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芳香是死亡的味道,赵瑾瑜以为毕良不知道,实际学过医的他不是不清楚,他却也不拒绝,如果拒绝,会不会赵大组长和柴睿琪报告,柴睿琪会不会为难敏思,想的都是这些,根本不去想那些化学药品经常接触是致命的。
赵瑾瑜是那种阴险的人,明争不符合他的性格,更有违他的外貌,喜欢暗暗的折磨对手,所以成了他敌人的倒霉鬼非死即伤。
时间流逝了半年,实验室的工作人员都是一些温和的人,和毕良相处的也很好,他们自从见识了他同时制服人shou二者开始,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敬佩。
熟悉了实验室的环境,大家对他也友好,毕良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新工作,他是随遇而安的性格,平和温良,从不理会无谓的斗争,因为不属于你所以才去争夺,属于你的,就不必了吧,只要属于自己的那部分,那部分就已经足够了。
毕良身材瘦弱,但是饭量很大,上学的时候总带5个馒头当午餐,有一次被同学欺负,踩碎了一个馒头,他还是照样把馒头吃了进去。他最无法忍受粮食浪费。
今天半天班,食堂做的饭很少,毕良也不能回到柴家去吃饭,更不好意思和师傅多要饭。下午几乎所有人都回了家,敏思还在上礼仪课,到了家里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他不是天生孤单的人,也不适合一个人的生活,有时不和人接触,是因为害怕被伤害,不是不想。
他很想有一个家庭,有温柔的妻子有可爱的孩子,经常还可以去妹妹家串门,哦,对了,如果可以他还要养一只大狗,就是那种舔得人满脸口水的那种。
坐在长途汽车站前,想着那些不属于他的幻想,差点流出口水。应该乘坐的车一辆一辆从眼前开走,心中说不上的荒凉。终于还是登上了一辆车,回到柴家。
19、抗争
人生第一次,他知道了什么是错,什么是痛彻心扉的错。
而他现在却只能呜咽的说一声:对不起,敏思——
今天的右腿格外的不争气,想要飞奔过去,它却只是越来越沉甸,难以想象他是怎么拖着那条腿走过那片宽敞的广场,然后是用怎样沉重的心情,一把抓住那条抽打妹妹脊背的鞭子。
坐在一边观赏这些的柴睿琪和柴睿泽,从毕良走进大门开始,目光一直不离其身。
咔吧!撅[jue]折鞭子,扔在柴睿琪脸上。
扶起跪在地上的妹妹,拉着她的手就走。
柴睿琪腾的站起来,火光上涌。从没人敢这么对待他,尤其是他这个下作、卑贱的瘸子,竟然把鞭子扔在他脸上,不要命是怎么着?!
静观其变的柴睿泽神色变了又变,眼中的阴暗坠了又坠,终于在毕良拉着妹妹要离开的时候,从椅子上抬起了身,朝身后的保镖使个眼色,
保镖立刻大步上前挡住毕良的方向。
接着一鞭子毫不留情的抽下,顿时额头上的血渗出,没管额头上的那道伤口,也不理睬挥鞭的柴大少爷,毕良依然紧紧攥着妹妹的手,要绕开保镖的庞大身躯。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柴睿琪厉声道,周围的下人全部吓得身子一抖。
死定了!死定了!瘸子不要命了吗?!自从他来到柴家之后,似搅动的一股暗流,打破了这里的某种平衡。统一的,下人们提心吊胆的全不敢抬头,心中的想法却是千变万变。
转过身,那双眼睛没隐藏一丝的惊恐,那张脸没为一毫的恐惧而胆怯。平静,一望无垠的平静,无波无澜的声音,在整个空旷的广场上出奇的清透刚硬,几乎能撼动眼前这座雄伟的宅府:“我们不该来的地方。”把妹妹的手更攥紧了些。
柴敏思苍白着脸,无力的靠在哥哥身侧,哥哥手心上的温度使她强打起精神,眼角瞟了一眼柴睿琪,和虚弱的身体相反,眼中尽是讥讽。
无名的怒火在柴睿琪心中上蹿下跳,如一只公牛抵得他胸口发狂,失控!妈的!打得还不够是不是?!举起鞭子的手落下时却偏了方向,这个人,打骂是不会丝毫折损他的。
广场气温骤然下降十几度。
所有人都在等着爆发,和爆发后的沉静。
或者介于两者之间的声音。
“既然来了柴家,就要守柴家的规矩,我想二姐自己也明白吧。”不看毕良,柴家小少爷把目光转向柴敏思,眼神锐利几乎能把她乱刀砍死。这招叫剑走偏锋,把选择题抛给了柴敏思。
心里冷哼一声,聪明如柴敏思,哪里不知道小少爷的小小心思。咬紧嘴唇,可怜兮兮的瞅着哥哥:“他们要把我嫁给一个陌生人,哥哥,你说我应该同意吗?”
哐啷!平静碎了一地,神色大变,不安的光亮在眼中不停歇的跳动,想驱赶那些心神不宁,嘴不断的在说话,不成语句,甚至嘴唇在轻颤,都没发觉:“不,不行,敏思不能结婚,不能。”
“为什么?!”不知什么时候,柴睿泽已经站在毕良的身前:“尽管我知道你想做一个好哥哥,但是二姐还是应该服从柴家的安排吧。”恰到好处的温和,恰到好处的残忍。毫不掩饰对柴敏思的厌恶,全世界只有她能进驻毕良心里,一想到这儿就令他嫉恨不已。
“敏思应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字一顿,音量不大,却足够全场人听清,哪怕是字里行间的坚定也一清二楚。
柴家二公子皆无言,此话在两人心间辗转了好几个来回,最后都使他们阴下脸。
不等柴睿琪下令,柴睿泽一个冷光过去,保镖立刻会意,抗起柴敏思,直奔别墅。
“二姐应该好好的思过一下,不要枉费柴家的栽培!”冷声说道。
“哥哥!”柴敏思大叫。
“敏思!”讨厌这样的分离,更害怕这样的分离,毕良拖着腿上前就要夺下妹妹。
同时的,柴家两位少爷一人拽起毕良一只胳膊。
各不相让,剑拔弩张的气氛。
再也没心思看热闹,下人全小跑回房子,各司其职。
“放开我!”一心想要救下妹妹的毕良,不顾一切,不计后果的,一脚踩上柴睿琪的脚。
脚吃疼,手一放松。
得空的少年,弯腰,抓住毕良双腿,抗上肩膀,直奔自己房间,舌头舔着上唇,嘴上却说着:“你也要好好教些规矩——。”
20、幸福
香炉香气缭绕——
很像一个少女的闺房,如果这么说了,主人会作何感想?被紧锁的房门关住,看着多云阴雨在少年脸上不断变换,心里却渐渐的放松下来,一扫刚才的惊慌失措。该怎么办呢?怎么办才能带走敏思呢?不能让敏思成为豪门争斗的牺牲品。
“好可怜哦,毕叔叔好像很难过。”一只细长的手扶上毕良的脸,少年的脸映上眼帘,少年眼中映上的自己却是狼狈不堪,可怜?呵呵,是啊,一个男人在36岁所能保护的,他一样都没护住,却失去了更多。现在轮到让一个孩子同情的份,这是可笑!
摊开双手,试问它们——抓住过什么呢?自己的幸福?还是别人的幸福?!愤然的一拳砸中床沿,回应他的问题似的,床只是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少年拉过毕良的拳头,在自己掌心中一一摊开:“你这样小泽会心疼——。”拿捏合适的力度,把毕良带入怀中。
暂时头脑的混沌使他无法辨认少年的举动,连那只不规矩的手深入衣服里也无所察觉,温暖的怀抱让他只想好好睡一觉,安心的合上眼睛。
小心翼翼的把毕良平放在床上,少年一手支在上方,等待那张脸完全沉浸在睡梦中,才缓缓的开口:“毕叔叔,没人能在闻到你的体香后还能当柳下惠的,恐怕圣人也不能——。”
“我想你,想抱你的想——。”声音飘然而出,动作也温柔到极致,挑开毕良身上的衣扣,一口咬上最先暴露的脖颈,牙齿在肌肤上细腻厮磨,直到留下一排桃红色浅印。满足的微笑,两个酒窝挂上脸蛋两边,少年拄着头,端详那张魂梦索牵的人。
尽管那里急需他的舒缓,但是不想伤害他才是最重要的。
那一天,和往常一样,淘气的小男孩带着浑身的鞭伤跪在台阶上,根本没在思过,反而想着下一次更大胆刺激的计划。突然一张脸凭空出现在面前,和他脸对着脸,鼻子对鼻子,那人蹲着身子,抱着双膝,歪头笑着,灿烂如春日。
“小鬼!你干吗死心眼啊!快起来!”
还记得他的手拉住胳膊的温度,比夏天凉爽,比冬天温暖,对了,那就是春天了。
再对我笑吧,那样的笑就好,然后陪在我身边,不看别人,都看我——。不好吗?在我身边没人敢再欺负你。
为了你努力的长大,为了你努力的成熟——
少年拿出一块年代久远的泛黄手帕,一点一点折开,露出一片早成标本的叶子,这就是那天落在他头发上的叶子。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手一攥紧,叶子立刻碎成粉末。
头贴在毕良胸膛上,搂着毕良后背,喃喃自语:“如果你不爱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门外,已经是第七只烟了,等烟几乎要烧手,柴睿琪才扔掉烟头,狠狠拿脚捻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离开。
21、父亲
找遍所有的房间,都不是关敏思的。
在哪里?在哪里?敏思你在哪里?!
昏黄的壁灯照映着血红的地毯,似张着大嘴吞噬掉手足无措的他。在整间房子找了近两个小时,一无所获,是不是连房子都知道要欺侮这个无能的人?!
合上最后一个储物间的门。
“满意了吧?”彻骨的冰冷。
不回头,额头顶着门,尽力压抑着不断上涌的疲倦,声音却无法掩饰的昏沉起来:“她在哪里?”
“接受已经定好的命运,不管是她还是你。”好像路人一样的无关人士,陈述着事实。
猛的转头,抓住柴睿琪的脖领子,朝自己的身高扯过来此人的脸:“不管是敏思还是我,都不接受错误的人生。”
“是吗——?”尾音拉长,顺势再降低高度。柴睿琪的嘴唇几乎挨到毕良的鼻尖,冰冷的嗓音染上媚惑:“你知道吗——我们——?”
搂住柴睿琪的脖子,在脑门上烙下一吻,松开一推,眼睛上挑:“知道你们缺少父爱吗?”
踉跄两下,站稳后先是一愣,随即被后扑的火焰所淹没,柴睿琪面部僵硬的说道:“你可真会说笑——。”然后眯眼打量眼前的男人。
两个小时前,毕良刚从柴家小少爷的身子底下爬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小子竟然把自己当成抱枕一样搂在怀里。
不会是把自己当成他的那位花心萝卜老爸了?!有点怜悯他。不过再花心的父亲也比殴打自己的父亲要好些吧。
不过这话有点一针见血,柴睿琪和柴睿泽从小生活在父亲的威严下,每天还要面对几个母亲间无休止的争斗,尽管几年前母亲们都被父亲送出柴家,但是阴影就是阴影,没享受过的就是没享受,不是大富大贵就能填补的。
父亲是少年的痛,又何曾不是柴大少爷的痛呢?!
也许毕良身上搀杂了父亲的气息和哥哥的味道,不管是什么,都是柴睿琪内心深处最需要的,想狠狠的伤害这个人,却更想抱住他——
恩——,柴大少爷已经这样做了。
毕良僵直的任柴睿琪拥在怀里,双手僵直在半空中,是不是应该放在他的脊背上呢?!是应该这样吗?!
“哥哥——!”
柴敏思的惊讶声响彻两人所处的长廊。
22、兄妹
两人也不知道谁先松开谁,松开中间即立刻插入一米距离。
难以置信的盯着毕良:“哥哥?”
一口长气呼出,感觉自己在寻找的时间里煎熬了一个世纪,毕良拉着妹妹就走,完全忘记身后那个缺父爱的柴大少爷。
“今天你要和我睡一起!”对妹妹下达命令,也是对身后人的警告。
柴大少爷的脸色完全隐进壁灯的阴影中。
细心为妹妹上好药,难免犯了上年纪的毛病,唠叨:“以后不要直接和他们对抗,有事找哥哥,哥哥会帮助你的,如果他们再为难你,你就说这种罪,哥哥替你承担。再有,指甲别染成黑色的,看起来不象好人——。”
恩啊的答应着,敏思只顾着铺被,哥哥说的话一句也没进心里,她完全沉迷进和哥哥睡在一起的兴奋中,把两只枕头摆好,拍了又拍。
毕良拎起一个枕头下地:“我睡地上。”
“被就一张,你睡地上感冒怎么办啊?”柴敏思拉起毕良:“哥哥和我睡不行吗?”又拿出小鹿的眼神,泪眼汪汪。
毕良哪受得住这样的攻势啊,提着枕头爬上床,想和妹妹对脚睡,柴敏思不容分说一把抢过枕头:“我要和哥哥睡一边,就像小时候那样。”
“你——。”看着妹妹乞求的神情,又拿出“小时候”这样的撒手锏来,毕良想说什么都没了下文。
关上灯,柴敏思搂着枕头,趴在床上,眼睛忽闪忽闪,和月光一起点亮房间:“哥哥,给敏思讲一个枕边故事——。”
拿妹妹没辙的毕良轻轻拍拍敏思的脑门:“想听什么?!”
“灰姑娘,那个被人欺负的可怜灰姑娘——。”吸吸鼻子,在他的身边真好,永远都不用长大,永远被宠爱。
沉默了一会,在敏思以为毕良不再说话的时候,还是那个清亮、令人如沐浴在瀑布下的声音:“灰姑娘并不可怜,可怜的是那个化成泡沫的美人鱼——。”
黑暗中,他的呼吸声格外响亮,猜测着他在用怎样的神情诉说着,是悲伤?是难过?还是已经习惯了这些的平静?
“如果我是那个王子,一定不会让你变成泡沫的,我会跳进海里去找你——。”敏思悠悠的说着,不是誓言,是事实。
把被子往敏思那边多盖了盖,毕良把这话当成小女孩的玩笑:“好的,我会在海里等你——。”
好的,那你答应喽,终于满意的肯安稳睡去。
但是毕良却不能安稳,明天,他们会放过敏思吗?让敏思成为集团利益的牺牲者是万万不可能的。当初让她来到这个家是为了她的学业,现在,马上就可以毕业的她,应该过她想过的日子,这才是他对妹妹的真正期待。
可是——。那些人会放过敏思吗?!
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第二天种种的可怕遭遇,敏思跪在地上接受鞭刑的场景成了一夜的噩梦。
对不起,妈妈,我让妹妹受苦了——
23、疯子
第二天风平浪静,老天也是风和日丽。
犹豫着要不要不去上班,敏思放在家一点都不放心,但她一个劲拉着哥哥吵着要跟着去,担心她后背的伤,担心阴晴不定的柴家二公子。最后还是带她去了实验室。
在小猩猩的屋子里,安顿了柴敏思,柴敏思和小猩猩相处的不错,还可以做同样的吃香蕉动作,令毕良震惊。
赵大组长看见柴二小姐,两人立刻火光四溅,毕良拽走妹妹。还好。赵大组长一天都很忙,一直也没来找茬。毕良也一直拽着柴敏思躲着他。
临下班的时候,柴敏思搂着小猩猩睡着。
毕良遵照赵大组长的指示去研究室送小白鼠,看着可怜的小东西不安的跳上跳下,心情也跟着不好起来,真想把你放掉啊——,不管怎样,至少也要死的痛快吧!可惜掌控权不在他手中,虽然他已经喜欢上这里的工作环境,但是每天的屠杀还是让他内心倍感折磨。
刚一踏进房间,锁随之插上。
惊诧的功夫,赵瑾瑜拿走他手里的小笼子放在一边,缓缓的脱下他的外衣,露齿一笑:“今天没藏着麻醉针吧?!”
毕良脸气红,挣脱着就往门口跑去。
走路不方便的他根本不是赵瑾瑜的对手,手一捞腰,被甩向药品架,头磕在在铁棱上,脑勺火烧的疼,滑下身体。
托起毕良的头,放进自己怀里,声音竟然有点无助:“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快要疯了!你知道吗?!”
一个笑让看着的我也愉快,一个蹙眉让我也不开心,一个抽气让我也想要打喷嚏。你不知道我有多恨这种被牵制的感觉,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但是还想进入你的身体,在那里获得温存。
但是我不能爱你,毕良。
毕良睁开眼睛,缓缓道:“是的,你疯了,我知道。”
一巴掌甩飞毕良,赵瑾瑜整个人像是着了魔道,红了眼,完全不顾刚才的那个类似于表白的话,骑上毕良肚子。
毕良起身,用头撞赵瑾瑜,不会让这种禽shou事再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次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