入,顾同学与闻人暖相处了十几年,对于闻人暖嬗变的性格不知七也知八了。
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还要依心情而定。
知道不踩他的雷,其实闻人暖当真是个原则性相当广泛的人,虽然他一直很强调他是很有原则性的一个人。
涌到口的拒绝,看见少年像是满月般清亮的眼神后,好象吐不出口,对着喜欢的宠物,主人总是显得相当的有耐心并且包容性的,而对于喜欢的宠物的要求,做主人的同样很难拒绝。
“你就这么喜欢我?”魅惑的声音,近在耳畔,闻人暖闪着神亮的目光点头。
“那么,你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低声笑了,山泉流过般的悦耳和清冽。微薄的唇瓣再次毫无预警的印在少年的唇上。
闻人暖脸红了。
“刚好也可以借你的手办一些事。”
闻人暖透过青年的肩膀,看见天边一闪,像是流星飞过。于是闭上眼,微微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彼此的手,握拳又松开……
朝九直起身,拉起少年略显冰凉的手,朝围观偷觑的人扫了一记。
群众脸红心冷了。
搬家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叫了家政公司,通知顾依申帮忙,整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东西,其实不多。除了生活的必需品,譬如衣服鞋袜之类的,还有自己的宝贝笔记本电脑,闻人暖想不起自己还需要带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退租?”顾依申抱怨。
闻人暖无视顾依申堪比贞子般幽怨的眼神,得意的笑:“当然是要追逐的我幸福。”
“你可以把它转租给我的么!”
“你不是住学校的嘛。”闻人暖耸耸肩,皱皱鼻子,模样有些俏皮,眼光溜向旁边吃着零食的秦瑶:“怎么,难道……嘿嘿……嘿嘿嘿嘿……”
顾依申哭笑不得,帮闻人暖整好行李,想想还是不放心:“你真的要去朝九家住么?马上要考试了你不会影响学习么?”
闻人暖忍笑:“我妈他们给了我4年自由时间任我挥霍,我有什么好着急的。”
“可……”还是不放心啊,就算知道这个人是从来都不会吃亏的主,但是,不能就近看着顾依申心里的不安总是不能消除。
“拜托,我又不是不来学校了。”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闻人暖拍拍顾依申的肩:”我们还不是每天可以见到?”
顾依申抓抓头,想想也有道理,眯着眼笑起来。
十二月的阳光清冷的温和。
秦瑶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好奇的观察着在阳光下细细说话的那两只,看见闻人暖下巴靠在小申肩膀,看见小申暖暖的笑容,明明是很温暖很明亮的色彩,秦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悲伤。
她其实知道为什么闻人暖急着搬家,闻人暖拒绝了贺青衣,依贺青衣的作风,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靠近朝九的闻人暖。身边的人那么就一定是闻人暖最大的弱点。想来,闻人暖是很清楚“天下”的事情了。包括三黑帮和星宗帮的纠纷。
秦瑶也知道小申其实是知道闻人暖隐瞒了他很多事情的,可是他从来不问为什么。不管闻人暖做什么决定,他都没有过拒绝。
这两个人,究竟是虚伪还是什么呢?
明明相互隐瞒和保留着,为什么这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叫人觉得那样温暖呢?
闻人暖为什么选择朝九不选择小申呢?
把行李搬进货车,闻人暖对着秦瑶笑的很痞气:“我们家小申就交给你了哟,他可是我的宝贝,到时候记得拿等值的宝贝来换呢。”
秦瑶笑容妩媚:“我家暗皇大人就拜托你照顾了哟,阿暖,他可是我们大家的信仰啊。比宝贝还宝贝哟。”
闻人暖吐舌:“这个自然。我先走了,拜。”
秦瑶做挥帕状,笑眯眯的:“滚吧滚吧。”
顾依申伸了个懒腰,看见秦瑶看他,蹭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把下巴靠在她头上。
“为什么不留下他呢?”
“他有他要做的事。”
秦瑶咬着吸管,歪着头有些困惑。
顾依申像是知道秦瑶的想法,笑,说:“瑶,你想不明白的。”
“确实不明白。”秦瑶说:“你和闻人暖有很多秘密。”
顾依申微笑,眯着眼看远方,声音温柔:“亲爱的瑶,那不是秘密,只是不愿提及的过往。”
“我把我的一切告诉你了。”
顾依申微笑:“谢谢你的信任,我亲爱的瑶。”
“你不愿意告诉我?”秦瑶转过身来,面对顾依申。
“啊,这个啊……”笑了:“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啊。”
从小被众人称羡的两个人,其实并不是真的如传言那般美好的。顾依申搂着秦瑶,目光看向货车绝尘而去的方向,那个人,会有阿暖的未来么?
别墅内。
敛眉低首,暗暗沉沉的漂浮是心的流离失所,闻人暖看着窗外,忽然分不清今天的天气如何,对着键盘始觉思绪杳然。
朝九离开之前似笑非笑的抛过别墅的钥匙,闻人暖接了,回了一个近乎甜蜜的微笑。朝九似乎被吓到,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关了网页界面,桌面上“天下”的快捷方式摆在第三个位置,犹豫了一下,闻人暖还是没有打开游戏。
当一个游戏牵扯上现实,不知道谁玩了谁时,闻人暖总觉得继续下去有点傻。
或者,自己真的是个冷情的人。
猫色的眼略显无奈的微垂,在“天下”半年,熟悉的人并不多,也没有像样的朋友,可能真的是自己太漫不经心,看不见真心的话,就算隔了网络,也能够感受到不坦诚的敷衍。
朝九不在。
其实,知道当不得真的。
郁闷的走到阳台,果真看见梧桐。双手搁在阳台上,风有点凉,不是很要紧。
这样的夜色最容易让人失去伪装。没有月光,但并不黯淡的天空。从来就没相信过可以在另一个人身上寻到自己的地久天长,看见小申的时候,看见他笑的如阳光般耀眼的时候,会有其实就算这样一辈子也不错的念头。
闻人暖清醒时卸下防备的模样很少见,没有那种刻意的倦懒,没有温和谦逊疏离有礼的面具,周身的气息,像秋天里晨起的雾,铺天盖地而来的,是一种看不见出路深切入骨的悲伤。
目光一寸扯成一里的薄凉。
朝九回来时,别墅的灯没有一盏是亮的,而原本应该进屋就可以看见的那个人却不知道在哪。挑了挑眉,去二楼的卧室洗了个澡出来,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上楼去处理一些文件,路过书房的时候窗帘被风吹的鼓荡,隐约看见有个人形的身影半倚着阳台背对着房门不知在发什么呆。
“在想什么?”走过去,拉起少年,温热与冰凉相握,两个人都有些不自然。只是都没有去介意。
青年身上有沐浴过后的清香,身上白色的浴袍长至脚踝,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即使这样,也可以看出青年有很好的腰身,身材纤长挺拔,让人很想扑倒。
闻人暖想起那次在游戏里,他带他去看“森之远”时,也是这样跟在这个人的身后。闻人暖用眼神比划着“葵花点穴手”,唇形吐出无形的“定”字。不过,很显然青年并不受影响,依旧用不紧不慢的步伐拉着他向楼下的客厅走去。
“阿暖是松间月,朝九是石上泉。阿暖你和他其实很相配。”
呵,“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很不错的意境啊,小申你真的放心把我交付到这个人手上么?不管是月还是泉,本质都是冷的吧。两个冰冷的人怎么相互取暖呢?比起来,还是在小申你身边觉得温暖和满足一些啊。
看着被握住的手,印象里牵手的图象很少。能够想象的,都是青年伸出的手,指节分明,纤长有力的手。
好象,他很喜欢牵手呢。
“哑巴了?”青年回首,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发什么呆?”
“啊?没。”摇首,乖乖的跟在青年身后。
肌肤也是有饥渴症的吧。渴望碰触和温暖。朝九没有松手,闻人暖也没有挣开。
也许,自己比想象的更喜欢他。
手心被握的微热,客厅也到了。
“习惯?” 从冰箱里扔给少年一罐果汁,自己倒了杯纯净水,坐在少年对面。
“还好。”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有些拘谨,或者是青年闲适慵懒的姿态让自己感受到了压力。好象,现在才开始正式这个未来的同居人。
朝九随便轻“唔”了一声算做对这个回答的回应,看少年竭力故做若无其事的模样,忽然觉得好笑,内心隐隐温柔:“我没去过学校,不太明白学校怎么上课的,这里离你学校有那么远吧?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没事。学校九点才上课,我有机车。”内心其实很想翻白眼,这个问题现在来问不嫌太晚了么?不过:“你没去过学校?是,是说你没上过学么?”
“恩。我十五岁就开始接管三黑帮。”
“那,那你,你为什么会唱英文歌?你听的懂?”而且唱的那么好。
斜睨了少年一眼,朝九口气倒没有太大的讥讽:“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必须去学校里才能学的。而且我在国外的时间有那么长。”
真是……
闻人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人太彪悍了,以后再也不敢小看黑社会的人了。
看少年惊奇的表情,朝九忽然觉得好笑。
闻人暖却被青年忽然的一笑看的怔了。
“嗳?回神。”
“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口比脑更快作出反应,朝九一愣,又勾唇笑起来。光华流转,满室风华。
闻人暖回过神来,咬唇,心情却是放松下来:“你真奇怪。”
“恩?”
“一点也不像混黑道的。”
“恩?”
“感觉,你很清。像泉。”闻人暖轻笑,看青年依旧挑着眉望着自己,便接着道:“雪山泉水,那样冷冽干净的人。”朝九有这样的眼睛,有这样的气质。青年却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笑非笑的神情更甚,讥讽也更深。当然,这本身就是很好笑的事情。以貌取人是不对的,可是,世界上真的能做到不以貌取人的人又有几个。闻人暖并不恼青年的戏谑,他自己也笑了:“很奇怪,”他说:“上善若水,呵,贺青衣明明很多小动作都很像你的,但是为什么你们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呢?”一个像妖孽,一个却是谪仙。
朝九调整了坐姿,变成半躺。闻人暖的问题他没回答。
少年也没有期望他回答,他只是望着半闭上眼的青年,目光温润:“朝九,其实你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桃花眼看向少年,少年的眼光写满了真挚,朝九别开目光:“我今天接到消息。”
闻人暖敛了笑。
青年接着道:“长老会的人过几天会要求开会,很有可能会要求改选帮主。到时三黑帮各个分堂堂主都会来,我不能完全保证这些会不会临阵倒戈……”
闻人暖奇道:“帮主还可以改选?”不是终身制世袭制的么?
“终身世袭制?”朝九弯唇:“你这是什么年代的想法?”少年的表情写满惊奇,让他不由又想失笑,真奇怪,明明开始总是一脸“天塌不惊,万事在心”的人现在怎么一下变成了好奇宝宝?
“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啊。”
“你也知道是小说。”想想,有要借助少年的地方,该透露的应该要透露,于是开口解释:“小夏的父亲,是原三黑帮的帮主,言田塍。我和晚五,青衣都是被收养的孩子。三黑帮的帮主之位向来是帮主指定候选人,能者居之。”
“小夏的父亲,恩,原来的三黑帮帮主指定的是你们三个被他收养的孩子?”
朝九“唔”了一声。
“然后你当选了?”
朝九摇摇头:“我现在只是代帮主,正式的接任典礼要经过三年的考核期。”
“你现在是在经历考核?”
“不是。”讥诮的吊起眼梢,青年的笑容清丽中带着血腥:“自言田塍死后,三黑帮实际已经分崩离析,青衣和晚五他们带走了他们分堂的亲信,成立了星宗帮,三黑帮元气大伤,早不如从前。长老会的几条老狗想尽可能的多分点肉骨头,三黑帮实际早就是案板上的肉,被人估量着价值称斤论两来卖的。”
闻人暖默。
青年的口气,让闻人暖想起了青年在那个深夜吃他煮的长寿面的时候说起他亲人时候的口吻,没有所谓,没有感情,不冰冷不激愤不怀念,完全像是说别人的事情别人的亲人一般的陌生和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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