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deva[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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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自己和他其实是同病相怜:我们,都无法得到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我给宗宫同学带来困扰了……”久保田的手慢慢松开,在贵人身后小声的道着歉。
第十二章—————————————————————
喜欢上一个人并没有什么错啊,谁都有权力去喜欢自己想喜欢的人,那是他们的权力,别人无权干涉;然而,对方接受与不接受就是对方的权力了,同样,谁也无权干涉。
——道歉的话,仿佛就变成,喜欢一个人是件错事了。
贵人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镜也,莫非也是这样想的……
不管原因为何,自己不能接受;但不管原因为何,都不能否定他人的心情。
——镜也,你果然是大人,而我,还是个孩子。
“不是你的错,不用向我道歉……”贵人脱口而出的,则是那天镜也对自己说过的话。
“谢谢……”久保田的头像鸡啄米一样,低得快到胸口了。“那天……那个人……真的是宗宫同学的……朋友……”
其实贵人可以不回答的,但是,此刻,贵人却突然想对谁诉说一下自己的苦恼和烦乱。
“嗯,算是吧……不过,可能不会再是朋友了……”
贵人凄凉的口气令久保田不由得抬起了头:“咦?为什么?吵架了……”
“嗯——比那个更严重……我、对他做了件很过分的事……就算他没有埋怨我,按理也不会再见我了……”贵人弯腰捡起了书包。
“怎么会……宗宫同学和那个人……真是相当匹配……那个人是东大的学生吧……真的、好漂亮啊,虽然是个男生……我还从没看到过那么漂亮的男生呢……”
“嗯,我也是……在美国,朋友中间也没有那样类型的……典雅、优美……美得让人窒息……”
想起镜也的音容笑貌,贵人心里更加心酸:如果还有可能,我愿意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来紧紧抓住他。

出了保健室往校门走,久保田依旧小心地跟在贵人身后,嗯了好几声,最终确定贵人不会生气,才又小声地问:“刚才……”
“算了,别说了……嗯,谢谢你久保田……比起被人讨厌,有人喜欢的话也算是件好事……我从小就招人喜欢,不管是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他们都会喜欢我。开始觉得挺有意思,可后来就觉得烦了……但是现在想想,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福气啊……是我自己太不懂得珍惜了。久保田的心意我明白了,只是,不能接受……所以,该道歉是我而不是你……”
贵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久保田说着。
身后的小男生一语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
——不管结果如何,说出来了就已经足够了,不被告白的对象轻视就应该欢呼庆幸了。至少,很多女生都有这个心,只是没人有勇气当面告白。宗宫贵人,在学校里,是颗可望不可及的天上之星。
可是,没几个人清楚,天上之星也有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在校门口没看到神崎的车,久保田问道:“经纪人今天不来吗?”
“嗯,没有通知啊。”贵人望向平时车子开来的方向,道:“大概是有交通状况……你要有事就先走吧,我一个人等一会儿……”
刚一扭头,就觉得身后有一阵疾风袭来,贵人反射性地往旁边躲闪,但对方的拳速不慢,嘴角还是被扫到,口中登时冒出一股腥甜的味道。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之前训练的运动神经在瞬间复活,贵人踉跄后退了一步便拧步站稳,身前,有男人的声音冷冷地道:“可算找到你了。”
贵人在看清眼前的青年时,表情也立刻沉了下来。
称不上俊美或帅气但绝对可以被称作“有男性魅力”的一张脸,半长略有卷曲的头发自然地垂着,个子和贵人相比只高不低,不过两人站在一起,大家便能一目了然:一个是男人,而另一个还算是少年。
青年甩了甩手,冷然但眼中却有嘉许之色:“身手不错,看样子是练过的……”
“你?”虽然这张脸只见过一次,但贵人却记得非常清楚:因为这个男人和镜也亲昵的关系,自己才不可抑制地发起火来。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可是,红了眼的只有贵人这边,那边,青年却始终冷漠。
“有事?”贵人瞪着他。
“我叫津村……”
“我问你有什么事!”贵人叫起来。
“你的火气一向那么大吗?别以为有人不说话你就能为所欲为……镜也的脾气一向非常好,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欺负他……”津村最后的声音,异常冰冷。
第十三章—————————————————————
贵人并没有被青年的气势压倒,只是在听到“镜也”的名字时,内心就大大地动摇了。
“是、是他……叫你来的吗?”贵人闪烁的目光、悔恨的表情、吞吐的言语都让一旁没有走的久保田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要是真想揍你,当场就能把你打得分不清方向……别以为他很柔弱……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一百倍!”津村严厉地道,“但是,他的性格一贯如此,对事对人,都比常人更为宽容,所以,被你这个小鬼得了机会……”
贵人的脸色突然变得很能难看,面部扭曲着,咬了咬牙:“他,都告诉你了……”
“哼,他不用说我也知道……他身上有多少伤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些痕迹是怎么弄的我一眼也都能看得出来……他想瞒也瞒不住……”
津村的话,让贵人越听越难过:原来,他们的关系真的那么近……好到,镜也会让他看身上的伤痕……如此说来,他们两个,还是有关系的……
“你……”难过、不甘……之后便是充斥而来的嫉妒,贵人又瞪起了眼睛握紧了拳头,冲着津村道,“你想为镜也出头吗?那叫他亲自来。如果是他的话,就算一枪打死我也没关系……”
“一枪打死你!”津村不屑地道,“为了你这种人坐牢才不值呢……有胆子,和我一对一单挑……看你刚才的身手,矫健灵活,练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吧……怎么没胆子吗?”他看着犹豫不决的贵人,挑衅般地轻笑了两声。
贵人最受不了这种挑衅,头脑一热当下便应下了。
“那跟我来吧……”青年转身就走,目光却扫过贵人身后战战兢兢全身发抖但并没有跑掉的久保田,嘴角勾出一抹旁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个……宗宫同学……打架、不好吧……”久保田用尽全身力气奔跑才追得上两个人高腿长的家伙,到了河堤上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拼命跑到河堤下,拉住了贵人,喘了好一会儿。
津村好暇以整地望着眼前奇怪的组合,竟然笑了:“其实你也挺受欢迎的嘛……我找了好几所学校才找到同样的制服,不过,随便在门口一打听就知道,你原来是这里的人气偶像……那样的话,也不缺男女朋友,为什么还要缠着镜也……不过也是,要是没有制服的话,你冒充个社会青年一般来说还真没人看得出来……只是这里……”青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是孩子……你配镜也,实在太委屈他了……”男人依旧在挑衅着。
这边,久保田还在劝阻着:“算了,被警察发现是会被抓走的,而且还要通告学校和家里……”
贵人正看着他,耳听得津村的嘲讽,登时火往上撞,当即甩开了久保田,瞪眼道:“别碍事!”
久保田被推了个踉跄,眼中立刻溢出了泪花。
一贯胆小怕事的小男生今天却意外大胆地没有逃跑,还累得半死跟了过来,要是从前,贵人肯定怀疑他大脑出了问题;但经过保健室里的一番告白,贵人心里清楚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这么努力的。
生气之余不免有点儿感动:自己不能接受他,他还是这样对我……
“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贵人放柔了声音,“当地我没家人,谁也管不着我……”
小男生坚决地摇头。
“真麻烦。”贵人挠了挠头,把书包丢给他,“那,帮我看书包吧……噢,还有……”他又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久保田,“这个,麻烦也帮我拿着……要是警察来了,就叫一声……这总行了吧……”
眼镜男孩这才点了点头,抱着一堆东西退开了几米。
青年蛮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目光反而脱离贵人只集中到了久保田身上:兔子君果然有点意思,不枉我来这一趟。
他走神之际,贵人已经摆好了架势:“来吧!”
“好啊。”轻松惬意的回答根本就不像是准备打斗,仿佛只把这当成一场松轻的游戏。“噢——你、练过泰拳……”青年一看贵人摆出的架势就吹了声口哨,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完全没有紧张感,就像在面对一个儿童。
“你瞧不起我吗?”贵人又咬起牙,全身的神经既紧张又放松。
他很久前学过一些拳术,但种类太杂,每项都并不精深。记得当时教练说过,他学的那点儿东西打个架斗个殴足够了,但要是遇上行家就没什么用了。因为泰拳比一般拳术凶猛,所以他就选择了这个开场。
没想到,却被对方一眼就看了出来。
第十四章—————————————————————
面前的这个青年虽然挂着“大学生”的头衔,可在交手后贵人便立刻明白:这个人,绝不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自己的拳拳脚脚都被他轻松避开,不仅如此,对方还是在看清自己的行动后才做出相应的反应的。
——这个人就是教练所说的行家,甚至是个高手。
“不错不错,以你的年龄能到这种程度真的不错……”青年在躲闪的同时居然还鼓掌叫起好来。
“你叫我来这儿不会只是为了夸奖我几句吧?”贵人擦了擦额头的汗。
“当然不是……我的确是想……教训你几下……如此……而已……”青年爽快地说着。
“是”刚结束,人影已经飞快移到贵人眼前;“想”字一出口,贵人就觉得眼前拳影闪动;“下”字后面,猛烈的两拳已经击到贵人的面部和肋下;“此”后跟着飞过来一条腿,扫到贵人的膝部,如同一支铁棒击过来一样,带着风声;“而已”过后,青年已经甩了甩手,整了整衣服,轻出一口气望着躺倒在地的贵人,笑道:
“看得出我用的是什么功夫吗?”
脸上的那一拳看似猛烈,其实只是打得牙龈出点血而已;肋下的那一拳倒是很结实,可疼却是在表面的,并没有伤及内脏;膝盖上那一脚也是虚张声势……
贵人冷哼,揉了揉膝盖,以手撑地站了起来,仍不服气:“想教训我就来真格儿的……这点哄孩子的小花招,还吓不倒我……”
“嗯,当然。”青年脸上带着玩弄般的笑容,“你要是真被这几下打倒了,那我接下来就可以简单地杀了你……”
“杀人”这个词从津村嘴里说出来,就像他挂在脸上的笑容一样,轻松之极。
贵人托着下巴活动了一下,恨恨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瞪着津村,神情更加忿然。
——就算敌不过,但也别想让我求饶认输。
“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杀了我?”少年一撇嘴,冲着青年伸出食指,向上勾了勾……

不远处的久保田已经完全呆住了,看着河边拳来脚往的两个男人,双腿只会发抖,根本挪不动,凭他瘦弱的身躯,也不可能冲上前分开二人。就
——怎么办啊!
久保田望着贵人被打得口鼻流血,但依旧顽强地不肯认输,惊慌地快哭出来了。
就在这时,贵人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接通,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喂……宗宫吗?”
久保田一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替贵人回答。
对方没听见回答,便又重复了一遍:“宗宫!宗宫……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在哪儿……回答我……”
声音越来越焦急,久保田忍不住哭起来:“宗宫同学快被打死了……”
“咦?”电话那头的人反而冷静了下来,“你……是谁?宗宫的同学吗?你们在哪儿?”
久保田边哭边告诉了对方地点,然后大哭着:“快来救救他……”
那个人说了句:“我明白了……”然后又道,“你呆在那里不要乱动,有什么情况就打这个号码……我叫……镜也……”
“噢——”久保田傻傻地回答了一声,听着手机中传来通话切断的“嘟嘟”声,忽然记起:那天,在东大校门口看见的那个人,确实被叫作——镜也。

贵人已经是第五次忿恨、不甘地抹去嘴角的血迹,恨恨地爬起来,继续摆好姿势。但是每次,对面的青年都会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对应他任何攻击。
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可一想到他和镜也的“亲密关系”,贵人就无法控制暴躁的情绪,无法停止出手。
“你还真有些毅力……”津村说着赞许的话,但表情和动作却十分轻蔑。他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嘴角向下,眼神中带着遗憾,“你有很好的天份。只是速度力量都不到位,连脑子都不肯多动一下……我已经留了很多机会给你,可你都没有抓住……”
一声怒吼打断了青年悠闲的话语:“住口!”贵人已经红着眼冲了上来,几拳几脚又被青年闪身避开。
“唉,就说你太鲁莽了……”
“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啊!”
“嗯,我和你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要不是镜也,我才懒得理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小鬼……”青年避开贵人新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混乱拳脚,反身一脚就踹了过去……
这一脚带着呼呼劲风,似乎这回他一点儿情面都没留。
“宗宫……”久保田惊呼起来。
第十五章————————————————————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越是快如电光石火般的事,越觉得一刹那时间变得缓慢,每一个微小的情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仿佛是谁,刻意将一切切换成了慢镜头。
久保田的“宗”字刚发出一半的音,河堤上方就突然跳下一条人影,自堤岸滑下,一个箭步就到了津村近前,一道风声无影无踪地架住津村那条飞踢出去的腿。
“啪”的轻响,津村立刻收腿站好,而那人依旧保持着防卫的姿势,挡在贵人身前,语气颇为不悦:“谁让你来找他的!”
声音还是那般温和,说出来还是有种令人沉醉的悠扬之感,其实根本算不上严厉的语气,但对那个人来说,这已经是相当生气的口吻了。
“镜也!”贵人呆了呆,在听到声音、看清眼前那个背影后,忍不住一跃而上,从后面抱住了他。“我……好想你啊……”他将头垂在青年肩膀上,完全忘记了周围还有其他人。
“嗯……先放手……”镜也正色回答着,丝毫不为身后的人所动。
贵人突然感觉到镜也背部绷紧的肌肉,随即明白了他此刻的姿势——正抬臂向前……
他抬头,顺着镜也的手臂向前看,两只手紧握着的,是一柄竹刀……
“剑道啊……”
握着竹刀的镜也顷刻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凌厉气势,那柄普通的没什么重量的竹刀在他手里,就如同一柄傲世天下的利器。
一种更加难以言喻的感觉自心底升起,贵人慢慢松开手,退后了一步。
眼前,镜也再度握紧剑柄,瞬间而出的博大气势让对面的津村都面色大变……
青年双手一摊,一副无辜的样子:“这是做什么,镜也?我不过是和他开个玩笑罢了……”
俊美的青年冷静地望了望津村,然后收回竹剑转身走到贵人身边,看了看他的伤势,又看着他白色衬衫上的点点血迹,虽然背对着津村,但津村也清楚:那个人是真的生气了。

“把一个孩子打到这种程度还能叫‘开玩笑’吗?”虽然没有转身,可津村还是感受到了津村凌厉万分的气势,“你该庆幸我没有拿真刀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他至少能多扛几下的……”青年讪笑起来。
“他怎么能和你比!”
镜也流露出的关切让贵人心里一阵温暖和激动,不过却对镜也的话大为不满:“喂……我是孩子吗?在你眼中,我果然还是个孩子……这样的话……”
镜也双眼微眯让少年人一下子闭上了嘴,那一瞬间,贵人真的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即便从前面对着被视为“魔鬼老妈”的宗宫玲子,贵人也没有过这般真实的恐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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