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身后的人问,想是早已醒来。
“为何?你喜欢的是我?”秦思俊有些不解的问,在他的身边应该有比他更好的女子!为什么要违背人伦选择他。
陆寒搂在他腰紧了紧,他反问道:“那皇上又为何要选择你卧底,你全猜中了吗?”
秦思俊摇了摇头说:“我只猜中了一些。司马大人说我是这朝中最正义的人,也许有些人看我不顺眼,才蛊惑皇上让我去卧底……而且,正因为如此,我找到的“证据”才更有说服力……而且,我不会背叛他。”
“不愧是以前出入宫廷的御前护卫……若你是个女子,也许早就被我迷惑了,呵呵……”陆寒说,“不过你知道吗?皇上为什么要让你跳那支舞?”
“那支舞?”秦思俊有些疑惑,皇上是特意吩咐过舞师交他跳了一首很特别的舞曲,说以后在每次跳舞前都要跳这只舞,“难道是……”他忍着身下的痛楚转过身,看着有些有些忧伤的陆寒。
“那支舞,是我娘独创的……我娘曾经是轰动一时的异邦舞娘,风华正茂,正是一个女子最美好的时候,但是她被当作礼物送进天朝……”陆寒说到这突然停下了,他看着疑惑的秦思俊说,“但是我现在对你所产生的感觉,不止是那支舞,你明白吗?思俊。你是第一个让我想要如此纵容的人……”
秦思俊看着陆寒深情的眼眸,微微别过眼去说:“为什么,陆寒,我总觉得你还有很多迷团瞒着我?”
“那段黑暗的时光,我早将他们埋没了,若有人不再苦苦相逼,我只想做陆寒而已……”说完,陆寒搂紧秦思俊。温暖的怀抱,秦思俊突然明白在陆寒这个强势的富可敌国的商人身后也有如此的辛酸与痛苦,也许他只是想找个人,找个拥抱而已。只是这样,罢了……
秦思俊想回手去抱他,这时,房门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陆寒按住一惊的秦思俊说:“在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开门。”说完,陆寒从床上起身,随意拾起地上的一件白色里衣,穿在身上。
秦思俊看见陆寒被自己抓伤的肩头,红色的痕迹,他的脸颊“腾”的热了起来,转过身去不看他,随后他听见陆寒开门的声音。“你是谁?”
“你是谁?”陆寒看着门为陌生的男子有些不满的问。
那名男子看见陆寒,有些恭敬的说:“陆老板,我家大人请秦公子过去一聚。”里屋的秦思俊听见这个声音,心中“咯噔”一下,那是赏天轩的侍从。
“那你家大人又是谁?”陆寒有些玩味的倚着门问。
“便是您在华国有过商谈的商公子。”侍从的恭敬慢慢消失,“我们家大人可是和秦公子有约的,请您让我进去可以吗?”
“进去……商公子的本领可不小,能查到秦思俊在我这里。不过我很好奇,他们俩到底有何约定?”
“那日,我家大人帮秦公子付了酒钱,秦公子说定当要还的;今天,大人正等着秦公子来付酒钱呢!”
“呵呵……”陆寒笑了起来,“没想到堂堂使者还在乎这点东西,你让商公子尽量喝,然后在让我手下去付就行了……”然后他突然不笑了,冷着脸向前走了几步说,“他竟然知道那人在我这里,当然不会不知道我们干了什么吧,回去告诉他,我的人他最好住手……”说完,陆寒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
门外沉默了一会,最终响起了离开的脚步声。
陆寒回到里屋,发现秦思俊已经艰难的起身了,他拾起地上的衣物,细心的帮秦思俊套上说:“为何不多躺一会,昨晚累着了吧。”
秦思俊叹了口气说:“你总是如此,赏天轩的事……”他还未说完,陆寒就说:“不必在言,我知你便可,我信你便可,我只要你好。”
秦思俊抬头看着正细心为他穿衣的男子,语言突然苍白而又无力,他总是纵容着他,相信着他,而他……在陆寒也抬起头的那一刻,他已然忘记了一切束缚,也许当初,便该如此,就自己的心放在那人的眼里……
赏天轩坐在第一次与秦思俊在际城相遇的酒楼里,一大桌美味佳肴,边上空荡荡的。侍从从楼下走了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问道:“您想要如何办?”
他沉默了半响,然后站起来说:“我先回帝都,你召集那群等候多时的使者去皇称,清单已经列出了,定要帮我安全无误的带回。”
“是,王。”
几日后。
风沙的天气终于全部过去了,街市上又恢复了一片繁荣的景象。阿觉兴奋的提着刀和秦思俊一起巡街。冷不丁的从旁边窜出一个人来,紫色的长袍加身,英气的眉宇间充满了贵气。他调侃着说:“思俊,你今天不是说陪我的吗?怎么又来巡街了。”
秦思俊不满的瞪了旁边人一眼,然后对一旁的阿觉说:“你先回去吧,今天剩下的我来做就行了。”听见这样的话,阿觉看了看一旁的紫衣人,又看了看秦思俊,偷笑着跑开了。
“陆寒,你要先等我把该做的事做完。为何这几日……”秦思俊无奈的摇了摇头,自从与陆寒那一晚过后,他便总来找自己,一会这一会那的。
“我说思俊你把捕头这个工作辞了……我养你呀……”小声的一句玩笑语,却说得无比真诚。
秦思俊转头看了看陆寒说:“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是不愿当那样的人的。”
陆寒还要说什么,却感觉一人在拉自己的衣袖。回头却发现是一衣着破烂,却生得粉嫩的女娃,那孩子的眼睛颇有灵气的转动着,说:“大哥哥,我外公说你长得颇有贵气,你就过去让他帮你摸摸手骨吧。”
陆寒看多了这样的把戏,本来不屑一顾,但是今日看着孩儿穿的破烂,又和秦思俊在一起,正没事可做,不如就过去看了看。于是,他不顾秦思俊的意愿就拉着他和那孩儿走了过去。
两人一直走到街尾才看见一摆摊看相的瞎眼老头,边上连一个生意都没有,也难怪,在一个如此不利的位置,想有生意也难呀。那孩儿跑过去对那瞎眼老头唤道:“外公,我给你带人来了,我们有生意了。”
陆寒笑了笑,刚才那孩儿说他有贵气定是诓他的,他那外公看不见怎么会说那样的话,于是转身小走,一旁的秦思俊却说:“你看那两人如此可怜,你就让他们摸一摸手骨如何……”
“听你的。”说完他走上前伸出手去说,“你孙女可说我有贵气,不知你摸起来如何。”
刚才这老头听见了秦思俊的声音,对陆寒说:“既然你是秦捕头的好友,我就收你一半的钱。”说完,就将皱纹遍布的手伸了出去。
陆寒转头伏在秦思俊的肩头调笑着说:“看来我还托了你的福了。”
谁知,那老头只摸了一下就慌忙退开,连坐的椅子都弄倒了,一旁的女娃连忙扶着他说:“外公,你怎么了?”
秦思俊与陆寒两人互望了一眼,也颇感到奇怪。却听那老头说:“这位公子的手相我不敢摸,不敢摸呀……”
陆寒饶有趣味的说:“为何不敢摸,难道我的手是豺狼虎豹不成?”
“想是公子心知肚名……”那老头叹了口气说,“公子你何止贵气,你原本应该是天之骄子呀,只是命运弄人……”
秦未央听见这句话心中一惊,转头一看,陆寒也脸色大变,其中包含着惊异,还有丝丝的悲伤。
然后那老头又说:“但是你的身份虽然不会给你带来太大的灾祸,却会给你最爱的人带来屈辱与痛苦……”听见此话,陆寒突然转头看了看秦思俊。
这时,阿觉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来,看见秦思俊立刻抓住他的手臂,顺了顺气说:“秦,秦大哥,宫里来人了,说皇上有旨意给你,现在他们正在找你呢,你快回去看看吧!”
听见阿觉的话,秦思俊立刻说:“你先歇息,我马上回去。”说完看了看边上的陆寒,什么都没说,就跑远了。
看着秦思俊的背影,陆寒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放下一锭银子,就提步追了上去,却听身后穿来老头的低语。
“……灾难呀,灾难……”
宫里的人,究竟会带来怎么样的讯息……
不信天命
秦思俊是在自己的小屋里见到张公公的,曾经,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这次张公公的表情带着嘲讽与不屑,他看着穿着官服的秦思俊道:“秦护卫,没想到你的艳名都传到大漠去了。”
他握紧拳头,生生忍下这份屈辱,却不知道张公公这番话是何意思,于是问道:“不知您说的是何用意,而这次旨意要秦某做何事?”
“一月不见,秦护卫就连规矩都不懂了呀。”张公公的话像根根刺刺在秦思俊的心里,“听皇上的旨意难道不用下跪吗?”
秦思俊握紧手中的长夜,半跪下来,几屡长发垂了下来,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看不清他的表情。
张公公看着他这个样子,冷笑了几声说:“这次皇上让我传的口喻,他让我处死了秦思俊,带走秦未央……”看见秦思俊震惊的眼神,张公公别有深意的说,“你应该明白的吧,秦护卫。”
秦思俊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说:“我还是不甚明白……皇上这是何用意。”
“实话告诉你吧,秦护卫,昨天帝都来人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天朝与帝都一向交好,当然也送送礼物了。”张公公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说,“虽然他们这次要的多了些,但是他们说若在天朝跳舞的那个秦未央能献给他们帝都,大半的东西就不要了……”
这些话如青天霹雳打在秦思俊的身后,他的脑海一片空白,而张公公后面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了,直到手中的长夜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原来自己一直来都只是棋子,从未改变,皇帝的棋子,天朝的棋子……
但是你的身份虽然不会给你带来太大的灾祸,却会给你最爱的人带来屈辱与痛苦……
……灾难呀,灾难……
原本关的木门突然被推开,那人缓缓的走进来,拾起地上的长夜放在秦思俊手里说:“思俊,我们走。”秦思俊就这样看着陆寒,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可是本来空无一人的门口突然之间出现了大量的便衣侍卫。
后面张公公的话传来,“你们以为我会那么容易放你们走吗?这么多的宫廷高手,想必秦护卫和陆老板再怎么强也走不出去吧。秦护卫,你要想清楚,你是天朝的人。而且,这天大地大你们能跑到哪里去?战争也许还会随之而来。”
陆寒转过身来,讥讽的说:“原来皇上的手下是可以用来“卖”的,如果我把那三分之一的钱拿出来,秦思俊是不是永远的归我所有……”
“我就是我,不会被你们这样卖来卖去的!这件事,我绝不会答应。”秦思俊挣脱开陆寒的手对张公公说。
张公公看了他们俩,颇有隐喻说:“这件事情皇上说容许你们好好想一日。”然后一甩袖,就带着手下的侍卫走了。
陆寒看着一旁站的秦思俊,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力,纵使有天下的财富又如何。对于秦思俊,自己总是如此,当初放他离开的时候,就是要让他看清一切。现在,自己终于能和他在一起了,秦思俊也抛开了世俗的观念……但是,为何,命运总是在爱捉弄他们……
秦思俊握紧长夜,默然不语。陆寒叹了口气说:“思俊,你明白我吗?”秦思俊抬头,看着陆寒苦笑着说:“明白。”
“那你信我吗?”陆寒又问。秦思俊转过头去说:“我们还能怎样?这次,纵使你有天下的财富,我有绝世的武功,我们也帮不了我们……我们,一开始也许就是错的。”最后那句话,丝丝的颤抖起来,飘散在空气中,悲凉的味道。
“不,让我来证明我们是对的。”陆寒说完,他那匹白马就从一旁的小巷中飞奔而出,一跃,陆寒紫色的长袍滑出一条悲凉的弧线,马儿随之嘶叫一声。
“思俊,要信我,要等我。”马蹄扬起初冬的寒气,向远处跑去。
入目都是刺目的红色,搏斗着的士兵,倒下的站起来,再倒下,然后永远的沉睡在鲜血中,带着残缺的身体……秦思俊的胃翻滚着,有种想作呕的感觉……死亡,杀戮,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秦护卫!身后传来皇帝尖锐的笑声。
远处,一个人穿着铠甲向他走来。陌生,却又熟悉,想逃,却迈不开步伐。
陆寒……陆寒……你在哪里……身后没有了陆寒温暖的拥抱,秦思俊慢慢陷入鲜红的血液里,他看见了陆寒的背影,站在如血的残阳里,如此孤独,却又无奈……
我们在一起,受到天罚了吗?
秦思俊猛的惊醒,木桌上的烛火摇曳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原来自己是睡着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呢,竟没有一点映象了。陆寒走后,秦思俊的脑海里就只剩下空白……自己竟然要被当做“礼物”送给帝都,这等荒唐的事……
对了那个梦,自己竟然又做了那个梦……战争也许还会随之而来……张公公的话突然冲进自己的脑海,秦思俊一阵恍惚,他吹熄流着蜡泪的蜡烛,拿起身边的长夜走出了陷入黑暗的小屋,夜风阵阵的长街,没有一个人,满地荒芜……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陆寒离去的马蹄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思俊,要信我,要等我……
突然,一串笑声响起,秦思俊猛的抬头,竟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街尾,而那个看手相的瞎眼老头竟然还坐在那里,发出笑声的正是旁边互住烛火的那个女娃。
“老大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休息?”秦思俊上前好奇的问道。
“还不是为了等你。”女娃儿嘟着小嘴说,“白天那个大哥哥钱给多了,我外公正等你帮你摸一摸手骨,这样就两不相欠了。”
“您怎么知道我会来?”秦思俊更加惊诧了……难道这老大爷真的……然后他问道:“那不知您是否会解梦之术?”
瞎眼老头扶着拐杖站起来笑着说:“我不懂什么解梦之术,也不必摸你的手骨,我知道你现在在烦恼些什么……但是我告诉你,秦捕头,你这次的劫难是逃不开的,天命如此,随遇而安吧……怪只怪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然后他朝女娃儿的方向招了招手,女娃儿立刻捧着烛火跑了过去说:“外公,我们要去哪里呀?又要离开这座城镇吗?”
“天大地大,总会有一些人的容身之地的。”老头笑了笑说,“在这里,老头儿可是泄露了秘密哟。”
听了老头的那句话,秦思俊突然清醒了过来,对着那两人的背影说道:“对那人的感情,秦某从未有悔。我,不信天命!”
“那秦公子以后可要记得这句话了。”老大伸出手来,摸了摸女娃儿的头,而那女娃儿却偷偷转过身来对他做了个鬼脸。
这一番对话,让秦思俊明白了很多。顿时,他觉得自己必须要下定一些决心了。
当他回到小屋时,看见了张公公正站在小屋的门口,一些便衣侍卫正围拢上来,他握紧手中的长夜,警惕的说道:“张公公,你为何出尔反尔。”
“我想现在秦护卫已经有所答案了吧!”张公公尖锐的声音在夜空中荡了荡,周围的侍卫立刻围了上来。
秦思俊的另一只手搭在剑柄上说:“是,这件事,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那好,上!”
侍卫涌了过来,雪亮的刀剑向秦思俊刺了过来。
长夜出鞘,在夜空中发出一声声低咛,泠泠的剑光闪过深邃的眼眸,鲜血弥漫了开来,不知道是谁的……
张公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秦思俊身上已经连中近十刀,但是仍未倒下,他抬手,让那些还隐藏在暗处的侍卫也冲了上去,皇上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定要把秦思俊送到帝都,无论如何……
秦护卫,你可不要怪我!
朦胧中,秦思俊感觉有人抬起自己的身体,放在一个铺着柔软毛毯的大马车里,自己的鲜血不断的流淌出来,呼吸也困难了起来,充满鲜血的手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长夜,但是,那是一个信念……我是不是要死了,死了会到哪里呢?……
“张公公,秦护卫手中的长夜取不下来……”
“那就这样吧,找一个大夫,我们按原计划上路……”
陆寒,对不起,我可能等不到你了……对不起,我始终抵挡不了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