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没有回答,掩口一笑,一双美眸一瞬不眨地看着怏洛。
怏洛见她笑容,竟也轻轻笑起,眼波柔和迷离。
“洛帝陛下,小女子尚有不适先行告辞?”却是西月。她本是山娃好友,见怏洛如此模样,哪里还忍得下去,却也不好在一般朝臣前斥责他们伟大的帝王,当下一拂袖,引了随来的几人,愤愤然而去。
怏洛仿若不闻,只抱紧了怀中佳人。
便在此时,那个笑得一脸媚惑醉人的美人,右手持匕首,刺进怏洛胸前。怏洛恍惚一震,眸色立时清明,反手推开怀中人。
这翻变故发生得太快,谁也来不及反映。
正在此时,却听的一声怒叫,一个浑身黑衣的男子已将摇摇欲坠的帝王搂在怀中。此人双目尽赤,面颊唇角皆是血迹斑斑,正是被辛羽扮成手下武卫的齐山。
他眼见怏洛将那美人搂如怀中,心神俱乱,心伤之下便要上前,却被辛羽点住穴道,再也动弹不得。
他本身虽武艺高强,但先前被怏洛下了禁制,武功尽封,哪里躲得过武艺并不在自己之下的辛羽,当即便被制住,心中气苦,看到后来,怏洛显露出那般的眼神,伤痛至极,心痛若死,再也控制不住流下泪来。
辛羽目光不离他,这时却悚然一惊,脸色瞬间惨白:他眼里流的哪里是泪,分明是血!
正要上前,却猛地听得山娃一声怒吼,双目血红,口中哇地喷出一口血来,而他人,已飞上前去,一掌拍飞了那美人儿,将怏洛抢入怀中。
反应过来的纥韶骇然抢前几步,却在山娃恐怖的目光下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迟疑片刻,反身一脚踏上被山娃一掌拍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怒喝:"你竟敢伤他!好大胆子!"
地上的人一声闷哼,一口血喷了出来,顿了下,勉强抬头看向纥韶,微微眯了美丽的眸子,绽出一个幽幽的笑容,她呵呵笑道:"怎么,你也有心疼的时候么,咳咳……"话未说完,已是咳个不止.
纥韶冷冷看她,脚下用力.
地上人美丽妖娆的面容痛得几近扭曲,却仍笑个不停,须臾,她边笑边咳道:"背叛……咳咳,背叛,我是在帮你……呵呵……你不是要我帮你么?我的摄魂之术……还不错吧……可是你……
你堂堂帝王,竟会迷恋敌君,岂不……贻笑大方……咳咳……
我,我那么爱你,你却,不屑一顾,恨!我恨!我好恨!咳咳咳……咳……
杀了他,你就,就能看到,看到,我……哈哈……哈……”
纥韶怒极,脚上用力,顿时断了地上那人的声息。
怒气稍济,纥韶转身,却见山娃紧紧抱住昏迷的怏洛,面色煞白,双眸却是赤红,飘洒的发丝无风自动,竟似要走火入魔般,不由一惊,脱口呼道:“洛!”便要上前。
辛羽一把拉住他:“陛下不可靠近!”
纥韶扭头看他,却见这个从来优雅从容的艳丽人儿此刻亦是神色皆乱,虽然拉住了自己,哀伤的眼神却一瞬也不离地望向那面色煞白的人。
辛羽只觉绝望的痕迹如潮水般,慢慢涌入四肢百骸,他心伤,心痛,而后,心冷若死。他不认为,在此之后,他还能将那人留在身边,尽管他自认,他绝不会令他心伤难过,可那时候,他不知道,他是否还是他。
而另一边,西月一行已退了回来,却是被守卫的侍卫拿了刀逼回来。
纥韶面色突然变了,因为他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还来不及开口示警,人已经缓缓倒下。侧头环顾,不出所料,一片惊呼咒骂声中,除了一行身着矗宫侍卫服饰的人及事后冲进来的蕹国兵士,在场之人尽皆软倒在地。
一时心中暗恨:竟然,中了蕹国的计了。
张狂的笑声肆无忌惮地响起,蕹国的君主,宵麟,慢慢度到几位帝王面前,顿了顿,走到被侍卫扶着的西月面前,状甚优雅地微笑了。他容貌极是俊美,这一笑,更是魅力大增,在满场狼籍的衬托下,竟恍恍然有若天人。
“月,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西月懒懒撇他一眼,看向自己动也不能动的身子四肢,挑眉:“陛下认为我这算是好么?”
宵麟深深看着她,情不自禁地将她搂入怀中,抬手抚摩着她柔软的面颊,道:“自你走后,我很是想你,月,回来吧,咱们忘了以前的一切,还记得朕的诺言么?朕愿与你,共享江山。”
西月将眉紧紧皱起,万万料想不到他在一次次利用自己又背叛自己后还能说出这般话来,不由心中厌恶已极,奈何全身力气尽失,动弹不得,只好将眼闭上,冷斥道:“你最好放开我。”
宵麟却将她搂的更紧,眼中痴迷一片,在她耳旁轻声道:“月,原谅我,我以前的确做错了,但自你走后我便后悔了,你知道么,我好后悔,直到那时,我才明白,我不能没有你的,回到我身边来,好么?”
西月心中厌恶更甚,冷冷道:“陛下说的可是实话?”
宵麟又惊又喜,忙道:“自然是真。”
西月唇角一勾,讽笑道:“可惜啊,如今要小女子相信陛下所言为实更难于相信这日头明儿个从西边出来。”
西月语气冰冷而坚决:“至于说什么回去,西月甚是爱惜这条小命,还不准备把它卖给陛下。”
宵麟面色变了数变,突然一把捏起她近在眼前的下颚,抬起,正正对上自己:“不要老是忤逆我,也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月,我那么喜欢你,我以为你很了解我!”
西月大笑:“你错了,我从来不了解你,我不了解你为什么可以为了皇位出卖童年的伙伴,我不了解你为什么可以肆无忌惮地杀了那么多人,我更不明白的是,你在这么多次背叛我出卖我只后竟然还可以冠冕堂皇地说出喜欢?我怎么了解,真是开玩笑!”
啪!
白皙的面颊重重歪向一边,了无生气地偏着。
宵麟呆了,他竟打了她?他竟然打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目光游移,却说不出话来。
而萧,弥几人向来极宠西月,平日里重话也不会说上一句,此时见她被打,均是怒气攻心,怒骂连连!
西月却笑了笑,唇角弯起一点幅度,一抹血丝顺着唇角滑落,她紧紧盯着他的眼,一字字道:“你从来,最喜欢的,只是你自己罢了。”
“你胡说!”宵麟捏紧她肩膀,沉声道“月,不论你说什么,我也要你跟我回去,你以为,就凭你几句话我便会放你走么?”
话音未落,一青衣男子竟撞开侍卫,合身扑向两人,口中怒叫:“你放开月儿!”
竟然是齐律。
两人皆是一惊,宵麟却是知道齐律的,双眸一寒,拔剑便刺。
然而,未等长剑见血,他只觉身子一寒,极强的压迫力攫住了他,惊骇地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
直到背上重重一颤,剧痛,浸入四肢百骇,喉头一甜,鲜血涌出。
齐律忙将西月抢过,半抱着她飞快地遁开。
他身后,一道黑影闪烁在尚能站立的人群间,黑影过处,鲜血四溅,惨呼连连。
那黑影,却是山娃,走火入魔的山娃。
他眼见怏洛重伤昏迷,只道自己痛失所爱,一时哀极伤极,精神错乱,而他先前武艺被制,自己强行破除禁制,心神已有所损,哪里还经得起这一翻变故,大惊大痛之下,竟而走火入魔,不复清明。
而他神志已失,攻击的,全是尚能行动的一干人,而至今,尚能动的,又全是蕹国官员兵将。
经此一事,近数十年只怕不复强国之名。
西月微叹,不忍见此血光之灾,转开头,埋在齐律怀中,半晌,方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齐律紧紧抱住他,几乎哽咽:“月儿,跟我回家,宝宝还等着。”伸手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他痴痴笑道“小宝和娘也想爹爹了吧!”
西月脸上一红,嗔道:“谁要想你。”
齐律将她抱在怀里,认真道:“月儿,我想你,以后别再离开了,可好?”
西月微微挑眉:“看你表现了。”唇角,却扬起了流畅的幅度,“要是你以后不听话,我就离家出走给你看,还要带着宝宝和小宝!”
这里两人小别胜新婚,甜腻得能挤出蜜来,而在大殿上,山娃过处,有如修罗过境,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浓重的血腥之气几乎掩盖的天地。
忽然,伴着一阵忽近忽远的怪叫,一道灰影如风般闯进来。刚进殿,重重掌影呼啸而至,灰影身形连变,犹如穿花蝴蝶般闪过,避开掌影,口中骂道:“臭小子,敢拿老子教你的武功对付老子,你不要命了!”
此人,竟是教山娃武艺的宿扬。
宿扬见掌影一顿,刚喘了口气,却见山娃化掌为拳,攻势只有更加凌厉狠毒,顿时怒不可竭,大骂出声:“忘恩负意的臭小子,好,好,好,叫你尝尝真正拳法的厉害!”
两人斗在一起,殿上又赶来数名领着弟子的老者,为首那老者白衣白发,一声令下,其下门徒自为摊倒在地的众人包扎解毒。
白衣老人似是看见怏洛伤重,径自绕过斗得兴起的两人,走到怏洛面前,执了他手把脉。
不料他这翻举动却惹急了山娃,他神智虽失,然对怏洛的关注已是本能,此刻见白衣老人拉起怏洛,只道他要害那人,再顾不得缠斗,虚幌一拳,回身便扑向白衣人,身形步伐全然不成章法。
他为救爱人,自是尽了全身功力,蕴涵着石破天惊之力的攻击狂啸着扑向白衣老者,只听宿扬大叫一声“住手!”却哪里来得及,只听“哧”得一声,山娃竟突然顿住,一动不动,双眼却只是呆呆望着怏洛,瞧了半晌,流下泪来,不知何时,眸中已是恢复了清明。
白衣老人微叹一声,怜惜地道:“娃儿莫急,他还有救。”
山娃浑身一震,惊喜莫名地望向老者,声音嘶哑地道:“当,真?”
白衣老人点了点头,正要应是,却见山娃已然晕厥,面上却仍是惊喜安慰,不由重重一叹.
(上部 完)
雨菲微 【http://288660.jjwx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