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婆听到这句话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才答道:“没错,我曾是一名巫灵。那个人看来教了你不少东西,起码知道巫师和术士的区别。”
“他说过术士是巫师和法师的统称,你们最忌讳将其混为一谈。”
“这么说小镇的结界是你设下的?”范珞稀拔出结界指向乞丐婆,“刚才你承认自己是巫师,而镇上只有你一个活人,我看你才是幕后黑手吧!”
“范兄,放下剑。”白溟裂出声阻止范珞稀,“她要杀我们的话刚才早就动手了,何必和我们说这么多?”
“范兄,苏兄说得没错,据说巫师都是极其强大的,就算我们一起上也不会是对手。”风雨也在一旁劝道。
“……其实说我是幕后黑手也没错。”乞丐婆的声音充满了苦涩,“因为,我亲手制造了它,制造了一只魔。”
“什么?!”
没管三人是如何的诧异,乞丐婆自顾自地说下去:“都是情之一字害人呐!只因为一个女人,一段孽缘,那孩子最终居然想不开跳河自杀。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硬是违反六道轮回的规则,用禁忌之术将他从冥界拉回来。只不过他人虽然回来了,却从此坠入魔道,化身成魔。此后,他杀光了镇子上的所有人,禁锢住他们的灵魂,而且连来这个小镇投诉的人也不放过。我身为他的母亲,根本对他下不了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这一次,除了年轻人你和旁边的墨衣公子外,其他人恐怕在劫难逃,会和几十年来进入这个小镇的人有相同的命运。”
“可是我作为梦蝶小姐的护卫,定要护她周全。”
“如果你能找来给你守灵的人,也许还有办法。”
“守灵?”白溟裂有些疑惑,他不知道他身上原来还有这种东西。
“守护之灵。你不知道吗?”乞丐婆的表情也有些疑惑,“我之前说你能安全度过今晚就是因为你身上的守灵,不然以你这种凡人根本逃不过此劫。”
对方居然没有看出他也会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凌曾告诉过他,如果双方都是术士,除非实力比对方高出很多,不然马上就可以察觉对方的身份。他可不认为他现在的实力比这个老太婆还高出很多。看来又是小凌做了什么手脚,虽然不知道小凌到底有多强,但从他给他的那本巫术大全上罗列的禁术来看就知道小凌这家伙绝对简单不到哪里去。
“我想我知道给我守灵的是谁了,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小凌他到底在想什么,一声不吭就把守灵塞给他,是怕他不肯收吗?
“唉,可惜守灵再强大也只能守护他的主人,不会主动攻击。我也无能为力了,一切随命吧。”乞丐婆摇摇头,转过身慢慢离开了。
“等……”范珞稀还想留着乞丐婆,却为白溟裂所阻。
待乞丐婆走远后,白溟裂才从行李中取出那本巫术大全开始查阅。
“苏兄,为什么放她走?她在的话可以多份保障啊。”范珞稀不解地问道。
“她在这里到时我们死得更快。”白溟裂头也不抬地解释道,手上飞快地翻着书,“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她当年施术的媒介应该就是她自己。”
“你是说……她就是魔?!”风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应该吧。”
“那刚才为什么不杀了她?”范珞稀有些后悔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掉那个老太婆。
“一来,我们没有能力杀掉她;二来,杀了她的话就再也无法抑制魔,魔会立刻破体而出,介时才是真正的灾难。”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等等……啊,有了。”顿了顿,“要杀魔,我们能用的方法只有一种。必须有一个人充当诱饵,让魔进入他的身体,在魔吞噬成功的一瞬间将之击杀,而另一人则前往魔的本体所在地,将本体毁掉,这样才能真正地消灭魔。魔会在午夜十分出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尽快做决定。”
“就由我来充当诱饵吧。”范珞稀一脸的坚决,“苏兄既然知道方法,应该可以在最合适的时间灭掉魔;而之前乞丐婆说过风兄似乎也能平安无事,那风兄自然是毁掉魔的本体最合适人选了。不过这样一来,我身上的担子就要托付二位了,请你们一定要将她安全护送至京城。”
“范兄,你……”风雨虽觉欠妥,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
“你放心好了。”白溟裂收回书,认真地点点头。
既然一切都已经决定,三人也不多言,立刻展开行动。风雨前去追踪乞丐婆,白溟裂则让范珞稀将其所有手下弄昏,和梦蝶公主一起藏匿起来,防治防碍他们的行动。然后,两人站在大街上,静候午夜时分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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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运起内功,将呼吸调为内息,小心翼翼地查找着乞丐婆的行踪。
终于,他在一个破败的院子里看到了乞丐婆的身影,而此时距离午夜时分已经不远了。
“出来吧,你的隐藏功夫对于一般人而言确实高明,但是对我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
风雨闻言也不再隐藏,从树上一跃而下,停在了乞丐婆身后三尺开外的地方。此时的他,少了两分平时的温和,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威势。
“看来你们中隐藏的人不少啊。你来找我,这么说你们已经知道了,决定怎么做了?”话虽是疑问句,她的语气确实肯定的。
“那你的决定又是什么?”
“……也许一切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乞丐婆喃喃地说道,“等午夜他从我身体离开后,你立刻动手杀了我,不过那时我的意识被压制了,浮在面上的是魔的残留意识,你要小心,不要手下留情。现在你先隐藏起来,我再施一个术让他不会发现你。不过只要你一动,术会立刻解除,你一定要等到他离开后才能动手,不然就算你是……以你现在的能力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看了你也不简单啊。”
“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顿了顿,“给你个提示,一切顺应自然,时间到了一切自会拨云见日。”
风雨点点头,再次跃回树上,隐藏好自己的气息。乞丐婆低声念了几句咒文,便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午夜时分,一阵黑色的浓雾从乞丐婆身上涌出,将其身影掩藏在浓雾中。待浓雾散去,乞丐婆的脸变得白里透青,原本黑色的双眸也转为灰色。院子里阴风大作,阴风在围着乞丐婆饶了两圈后,离开了院落,方向直指白溟裂和范珞稀所在。
风雨见时机已到,立刻拔出剑,一剑刺向乞丐婆。
“哼,无知小辈,以为这样就能杀掉我吗?”乞丐婆身躯里发出的是低沉沙哑极为难听的男声。
乞丐婆,不,现在应该说是魔,只是极为简单地举起手中的拐杖,挡下了风雨这看似势不可挡的一剑。
风雨并没有回答魔的话,只是面上以往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冽和强大的气势。一剑刺向魔的肩井穴,却在魔举杖回挡的时候剑路一转,直击魔的阳池穴。
“啪”。魔手中的拐杖掉在了地上,他左手按在不断流出青黑色血液的伤口上,满脸惊骇地看着风雨。
“怎么可能?一般的兵器根本伤不到我!”
趁着魔一瞬间的心神大乱,风雨把剑送入了魔的心口。
魔的身体从被剑贯穿的心口处开始,一点一点变成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让你死得明白好了,我这把剑的名字是‘寒日’。”风雨一个用力,抽回了剑。
“什……么,你居然是……”
魔的话没有说完,便化为尘埃消散在空气中。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了魔狂怒的吼叫声。
“后面的事,就看你们的了。”风雨望着刚才魔发出吼叫的方向轻声说道。
收起剑,慢慢向那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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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白溟裂感觉到阴气越来越近,立刻出声提示。
范珞稀握紧手中的剑,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无知小辈们,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得掉吗?”阴冷的声音回荡在小镇上空。
下一刻,街上喧闹繁华的景象完全消失了,路上来往的行人全无踪迹,原本漂亮整齐的房子也变得残破不堪。
这,才是怀空镇的真面目。
“我们为什么要逃?孰输孰赢,现在还没有定论,要手底见真章才能知道结果。”白溟裂有意激怒魔,一开口便是挑衅。
“不过就是凭着身上强大的守灵,有什么好嚣张的!要是没有这个碍事的守灵,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只是一句挑衅的话,魔便被激怒了。
“可是你就是动不了我不是吗?而且,谁要谁的命还说不定呢,我看你缩头缩脑地躲在一边不出来,莫不是怕了我们?”白溟裂再接再厉,继续刺着激魔,“哦,我忘了。你根本就没有形体,怎么出来见人呢?你果然是个见不得人的家伙,也难怪会被那个女人抛弃。”
白溟裂虽然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之前乞丐婆的只言片语中还是能拼凑出不少有用的东西。也许魔在当年的确是一名受害者,但这么多年来他害死了那么多人,早已十恶不赦。白溟裂对他可没有什么同情心,话里句句带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魔丧失理智。
一团黑雾浮现在两人面前:“不知道当年的事就别乱说。还有,你以为光凭这些话就能刺激到我吗?太……”
魔的话突然断了,黑雾剧烈地扭去了下,两点红芒出现在黑雾上。一阵狂怒的吼叫声从黑雾中传出。
“好!很好!你们居然敢毁了我的本尊!”
“现在刺激到了吧?”白溟裂还在一边火上浇油。
“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黑雾剧烈地抖动起来,绕过白溟裂,钻进了范珞稀的身体。
“就让这小子成为新的本尊好了,你们是同伴吧,看你怎么下的了手!哈哈哈……”
“唔……“范珞稀痛苦地跪倒在地,双手抱住头,双眼一会儿清明,一会儿又变得血红。
好强的意志力!
白溟裂犹豫了。如果他现在帮范珞稀一把,范珞稀绝对可以平安无事地活下去,但是让他活下去,也许在将来对天洵谷而言会是个威胁。
到底该如何做呢?
算了,做一次好人吧。他好歹继承了师傅的衣钵,是一名医者,所谓医者仁心。而且于私而言,他还是相当欣赏范珞稀的为人和能力的,并不想见死不救;于公而言,就范珞稀的个性而言,让他欠下这份恩情,以后说不定有大用处。
从袖中抽出治病用的银针,在范珞稀的通天、风池、百会穴上各扎上一根银针,白溟裂趁着范珞稀清醒的时候说道:“范兄,我只能帮你做到这些了,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了。是死是活,就看你的意志能不能战胜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范珞稀跪在地上,嘴里时不时地发出低吼,他两眼清明的时间越来越长,可见他“生”的执念有多强。终于,他的眼中不再闪过红芒,满头大汗地站了起来。与此同时,风雨回来了。
“魔怎么了?”看到场上的情形,风雨有些戒备地看着范珞稀。
“看了我的命是捡回来了。”范珞稀揉揉太阳穴,一副劫后余生的感慨样。
白溟裂在一旁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范兄凭着自己的意志力把魔‘吃掉’了。”
“就是这样,我得到了那个魔的所有力量,也算是堕入魔道了。”
“放心吧,我对魔道中人没有什么偏见,魔也是分好坏的。”白溟裂对范珞稀的改变并没有什么看法,他家小凌的言行可比身为魔的范珞稀邪气多了,他根本不感冒小凌的言行,现在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呢?
“范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范兄以后不做出什么危害苍生的事,这件事我会为范兄保密。”风雨发誓道,“不过怎么和他们解释这件事?”
“这个简单,我这里有些迷幻药,可以让人产生错觉,再诱导一下让他们认为这一夜平安无事就可以了。不过得现把他们搬到荒郊野外,不然这个小镇就不太好解释了。”
“……那就有劳苏兄了。”
在三人的配合下,剩下的人完全忘记了在怀空镇发生的一切,第二天若无其事地上路了,继续北上的旅程。
第四章、生死难得真情现(下)
久江,起源于暗夜西北部,贯穿暗夜与炎钺两国,其在进入炎钺境内后分流而行,分别称之为琉江和瑨河。与瑨河抖而急的水势相比,琉江的水势相对平稳,但琉江的宽度确实瑨河的两倍。
琉江,是一行人北上的必经之路。
“范大人,接下来我们的行程是经由水路一路北上至乐华城然后折回京城呢,还是过河走陆路?”梦蝶公主询问道,不过看她提起乐华城便两眼放光的样子就知道她的话中之意。
乐华城?那不是“血炎”情报上暗华阁总部的所在地点吗?
“我们过江走陆路,少楼主他在北湮楼和天洵谷势力交界处的临远等着我们。”
“真的不能走水路吗?可以让宇文少楼主来和我们会合啊。”梦蝶公主有些小小的失望。
北湮楼的一众护卫在听到梦蝶公主这句没大脑的话后都露出了轻蔑的眼神。
白溟裂看到这一幕,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心下却不住冷笑。
真是愚蠢的问题。也不想想他们现在身处天洵谷的势力范围内,而他们现在的身份不能公开,如果身为北湮楼少楼主的宇文邺什么名目都没有就这么进入天洵谷的地界,恐怕会立刻引起双方的正面冲突。而且,以宇文邺的个性,他怎么可能听从一个女流之辈的指手画脚,纵使这个人是一个公主?!
只有风雨好心为梦蝶公主解释道:“这里毕竟是天洵谷的地界,北湮楼不能太过界。而且走水路并不安全,行踪等于完全暴露给敌人,一旦让他们在江面上对我们形成围追堵截之势,我们恐怕插翅难逃。”
“我知道了。”虽然有些失望,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梦蝶公主还是放弃了走水路这个想法,同意过河走陆路。
在江边解决了又一批追上来的杀手后,一行人登上了早已等候在此的船只。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当船驶到江心之时,水中突然窜出十几个黑衣人,连船夫都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双泛着蓝光的利刃。
有内奸!
直到此刻,范珞稀才意识到,如果不是有内奸的话这些杀手不可能如此快地找到他们还能一路针对他们的行踪设下埋伏,看来这个内奸也不简单,是个人才,竟能一路推算他们的行程提前告知。原本他最应该怀疑的是来路不明的苏溟和不属于北湮楼的风雨,但是风雨为人处世一向光明磊落,绝不是宵小之辈,而且他要动手的话早就可以趁着公主她落单时下手,更别提是他救了陷入险境的公主,还将其一路护送至万里城;而怀空镇的那一夜则使他完全打消了对苏溟的疑虑。这也就是说,有北湮楼其他派系的人把奸细安插进来和他合作,想要借这件事来打压少楼主,想方设法把他赶下台。看来他这次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提醒一下少楼主,肃清一下内部。
想到这里,范珞稀不禁更感激苏溟,要不是苏溟,他早就死在怀空镇了。
“风兄、苏兄,我的护卫里出了内奸,她的人身安全就只能拜托二位了。”范珞稀向两人传音道。
终于意识到内部出了问题吗?果然是当局者迷啊。
白溟裂看了一眼范珞稀,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退到了梦蝶公主身边。
领头的黑衣人作了一个手势,顿时所有的黑衣人都动了。范珞稀也不含糊,一个“上”字用内力逼出口,自己则对上了黑衣人首领。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由于船只不是很大,二十多人站在甲板上混战,所有护卫都施展不开手脚,怕误伤了自己人,而黑衣人则不管同伴的死活,一心完成任务,顿时护卫死伤惨重。
看到如此情景,白溟裂将手中包袱仍给风雨,从袖中抽出一把铁骨折扇,朝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衣人攻去。
“苏兄?!”
“风兄,你顾好人。这里空间狭小,你长剑施展不开,我的扇子适合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