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殇----歌姬幻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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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的时光虽然短暂,有些东西,却被悄然改变。
爷……等著我。
静静凝视了他许久,许夭在心头发出了低语。
到了那时,纵使万劫不复,我也将──心甘情愿。
漆黑如缎的长发随意地用发带束起,许夭轻推开厢房门。
飘渺的雾气扑面而来。
晨雾笼罩了天地,亭台楼阁影影绰绰,看不清前方的路。
掩门而出,许夭刚走了几步,便见竹林前立著一身便装的张护卫。
露珠沾湿了他的鬓角发梢,面庞一如既往地刚毅。
“许公子,我奉皇上之命护送公子一程。”张护卫的嗓音低沈。
许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房门轻轻阖上的瞬间,裹挟著雾气的晨风涌进房内,徘徊不去。
床上,宏拓睁开了眼眸。
射进房内的阳光便似落入了那双漆黑的眸子中,流光溢彩。
“歌儿……”
一声隐忍的叹息,湮没在晨风中。
****最近会客室好安静啊,妹妹们都在忙著过年、享受春节假期吧?呵呵……一晃三天的时间就过去啦,不知大家过得如何?幻夜再次祝妹妹们,快快乐乐地渡过每一天噢……XD

歌殇 第六十七集 设局

晨雾中,静静地停著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
车夫座上的便装男子朝他们拱了拱手:“张大人!”
张护卫略点了点头,和许夭在车前站定。
“许公子,这回你想去哪里?”
时隔数月,再度被问起同样的问题,心境却不再似当日那般迷惘。
“恳请张护卫据实相告,你可知,沈放他们现在何处?”
张护卫似乎并不意外,坦然回答:“我确实知道。”
“我并不想……令你为难。”许夭放低了声音,“只要告诉我他们的落脚地,剩下的我自会想办法。”
张护卫趋前一步打开了马车门:“许公子,请上车吧!”
许夭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皇上早就交待过,让我送公子前往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张护卫加重了语气。
许夭微张了嘴,一时百感交集。
皇上,竟真的说到做到,不阻止自己去找沈放。
坐上马车,撩起车帘之时,耳畔再度响起宏拓说过的话。
“不管如何,我希望我的歌儿能够开心地活下去。”
……
“如果今生注定了要失去你,那麽好吧,我会让你走,只要你能,快乐。”
……
“我唯今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厮守此生的人,仅此而已。”
热流在胸口缓缓涌动,漫上喉咙,酸涩了眼眶。
闭紧眼眸,深深吸了口气,许夭睁开眼睛,望向窗外。
雾气渐渐淡了,一轮红日正自云海的间隙中露出脸来,洒下万丈光芒。
前方的景物便也似镀上了一层金边,闪著淡淡的光泽。
那是,满怀希翼的色彩。
为了在沈放一行进入大漠之前撵上他们,张护卫带著许夭日夜不停地赶路,张护卫和车夫轮番驾车,用的是脚力最快的健马,就连马匹在驿站都换了六拨。
每至一处大型驿站,都有人提前备好了快马等待著他们。也唯有在驿站,三人才会停下来,舒活一下发僵的筋骨。
第三日夜幕初降时分,他们抵达了边境小城葛什,依张护卫所言,再过一日他们就将进入与大漠交界的最後一站──格勒密。
在位於葛什西郊的驿站,他们停下来歇脚,顺便更换马匹、享用晚膳。今夜驿站中显然客人不少,院前已栓满了正垂头进食、风尘仆仆的马儿。
在用膳之前,许夭自觉睡了一路头脑仍有些混沌,於是起身去了包厢後的水房。
水房四面通畅,中间有一口幽深的水井,驿站夥计拽动井绳,殷勤地帮许夭打了桶水上来。
就著那清凉的井水洗了把脸,许夭顿觉神清气爽。
此时,水房的东边进来了一名高大青年。见到许夭的侧影,他神情一呆,立刻闪身退出。
向夥计道了声谢,许夭转身返回包厢,浑然不觉自窗角有道异样的目光正追随著自己。
晚膳已叫驿站预备下,三人便在桌旁便聊边等待上菜。
“张护卫,你确定明日我们到达格勒密,沈放还会在那里吗?”
许夭的心头始终存有疑虑。这一路再快马加鞭,沈放毕竟提前不止一日两日,如何确保他还没进入大漠?
张护卫微微一笑:“许公子请放心。要让他们在路上耽搁,办法多得很。总之,明日你必能如愿见到他们。”
许夭点了点头。想起之前自己和沈放他们在一起时,便似这般被掌控了行踪,一时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等了半天,却迟迟未见饭菜上来。
虽未向驿站曝露身份,但即使寻常客人,也不该如此慢待!张护卫的浓眉一拧正欲起身,便见有人推开包厢的门进来了。
“对不住客官!今日客人实在太多,多有怠慢!请三位先喝点酥油茶暖暖身子,饭菜马上就到!”
进来的夥计身材瘦长,一双眼睛甚是有神,看年龄也就二十出头。他慌慌张张地拿了铜制的茶壶茶碗,就要给三人斟茶。
“慢著!”张护卫突然出声制止。他拿起三人的大茶碗察看一番,又打开茶壶盖仔细闻了闻味道,方才点头道,“上茶吧。”
在边境诸镇,迎客必少不了酥油茶,许夭却只是听说,从不曾品尝过它的滋味。
此刻,混合了浓郁茶香和奶油脂香味的气息飘荡在室内,融融暖意撩拨心头。
许夭捧起茶碗,试著喝了一小口。伴随馥郁的味道,圆润爽滑的液体滑入喉中,咸里透著香,香中泛著甜。
“真好喝!”许夭忍不住将碗中的酥油茶喝了个精光。
“公子可是要再来点?”
许夭欣然点头。
夥计殷勤地靠了过来,站在他身侧,为他斟茶。
正在此时,门外有别的夥计端菜进来了。
趁张护卫的视线被对方阻挡的瞬间,留著长指甲的尾指不易察觉地一抖,少许粉末状物质落入了许夭的茶碗中。
为许夭倒好茶,又帮著新进来的人摆好了菜,夥计再度侧立一旁听候召唤。
张护卫仍是每样菜都尝了一口,方才让许夭动筷。
眼见许夭吃了几口菜,再度将面前的茶碗一饮而尽,一丝阴冷笑意自夥计的眸中掠过。

歌殇 第六十八集 抉择

吃饱喝足,三人即动身上路。
车窗外,暮色苍茫。
周遭的景物飞逝而过,唯有一轮明月高悬於天际,洒下一地清辉。
车厢内一片寂静。
许夭的气色似好了许多,正出神地望著窗外。坐在对面的张护卫则靠著厢壁,闭目养神。
“张护卫,你一定,在皇上身边很久了吧。”许夭的声音突然轻轻响起。
张护卫张开眼睛,眸光一时有些深沈:“是啊。算起来,该有16年了吧。”
“16年……”
许夭睁大了眼眸。也就是说,从皇上少年时代起,张护卫就一直跟随著他?那张护卫一定知道他的许多事。包括那些自己不知道,却满怀好奇的事。
“皇上小的时候,是不是就比别的皇子更为聪颖辩悟?”
听了他的问话张护卫笑出声来,神色中难掩自豪:“确实如此。皇上天资聪颖,只要看过的书就能过目不忘,学东西也都是一点即通、旁征博引,宫中无人能及啊。就连一向严苛的林太傅都对他赞不绝口!”
第一次看到张护卫展露笑颜,说的又是自己感兴趣的事,许夭不由倍加专注。难怪啊,才学短短时日皇上便能将笛子吹得那麽出色,果然禀赋过人。
“这样看来,先皇一定很宠爱皇上吧?”
张护卫的面色骤然有些黯淡:“皇上毕竟是皇四子,且为庶妃所出,在宫中的地位本就不如别人。先皇若对他宠爱有加,必将为他遭来祸患。所以先皇一向甚少与他亲近。”
许夭闻言不禁呆了呆。
“即便如此,宫中还是有不少人忌惮四皇子的天份与能力。恶语中伤,挑拨离间,令先皇对他的态度由冷遇,最终化为厌恶。”沈默片刻,张护卫的神情更为阴郁,“四皇子12岁那年,在狩猎场上被人用弓弩射穿後心,说是误伤,事实如何众人都心知肚明。”
“当时那箭矢再差分毫,便要了他的性命。小小年纪,他在我的怀中痛到昏厥,始终连吭都不吭一声,那份坚忍与定力,实在令我心惊。那个时侯我便知,将来,四皇子一定能够成就大业。”眸中光芒闪耀,张护卫深沈的嗓音在车厢中回响。
“皇上……受过那麽重的伤?”许夭失声道,一边竭力回想,“可是,他的身上好像并未见到伤疤?”
“那是御医用了雪肌膏,方才完全消去了疤痕。但那件事,令他改变了很多。先皇明知是谁对他下的毒手,却并未追究,只是随便找了个替罪羊了事。”
许夭倒吸了口气。似乎能感受到宏拓心上那道无法抹去的伤疤,正在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痛。
昔日听说四皇子宫变夺权、弑父篡位,种种大逆不道之事若都是真的,也皆是前因深种。父皇的冷漠无情,手足的索命相逼,这一切都迫使宏拓不得不狠下心来。不为刀俎,则成鱼肉。看似享尽荣华富贵的显赫皇家,竟是这样叫人不寒而栗。
“许公子,说句真心话,你是否也认为皇上是个冷酷残暴的君王?”张护卫突然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许夭明显愣了一下。
“对於某些人来说,或许确是如此。”轻声低语著,许夭的面容渐渐绽放出光彩,“但是,在他所爱的人面前,他便是天底下最最温柔的男子。在他想庇护的天壑子民面前,他便是,有史以来最为仁爱的皇帝。”
“……若是听到你的话,他定会开心的。”张护卫笑了,语气欣慰。
眸光闪了闪,许夭望向窗外。
朱唇轻轻翕动,祈愿再一次从心底逸出,溶入了夜色中。
第二日下午,他们到达了边境城市格勒密。在驿站与人短暂交谈後,张护卫即带著许夭直奔城内。
马车在城南一家名为清河的客栈前停下。
“我们赶得正及时,沈放等人应该还未离开此客栈。”
听了张护卫的话,许夭向外看去。
这家客栈的规模不大,紧邻著小河湾,甚是僻静。
“我只能护送公子到此了。还望公子今後,多多保重!”张护卫双手抱拳,作了个揖。
阳光映照著许夭的侧脸,隐隐有些苍白:“张护卫,两个时辰之後,能否再来此地接我?”
张护卫闻言一怔。
“我打算,跟你们一起回去。”许夭略低了头,语气有些羞涩,“希望能早点回到……皇上的身边。”
张护卫的眸中立时笑意荡漾:“请公子放心,不管多久,我们都会等你!”
身子刚探出车门,眼前骤然发黑,许夭打了个趔趄。
“公子你怎麽了?!”
在张护卫的扶持下站直了,许夭低声回应:“没事,估计是在车里待得太久,一会儿就会好的。”
自早上开始,他就自觉身体不太舒服,胸口隐隐地发闷。以为昨夜吹风著凉了,所以也就没太在意。
眼见许夭仍有些脚步不稳地朝客栈走去,张护卫不禁拧起了眉头。
询问过客栈夥计,许夭轻轻敲响了东边尽头的客房门。
“进来!”
房内传来的回应中气十足。
许夭推门而入,那个熟悉高大的身影正埋首在桌案上。
“茶放那就好。”
沈放依旧头也不抬。
许夭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看著他的背影。
沈放穿了件赭色长袍,一头又粗又硬的乌发随便用发带束在脑後,仍有些不服管束的头发东一簇西一簇地冒出来。
察觉到室内的气氛有些异样,沈放终於回过了头。
这一眼令许夭吓了一跳。这个满脸胡茬、脸庞瘦削了一圈的男子,便是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大漠之王吗?
沈放的眼睛,已经瞪得跟铜铃一般。
“夭!!!”
伴随著一声炸雷,劲风席卷而至,许夭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夭!夭!真的是你!!!”
被他激动地摇撼著,许夭的眼前金星乱冒,下一刻却又被他紧紧拥入怀中,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夭,我不是在做梦吧?!老天!你是怎麽脱身的?!我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救你呐,没想到!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夭,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沈放兀自沈浸在狂喜中,浑然不觉怀中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是我自己……想办法逃了出来。”
许夭勉力打起精神看向他,只想著将郁积在胸口的话一吐为快:“沈放,你再不用为了救我去找什麽宝藏了,马上回大漠去吧!在那里,好好当你的黑骑王,过你自由自在的生活,永远永远,别再回天壑国来了!”
“呵呵呵,大漠便是我们的天下!只要有你在身边,我自然不会再踏足此地一步!”沈放神采奕奕。
许夭胸中越发憋闷难耐:“沈放……对不起。我……”
话刚说到一半,厢房的门砰然开启。
“头领,通行证终於拿到手啦!可费了一番周折……”
看清沈放拥著的人,刚踏进门来的古雷愣在原地:“许公子!”
“许夭?!”古雷身後的玉璃也是一脸震惊。
“哈哈!”沈放开怀大笑,“来得正好!本来以为这劳什子通行证耽搁了时间,谁曾想竟是上天要把夭还给我!现在万事俱备,有什麽话路上再说,我们立刻出城,前往大漠!”
“沈放,你且听我说完!”许夭只觉一阵气血上涌,“我不能跟你们……一起……”
脸色忽然煞白如纸。
转瞬之间,许夭已经整个人瘫软在沈放怀中。

歌殇 第六十九集 要挟

“夭!你怎麽了?!”
这一下让沈放猝不及防,抱著许夭,连声呼唤。
怀中的人依旧身子软软地,没一点动静。
“他这是,中毒了。”
仔细察看了许夭的面色、唇色、指甲,玉璃不禁眉头微蹙。
“中毒?!”沈放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璃弟,你可有办法救他?!”
“大哥,我的释龙只能解一般毒性,许夭所中的毒非同寻常,须得想别的法子才是!”玉璃的神情凝重。
“莫非是当日那些掳走许公子的人下了毒,再以他作为要挟?否则,单凭许公子一己之力哪那麽容易脱身?”古雷出声道,随即摇头,“这也说不通,他们没必要多此一举啊。难道下毒的另有其人?”
听著他的话玉璃眸光微变,却始终未作回应。
“不管是谁下的毒,现在救人要紧!”沈放的神情焦灼,“那位叫镜玄的塞外神医一定有办法解他的毒,我们马上出城!”
“慢著。”
房中突然传来一声断喝。
门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人。身材精瘦,浓眉大眼,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只是站在那里,他的全身就似散发出无形的压迫感。
“把人留下。他并不想跟你们去大漠。”那人面无表情地盯著沈放。
似有些眼熟,沈放低喝出声:“你是什麽人?!”
“御前一品带刀护卫,张权。”
听了那不带起伏的语气,沈放的眼眸微敛。是了,多年前初次在天颐乐坊见到许夭的那夜,此人正是守在二楼雅阁的门口,那副气势令人印象深刻。
“原来是你们下的毒!无耻至极!”沈放咬紧钢牙,“我绝不会把他再交给狗皇帝!”
张护卫也不辩驳,冷冷答道:“只可惜,你们未必是我的对手。”
伴随著一声长啸,两道身影腾空跃起直扑张护卫,剑雨当头盖下。
当啷一声,青铜剑鞘飞旋,同时击退了沈放和古雷的攻击。张护卫略一侧身,长剑已出鞘。剑尖泛起银光,矫若神龙,疾如闪电,一时逼得二人只有招架之势。
沈放和古雷毫不畏惧,迅速稳住步法,一个护著上盘,一个横扫下盘,配合默契B>B防守兼备,张护卫暂时也无法取得先机。
玉璃正静立门边观看三人缠斗,耳畔忽然响起低沈的一声。
“鸾,我找得你好苦!”
玉璃心下一惊,刚回过头便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洪……仇!”
瞪视著那张熟悉的面庞,玉璃的喉中逸出惊呼。
片刻之後,玉璃的身影已经不见。
一道黄色的烟雾突然自正交手的三人身侧炸起,烟雾散去後,众人呛咳声一片。
张护卫就地而坐,屏气运功阻止毒气入侵,但眸中还是火辣辣地,耳中也是嗡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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