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夕智文打电话叫了辆出租车载我俩到PARTY会场……目的地居然是……香格里拉！！！市内最顶级、最负盛名的六星级大酒店——天啊，看来今晚绝对是难忘的啊！
“放轻松——准备好了吗？”夕智文对我笑笑，用手中的助盲杖轻轻敲我几下。
“嗯……”我点点头，来一个深呼吸。呼——加油，杨小鱼！！！
当我俩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时，原本会场内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俩飘来……发生什么事了？
本来我以为，像夕智文这样出色的人，即便没有热烈的欢迎仪式，但也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如此怪异的成为全场焦点——我不是傻瓜，也不是瞎子，我看得出，这些人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以及……鄙夷……我有些害怕，不经意地缩了缩……
夕智文拍拍我的头，脸上依旧保持着刚进来时的微笑。
“JEFF！！”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寂静，一个看去十分威严沉着的男人向我们快步走来，然后疯了一样给了夕智文一个熊抱，激动地说：“太好了，你终于出现了！”
夕智文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但在他回过神后，居然也紧紧地抱住那人，还用力地捶两下那人的背，十分高兴地说：“MARK，好久不见，谢谢你的邀请。”
MARK……是朋友吗？
他俩“分开”后，“MARK”走到我身边，伸出手，微笑着说：“你就是小鱼吧，JEFF在电话上老是提起你，我叫赵肃晖，是JEFF的同学兼死党，你也叫我MARK吧。”
我也伸出手，礼貌地回敬道：“你好，我是杨小鱼，很高兴认识你。”
夕肃晖……是那个市内顶有名的高级督察吗？好像听夜校的同学说过，这个人虽然还很年轻，不过已经破获很多大案，是非常受重用的警队明星耶……他和夕智文常电话聊天？
“不错啊，的确是个挺聪明的孩子。”
MARK回头对夕智文笑了笑，递给他一杯红酒
“当然，是我看中的。”听到这话，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俩看到后居然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在夕智文和MARK还在谈笑风生的时候，会场上早已像炸开的锅一样，人人都在窃窃私语，其中一些难听的话也溜进我的耳朵里。虽然我是听得有点糊里糊涂的，但有些话实在不怎么好听，全部是冲着夕智文来的。
“哟，这不是夕大法医官吗？有一年多没见了啊，是吗？哎啊，怎么杵着拐杖呢？看不见啊？你眼睛不是忒厉害吗，对吧，各位……”
妨碍夕智文和MARK“叙旧”的，是三个貌似五六十岁的老头，秃顶是显要特征，他们西装笔挺，大摇大摆地走到我们面前，后面跟着的是……PETER，他也在？！！
“原来是方怀老师、罗明扬老师和白榕锡老师啊。小鱼过来，我给你……”夕智文还没说完，那个叫方怀的老头便打断他的话：
“老师？！哈哈哈……我配吗？你夕大法医官不是自学成材的嘛？还要老师？不敢当啊……你看得到吗？哈哈哈……”他一边笑着，一边把站在他身后的PETER拉了上来，装模作样地说：
“PETER啊，快来看看你以前的好拍当成什么样子了，嚣张的人注定没好下场的，哈哈哈……”
PETER点点头，只笑不语。而夕智文脸上也没啥表情。
接着，三个老头轮番“夹击”夕智文，嘴里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要多刺耳有多刺耳。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是翻江倒海一样……心里默默念着：
好啊，死老头，你们得罪我了！！！无视我的存在，在今晚是不可原谅的；而讽刺我的夕智文，你们就注定死翘翘了！今晚，我要你们都认识杨小鱼这个人，都要知道杨小鱼是夕智文教出来的学生！！！你们都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来了个深呼吸，紧握拳头，再慢慢松开，换上一副之前在镜子里出现过无数的次社交礼仪中最管用的笑容。
“方怀先生……”我缓步走到他们中间，伸出手，十分有礼貌地说道：
“教授你好，我是杨小鱼，目前还是法医学的学生，很高兴能认识您……您的论文写得非常好，而且都非常具有研究和探讨的价值……”
方怀没有要伸出手的意思，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反倒是在一旁的罗明扬发话了：
“呵呵，这小子有眼光，方教授的论文是最具权威性的。”
我回以一笑，无视他们的任何表情，把手收回去，继续不咸不淡地说：
“是啊，这其中有一篇命名为《水中溺毙损伤特点法医学分析》的论文写得是最有意思了。”
“有意思？什么意思？”
“嗯，能允许我用通俗的语言来复述给您听吗？”
“你说。”
“溺毙，又称投水死，尸体会因为浸泡的关系而肿胀发臭，因肿胀而导致了头发及表皮的脱落。眼、舌的凸出甚至脱落，尸体被水中生物咬食而残缺。溺死者多有七孔流血的情况发生。口鼻部会形成浓稠的泡沫，不易破灭。残存皮肤因藻类等滋生而发绿……”
“……”
这附近开始骚动起来，许多人纷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当然也夹杂着为数不少的赞赏声音与眼光。很好，如我所愿！
“我很欣赏教授您用了一篇两万字的论文，还有非常高深、精辟的语言和词汇写出刚才我说的、不到一百字的话，这能让人不佩服您吗？然而……这里面……又似乎缺少了一样最基本的东西——时间——如果在四个小时之内能把尸体捞起来，那么——我刚才所说的和您所写的都不成立啊。您的文章，我印象中好像没有提及任何一个时间吧？”
“你……”
哈哈哈，死老头终于有反应了！！！不管任何人，我接着“攻击”下去：
“我本来以为，这样低级的错误，方教授怎么可能会出错……不过，我却在您的另一篇文章《法医鉴定新技术》中再次发现了这样的错误……这，应该不是印刷商的问题了吧？”
“你！！！”方怀正要说话时，PETER把他拉住了，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方怀，暴跳如雷吧你，忍着吧你！哈哈，谁叫你欺负我家夕智文来着……我转头望向另外两个老头，邪魅地勾起嘴角，眼神露出“你也想试试看吗？”的表情，他俩果真不敢作声了，哈哈哈，痛快！！！
如果现在有镜子，我真想瞧瞧自己的脸有多阴险、多奸诈。不过……刚才的我算不算好好表现了呢？我有点像小孩子做错事一样瞥了瞥夕智文，他没有表情耶！难道……不，他的肩膀在抖，啊！！！他在偷笑！！！
在我和方怀那几个老头互瞪之际，MARK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大厅的舞台中，拿起麦克风。
第十一章
“各位请静一静……”MARK的声音成功引去所有人的注意力，在场的人也十分给面子的，都停下来注视着他。这个和夕智文一样，有着一张端正俊逸脸庞的男人，一定也具有很强的领导力和号召力吧。
“今天很高兴能够请到各位警界和医学界的大人物来到这个以我个人名义举办的PARTY。除了希望大家能在今晚放松一下之外，我谨代表市警方、市院方告诉各位一件事，就是一年前在德瑞宝小区垃圾堆放处内发现的豪门千金吴舒雅被弃尸一案，已经侦破……”
一年前？德瑞宝公寓？弃尸？那不就是……
“案件侦查持续一年之久，着实浪费了在场许多专家的心思与时间。我们已有充分理由相信，吴舒雅被杀一案是因其家族利益纠纷被黑社会绑架、强行杀害后弃尸的案件。而部分法医官提出的死者身上有车祸痕迹这一说法，在不久前，经我们尊敬的“三巨头”三位教授反复鉴定，确定是黑社会为欺瞒大众而在死者死后所致，如今，局里一致认为其死因是被殴打致死……”
“胡说！”我这一突然发出的叫喊声着实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我快要捉狂了。如果MARK所说的案子就是我碰到的那起，那我敢肯定地说那女人不是被殴打致死的！！！三个月前、三个月前……三个月前夕智文给我的“周考”题目就是把我吓傻了的这具尸体，那时他用一个人体模型模拟了当时的情形，厉害如夕智文，他居然可以很清楚地记得死者身上的各个伤痕……而我也清楚记得每一个伤口的位置……不会有错的，我俩在一起“验尸”。我相信夕智文！
“臭小子，你说这什么话，你知道这案子吗？”罗明扬指着我脑门，大声地骂。
“杨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请上台讲……”
我并不理会别人的窃窃私语，自顾着走到台上，接过MARK递给我的麦克风。
“很不好意思，我在此打断一下。我想告诉各位的是，非常不凑巧的，那天晚上第一个到达现场并发现尸体的人是我和夕老师。台下的那位PETER先生可以作证，他是在我们发现尸体的一个小时后才出现的。”
台下的人纷纷望向PETER，投以求证的目光。PETER不置可否，只死死地盯着我。不等PETER做出任何反应，我连忙接着说下去，怕只怕那该死的家伙死口不认啊！
“当时，夕老师对尸体做了严密的检查，在他把检验结果告诉给后到的PETER先生之后，我们便离开了。夕老师对死因的初步判断是车祸。”
这时，人群的目光改而投向夕智文，震惊、怀疑的，什么都有，大概是不相信一个瞎子能做什么“严密检查”吧。
“三个月前，我与夕老师再次谈及这宗事故，也重新用人体模型做了实验……而实验结果是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是一场非常普通而且单纯的——车祸弃尸案，尸体没有任何挣扎和被动用暴力的痕迹，所以根本不可能是蓄意谋杀……”
“滚下来！”不等我说完，台下已是一片混乱，似乎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
“你这毛头小子，没人会信你的！”
“没错，你没有碰过尸体，你才一派胡言……哪里冒出来的小鬼！”
“那你们全都碰过尸体吗，这不可能看不出来的！”我大声反驳。
“你知道法医界花了多少时间去做这案子吗，三巨头亲自验的尸，难道还有错吗？他们才是权威！！！”
原来如此啊，他们根本就是没碰过尸体的，呼——害我还以为这所谓的“专家”都这么无能……这么看来，这不是检验不出，是人为的！！！
“我们不会再相信夕智文了，更何况他现在是个瞎子！”
“混蛋，你说什么……”
声讨我的声音越来越多，就连夕智文也被骂了，我很生气，才想拿起麦克风，手却被MARK捉住，他对我摇摇头，示意我把麦克风交给他。他居然笑了？！！是要干嘛呢？
“各位请安静！安静！！！这位杨先生说得没错，吴舒雅的死因的确只是单纯的交通事故所致，而刚好昨天，肇事司机来自首了，他良心发现，供认了全部事实。”
会场内顿时一片哇然，讨论声此起彼伏……
“不会吧！”
“怎么可能！！！”
“肇事司机何某一年前醉酒驾驶，撞上在傍晚锻炼的吴舒雅至其当场死亡后，怕承担法律责任，便通知家人合力把尸体弃置在德瑞宝垃圾堆放点内，吴舒雅身上的伤为擦伤，是搬运尸体时所致。省对我市这次浪费大人力、警力、物力去侦查感到非常不满，已经着手开始处分有关人事。而且……省厅要我通知一下三位教授，明天到厅里报道。”
事情转变得过于突然，一直在长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目送着仨老头行迹匆匆地离开，其中包括他们的“粉丝团”，当然还有跟着一脸惊慌的PETER。
此时，全场可算是沸腾起来了。我昂首挺胸地走下台，心里痛快着，太爽了，水落石出。看向夕智文，他早已站在MARK的身边，两人肩搭着肩，也是笑得一脸灿烂，真好啊！
属于我的PARTY现在才正式开始呢！
第十二章
手中拿着1972年的意大利高级红酒，时不时地与周边打招呼的人点点头。经过刚才的事，许多人都给我投以赞赏的目光，过来向夕智闻问好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真是市侩……尽管如此，但真心来祝贺我们的人还是挺多的，我想他们之前是害怕那三个死老头吧。真是复杂的社会关系啊。但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依旧是嗤之以鼻的态度。而我，呵呵，我无视你们！也有许多人来跟我搭讪，我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虽然诸如上什么大学的问题都被我含糊跳过，但我还是句句不忘夸一下夕智文……
“老师，你觉得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我期待着他的回答。难得有一空当，我立马转回夕智文的身边。
“小鱼当然做得好啦，对吧。”回答我的是不知何时一走到我们身边的MARK。
我低头笑笑，暗自恨他多嘴。可是夕智文好像不想多说的样子，拍拍我的头，给我一个很漂亮的笑容——呼，够了。
“刚才真是精彩呵！”甜美的女声传来，只见一个穿着银白丝织晚礼服，脸上化着淡妆，口红抹得鲜艳，长发高高盘起的妖媚女人走来。
“ANNA，好久不见。”夕智文礼貌地亲了她的脸颊，
“是啊，有了新情人，就忘了我了。”女人装作伤心的样子，接过MARK递给他的红酒。
“你胡说些什么呢，都快成我嫂子了，不怕MARK吃醋啊？”
“他敢，妨碍我跟帅哥谈心，我回去扒了他的皮！”
“我现在就扒了你的衣服！”MARK一点也不在意ANNA的起肘攻击，毫不尴尬的调笑着。
“他俩是夫妻。”夕智文好心地提醒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的一头雾水的我。
当我回过神，正要上前做自我介绍的时候，ANNA她……居然一把掐起我的脸，还一脸地“奸笑”着说：“小鱼真可爱。我想掐你好久了！”
硬生生的呆住几秒，回过神时也不顾绅士不绅士了，猛地耍开她的手，岂有此理，夕智文还未掐过我呢！
“你谁啊？我还不认识你吧。。”我特意压低声音，没好气地问。
“噗——”夕智文和MARK同时把刚进口的红酒喷了出来，他们……笑了……还笑得发颤？转头看那个ANNA，那是“一脸的伤心”，脸抽搐着说：“杨小鱼，难道你晚上上课都不看黑板、不看老师的吗！！！”
“……”她是夜校的老师？没印象啊！我的老师……好、好象姓“路”来着，哦对，“路安娜”……ANNA。眼前这个人……说真的，我真不认识：”……我有看黑板，可是投影仪比较吸引。”
“哈哈哈哈哈哈……”夕智文和MARK同时发出爆笑声，把旁人的目光也迎来了，不得不收敛一下，MARK一边擦眼角的泪一边调侃道：“老婆，你这警界第一大美女的名号对这小子没用啊。”
“啧啧啧，不对，是对动物没用而已，他不是“小鱼”吗，眼睛长两边的……”ANNA不满的反驳。
“哎呀，你看我们都再说些什么！我来不是说这些的！！！”ANNA突然大叫起来，这个妖媚女人，长是长得挺漂亮的，怎么却像个傻大姐一样，记得她上课时也没这样啊？难道说这些所谓的“大人物”都有好几面的啊？
“小鱼啊，你刚才做得实在是太好了，帮许多人出了口恶气啊，那几只老狐狸，哼，活该！！！”看来三老头真的很不受欢迎，那我岂不是做了件好事。
“不过啊……你以后可要小心点，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要弄得像JEFF……”
“ANNA！！！”MARK上前打断她的话。她想说什么？和夕智文有关？
“怎么不让我说，他们不是已经……”MARK瞪了一下ANNA，ANNA立即乖乖闭嘴。
“小鱼……我们去吃东西吧。”夕智文打破了莫名其妙的尴尬，对我说。
“嗯，好。”我挽起他的手，也没再去留意远处传来的声音……
既然ANNA是我的老师，那我有的是问她的时间。现在，就把时间留给我和夕智文吧，我只想跟着他，他到哪儿我就到哪儿，一步也不要分开……
第十三章
PARTY结束后，MARK开车送我俩回去。不过我们并没有直接回到公寓，而是在离小区还有十来分钟路程的小公园内停住了。
刚才吃饱喝足，又做了件这么“过瘾”的事，我实在想和夕智文慢慢“回味”一下，更何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