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项链下夕阳下泛着光。
转眼到了九月。
认识他整整六年了。陈宇非看着窗外出神，陷入回忆当中。那年也是这个时候，他和他有了第一次交集……那年这个时候，两人一起说着梦想……那年这个时候，两人一起来到这个城市，进而有了这些甜蜜，这些痛苦。
这半年来，自己从没忘记他，可是他一直没出现。
他知道还在这个城市，而且就在那个王峰那里工作。
可是他一次也没来看自己。
看来，他真的离开自己了。
所以，现在我是不是也该试着放手，忘了他？
还是那个酒吧。
“这是这次XX公司的计划，还有所有购买器械厂家名称和进购价格，以及他旗下公告策划报价，和银行借贷信息。自从上次你弄跨他投入巨额资金的项目，他们的现金流已经断了，其他欠款还没追回。所以你现在是一个好机会。”
“看起来他很信任你。”杨至诚看了一眼，“不错，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我有90%的把握让他的XX公司破产。这是他这几天黑道交易的具体时间和地点，而且是个很不错的买卖。希望你也能实现诺言，扫清他的那些势力。”杨至诚很佩服叶若凡。才短短半年时间，就使得王峰这样老奸巨猾的人走向灭亡的道路。
叶若凡变得比以前更冷了。拿起桌上的东西就离开。
这半年，他费尽了自己的心机。
这半年，他耗尽了他身上所有的热度。
只有心还在跳动。
也许等他完全不需要自己那天，它也会停了吧……
叶若凡开车来到那幢楼下。
在车里看着阳台上的他。
他好像变得成熟了。
这半年来，他每天都在变。
陈宇非看着楼下又停了那辆车。半年里，它每天都会出现一段时间。突然，电话想了。
陈宇非漠然的拿起话筒。
这半年，期待了多少次，就失望了多少次。
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他不敢打过去给他。
他害怕听到那个机械的女声，害怕他们之间连这个唯一的练习方式都断了。
“喂。”
“宇非，你快回来，陈阿姨晕倒了，进了医院。”陈沁急的快哭了，你快回来，“医生说，阿姨的情况不好，希望能告知家属。你快回来吧。”
陈宇非不知道是怎么挂上电话的。
很担心母亲。
同时也很担心。
他有一种预感，回去后，他和他之间就结束了。所以，他想……
拿起电话，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还好，能接通。
叶若凡坐在车里。他刚才进去就没出来，是休息了吗？
准备离开，因为不能呆太久。
电话响了。
看见来电显示。按了挂断。
“对不起，你呼叫的用户正忙。”
陈宇非放下话筒，走进房间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滴”。叶若凡看了看。
“我在上次去的那个地方等你，我有些话要对你说。我会等你到12点。”
江边吗？
会等我到12点。是不是过了12点，你就会把我忘了？这样也好……
叶若凡开车回到XX公司。
“叶经理，王总叫你回来后去办公室找他。”前台小姐对叶若凡说。
“知道了。”
“若凡，你对公司这次的计划怎么看？上次被杨至诚那小子搞的我差点破产。让我抓到那个内鬼，我绝对不放过他。”王峰狠狠的吸了口烟。刚开始他不是没怀疑过他，但是他的手段很像一个人，就像年轻时的自己。狠心，绝情，还有冷血。上次自己虽然败了一战，但杨至诚也不好过，只比自己好一点，损失很大。全靠眼前的这人。所以，他相信叶若凡。
“公司出现内鬼的，使得上次计划败坏。所以这次我们要格外小心，公司的现金流已经出现断裂，如果不及时补上，让杨至诚抓住机会，我们会吃很大的亏。”
“我知道。钱我会想办法，最迟两天后，就会有现金到账。”
两天？欠款起码要到下周才能追回。看来，杨至诚的情报没错，确实是个不错的买卖。
“这样最好。”
谈完公事。“若凡，晚上去我那里陪我怎么样？”王峰柔声问道。他们只在酒店做过一次，唯一一次。开始时还想用强，但是他进了医院，调查是肝破裂，情况一直没好转，甚至经常会吐血，他不想就那么玩死他。后来，发现他越来越像自己，也就越来越喜欢，竟有些不忍心伤害他。
“对不起王总，晚上我还要整理计划。等过几天一切都结束再说吧。”
“那好吧。那一会一起吃饭？”
“那好吧。”叶若凡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现在这时候不能引起他的怀疑。因为离成功就差那么一步，他不能失败。
晚饭吃到很晚。
叶若凡好不容易送喝醉的王峰回到他的住所。
开车来到江边的观望台。10点了。
离目的地还有好一段距离，叶若凡就下车走过去，躲到暗处看着。他果然在这里。
陈宇非走来走去，有些焦躁。
9点，10点，11点，11点半了。
他还是没来。
11点59分。
期望中的身影依旧没出现。
12点
“叶若凡，现在我答应你，我们分手吧。”轻轻的一句话，在寂静的夜晚却格外清晰。
叶若凡慢慢的从暗处走出来。来到陈宇非站过的地方，空气中还留有他的气味。有些贪婪的深吸几口。“对不起……现在的我不能出现在你面前。”
“医生，我妈怎么了？”陈宇非连夜赶到C市的中心医院。
“根据以往的病例报告患者劳累过度，现诊断为严重肾衰竭。情况不容乐观。”
“那手术呢？手术能治好吗？”陈宇非红着眼问道，我还没来得及照顾她，她还没享受幸福的生活，她不能死。
“除非做换肾手术。”
“用我的。我是她儿子，用我的。”陈宇非连忙喊道。
“宇非，你要考虑清楚。”陈沁在一边提醒他，虽然这是唯一的办法，但陈阿姨一定不会允许的。
“我考虑的很清楚。我妈一个人把我养大，我从来没照顾过她，也从来没为她做过任何事。现在，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所以，医生，请你赶快做换肾手术。快点。”
“好吧。你先去做个配型，如果适合，我们会尽快安排。患者的情况不能再拖延了。”
……
“为什么？为什么会不适合？”晚上，陈宇非终于拿到了等了一天的化验单。可是。
陈沁上前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有个人能安慰他吧？
走到角落，给那人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我是陈沁，现在陈宇非很不好。快点过来吧。”
“麻烦你照顾他，我来不了.”
“为什么？你们不是……”你们不是恋人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
难怪暑假去看他时他的神情会那么阴郁。
“他怎么了？”
“陈阿姨出事了，是严重肾衰竭，医生说要及时做换肾手术。可是没适合的肾源，所以……陈阿姨可能……”
电话两头的沉默了。
陈阿姨，那个慈祥的女人。他唯一的亲人，如果她也走了……
“我做完手头上的事，马上就过来。”
“那好吧。我们在C市中心医院。”
“好。”
挂上电话，又打了一个电话，“你准备的怎么样？”他很想这一切马上解决。自己现在一刻也不能等了。
“一切OK,明天早上，你会有一个惊喜的。”
何威等他挂了电话，问道：“是叶若凡？”
杨至诚点点头。
“你们到底蛮了我什么事？”
“这些等明天让他自己告诉你吧？”
“这么说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告诉我！！”
“是的。他离开这里去王峰公司，目的就是为了整垮他。”
“为什么？”
“王峰应该拿陈宇非威胁过他，所以。就是这样。”杨至诚说的轻描淡写。
何威知道原因，忍不住气愤。为了他，他就能这样对待自己吗？但是又想到一点。“王峰不是黑道的吗？叶若凡弄跨他的公司，王峰会怎么对他？”
“整垮他的可不仅仅是他的公司。”
“你是说？”
“没错。而且现在应该都解决了。”
“王哥，你快走，警察来了。”
……
王峰带着几个人跑到郊外的一所住所，他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交易的时间和地点警察能知道。
打开门，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你怎么在这？”
“为什么叶若凡的电话打不通？”何威拨了很多次都是提示关机。“你不是说马上解决了吗？”
杨至诚同样有些担心，刚才下面报告说警察已经在到处追捕王峰了。照理叶若凡应该出现在这里了，可是现在却联系不上。按了桌上的电话。“小张，叶若凡去哪了？”
听完电话，杨至诚抓住何威，“走。好像出事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你的住处那么多，隐蔽的也只有两处。晚上你准备在路禁前跑路，所以不难知道你会在这里。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原来是你。”
“是啊。一切都是我。”叶若凡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而且马上就会有客人来了。”
说完，外面就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为什么？”
“这只是跟你学的。”依旧笑着。
“老大，我们被包围了。你快走吧。我们掩护你。”一个人焦急的跑进来。
“你们都他妈的滚出去。”
王峰没了平时斯文的样子，一拳打在叶若凡的身上，把他打到在地。
“你这半年来一直在我身边就是为了今天？”
“没错。”胸口又痛了，看来这么久故意不把病养好，也有这样的麻烦啊。
“为什么？”手下却没留情。
“你知道的。为了他，我既然能来你身边，为了他我同样也可以弄跨你。你看，现在不是很好嘛。我把你所有的黑道交易证据都交给了警方，你现在也跑不掉了。所以你以后再也不可能伤害到他。”
王峰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
“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说完，又把手中人打到在地上。
叶若凡吐出一口血。
“怕啊。你不是一向都很绝情，从不手软的，不是嘛？王峰，或者该叫你王家祥。”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的？”王峰从来不曾向别人说起自己的过去。也早就叫手下去毁了以往的消息。他自认为没人会知道。
王峰停下手，声音有些颤抖。他想到一种可能。“说，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呵呵，我情愿我永远不知道。”叶若凡笑了一阵，“还记得C市那个叫叶彩英的女人吗？”
是她？当初自己落魄时，是她收留了自己，而他那时确实爱上了她。虽然她是个……两人一起生活了几年，自己始终不甘于那样的生活。后来遇到一个黑道大哥，就毅然离开了。等自己坐到这个位置去找她时，却说已经死了很久了。
“想起来了吗？”叶若凡笑的更深了。看着王峰现在的样子，仿佛是一件最值得开心的事。
“那你是她的？……”王峰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想起离开时，叶彩英对自己说的话。那时他不相信，但现在他害怕再听到那句话。
“我……呵呵……”，叶若凡继续笑着，吐出一口血，眼神变的严厉。“因为我是她儿子，话句话，我也是你儿子！！”
王峰和冲进门的人同时僵在当场。
“可笑吧，我竟然是你的儿子……当初你不是很讨厌这个儿子吗？怎么现在都喜欢上了？还真是可笑啊……”叶若凡自顾自说着。
血沿着嘴角流下，“可是我多么恨我是你儿子。”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而且，我不再是你儿子，永远都不会……”流血的嘴角……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叶先生，谢谢你的合作。终于能抓获王峰这个黑道头子了，而且证据确凿，足够他坐一辈子牢了。不过，你要不要去医院？”
叶若凡听完摆了摆手，坐进了车的后座。旁边一个人坐了进来。驾驶室的门也被打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威心惊的看着仍在流血的叶若凡。“至诚，快去医院。”
“不用。送我去C市中心医院。”我现在只想见到他。
“先送他去医院。”
“我要去C市中心医院。”我想见他，因为我现在只能见他。如果不去见他，我害怕自己的心就这么冷了。
“好。我送你去。”杨至诚朝C市方向开去。
“现在你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何威轻声和他说着话，他这样子，不能让他睡过去。要是就这么睡过去，他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叶若凡睁开眼睛，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我妈是个妓女，25年前救了落魄的王峰一命，两人在一起生活了7年。一起的第二年有了我，不过他一直不相信我是他儿子罢了。后来他走了，那个女人也疯了，整天跟我哭着说着那个男人。最后，她吃了药死在了男人床上。呵呵，可笑吧？”
何威听着他的话，不知道叶若凡承受的痛苦该有多痛。从小生活在那样的世界里，好不容易有了爱情，幸福了点，没想到摧毁这一切的居然是那个男人，他的父亲。
“为什么你不告诉他？”
“告诉他？你知道我发现这些是什么时候吗？”叶若凡又笑了起来。
“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他脸上的笑容看了让人心痛。
“呵呵，你知道吗？我知道这些是在他第一次上了我以后。可笑吧，儿子和父亲在床上。呵呵……我还真像那个女人，都能出卖自己的身体。”笑容让人心痛，说出的话却让人心碎。
“不过还好，进了次医院，也找到一个方法不用和他上床。哈哈，你知道吗？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因为一不小心把我玩死了，花的心思不就白费了吗。呵呵，看来我还是挺聪明的。”
何威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说的办法他知道，他不敢再问了。他上次受了那样的伤就一直拖到现在，就是不想被那人碰吗。
用力砸了一拳坐垫。叶若凡，你这个傻子，疯子。
为了那个人，你值得付出这么多吗？
要是他……
“我累了。到了那里叫我吧。”叶若凡闭上了眼睛。
“不，你不能睡！”何威急忙喊道，“马上就到了，你一定要醒着。”
“放心，在见到他之前，我不会死的。”说完，头慢慢歪倒在一边。
何威探了探叶若凡的鼻尖，还好……
然后转过头，质问前面的人。“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些？”
“我不知道。”杨至诚同样很难过，他一直当叶若凡是弟弟，如果他一早就知道，他不会让他继续那么做的。绝不。
陈宇非走进病房，看着昏睡中的母亲。
想理理她有些乱的头发……什么时候，头发白了这么多。
天黑了。
陈宇非一直在床边守着。
“陈妈妈缓缓的睁开眼睛。睡了很久，窗外的晨光有些晃眼。
“妈，你醒了！！”
“非非，你回来了？”
“嗯。妈，我回来了。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抓起床上的手，把他贴在自己脸上。
“傻孩子，哭什么啊。我都活了这么久了，有什么好难过的。”
“可是……”我还没照顾过你呢。
“以前是不放心你。现在看你终于长大了，我也能放心的去见你爸爸了。”
“不……我还没长大，所以你不要走。”不要也离开我，我害怕这种离别的滋味。他离开时，我可能不会这么害怕，因为我知道我还能见到他。但是你走了，我却再也见不到了，所以你不能走。
“人哪有不死的……”
“妈，你别说了。我去帮你倒杯水。”陈宇非擦了擦眼泪，拿起杯子走出去。
“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了，我来看看陈阿姨。”林蕾拿着花走进病房。“我看着阿姨，你先去倒水吧。”
陈宇非来到走廊提了壶热水。
电视正在播放晨间新闻。
“据报道，X市的XX公司在今早宣布破产。而且该集团董事王峰，因涉嫌贩毒，走私，已经被警方依法逮捕拘留。预计会在一个月提交审讯。我们将会继续跟踪报道。”
XX公司吗？
他就在那里。
王峰被抓了，不知道他有没有事。应该是没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