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为酒醉(叶落颜篇)----雪景重萱

作者:  录入:02-23

坐在副驾驶位的祁云飞透过车前镜发现祁永恒微微皱着眉,转过身关切问道:“少爷哪里不舒服?”
祁永恒向他摆摆手,轻声道:“不碍事,不大习惯坐飞机罢了,”而后睁开眼看向祁云飞:“夫人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祁云飞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敷衍道:“呃……少爷回去就知道了。”
祁永恒点点头,就不再说话,继续闭目休息,车厢内又恢复了平静。
祁云飞其实是很纠结的,谁叫老爷让他不要多嘴呢,说实话老爷的用意他十分不明白,叫少爷回来何必要花这么大的力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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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雅此时是坐立不安,墙上的钟刚刚走过12点的位置,外面已是夜深人静了。算算云飞也去了有两个多小时,不久恒儿也该回来了吧,有多久没有见过儿子?还是前年的事情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她正是祁永恒的母亲,虽然早已过了风华之时,却犹显出一种清雅闲淡之姿,看得出她年轻时一定是位绝美佳人。
瞥了瞥楼上一眼,马上要见到儿子的激动心情又被一种担心给覆盖了,徐文雅心中轻叹,要怎么给他解释才好?她真不知老爷怎么想的。
片刻之后,外面响起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徐文雅立刻走到窗前向外张望,熟悉的车影缓缓从外面开进来。
“姑妈姑妈,恒哥哥回来了!我去开门!”徐晨然忙从卧室里冲出来,飞奔到一楼,去迎接祁永恒。
徐文雅看着徐晨然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决定在这里等比较好,就没有下去。
楼下不一会就传来了晨然清脆的声音:“恒哥哥好~”
祁永恒揉了揉晨然柔顺的长发,微笑道:“嗯,小晨又长高了不少。”
“嘻嘻,那是当然了,”晨然撒娇似的抱住祁永恒的手臂:“恒哥哥有没有想小晨啊,小晨可是天天都在想恒哥哥呢!”
“小晨,少爷很累,要休息,别这么缠着!”站在祁永恒身后的祁云飞对尘染半责怪道。
徐晨然圆圆的眼睛转了转,对着祁云飞做了个怪脸:“知道啦知道啦,我这就让哥哥上去休息好吧。”
说着晨然就拉着祁永恒上楼,小孩子看见许久不见面的哥哥很是高兴,一路上也在不停地说东说西,祁永恒也只是微笑着听她说,其实只要仔细看看就知道祁永恒的精神是很不好的,但小孩子总是会忽略掉这些。
来到二楼,晨然觉得祁永恒的身体紧了一下,正不解地看着他,祁永恒却看向徐文雅坐着的方向,淡淡唤道:“母亲。”
徐文雅站起来,心里真不是滋味,恒儿向来不会将自己的喜怒哀乐表现出来,但刚才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他眼里分明有一丝的震惊划过,转瞬而逝,自己做母亲的又怎会看不出来?
“恒儿,”徐文雅向祁永恒招招手:“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祁永恒浅应一声,走了过去,晨然觉得姑妈和哥哥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刚想问原因时,却被一句透着威严的声音叫住:“小晨,回房去。”
晨然望向这声音的来源,刚才的调皮可爱劲一下子就不见了,她抓紧了祁永恒的手:“姑父,我想和哥哥多待一会儿嘛……”
祁敛不管她的请求,对一旁的祁云飞顿首道:“带表小姐回房。”
祁永恒握了握晨然的手,对她轻声道:“小晨乖,现在很晚了,听姑父的话,去睡觉啊。”
晨然虽然很不开心,但祁永恒的话她一向是听的,“那好吧,哥哥明天要和我玩哦。”
徐晨然一回房,客厅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祁敛从楼上缓步下来,他知道自己儿子现在在想什么,不等他开口自己先说了:“你莫怪你母亲,是我让他们这么说的。”
祁永恒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还是淡淡的,但听得出来他的语气有些硬:“为什么要说母亲病了?”
“我不怎么说恐怕你就不会回来了!”祁敛本来不想发怒,可越想还是越生气:“你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
徐文雅知道这对父子的脾气,不动气还好,一动气就是后果严重了,她将祁永恒拉到自己身边,对祁敛使了个眼神:“恒儿这不是回来了嘛,要说什么就坐下来好好说。”
祁敛却是不屑的,一只手指着祁永恒:“他有想过和我好好说吗?我那时是为他考虑,他倒好,还不听劝。”
“可是到头来还是您赢了,父亲。”祁永恒看着祁敛的眼睛,别人都说自己的眼睛和他的很像,可为什么每次都只能从中看到犀利的冰峰,连父亲应有的疼爱都不曾有过。
“所以,你就恨我?”
“没有。”祁永恒看向别处,“是我自己输了。”
“那你在别扭什么?”祁敛不懂了:“让你继承澜齐就真的这么不愿意吗?”
“您知道这不是我所希望的生活,我和您谈过的。”
“你和我谈过……但你是祁家的独子,这是你摆脱不了的责任。”
“独子?”祁永恒无奈地笑道:“那父亲您告诉我韩云想是谁?”
这句话祁永恒说得十分轻柔,不似在反驳谁,却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效果,祁敛被震得说不出话来,连徐文雅也吃了一惊:“恒儿,你这是听谁说的?”
“不是听谁说的,我本来就知道,”祁永恒转向祁敛:“韩姨从小就疼我,可有一天她却突然消失了,能让一个人消失得这么干脆的人除了父亲我觉得没有别人。”
“后来,也许是有缘吧,我遇到了韩云想,刚开始我只是觉得他很像一个人,直到我看到他竟然带着祁家家传的同心锁时我才明白了一切,我也有一个相同的锁,所以我知道这代表什么,父亲,你这是在补偿吗?可为什么您不认他呢,他也是祁家的后代,而且我清楚他比我更有才华。”
祁敛听懂了祁永恒的话,扶上妻子的肩,沉默了一阵子才说:“他们……还好吗?”
“……不好,”祁永恒顿了顿:“韩姨早就去世了。”
“哦……”祁敛像是在回味着那去世代表着什么似的,长叹一声。
徐文雅也差点没哭出来,韩情是她小时候最好的朋友,当初为了稳住自己在祁家的地位,对她使了一些阴谋,逼她离开祁家,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有了祁家的骨肉,如果自己是知道的,或许就不会这么做了,一个女人要单独养大一个孩子是多么的不容易,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恒儿刚下飞机也还没来得及休息。”徐文雅擦擦眼角的水雾,声音也有一点不稳,但还是尽力保持着笑容。
祁敛看看一直沉静着的祁永恒,再看看勉强微笑的妻子,也不好再说什么,摆手道:“唉,去吧。”
徐文雅送儿子回自己的房间,知道他要回来,所以打扫得比平时都还要整洁。
老早就发现祁永恒的脸色不好,现在更是苍白得不正常,她试了试他的额头,心疼道:“哪里不舒服给妈妈说。”
祁永恒摇摇头,他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反而在安慰她:“您别伤心,我不是故意要说出这些的,我知道你会难过,对不起……”
徐文雅此刻是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纵使看起来再年轻,细小的皱纹也还是遮掩不住,她毕竟慢慢的老了,因为年岁的增长,年轻时做的错事所带来的罪恶感正在一点点积累,不是一时半会的后悔就能消逝的,或许会随着她过完余生。

第十九章

(19)
祁云飞深夜2点还没有睡,这是有原因的——他要等祁家最后一个人回来时才能睡,作为祁家的管家就该是这样,但是也是最近他才需要这么做,因为祁家的人都十分有规矩,晚归的情况几乎不会出现,所以在他看见徐井然又一次晚归并且身上还有些许烈酒的气味的时候不禁皱紧了眉头。
“井然少爷,请以后记得按时回家,既然住在祁家就要遵守祁家的规矩,您总是这样我会很困扰的。”
井然不喜欢这个人,不知是因为他太守规矩到近乎死板的程度还是其他,反正依照他自己的性格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顾及那么多,今天只是几个玩的还好的同学聚在一起玩玩而已,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看他的表情就觉得是天塌了那般,至于吗?
“是是是,以后我注意。”井然将画板顺手扔给祁云飞,便朝着卧室方向走去,没走几步身后又响起了祁云飞的叮嘱:“井然少爷还是小心些,这里虽然吵不到老爷他们,但是会吵到少爷,少爷他才刚睡下不久。”
井然疑惑的回过头来:“少爷?那位少爷?”
祁云飞欠欠身,恭敬地答道:“自然是永恒少爷。”
井然过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这永恒少爷指的是谁,吃惊不少,顿时酒也醒了大半,虽然知道祁云飞不可能骗他,但还是不敢相信,确认道:“你是说祁永恒在这里?!”
“是的。两小时前才到。”祁云飞是知道祁永恒和徐井然之间的关系的,似乎与祁老爷关系僵硬也是因为徐井然,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当时自己还不在祁家,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井然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黯淡了下来,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自己毫无心理准备,仔细算来也有五年没见过他了,在这期间自己也有意无意地打探他的消息,只知道他果真没有令姑父失望,将澜齐管理得井井有条,可也因为这个他五年也没有回来过LA,他本是个孝子,能对家人做得如此决绝,肯定是因为自己吧……
要不要见他?井然不想骗自己,他至始至终喜欢过爱过的人就只有祁永恒一人,就算现在以他的条件要找个对自己真心的人是十分容易的事,但他也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他试了五年都不能改变的选择。
“好,我知道。”井然挨着墙壁走了几步,头有些晕乎乎的,这才觉得自己在外面喝得真的不算少了,三个人喝的酒量他一个人全揽了下来,怪不得candy会说自己遇酒则疯,但不是真的是这样,只是选择了酒精来麻痹自己罢了。
祁云飞不太放心,上前扶着井然:“要不要喝点醒酒汤?你吐过没有?”
井然却扯着祁云飞的衣袖答非所问:“我……要去见哥……好想他……你带我去……”
祁云飞看着连站稳都很困难的徐井然,想着他方才怎么自己走回家而且还和自己斗嘴的,不禁觉得祁永恒这三个字对他有这超出一般的魔力,那他对他的感情一定很深了,“好,我带你去。”
祁永恒的房间在二楼的最里间,没走多久就到了,祁云飞习惯的敲了三下房门,如果祁永恒没有开门,自己也只好想办法让井然先休息,毕竟祁永恒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需要好好休息。
不料房门却开了。
祁永恒身穿浴衣,墨色的头发滴着水珠,他刚洗完澡就听见敲门声。
虽然有些不解祁云飞三更半夜找自己有什么事,祁永恒还是微笑道:“云飞,有事?”
“啊……是,”祁云飞有点窘,不管怎么说打扰别人休息都是不好的行为,要是平时自己是决计不会做的,可谁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
“井然少爷说要见您。”
祁云飞将靠在一边正有些昏昏欲睡的徐井然拉了过来,井然一个步子没走稳就向前倒了下去,还好祁永恒眼疾手快接住了他,祁云飞则被吓出一身冷汗。
“……”祁云飞实在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做错没有,唯独选择沉默,这大概是他当祁家管家以来做得最没条理的事情了。
祁永恒顿了顿,眉心微紧看向祁云飞:“他喝酒了?”
“应该是喝了不少。”
“嗯。”祁永恒应了一声,随后将井然抱了起来,“那麻烦云飞准备一杯蜂蜜茶给他吧。”
“醒酒汤不是更好吗?”
祁永恒看着怀中的井然淡淡的说:“若是醒酒汤他是不会喝的。”
“哦……”祁云飞明白了,比起自己,少爷总是比自己要了解徐井然,就算他们有很多年都不曾再见,可是那份对对方的了解是不会变的。
祁永恒将井然平放在自己的床上,他有些吃惊于自己的淡定,想着遗忘也好,或是已经遗忘也罢,自己再见到他时不应该如此平静,毕竟那个时候井然是他心中那么重要的人,一个任性的孩子。
可如今呢,自己一样可以抱着他,照顾他,记不得那个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态了,不知道和现在是不是一样的感觉?
躺着比站着舒服许多,井然像猫一样翻了个身,刚才自己好像落进了一个特别温暖的地方,还有那令人怀念的气息,他看到了那个令他梦魂萦绕的人……
“哥……”井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嗯?”祁永恒把给他擦脸的毛巾放好,微笑着问道:“感觉还好吧?”
徐井然“噌”的一下坐起来,差点没撞着祁永恒的额头,他使劲地揉揉自己眼睛,睁大眼睛反复确认着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祁永恒,好像刚才醉的人不是他自己似的。
祁永恒像从前那样摸摸他的头,淡淡笑道:“怎么,才几年不见就认不得了?”
徐井然这才相信自己不是看见了幻影,祁永恒的温柔是别人怎么也模仿不来的,顿时鼻子有些发酸,便缩进对方的怀中:“哥……”
祁永恒“嗯”了一声,也搂住了他,这个场景熟悉得竟有点残忍,井然不是从前的井然,而自己也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变得太多,从前永远都是寻不回的了。
“咳,”祁云飞端着泡好的蜂蜜茶进门就看见这旧人重逢的景象,觉得有些五味陈杂,“少爷,您要的茶。”
祁永恒接过茶杯,对祁云飞感谢道:“麻烦了,云飞先去睡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祁云飞欠身,便转身离开,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看见在祁永恒怀里的徐井然是那么的安心,自己心里怪怪的。

第二十章

(20)
徐井然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觉得只要能看见他自己也会感觉得到无比的幸福,久违了的怀抱,久违了的宠溺,他给人的感觉依旧没变。
柔和的灯光笼罩着整个房间,井然紧紧地靠着身旁的人。就算是确认了很多遍的事情自己也觉得那么的不真实,想对他说点什么,可又不知到自己想说的是什么。
倒是祁永恒先开了口,语气淡淡的:“没想到你在这里,很意外。”
井然笑笑:“是啊,我还以为祁云飞开玩笑呢。”
“云飞可不是会开玩笑的人,”祁永恒给井然盖了层毯子,“你知道你刚才把他弄得多窘迫吗,老毛病,爱拿人开玩笑。”
井然对此是满不在乎的,“哪有啊,我只是不太喜欢他这个人,死板得可怕。”
祁永恒看着井然的侧脸,还是和以前的淘气模样,不由得无奈的笑道:“你呀,还是没有变。”
井然转过头,望着祁永恒,“那你呢?你变了吗?”
这个问题井然一直想问,却又一直都不敢问,他怕祁永恒会说出那些他害怕的词句,他害怕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改变,这一变恐怕就再也挽不回了。
“我?”祁永恒想了想,轻声道:“或许吧……”
“我不相信!”井然的双手仅仅揪着毯子的一角,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井然你要听我说。“祁永恒握住井然微微发抖的手柔声说道,他自己知道早晚都要迎来这一刻,依井然的性格要必须更加小心,任性的孩子容易钻牛角尖。
井然却使劲摇着头,不想听清楚祁永恒说的话,“我不要听不要听不要听!”
“井然!”祁永恒用力按住井然的双肩好让他安静下来,语气也加重了很多:“你必须听!这对你我都好!”
徐井然却猛的扎进了祁永恒的怀里,双臂紧搂着他的腰,自己也忍不住开始抽噎起来。刚才的和谐不过只是暴风雨前的冷静,自己多么想那样永远下去,他不要面对这么残忍的事,宁愿一辈子都装傻。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你怪我当初的那个……决定,可是……可是我知道我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我是真的喜欢你的啊……”
祁永恒抱紧了怀中不停抽噎的人,思绪变得杂乱无章。
你要让我怎么做?井然,我们都长大了,你要学会长大,我们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无顾忌地生活,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的选择是对的,那个时候我想不通,可后来我才明白我们其实一直在束缚对方,我们凭借着对方在逃避自己最不愿面对的事物,害了我们的是那份还未退去的天真,并不是我们自己。

推书 20234-02-25 :鬼故事之一 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