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顺着面庞向下滑……仰着的美丽的脖颈……细白如瓷的肌肤……锁骨……
明远着魔般,一步一步走过去……
他迟疑着,伸出手去,抚摸少年光滑的面庞,那指尖传来的触感令明远倒吸一口冷气,一股熊熊燃烧的燥热欲火腾地升起,无法克制……
明远呆呆地盯着面前的人。
若汐的面孔慢慢转向他,涣散的眼神,微闭的眼睛,顺着眼角,有一颗亮晶晶的泪……缓缓淌下……
「……明晨……」听到那雪白的齿间吐出来的字眼,明远身形一顿。
即使在幻觉中,你心中依然只有明晨吗?
狂野的妒意与难耐的欲望,让明远斯文清俊,悲喜难辨的面孔,在挣扎中有些扭曲起来……
已经不再有清晰的意识,明远彷佛在远远的一个地方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的一切动作,那个人,他轻轻敞开若汐的衣服……那具美丽的躯体……
我的!我的!
犹疑不再,那个人狂野地覆上去,用尽力气……探索着……蹂躏着……占有着……
明远呆呆看着自己,却没有看到,慢慢消失在门后的,那双望着少年的阴沈眼睛里,浮动着冷酷,与恨意。
许久……
许久以后……
那样安静的许久……
明远轻轻阖上身后的门。
他静静地站在黑暗里,靠在门上,垂着头。
「你……不高兴吗?」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问,明远抬起头,声音已经到了身边,他闻到淡淡的烟草味道。
「不,」明远脱口而出,他顿一下,忽然涩涩地笑了,「只是……有点意外。」
对方没有回答。
沉默中,明远垂下头,似自言自语般轻声说,「……太意外。」
「我说过,」沈兆文平板地开口,「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不管是明氏,还是别的什么。」
「明氏?」明远自嘲地笑一笑,「明氏已经不存在了。」
「明晨真的狠了心,」沈兆文沉默了一会儿,说:「有叶家背后撑腰,他意在破坏,他……完全不把明氏看在眼里。」
「他根本不要明氏!是不是?」明远干巴巴的道。
「是。明老先生会很伤心吧?」沈兆文冷笑,「两个儿子不约而同,要令明氏尸骨无存。」
明远突然抬头看着他的方向,「我没有!」
沈兆文定定地看着他,黑暗中他竟能看清明远有些气急的面孔,他不由笑了,语气变得温柔,「是,是我做的。」
我做的,为你!
明远气息有些急促。
「明晨下手太快太狠,除了以前转出归至新公司的部分,明氏是全完了。」沈兆文轻松地说,「现在,全是你的了。新公司,……和童若汐。」
「我的?」明远喃喃重复着。
他苦笑起来,我的?全是我的,而我,我却是你的!
一股深深的疲倦与绝望涌上来。
「兆文?」明远轻轻问,「为什么要做这些?为什么做这些?」
他的手放在胸口,那里冷冷的,手指有些哆嗦,明远开始慢慢解开衬衫钮扣,「嗯?为了什么?」
他听到黑暗中那个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明远的衣服一件件从身上向下滑落,衬衫……裤子……一股凉气包裹住他全身。明远吸了口气,摸索着伸出手去,抓住沈兆文的一只手,将它牵引着,慢慢贴到自己的胸口。
那只手在他胸口静静贴着,引起一阵寒战,皮肤上泛起一层细细的小点。
「是为了这个吗?」他注视着黑暗中的前方,声音颤抖而疯狂,「为了我?我要了童若汐!我在他充满幻觉的时候欺骗了他!我还欺骗了我父亲!这样一个卑鄙的,胆怯的灵魂?你要?」
沈兆文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握住明远光裸的肩,把他向后转,用力将他压在了门上。
明远的躯体猛地贴在冰凉的木板上,寒意令他深深抽着气。那双手自颈向下滑过,停留在腰臀部位揉按着,他听到衣服的窸窣声,一个火热的躯体迅速压了上来,一只手伸至明远身前,握住他的欲望。那里,刚刚在另一个地方发泄过,仍潮润着。
几乎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难以分辨的妒意,臀瓣被分开,已经坚硬的巨大的火热紧紧擦过微凉的臀,在秘处游移着,在明远还未反应的时候,猛地挤了进来……
突如其来的痛让明远闷哼一声,收缩着肌肉。
「放松!」沈兆文沙哑的声音命令着,他停了一刻。
明远慢慢放松下来,难以言喻的热烫与酥麻的感觉自结合处沿着脊椎缓慢的攀爬,令他大脑一阵眩晕。
「多久了?……」他模模糊糊地听到兆文的声音,「……自从你的眼睛里有了童若汐,我们就没有在一起了……太久了,你已经不能承受了吗?」
「……要!我要你!……身体……灵魂……全要……」
他的动作逐渐地粗暴起来。
随着剧烈地抽插的动作,明远的身体上下起伏着,强烈的快感令他无法抑制地呜咽出来,喘息着,呻吟着,他高高地仰起头,看向黑暗中的天空……
是的!是的!
给你!
你给了我我所要的。
我也给你你所要的。
痛苦将是永恒的!一起吧,一起进地狱去……
掺入罂粟毒液的美食飨宴……
明远欲罢不能。
沈兆文冷眼看他着魔般留恋在那少年身侧,掠压。或者,仅只呆呆注视着……
嫉妒!是,他当然嫉妒。可是没有关系。
日与夜在迅速消长,明远的欲望愈来愈狂野,脸色愈来愈绝望。他很清楚吧?他留不住那人,……可是,兆文轻笑,他的无法留住,与自己的截然不同。
只要童若汐留在这世界上,明远永不会死心!
兆文有些讶异与怜惜。明远,原来是这样固执的一个人,所以,他看着屏幕,看着明远那俊秀中带着苦涩的面庞,对自己说:所以,你一定要他完全属于自己。
身后有人进来,犹豫着问:「还要再用药吗?明先生还留在那里……但今天的量已经过了。」
沈兆文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待那人要出去时,他冷冷补充,「不必告诉明先生。」
「是。」
那天,童若汐清醒过来,几乎发疯,不需要询问,身体的感觉清楚告诉他什么事情已经发生。
绑住手脚都无济于事,他挣扎到手臂与脚腕鲜血淋漓。
只得再注射镇静剂。
彷佛吸食成瘾的,却是明远。
若汐的安静与顺从,甚至是眷恋,足可以压制一切心底升起的不安,即使那种安静是病态的与神智不清的,令明远沈醉在自己的世界中,欺骗自己说这是真的。
他不想面对清醒的若汐。
不想面对……真实的恨意。
最后一次从那永远昏暗的房间走出来,明远好似突然发现夜色已至。他在窗前站住向外看,远离城市的庭院漆黑一片,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童若汐。
微风轻拂的山间公路上,阳光点点滴滴自树荫间洒落,跟在老童身后轻快前进的少年,风驰而过的瞬间他看到这一生所见最美丽的微笑,于是鬼使神差般停下了车。
一点儿都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明远无可救药沦陷在那双沈静黑眼睛里。
可是……
可是,若汐爱上的,却是明晨……是自己的弟弟。
如果不能得到永远,那么即使只有这一个瞬间,也已足够吧!
明远沉默着走向书房。
书房里没有开灯,兆文坐在桌子后面,静静地抽烟,明远推开门时,白色轻烟在走廊落进的灯光下,袅袅上升。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兆文先开口,「准备一下,明天我们离开这里。」
没有回答,明远只是疑问地把头偏向他。
「他们今天去找了差旺的同乡。」
明远猛地抬起头,心却沈下去。
差旺,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开枪的那个。
十方的势力已经近了。
这样快吗?明远心里苦笑着,问:「今天是第几天?」
兆文停了一会儿,才回答:「……第三天。」
三天!明远心里极度诧异。只有三天吗?那个瞬间在他的恍惚中却好像很久,久到令他感觉斗转星移,几生几世都已过去,原来只是短短三天吗?
「兆文,」明远轻轻叹息着,「躲避不是更会令他怀疑吗?」
兆文看他一眼,「不避开?你舍得把童若汐送走?离开他?」
「……」
明远怔怔想了一会儿,无法作答。他默默站起来走到酒柜边去,打开小灯倒酒,鲜红的酒液打着旋冲进杯里,在灯光下血一样鲜艳。
兆文一向喜欢烈酒,却从来不醉。
明远看着兆文接过酒杯,忽然有些疑惑,「兆文,以你能力,为何屈居明氏一个小小助理?」
沈兆文抬眼看他,忽然笑了,一把拉住明远手,将他顺势拉到自己怀里。明远惊呼一声,高高抬起手里的杯子,人已经稳稳坐在沈兆文腿上。
他并没有回答。
明远自己点点头,「为了我?」
他扭头看着身旁的人,语气忽然变得奇怪,有些戏噱有些认真,「兆文,你看着我,这几年你一直看着我,你知道,我没有真心的。……可能,一辈子响应不了。……即使那样,你还要坚持?」
「……」
兆文的脸被他挡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
许久,明远听到他淡淡开口,「……一辈子……很长呢。」
「……」
明远在心里叹一声,悄无声息的倚到兆文的肩头。
明晨来的时候,明远正坐在客厅里发呆,若有所思地望着横躺在长沙发上的沈兆文。
他听到躁动声,明晨没有手下留情,门外传来短促的惨叫声。
明远一动不动。
门上居然还传来礼貌的敲击声,然后门被轻轻地推开,明远抬起头,看到明晨冷冷站在门口。他笑了。
明晨的目光越发冷,瞳仁结了层冰般,透着寒气,「他在哪儿?」
明远看着他,微笑,「晨,你很久没有这样急性子了。」
明晨不作声。
「这样没耐心,这样孩子气,」明远彷佛怀念般,视线漂游向很远的地方,「……真的很久了……」
「……他在哪儿?」明晨重复。
「……」明远笑意有些褪去,「用不着那么急,会还给你的。」
「只是,你还会要他吗?」他讥诮地问。
明晨站着没动,亦没回答。明远的视线滑向他有些紧绷的身体,滑到他握紧的手上。
他向后靠在沙发上,懒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片刻,有些困惑地开口:「为什么总是你?」
明晨伫立着,一言不发。
明远用手支着头,似在自言自语,「……从赵景颐,到童若汐,明明都是我先遇到,为什么他们总是选你?」
「……我比你先出生,可是父亲选了你。」
「……我先遇到,先喜欢上的人,他们也选你。」
明远抬起眼睛,非常困惑,「晨,最奇怪的是,连我自己,都选了你。」
明晨的身体无法辨识地震了一下。
室内空气古怪地凝滞着。
过一会,明晨冷冷地笑起来,「你竟敢说这种话!」
明远挑起唇角,似笑非笑,「为什么不呢?是你的第一次呵。……在恨我吗?可是该恨的人明明是我!即使那样的情形,父亲依然选择你!明晨明晨,叫我说什么好呢……」
明晨简洁地开口,「你错了!」
明远困惑地看他,「……我错了?」
明晨默然,似不想再解释。
「……只有一个人,」明远的目光投向沈兆文,表情变得温柔起来,「只有一个人,选了我。自始至终,只选择我一个人。」
明晨轻哼一声,瞥一眼沙发上的人,「算你聪明,他若清醒……」
明远微笑,「兆文不够了解你,……我不一样,」他斜着眼睛瞟明晨一眼,一瞬间竟有些许媚眼如丝感觉,「你可不再是以前那个心软的孩子了,我总要想到以后,他许我一辈子呢。……你要拿我们怎么办?」他略有些好奇地问。
明晨面沈似水。
「晨,」明远叹息一声,「我一直在想,我喜欢的是你,所以你不能选别人。……你也喜欢我吧?否则,我做了这样多,出名心狠手辣的明晨,为什么从来不动我呢?」
明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景颐的事……也是你?」
明远嗤笑一声,「不要告诉我你从来没有怀疑过。」
明晨面孔阴晴莫测。
「可是……这次我真的喜欢上了若汐,」明远忽然有些颓丧,苦笑起来,「不是因为你!……我真的喜欢他!」
「你不会把他让给我吧?」他抬起头,灼灼目光盯着明晨,问道。
明晨深吸一口气,沈声道:「他到底在哪儿?」
明远定定看着他。
两兄弟目光纠缠在一起,渐渐充满浓烈的恨意,彷佛在做暧昧激荡的生死缠绵。突然,明远扭开了头,咬咬牙,道:「地下室。」
明晨看他一眼,擦过他身边,向后走。
明远一动不动,眼睛里的恼恨至深处,却反而淡去,有些呆滞。他静静等待着。
时间并不长,他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明晨将若汐抱在怀里,出现在他面前。
「你给他用了什么药?」明晨气急败坏。
「你自己是医生,你不知道?」明远冷冷回答,视线落在若汐身上。
那少年像只小猫般被明晨护在怀里,手脚软软垂落,无声无息。明远出神地看着他,少年头向明晨怀里偏着,明远只能看到他柔软的黑发,与面颊惨白的一角。
不知是否错觉,明远隐隐觉得,明晨抱着若汐的手似有些颤抖。
明远甚至有一丝期待,他等待着他的爆发。
但几乎是漫长的等待后,明晨的气息却逐渐压抑着,缓和下来。
明远听到明晨冷冷的清晰的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我同你,到此为止!」
他抱着若汐,猛地转身向外走,没有再回头。
明远呆呆地坐着,忽然呵呵笑出来,「他居然放过我们?」他看着沈睡中的沈兆文,笑出了眼泪,「若不把你弄昏,明晨会伤了你吧?兆文,……我这个弟弟,良心还是太好了!」
他跪到兆文身边,看着他。
「……可是,我又怎么能让他伤了你呢?你可是许了我一辈子的呢……你选了我呀……」
「……只剩下你跟我了……兆文……」
明远的头慢慢低下去,埋到沈兆文胸前,「……兆文……」明远的面孔笑着,笑意却越来越冷,越来越苦。
「兆文……若汐……若汐……!」
自己还是自私的吧?
自私,而且怯懦。
晨那样说了,即意味着,到此为止。
从此,是真的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他喃喃低语着,感到有冰凉潮湿的东西……浸上了沈兆文胸口……
若汐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很难受,好像最近一睁开眼睛总是很难受?若汐模模糊糊地想。
眼前黑蒙蒙的影子慢慢散去,若汐看到明晨俯视着自己。他的样子有点陌生。
他困惑地回望着,试探着问:「……明晨?」
明晨忽然笑了:「小汐,你醒了?」
若汐看着他,轻轻问,「你怎么没刮胡子?」
明晨怔了怔。他的脸色有些憔悴,下巴上露出一片青色的影子,胡髭已经钻出来,不过精神似乎还好。
「啊,我忘了。」明晨微笑着说。
若汐有点疑惑地看着他,「我生病了吗?」他动了动身子,浑身木木的,不舒服,脑袋里面乱烘烘,晃着许多莫名其妙的影子。
明晨迟疑着,「嗯,你……发烧了。」
若汐皱起眉毛,发烧?他开始回想。
明晨破天荒地有点急躁,「小汐,别动脑筋!饿吗?要不要吃……」
但是若汐的面色突然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他弹起来,眼睛惊恐地瞪大。明晨扑过去抱住他,抱得紧紧的。「不要想!」他沈声道,「小汐不要想!没事了!都过去了!」
若汐彷佛被烫到一般,惊叫了一声,猛地推明晨一下,他手软脚软,明晨的身体没有动,他自己却向后倒下去,几乎跌下床。
明晨一把搂住他。
「不!」若汐尖厉地叫出来,「别碰我!」他拳打脚踢,「放开我放开我!」
明晨将他压在床上,「小汐!小汐!是我!你醒醒!是我!我是明晨!」
他抓住若汐的双手手腕,将它们牢牢困在若汐头顶,若汐扭动着,痛叫出来。
明晨一惊,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