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一转,李经年微微前倾,贴了过来。
“我就喜欢你这样!越是得不到我就越想要!”
转回身,对著身後的小弟一挥手。
“老爷子说过今天人家做丧要给人面子,今天就给鹏程哥这个面子,咱们走!”
廖鹏程看著李经年嚣张狂妄的背影慢慢握紧拳头,咬定的牙齿好象下了某种决心後,开始招待络绎进来祭奠的客人。
一直跟在外场警戒的阿武走了进来,不想引起别人注意,故意隐了身子,挨近廖鹏程。
“程哥,有个周律师说要找你!”
廖鹏程对著正说话的那人笑了笑,然後走到一处僻静一点的角落。
“是什麽人,说了是什麽事情吗?!”
阿武摇了摇头,看见廖鹏程皱起眉头,赶紧回道:
“是财叔带来的,所以没有多问!”
低头想了一下,廖鹏程走动起来。
“他们现在在那里?”
阿武跟在他後面,快速地移动起来。
“在2楼书房!”
廖鹏程上了楼,平静地打开书房的门,他第一眼看见地不是财叔也不是周律师,而是那个素未平生少年……
至死不渝的爱 7、
纤长的背影应该还在生长发育期,带几分莫名的感觉,少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廖鹏程慢慢调转眼光,总觉得有些熟悉。
“阿程!”
柱著手杖,屋子里年纪最老的一个开口,廖鹏程做出笑脸。
“财叔!”
“阿程好久不见!”
感慨得叹出一口气来,财叔的脸上带出了伤感。
“没想到再见面竟然会在小峰的……”
廖鹏程敛了笑容,看见他眼角泛起水光,急忙转移话题。
“财叔这两位是……”
“人老了记性也差,都忘记给你们介绍!”
财叔坐在那里没起身,指著对面的严肃的男人。
“这是周律师!”
廖鹏程对著他点点头,然後跟著财叔的手转了方向,对上那少年。
“阿程啊,这是夏白,墨锋的儿子!”
廖鹏程眼前一黑,勉强恢复过来後,盯上少年的脸。
清秀的面孔上透著几分青涩,皮肤细腻,剪裁得当的西装虽然不是全新,却熨烫得整洁。
指甲很干净,脊背挺地很直,一看就是家境优厚,被保护地很好的样子。
这一瞬间,复杂的负面情感汹涌扑来,愤怒的、憎恨的、绝望的、悲伤的,淹没了廖鹏程这个人。
他愤怒跟蒋墨锋这麽久却从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憎恨这个死掉的男人亳已顾及地欺骗。绝望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而一直认为可贵的爱情又如此不堪一击。悲伤那个人竟然要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
慢慢地心里泛起了苦涩,最让他痛苦地是蒋墨锋的背叛,痛苦得恨不得让廖鹏程这个人就此消失掉。
而己经即定的事实又是那样地赤裸裸且不可抹消,因为作为证据的少年一把确实存在在自已面前。
廖鹏程胸口抽疼得厉害,直到财叔叫了他第三声,他才回过神。
“阿程,你没事吧!”
财叔觉得廖鹏程的反应有些奇怪,所以担心的问。
廖鹏程挤出一丝笑容,想要应付过去,却发现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只是有些累,老大不在所以帮里很乱!”
避开财叔探究的目光,廖鹏程转过头去,正好和少年的对上。
就只是对上目光而已,廖鹏程都觉得是种折磨,一直没有和少年打招呼的他赶紧转了目光,逃开那带著友好与好奇的眼。
“那就开门见山吧!”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姓周的律师,财叔向後靠去。周律师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我是蒋先生的律师,蒋先生在生前就立好了遗嘱!廖先生将会得到他名下所有的现金存款,还有这栋房子。”
微微的停顿一下,周律师的眼神飘向财叔一下,见他闭著眼没有任何的反应,才继续说道:
“不过廖先生从此以後要退出狼盟,不得参与狼盟的一切事务!狼盟以及旗下所有的产业和公司都要交由他的儿子蒋夏白先生负责!”
至死不渝的爱 8、
从随身的文件包里拿出透明夹,周律师站起身。
“这是蒋墨锋先生签署的文件,廖先生可以申请鉴定!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您在这里签个字。”
廖鹏程盯著周律师,却没接那个文件,到是财叔先开了口。
“阿程,我知道你在帮里这麽久,小锋这麽做对不起你,可是不要为难人家,他也是给人做事!”
廖鹏程转过头,平静地笑了下,没有一点起伏的波澜。
“财叔,我连人都帮里的怎麽会去怨恨老大!”
从周律师手里接过那文件,廖鹏程连看都没看直接就签上名字。
财叔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拍拍廖鹏程的肩头。
“阿程啊,退休也没什麽不好,你可以学学我养养花种种草干些想干的事,你都三十多了应该娶个老婆了!”
转头叫了声夏白,勾过少年的肩。
“这是阿程,这几天好好跟他学,以後狼盟就是你的了,别让你爸爸在九泉下失望。我一把老骨头也就能帮你到这了!”
财叔松了手,看向廖鹏程。
“阿程和小锋毕竟兄弟一场,好好待夏白!”
又看了一眼蒋夏白,叹了一口气拄著杖走出去。
廖鹏程一直看著他出了门,才动了动身。松开一直握著的拳,叫了声阿武。
“带少帮主去换件衣服!”
阿武虽然一直待在屋子里,知道所有事,却没明白他的意思。
廖鹏程正著一张脸,刚毅的眉间紧拢。
“少帮主要给老大带孝!”
阿武这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咬了下牙却贴近廖鹏程,压低了声。
“程哥万一是假的呢?”
廖鹏程把身子挺得笔直,目光却不在阿武这里。
“财叔的话能是假的吗!”
深吸一口气,廖鹏程微徼闭上眼,再睁开。
“你没看见那张脸?”
瞄了眼那张和蒋墨锋七八分相似的脸,阿武一咬牙,没了说法。其实廖鹏程和蒋墨锋的事他也能猜到七八分,老大这麽做他很气愤,可是他一个马仔能说出什麽,转头领了蒋夏白出去。
廖鹏程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抱住了脑袋。
蒋墨锋!
堵在心口的怒喊想要发泄出来,却怎麽也吼不出来,紧咬住牙齿,松开头部,一双腥红的眼映在桌上的器皿上。
好像被围剿的狼,燥动地揪住前发,撕扯著发根,想用疼痛来麻痹一下,被拉起的头皮那却没什麽感觉,事实地打击已经让神经变得麻木起来,不论是松开还是拉起。
廖鹏程彻底绝望起来,拼死地挣扎却是无能改变任何事实,放下的手臂划过身侧碰到衣兜里的硬物,猛然站起身向外走去。
刻意避开别人,廖鹏程在车库开出车子,油门一路到底就狂飙起来,两旁的建筑物还来不及看清就飞速向後奔去,时速达到二百的车子像流星闪过,廖鹏程不知道开了多远,等到他回过神时前面已经没有了路。
趴在方向盘上,廖鹏程的脑子空得不像自已的。
他想不明白蒋墨锋为什麽要这麽对自已,明明爱得入骨,却偷偷生了儿子,又一脚把自已踢出帮里。
是怕自已夺了蒋夏白的权吧!
说到底他廖鹏程姓廖不姓蒋,对於姓蒋的来说怎麽都是个外人。
几声凄凉地苦笑,眼色黑得已经看不出物体的轮廓,廖鹏程发动了车子,慢慢开回到大路上。
至死不渝的爱 9、
在车库里把车停好,廖鹏程前脚才把出了车门,後脚就有人跑了过来。
“程哥!”
廖鹏程直径越过那人,没有停下的意思,那人赶紧追了上去。
“程哥,几个堂口的老大都在等你!”
廖鹏程连看都没看他,被蒋墨锋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他整个人已经变得没什麽感觉。把和他说话的人落在身後,直径进了主屋上了楼。
还没走到房间,听到他回来的消息,阿武赶了过来。
“程哥,几个扛把子都在书房等著!你看……”
廖鹏程顿了顿门把上的手後,把门打开。
“蒋墨锋尸骨未寒,他们不会现在就开始发难吧!”
阿武有些愤慨,虽然对蒋墨锋的做法颇有微辞,可那些人对个孩子落井下石的行为也十分不耻。
廖鹏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关上已经打开的房门。
“过去看看吧!”
把那清涩的少年丢进那群没什麽道义的豺狼里,说到底廖鹏程还是心软下来。
所以等他推开书房的门,看见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围住少年时,不禁苦笑了一下。
都说黑道义气干云,为兄弟可以两肋插刀,可是真正利益面前,就是关二哥也要低低头。
“各位老大真早!”
廖鹏程坐到平时的位置,左手边的主位空在那里,那是蒋墨锋的座位。
“鹏程哥,真会开玩笑,才半夜,应该说好晚!”
廖鹏程讥讽地勾起嘴角,看向说话的毛皮。男人把头染成金黄,穿了耳骨,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那各位这麽晚在这里为难小朋友,传出去还不被道上的人笑话!”
“那也比让人说帮里没有人推个毛都没长齐的做头强!”
毛皮哼哼一笑,一句话堵了回去。
对於他的突然发难,廖鹏程不太在意,从兜里掏出烟,倒出一只点上,慢悠悠吸了一口才说话:
“这里谁不是从没长齐就混出来的,你毛皮十八出来混,二十一挑了兴帮的堂子,那个时候蒋老大可没看不起你连毛都没有。”
毛皮一下子熄了火,只好用眼神挑了旁边的大兴。
大兴收到他的他的信号,向後一靠,对上廖鹏程。
“程哥,大家为帮里出生入死这麽多年,却让这麽个小孩子家家的做帮里老大的位置,放谁谁都过不去。就算咱们这几个给蒋老大面子,真给他坐,可底下的马仔能服他吗?!”
廖鹏程熄灭手中的烟,抬眼看了坐在桌尾没有说话的少年,然後转了目光落在大兴身上。一红一白唱得不错,配合默契。
“那你们想怎麽样?”
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廖鹏程等著他们自己把目的抖出来。
毛皮赶紧示意了一下,大兴又环顾一下别人的脸色,最後说了出来。
“我们都觉得他对帮里没什麽功劳,不能服众,所以……”
“废什麽话,我直接说!”
毛皮不满大兴这种温和的说法,直接蹦出来挑明。
“只要他做了洪帮的李经年,这个老大就是他的!”
至死不渝的爱 10、
廖鹏程淡然一笑,松开交握的手,向後靠去。
“这种时候做掉李经年,就等於给了洪帮吞了我们的借口。”
“鹏程哥,我们狼盟还会怕他洪帮?你未免也太小看咱们兄弟的实力了吧!”
毛皮斜著身子,阴阳怪气地说著。
“在说大家都看见海悦是李经年派人挑得,程哥你拦著,难道你真打算出了狼盟去和他混?!还是说你还没出帮现在就没了胆。”
“你他妈放屁,程哥根本不是那种人!”
阿武听见他这麽说,整个人暴了起来,本来站在廖鹏程身後,一下子冲到桌边,拍著桌子骂了起来。
“我他妈的就放屁了,他他妈的都被大哥清出了帮,有什麽资格在这里指手划脚!”
毛皮猛得一下也站起身,指著瘳鹏程的鼻子。
“廖鹏程现在都不是帮里的人了,你他妈还坐在这里装什麽老大,帮里的事和你有屁关系!”
看著直指自已鼻子的手指,廖鹏程的脸色冷了下来,伸手拦住还要发作的阿武,慢慢地站起身来。
“我他妈是被人清了,可是你听蒋墨锋话踢我出帮,那你怎麽不让蒋夏白上位?都是蒋墨锋的话,你怎麽听一半留一半!”
“你……”
“毛皮你他妈给我闭嘴!”
坐在廖鹏程斜对面的男人开口截断毛皮,大家一起看向他。
“程哥出帮我第一个不同意。 ”
大宾才说了一句,毛皮就要反驳被大兴一个眼神拦住,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大宾继续道:
“蒋老大说让那小孩子家做总扛把子,这也要看看他有没有这能力。社团可不是过家家,兄弟们天天刀口舔血,我不能拿他们的命开玩笑。”
他话音才落,大兴赶紧接口。
“我们都是这个意思,做了李经年,老大的位置就是他的!”
廖鹏程眼见别的几个堂口也都附和起来,既然大家都决定了,他一个下了位的人,已经没有什麽挽回的余地。
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少年:
“你的意思呢?”
由始至终都沈默著的少年,对上廖鹏程的眼。
“我做!”
说这话的少年,一脸认定的表情,和蒋墨锋如出一辙。
廖鹏程心一抽,恍惚间又看见那人一脸笑意,转回头来,只说了再见两个字。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廖鹏程用手揉了揉眉间鼻梁那,站直身,眼睛落在蒋夏白那张清秀的脸上。
“既然如此,我一个外人就不多说什麽了!”
毛皮仰著下巴站起身,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路过廖鹏程,身後跟著大兴。大宾走在最後,走到廖鹏程近前想要开口,却见他对自己一笑,又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没用多长时间,房间里就走的空荡荡的,只有那少年依旧没有动。
廖鹏程看了他一眼,虽然是恋人的儿子,可除去那张长相和陌生人没什麽两样。他的生死和自己有什麽关系,心里发狠地想。蒋墨锋的儿子又能怎样?那人怎麽对自己的,难道还要去替他儿子死不成……
至死不渝的爱 11、
廖鹏程头次在蒋墨锋死後有了想哭的冲动。也头次庆幸起来,幸好他去得早,不然就是两人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这世上,谁又能陪谁一辈子?
廖鹏程恍惚地想起这麽一句来,蒋墨锋的脸在他的记忆里荡漾著。
“程哥!”
回过头去,飘移的眼神对上少年的,廖鹏程露骨地冷下脸。
“我和你爸爸同辈,你得叫我叔!”
少年愣了一下下,然後张了张口。
“程叔!”
蒋夏白在就没了下文,知道他有话说,廖鹏程就是不肯先开这个口。
为难起来的少年下意识抿起嘴角,怎麽看都还带著青涩的小动作让廖鹏程觉得,蒋夏白就是个孩子。
可是就是这个还没长大的少年,明天也许就双手沾血
,这孩子是要去杀人来得。
无奈地叹出口气,说到底廖鹏程心还是软的,不是对蒋墨锋,而是对这无辜的少年。
“你杀过人吗?”
蒋夏白的睫毛垂下来,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
“没有!”
廖鹏程早就知道答案是什麽,可是还继续问下去。
“打过拳吗?”
“没有!”
“知道打在哪里可以一拳毙命?知道做完事後怎麽全身而退?知道跑路时谁能信谁又不能信?”
彻底没了声音的少年,立在那里,瘦细的身子显得单薄。
“什麽都不知道,就敢说要做!”
对於廖鹏程的质问,蒋夏白低下头,握紧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
“我姓蒋,不能丢蒋家的脸!”
哼得一声廖鹏程讥笑出来,微微别过头去。
“和他一个样!”
声音不大的自语还是传到蒋夏白耳中,让他抬起头来。廖鹏程转过头,和蒋夏白对上。
“那是人命,一旦背上你想摘都摘不掉,一辈子都别想洗干净!”
蒋夏白微微一动,却很快稳住。
“蒋家的命,我认!但蒋家就是蒋家的,除非蒋家想给,不然谁也拿不走,抢不去。”
从骨子里就有的固执,绝对遗传自那个男人,就连说同句话的语气都同样的狠绝。带著逼人的锐气,冰住廖鹏程整个人。
这句话蒋墨锋也说过,只是那时候听得自己满身豪气。而现在,他的心都寒下来。
“你和你爸爸一样,担心我会夺你的权?”
蒋夏白笑起来,明明亮亮的,透著干净。
“爸爸说,如果有一天我回到帮里,那麽就只能信你一个人!”
避开他的目光,廖鹏程心里的间隙却还在。相信我清我出帮,相信我怎麽还会有你!廖鹏程被蒋墨锋伤得太重,想要用一句话就弥补回来根本就不可能。
勾起嘴角,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嘲弄的笑,却转了话题。
“你现在後悔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