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啊——”随着一声沉闷的低吼,我和凌语枫双双攀上了情欲的最高峰。
凌语枫趴在我身上,无力地大口喘着气,而我也疲惫地依靠在镜子上喘气。原本冰凉的洗脸台早已被我们炙热的身体所暖热。
只过片刻,凌语枫又不满地建议道:“再来一次好不好?”
我一把推开身上的他,有些艰难地从洗脸台上下来,跨进了浴缸。
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凌语枫无奈地耸肩,压下了继续的欲望,也跨进了浴缸,从背后将我圈在怀里。
虽然答应了他每天一次,但是现实并没有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干这事。今天终于趁着老妈自个儿出门的空挡,做了这么疯狂的一次。
这些天对凌语枫而言,过得异常艰辛,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身边晃荡,却无法“一亲芳泽”,忍得他几乎快暴走。而我的恶魔因子也会不定期地小爆发一下,恶作剧地故意“走光”,偶尔也会来一出“欲盖弥彰”,惹得凌语枫好几次差点在我妈面前显露人类最原始的本性。
如果日子能这样,还算安稳得趟过去,我想大家都会很开心,很满足。可偏偏这个世界存在着“妒嫉”,存在着随时都会失控的爆发元素。上天调戏众人的最佳手段就是“玩笑”,没有人有足够的能力和天竞逐。“玩笑”二字,多么轻浮,就像朋友间闹得有些僵硬时,时常会有一人看似无辜地摊开手,撩下一句“纯属玩笑,别当真。”何其不负责任,却也何其合适。所以,凡尘中的我们,成了玩弄的对象后,唯有苦笑。
我一直以来都低估了方家的实力。一个方家能在K市房地产界屹立三十年不倒,不是没有原因的。暂时的按兵不动,不代表他就失去了原本的鲜活,反而是在窥视,致力于“地下党”工作,寻找真正的突破机会。而我最大的失误却不是错估了敌人,而是错估了自己的能力。
几天之后的一个早晨,我同时收到了两家房地产公司的追加租用金的通知文件。
呵,这真是好!
鼎胜名下的超市连锁遍布全国,尤其是总部所在的K市,更是遍布各个乡村小镇。当初,处于对资金的考虑,鼎胜选择了租用店铺,而并非一口气买断。所以,除了市繁华地段的店面,其余店面均采用租用,这也是建立在鼎胜和这两家房地产公司的合作年份久远,且愉快密切的基础上的。
果然,我屁股还没坐热,林飞已经命人来宣我去了。
林飞的脸色很不好看,将几乎所有的不满都撒在了我身上,但是他选择的方式比较高明,冷眼而对,默然不语,等待我的解释以及处理方法。
如果他们追加的租金在10%一下,那么可以考虑。毕竟长久以来,受他们的照顾不少,也一直没有追加租金。只是这次他们一下要求追加三成,真是狮子大开口。一旦同意,那么各地的房地产商也都会要求追加,后果不堪设想。
我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说道:“抱歉,这牵扯到我的私事。会影响到公事,我的确有责任。他们想要的结果无非就是赶我离开鼎胜,我隧了他们的意就好。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些年,我也已经累了,过两天我会补给你辞呈。”
林飞原本的石板脸,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他轻簇眉头,刚想开口,我抢先一步,将他欲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口,“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你无须再劝我。林飞,真的很谢谢你当年拉我一把,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坚持捧我坐总经理的位置。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尽我所能不让你失望。而我的精神状况你也很清楚,不是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其余挽留的话都会显得很多余。林飞抿唇,识趣地不再多作挽留,“我明白了,接受你的辞职。不过我们还是朋友,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迈出林飞办公室的第一步,我全身上下倍感轻松。终于抛掉了“总经理”这个担子,对我来说是种精神的解脱。很多人巴不得我快点下位,然后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今天我主动让贤,省得他们费心了。
回到办公室,我把小佳叫了进来。她还是担心地看着我,我回她一个温柔的笑,“小佳,我刚已经跟林飞提出辞职了,他也批准了,你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可以吗?”
小佳欲言又止,最终放弃了逼问,点头应好。
“虽然辞职了,但还缺封辞职信,你帮我打好了交给林飞吧。”
小佳叹口气,应是:“没想到,我替作为上司的你做的最后一件是帮你打辞职信……”
我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略微收拾了点东西,“小佳,以后再没有我这个上司护着你了,自己照顾好自己。这个办公室的东西不再是我的了,你的下一任上司要是不喜欢尽管丢了。”
其实我很想告诉小佳:商场残酷,人迹关系在面临商场上的挑战时,往往是微不足道的,而我只是比较明智地选择了主动退出,至少这样我走得比较骄傲。
我辞职的消息传得很快,明的暗的,我不知道总共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我离开,他们心里的想法我再也不需要去关心,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回到家所在的大楼,将车开进地下车场停好,我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串熟悉的号码,没一会儿,那边便传来了他特有的声音。
“怎么了?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你从不在这时候打电话给我的。”
“是么?”我走出停车场,迈进大楼,“那么我以后会多打给你的。”
他的声音紧了几分,“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辞职了,暂时处于失业中,所以……”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微笑地看着电梯口正握着手机的他。他也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回头看到的便是含笑,驻足而立的我。
这算不算默契呢?
正巧,电梯门开了,他大步走了进去,回转身按住开门键,等我大驾光临。我慢悠悠地晃荡进了电梯,他这才按下关门键及楼层数目。
“怎么辞职了?”电梯里只有我和他,他牵起我的手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因为方家的关系?”
“只能说他们给了我契机辞职,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想辞职想很久了吗?”
“确实不知道,看来我还不够了解你,有必要进一步了解……”他忽然贴进我,居高临下利索地将我压在了电梯墙壁上。
早知道,我真应该向物管处提议装监视器,看这家伙还敢不敢在电梯里公然撒野。我们住的地方是高级住宅区,人文风貌一直很好,所以向电梯这样的公共地方都没有装有监控器。
我斜眼睨他,好笑地问道:“你确定要在这里?”
他直接吻上了我的嘴唇,用他的行动告诉了我,他的决心。对彼此的吻,我们早已熟悉,微微几下挑逗,我们都有些情动,情不自禁又贴进了几分。他将大腿果断地挤进我的两腿之间,隔着布料,坚硬的下体碰触在一起,激起了又一层惊涛。
在性上,我们都很坦诚。
“叮——”电梯平稳到达。
我轻轻推开凌语枫,有些气喘地说道:“到……到了……”
他的眼里充满着赤裸裸的情欲,一脸的愤懑之色,颇不满意我突然的阻止。我倾身上前,亲昵地亲了亲他的嘴角,这已经成为我哄他的习惯动作。
“你……”一个颤声将我们之间的甜蜜,瞬间扑散。
妈睁着两只惊恐的眼睛,不知所措地望着我们。我惊慌地一下推开了凌语枫,欲上前扶住似乎要摇摇欲坠的妈妈。可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将我心存的侥幸完全打碎了。
从来没有打过我一下的老妈,在这天终于打了我这个“不肖子”!
妈颤抖着问道:“你们……你们是什……什么关系?”也许是画面太刺激了,以至于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竟又想再确认一遍。
“妈,你冷静点,我们在一起很开心,我……”
老妈用最快的速度回家,冲进房间收拾好行李,而我麻木地坐在客厅里沉默。凌语枫见我没有反应,自然更没有立场说话。老妈拖着行李,逃也似地迫不及待离开。临走时,总算给我留了一条后路。
“你们的事,我接受不了,也作不了主!你爸要是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你自己看着办!”
妈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和爸不会接受,说让你自己看着办,真能由得我么?这跟在捅你一刀前给你颗糖有什么区别?大概区别就在含蓄了一点吧……
门猛烈地被带上,我长叹一口气,有点懊恼地拉松脖子上原本扣得异常紧的领带。脸上刚被扇了一巴掌的地方,此刻仿佛燎原般烧了起来。
忽然凌语枫从后面抱住了我,将我拖进他的怀里,呢喃着:“别走……”
我沉默,任他这样靠着我。
第二天,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仍然选择了回老家。而凌语枫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忙乎,最后目送着我离开。
一回到家,迎接我的果然是老爸的扫帚柄,我没有躲闪,呆呆站着,承受着那份怒气,直到妈终于看不过去,拦住了激动的老爸。
老爸指着我的鼻子,凶狠地说道:“你个臭小子,居然干出这样的丑事,还要不要脸!看我不打死你!”
“爸,我和一个男人好了,就是不要脸吗?我只知道,我们互相喜欢……”我还没说完,老爸的扫帚柄又挥了过来,正中我的右臂。妈一边试图拦住老爸,一边哭诉着,“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我!……”
是啊,这是作了什么孽呢?他们老了,想的无非是坐享天伦之乐,而我作为他们的儿子也的确背负着这样的责任,完美的人子是不是就等于结婚,然后生子呢?如果是,我会遵从。就因为我的认识中它不是,所以我“理所当然”地抛弃了。自然,我也不会否认自己的自私。
妈,你上辈子没有造孽,而是儿子我“任性”了……
一向顺从的我,终于扛起了反叛的大旗,一上来就攻势凶猛。
好吧,我承认,我自己太过自私了,一直以来都只想着自己,没有去关心过远在家乡翘首企盼的父母。正当我努力想方设法维护我和凌语枫的感情时,他们也在辛勤劳作,赚够棺材本,以减轻我的负担。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看着父亲不断落下的痛打,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就这样被父亲打死,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吧。乡下人的见识远比不上城里人,他们重面子,信鬼神。我的行为显然已经超出他们的正常思维空间太多。他们没有错,那我是不是绝对错了?
我好矛盾,我不知道。既然事已至此,那索性一狠到底!
我一咬牙,目光直接对上父亲血红的双眼,坚定地道:“爸,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和他在一起,我不介意你们和别人怎么看!所以,你们也别想有孙子了!”
终于说了……
“妈——”母亲突然惊呼,震得我一哆嗦,大脑瞬间空白。爸妈飞快地掠过我的身旁,向我身后而去。
我僵硬地回转神。那是一张苍老,饱受风雨沧桑的脸,脸上还簌簌地流淌着泪水。
奶奶已经八十五高龄,原本就有高血压。自从几年前爷爷去世,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此番,知道我回来了,忙过来看我,不想却听到了我这番不知死活,大逆不道的激昂陈词。
还在我小的时候,父母忙着农田里的活,无暇顾及我,只有把我交给了奶奶抚养,直到小学毕业。年纪幼小的我,完全不理解大人的世界,只单纯地以自己为中心。每次放学经过村口的杂货店,总忍不住那五彩包装的糖果的诱惑,硬是拽着奶奶买给我。奶奶拗不过我,只好买。我心安理得地砸吧着嘴里的糖,牵着奶奶枯瘦粗糙的手,踏着夕阳回家。
这双手依然枯瘦粗糙,冷得吓人。我紧握着不敢有所松懈。我怕一松手,她就走了。奶奶的呼吸十分脆弱,只能靠着氧气勉强呼吸。
“小……小辰……”
奶奶慢慢睁开湿润的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我。我连忙更紧地握住她,“奶奶……”
爸妈此时也顾不上我之前的不敬,整颗心都系在了病危的奶奶身上。一见奶奶醒了,也忙围了过来,屏息等着奶奶的下文。
整个病房安静地只剩下奶奶沉重的呼吸声和医学仪器古板的声音。
奶奶干涩的嘴唇一张一合,艰难地说道:“小……小辰,奶奶快……不行了,答……答应奶奶最……最后一件事吧,不……不要再错了,找……找个好姑娘,生……生个孩子,好好过……过日子吧,啊?”
爸妈的目光也刹那转移到了我身上。
我无奈地闭上双眼,躲避他们刺人的目光,再睁开,我点了点头,“我答应您……”
奶奶的神情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带着欣慰的笑离开了这个人世。这算不算寿终正寝呢?
奶奶的葬礼办得很匆忙,也很平淡。我麻木地陪着爸妈守灵,招待亲友,忙着各种各样的事,以无比虔诚的心跪在奶奶的牌位前忏悔,至于要忏悔什么,我也不甚清楚,呆呆地望着牌位发傻。
就在这短短几天里,爸妈明显瘦了许多,脸色也憔悴不堪。面对我,他们不再打骂,也没有跟我说任何一句话,将我弃之一旁。
奶奶的葬礼后,我整天呆在自己的房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天马行空地在自我的意识里流连。三餐吃得比任何时候都准时,比任何时候都乖巧,似乎忘记了外面的世界,还有凌语枫。
就这样恍惚地过了一个月,天气进入了数九寒天。妈始终有点不忍心,给了我一条大棉被。我抱着棉被,呆坐一夜。
我重新拿出手机,开机,很快跳出了几条短信,几个未接电话。有广告短信,有小佳等几个算得上朋友的电话,而来自凌语枫的,只有一条短信,没有电话。
“小辰,我到了V市,我会在V市一直等你的回复。”
他到了这?一看短信时间,距今已经一个多月了,正巧是我离开K市的第二天。我苦涩地笑笑。
我拨通了他的手机,内心平静得出奇。很快,那里传来了他急切的声音,“喂,小辰,是你吗,小辰?”
“恩,是我。枫,对不起……”
他沉默了,我可以在脑子里描绘出他此刻黯然的神情。
“你……决定了?”
看,我都不需要说明,他已经猜到我所想的了,其实我们很了解彼此。
“恩,决定了。”
“那……能不能再和我在一起三天,只属于我和你的三天?”
“可以哦,后天晚七点,城市广场音乐喷泉见。”
“好……”
一时间,彼此只剩下沉默,他舍不得挂线,我又何尝舍得。透过听筒,我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压抑的呼气声,但也仅限于此。
第二天,我郑重地对爸妈讲了这件事,“爸,妈,给我三天时间,让我陪他度过最后的三天。然后我会回来,什么都听你们的,求你们了!”说完,我跪在了他们的面前,有生以来第一次。
爸愤懑地拂袖而去,妈想上前扶我,但终究没有行动,悠长地叹了口气后走了。
他们默许了,这就足够了。
这一次见到凌语枫,给我的冲击比一年前重遇时更甚。他的头发长得已经齐肩,恣意在寒风中飞扬,下巴上也长出了细密的胡渣子,颓废至极。
我冲他凄然一笑。
七点整,城市广场的音乐喷泉准时开启,哗哗的水声伴着悠扬美妙的钢琴声,弥漫在阴冷的城市上空。音乐喷泉不管春夏秋冬,一如既往每晚七点开启。这是一座城市的小小象征,也是一座城市的坚持。
而我,永远学不会坚持。
我静立在原地,而他一步步有些彷徨地想我走来,似乎他的脚下踩着的是漂浮的冰块。
“枫,很高兴再见到你。”我一下投进了他的怀抱,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身体一颤,有些被我的动作吓到。但仍伸出双手,更紧地回抱住我。这一刻,我们抓住的只有对方,抛弃了世俗的成见,舍弃了肩上的责任。
只有这三天,只有三天……
我迫不及待地牵起他的手,拉他进了一家发廊。我不喜欢这样阴暗的他,凌语枫应该无时无刻都在闪耀,都在散发魅力的一个人。对于我的自作主张,凌语枫没有任何反对,宠溺地亲了亲我的脸颊。
从发廊出来,他简直焕然一新。我骄傲地看着他,果然,这才是我爱的他。
我们大胆地在街上十指相扣。一旦有女生或男生对帅气的他流露出一丝迷恋,我都会冷目瞪那个人,宣告他是我的所有物。我孩子气的行为,惹得凌语枫一阵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