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上)----云子夜

作者:  录入:03-14

四使各有一个贴身使从或使女,同时还会在当任四使时编配一个使卫。使卫很少会出现在大众面前,他们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帝夜军暗杀者。担当使卫后的那刻开始,便需要按照规则隐藏在暗处,没有该四使的命令,绝对禁止插手管四使的事。
用一句话说就是,使卫是为四使而存在的。若四使死了,那么此使卫也就没有存活的必要了。
风使的使卫是个很空闲的人,依风使的能力和个性,很少有他出场的份。
如果不是因为四使的意愿,使卫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人的面前的!
从男人转夺过已经昏迷不醒的风,风使使卫腾空而走。
望着空空的臂腕,墨君突然觉得这样也好,反正使卫是绝对不会害他的。而自己,那就说不定了。再说,解药的话,只要他不再运气,就不会对身体有害。反而自己却是一直都在伤害他,或许,这是个好机会让两个人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这样想着的墨君根本不会想到会发生使卫叛变的事。
一个故事传流千年。与爱情无关,让人千古难忘的是那些为爱而苦的故事中的人。
流水千长断水,光阴似剑。
往事难忘,到最后还是忘不了为爱而苦的双方。
火殇的脚步踏过石板小路,一浅一深,完全不像个练武之人。心绪不定,这条路一下子变得好长。时间流逝,岁月如斯。
再前面就是和水上玄相约的地方了。停下步子,踌躇片刻,俏丽男子撩起长发,如水,如瀑,万千愁肠丝。
水上,这个巫族的姓氏。那个男人为此背负了太多的仇视和不公,到最后还是负罪累累。他也是男人的一个罪,且,罪不可赎!
种下爱情的种子,唱起红豆的相思,结果却决然遗弃。这样的人,绝对无法原谅。而,为此而困的人呢?同样罪大恶极。
与情无关,我们之间太多牵畔,已经是拉也拉不断,扯也扯不开了。
今天是第几次经过这个地方?每次都想假装不经意地掠过,以掩饰焦躁不安的心。但,这段邂逅少了最重要的主角,毫无意义。而为此那么做的人也傻到了家。
就算如此责骂自己,还是控制不了前进的脚步。
跨过倾倒的竹桶,扶起跌倒的孩童;拨开挡住视线的杨柳枝,扫去掉在衣裳上的落花瓣。
北平这座城建造的很有南湘的味道,是高原里唯一一个春天留恋的地方。
雅艳男子的脸上再次露出失望的神情。
今天的第三次,男人还是没出现。
有够笨的!真是个十足的大笨蛋!那个男人是个怎样的人,又不是不知。早就心知肚明的事,为什么还要苦作挣扎?
那个大风当口的傍晚不是已经都明白了吗?水上玄的绝情和他的隐忍并称,只有过之而不及。他是遭了上辈子的罪,才会遇上这种只能相遇相知却无法相守的人。偏偏那个最固执的人就是他自己。痛苦或是悲伤早就注定——
这就像水上玄曾为他讲过的一个关于命中注定的故事。
巫师之族最古老的族长为他解释了“命中注定”的意义,那句话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令人不甘。
——有一种东西叫做命中注定,你想逃也是逃不掉的。你可以妥协,也可以反抗,却永远别认为你可以躲过它。
云族族长用魅惑空灵的声音传达着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到的预言,预言中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就是火殇和水上玄。
他一开始就知道,遇上水上玄是他这生无法摆脱的命运,可想不到的是,他们的命中注定会是场没有结果的悲剧。
那东西,不能躲藏,只能接受。是天意还是人为?落网的他,被天地抛弃。
浮云流水,年华似水,转瞬就是一千年。
火殇不愿去想象水上玄不来的真正原因,只能私自揣测,定是有事给待搁了。
一个男人穿梭在千转百弯的街道,他知道火殇一定又在那里等自己了。与下约定之日过了月半有余,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就偏偏会出事。平时都闲得要紧,可就在他打算去找火殇时,帝夜军上将就传来话,说是有要事,务必赶去!他担心真出了什么事,虽然现任的这个上将是个玩世不恭的人,但做事还是很有原则的。就这样,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他还会在那里等待吗?还是早就失望透顶?水上玄有点担心,毕竟那家伙是个会因为自己摇个头就毅然跳下悬崖的人。
那张美丽的脸,脾气同样也不小。
近黄昏,七彩云刹现,瞬间,光彩夺目。
柳絮飘飞,又是一个春深。一年一度,春最盛,万物复苏,暖阳普照,风最轻。春尽夏来,艳阳当空,繁花锦盛。这之间的春深和夏初是所有季节中最倦意丛生的季节。所以,每当到了这个时候,一过黄昏,人就开始昏昏欲睡。
悠懒笼罩着整个城镇,风便开始轻轻吹,云悠悠荡。
飞穿在各街各巷的男人身影焦急,从上而下看行走中的人们,没有一个是他最熟悉,最在乎的那个人。
其实过了十七天,自己才来履行相遇的约定,要对方还乖乖等在那里,这是个很过分的要求。
但明知道这些还是抱了一份不可能的希望——火殇还会在那里等他的。那个两人都知道的被称作秘密的地方,是他们共同的秘密。
那次火殇被逼到绝境之时,决然跳下悬崖后,再次相遇的地方也是那里。他就坐在平地的树叉上,问——你找谁?那个人已经不存在在这个世上了。
幽淡的声音,一下子镇住了水上玄的心,再也归不了位。
只有当真正失去时,人才会发现什么是他最想要的,可已经不在。所以当再次见到火殇时,水上玄就下定了决心——这次无论如何再也不能放开他了!
所以紧追不放,直到火殇控制不了自己,撕心裂肺——你到底要怎样?水上玄,若不爱我,就放开我。这样绑着我有什么意义?我也会伤心,也会无法忍受。难道我的感受就这么不重要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我亦什么都不是……
这样哀声哭道的火殇一下子融化了他所有的坚冰。
就是因为喜欢才不想放手,殇,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他告诉火殇自己最真的想法,要男子明白自己对他的感觉,早已不是喜欢或是爱可以形容的了。他是他最在乎的人,可以不日日准床相待,但不可不与自己毫无关系。就是这种超过了一切的在乎,才会蒙起眼睛假装看不到,可心在大声呐喊——喜欢超乎想象。
火殇总归是个心软的人,水上玄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才有机会掩藏自己的心,也就为此错过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后,都疲惫。难道上任上将和风使的故事还要重演?他不会让它发生的,绝对不会!
急急赶到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果然,他还是来迟了——
谁来告诉我们关于幸福的真正定义?才九岁的男孩无法把握幸福,只能沉浸在痛苦的深渊。也许幸福曾经敲过他的门,但待在逆境中太久,把幸福也当作痛苦来对待。如此这番,水上玄一直在寻找能给他幸福的那个人。他知道雪不是那个人,火殇也不是。因为火殇是注定会碰上,是个让其痛苦的另一来源。
这样的一个人,把心裹住,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用冰冷的态度面对人生。
听说那个最得上将宠的风使被绑架了?有下人在传话,水上玄正坐在书桌前看书。雪自从那天从“求思酒家”回来后,出没就一直很神秘。回房时也只是躺下来睡觉,东扯西扯就是不和水上玄说一句有关他行动的事。
听到下人这么说,水上玄叫住一个路过窗门的小童。
“这又是听谁说的?可不能传这些胡话。”
那小童咧了一张厚唇说:“水上公子不知道,这可是小人亲眼所见。哎呀!当时啊,小人正好去西院搬破损的桌子,就看到有阵风吹过。回头一看,有人竟然劫持了风公子从小人眼前一掠而过。那人身手实在了得,幸好小人学过一点功夫,还是被小人看清了。”他说得口沫乱飞,很是起劲。
水上玄面不改色,那小童就觉得有点无趣。虽然早就有耳闻——北院的水上公子个是寡言的孩子。但自己讲得那么动听,凡是听过他讲的人个个是兴致盎然的,小公子就很喜欢听他讲故事。
于是认为水上公子只不过是反应比较迟钝的下人,继续说道:“公子没见到当时的场面啊!那时就只有小人一个人在场,虽然知道以风公子的能力,能够劫持他的人一定不简单,但作为一个上将府的一员,怎么可以被这种小场面给吓倒呢?于是,二话不说,小人就扔下桌子,一个龙腾将那人踢下地。此人实在厉害,被小人那一脚谁都无法阻挡的腿功踢到,竟然还能挣扎地爬起来。不过,没关系,他伤得不轻。小人决定使出看家本领好好修理他一番,谁知道此人实在狡诈,竟放了个烟雾弹逃走了。实在可惜,只要再给他个致命一击那人绝对无法逃脱小人的手下。”
说到这里,他把头一扬,下巴一抬,等待听众热烈的掌声和钦佩的赞美。
很长时间都没听到任何反应。那小童也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耐不住性子,回头张望。“哦?”等他再回头看水上玄时,他的四周围已是空无一人。这可是他人生中最失败的一次经历。
风使被劫持了,且来者绝不简单——这是水上玄从那个下人的话中总结出来的结论。不过谁这么有能耐能轻易劫持风使?而且,那人到底是打了什么主意?先是火殇,接着又是个能力高强的四使之首——风使。
雪就是在忙这些事吗?不!他绝不是那种会乖乖听任摆布的人。依他的个性,若是不喜欢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所以,雪一定不是在忙这个!那么,他又是为什么这么严谨,不透一点风声?这两天的上将府也很奇怪,到处到透着诡异的气息。
离开自己的卧房,水上玄朝府里最正中的上将住的院子跑去。
一路上经过很多从仆和士兵,大家都行色匆匆的,整个府上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有事要发生了。
水上玄有点担心,火殇现在在哪里?可安好?他是亲眼看着他被陌生人给强行带走的。可以说他是目击者,而且还置之不理。像愧疚心这样的东西,他早就已经将它抛弃在东武——那以巫族存在为主的国家。那里的巫视人类为垃圾,他们并不是恨人类,但却非常讨厌与他们不同种族的人,所以在东武的人类都只能过着像奴隶一样的日子。水上玄是个半巫半人的存在,巫族容不下他,人类也一样。
现在所拥有的安逸生活,他并不想那么早就结束,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安身之处,决不允许有人来破坏它!
从北院到中院的路上会经过一个湖,就坐落在上将府上风景最迤俪的园子东北方向。说是湖还是有点夸张的,不过是个池塘大小的湖,清澈碧绿,湖内养满各色金鱼,在湖中央还有个湖中亭。
可是,小而精华。东西越小越精致,越有它独特的味道。
初夏的风吹来,有股浓浓的芳香,是湖周围百草的香味。
不对!这是人造的香气。雅致轻巧的孩子皱起鼻子,深吸一口。好怪?这股异样的气味,是从何而来的?
像这种时浓时淡的气味,似乎好象在哪里也曾闻到过?记忆深处有东西在蠢蠢欲动,但一时半会儿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水上玄调转头,沿着芬芳寻找它的来源。
“吱噶——”推开门。真奇怪,怎么屋内没人但门却开着?这里的主人还真是有够不小心的。
走进里屋才发现这是一间炼药房,上将府有不少这样的房间,在北岛,药堂是个古老的传统,历代君主都很信奉,所以药堂才会经久不衰。因为四使除了雪使,其他三使都是从药堂里面的人选出来的,在这里有炼药房这种东西也就不奇怪了。
就像以前见到的一样,只是间普通的炼药房。那香味必定也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了?随便找找,也许能找到成品。
在药架上翻腾一遍,都是些药理方面的书,还有几瓶药丸。拿出来看看,也不过是些平时熟悉的几味药,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看样子,这只是一间随处可见的炼药房罢了。却不知这院子里的这股熟悉的味道又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喜欢研究这方面东西的人不可能只在一个地方设置一个炼药房,去别处转转得了,反正见到上将的话,还是会感到尴尬的。听了那种话,自己绝对活不了兜着走,没准还会连累雪,自己的生死到也没什么,但雪救过他,他可不能恩将仇报。
妖孽——那个男人这样看待自己。水上玄不满地微眯起眼睛。
这世上能认可自己的人,只有那个将他从阴暗地牢里救出来的水上族族长。还记得他的名字——水上怜二,是个不善言表的人,最常做的动作是轻揉别人的头发,也不管对方是否乐意。他都会笑得很开心的样子,说——我们约定了。
当初就是上了这个人的当,才会迷迷糊糊跟着他走,去做他认为对的事。
现在还记得他俯视自己的模样,用不带一丝杂丝的眼睛看着自己,说——这就带你出去。
很清冷的声音,这声音的主人其实也是个冷清的人。还是个淡泊名利的人。
这熟悉的味道,现在回想起来就是那个人身上的香味。一丝淡,一丝浓,加点凉意,偏偏又足够温暖你的心。
想这些做什么?那并不是值得怀念的日子,反而是段痛苦的往事。
背负着水上这个姓氏,好象被中了诅咒似的无法摆脱,且要一直遭受它带来的责难和压迫。
他走出房间,头也不回。一只脚刚跨出去,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又重新压了回去。是谁?来不及询问,一声凄厉的低笑如呜咽传来。
“呵——既然来了又怎么可以让你空手而归呢!来来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无视水上玄的意愿,那人拖了他的手就往炼药房的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好久没见到像你这样的孩子了,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实在是无聊的紧,今天就陪我好好玩玩吧!”
水上玄认得她,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四使之月使,一个很少露面的女子。一头金黄色璀璨头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未束发,未妆点。前额被刘海遮住,只能隐约看到她眼底的温和。
“去哪里?”
“诶——怎么这么冷静,不是应该大喊大叫的吗?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好玩。”月嘟起嘴抱怨。她甩开水上玄的手,扯着自己的头发说,“要是火殇那小子在的话一定会大声嚷嚷的。”
“他是他,我是我。”水上玄虽然心志早熟,但还是不喜欢有人拿他跟别人比较。
“所以我才不喜欢小孩子,啊!不管这些了!给你看样好东西,可不要吓到哦?呵呵——”月轻笑着攀上靠在药柜上扶梯,摇摇晃晃爬了上去,在最顶上的一个柜子翻了好久,最后取了瓶花色瓷瓶就马上下来了。
她比小孩子水上玄高出不很多,说话时弯下了腰,“要认真地闻了,这可是极难弄到的宝贝。就算有人得到了原料,也没几个人能制作得出来。”
瞧她骄傲的模样,水上玄迟疑了一下,在月应该是期待的眼神下凑近一嗅,是了!就是这个味!那个引领他来到这里的香气,也是水上莲儿身上一直带着的味道。
“好闻吧?它可花了我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提炼出了这么一瓶。可别小看这么一小瓶东西了,我只是倒了一滴在府中的湖里,整整三天都没散过。”她骄傲地扬起头,冲水上玄展开笑颜。
光看她现在这个样子绝对想不到她会是那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早有耳闻——帝夜军的月使是个残暴的女子,她八岁进入帝夜军,十岁担任月使,才华、武力都不低于那时同期的其他三使,极得帝君喜爱。
她最擅长使用毒药,完全继承了“易水堂”的使毒能力,但除此之外,她还能从善自如地使唤药人作战,一般的药师可做不到。
到上将府一个月有余,这是第二次和她碰面。第一次是在刚来上将府的那次聚会上,这一次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她单独相见。有听说过月使杀人不管大人、小孩还是老人,只看她的心情。
“知道它的成分吗?我已经好久没有配无毒的药物了。这是一种叫做‘水木’的木犀科植物,只有东武那个巫国才有。我派出了整整一个小队的人,千辛万苦才弄到一株制成这瓶香料,却也牺牲了我一小队半数以上的人。那巫国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全是些讨人厌的巫族!但光有原料还是不够的,要将花粉提取出来炼药又耗费了我一大把时间,可这味道,你再闻闻——真的妙不可言!”
推书 20234-03-14 :幻蝶----绝尘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