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成才已经在操场上跑圈了,直到少尉带着一班人出操。成才停下,对少尉点点头。
"很早起来啊,跑几圈啦?"
十几圈还是多少?成才没细数"没几圈。"
"我们比比?"少尉想看看万岁军出来的兵有什么不一样。
"好吧。"面对这样的挑战不接的话就不是个男人了,被连长知道一定会被拉出去突突的,所以就应了下来。
绕操场,400米一圈,五公里看谁先到。
成才以五米左右的优势领先到达。
少尉撑着腿喘气,一开始少尉领先,可他无论怎么加速成才永远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面,甚至到最后半圈反超了。"你,你赢了。"少尉是服了。货比货地扔,人比人得死。你看看人,走两步就呼吸就正常,连汗都没几滴,现在还关心的看着自己,怎么比?
28.你才仓鼠,你全家都仓鼠~~
下午,成才去食堂把他们班的冷饮往操场搬,这段时间真是应了那句话‘为人民服务'。也因为这样,虽然成才和班里的人还不是很熟,但相处的还不错。
过去时,他们正躲在阴头里休息,看到成才来了,呼啦一下围上来。
"班长,多谢啦。"
"老班,你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我快晒成人干了。"
"成才,你去坐一下吧。"
成才退到一边看他们一脸上天堂的幸福模样笑笑。
"班长?"一个一级士官递过来一根冷饮。
成才接过来,"别叫我班长,我退役了。"那是对老兵的称呼,现在不适合他了。
一级士官不接话,只笑,军人永远是尊敬强者的。
"很少有参完军再考高校的,班长很厉害啊。"
成才懒的去纠正称呼问题了,"一般会去干什么?"
"等民政局分配,当保安,做些小生意,或者是在家种地,还有有一些考警校。为什么班长不考警校呐?"
成才指指眼镜"近视太深。"
士官惊诧,总觉得不合逻辑。"近,近视?"
"恩。"成才看着不远处闲着的学生们开始向教官拉歌。"拉歌了,不去助阵?"
"去。"笑"再不去他们要被吃掉了。"
晚上,成才打开门屋里暗着,伍六一还没回来,赶快去水池边冲了一把然后移到自己的包边翻出创可贴对着镜子往脸上贴。边贴边感叹,什么叫飞来横祸啊?今天就是了。
红药水,红药水怎么没有?成才对着手臂和腿上的擦伤和淤青发呆,要不直接贴伤筋膏药?
咔嚓,门开了。成才出去,"回来啦。"
"恩,"六一皱眉。"这是什么?"
成才苦笑"不小心掉窨井里去了,盖子大概被偷了。"
"缺德,"骂完又说成才"老A出来就这样的?随便一个窨井就让你浑身是伤的?"他只知道成才进入了老A,之后所以事成才都没和他说。
"天暗了,没注意。"
"你怎么不整理整理。带着伤乱晃悠什么气啊?"六一不是很高兴。
成才是无所谓,"找不到药水,一点伤而已,不碍事。"
"......你不知道什么叫破伤风是吧。"伍六一去厨房翻找,拿个小瓶子和棉球出来。
成才要接,六一让开"我来吧。"
成才没异议,乐得轻松伸出手,一边还往沙发上倒。
成才看六一细心的样子,越发觉得这个‘纯爷们',还有这么‘贤良'的一面真的很......好玩,但一点都不会觉得突兀。
躺在沙发上等药水吹干。
"饭吃了没有?"
成才懒懒回答"吃了,学校吃完回来的。你吃吧。"
"要睡到床上去。"
"不要,懒得动,这挺好的。要不,你把我背过去?"
六一气,没想到进过老A果然是不同了,无赖了许多。放下筷子避开药水把成才抓起来往肩上一扛。
成才吓到了,"妈的,你疯啦,放下来,你的脚,该死,放下来!"
六一快速把人挪到床上,成才刚接触到床就弹起来。"腿,腿没事吧。"说罢就要检查。
"没事,哪那么脆弱。躺着别动,我吃饭去了。"
成才看着六一的腿,和前几天姿势一样,要仔细看才看得出他的腿微有不便,松口气。都忘记了,这家伙也是一个乱来的主啊。
成才闲得慌靠在床上扫描卧室中的一切。
橱上有一个相框成才以前没有注意到,是连长,史班长和六一。那时,六一还身着军装,和史今站两边,正符合了连长对他们两个的描述,左肩右膀。两个都胸带红花手拿证书,大概是比赛证书吧。
连长一手搂一个,三个人笑得,笑得灿烂。那是单纯的快乐。军营,连队,战友,那时一切都在。
年少轻狂,幸福时光。现在都一去不复返,只剩照片还在提醒曾经吗。
现在的连长不能说不意气风发,可大概再也见不到这样毫无顾忌的笑容了。
现在的六一再也不会和另一个人一起露出那个号称又暧昧又俗气的笑了。
现在的成才,很好,恩。连长很好,六一很好。大家都很好,可大概还是有什么不同了。
很奇怪,成才从未想起过高压式的地狱训练,从未觉得军营的生活都多么单调和枯燥。似乎所有回忆都是温暖轻松的,带着诱人的清香。
六一看成才对着相片沉思,走过去把相架面朝下盖上。"想什么呐?"
"想葛铃哪。"
寒风吹过。成才想这个冷笑话也达到所要表达的那个效果了,额,应该是吧,呃。"想连长。"
"你怎么像个娘们?前几天说想连长了,现在又想了。不知道连长这几天耳朵烫不烫。"
成才耸肩"行,你不想,你不想,不是你把照片放在橱上的,是我,行吧。"
斗嘴是斗不过成才,六一出去再进来把手上的东西扔给床上的人。"给你吃着玩。"
成才伸伸脖子一口咬住,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我爱黄瓜......
六一看某人大口大口嘴里塞到满还不忘笑的样子想到了仓鼠......
军训终于结束了,一切都上正轨了,他轻松很多。成才却没有把自己的包裹带回去,反而时不时就到六一这蹭吃蹭睡。于是乎,寝室里那个关于情人的猜测更有依据了。
这天是双休日,成才叼着黄瓜坐椅子上晒太阳,今天真是好天气,这么呆着有点不甘心额。猫进厨房,轻轻碰碰在洗菜的六一,"喂。"
"干什么?"
"出去吧。"成才不自觉露出讨好的表情,就差没摇尾巴了。
"哪?"
"看连长啊。"成才理直气壮的回答,说完又期望的看着六一。
我说不行是不是会被口水淹死?"恩,走吧。"
"啊,等等,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哦,还要买东西......"出厨房时还不忘抄走一根黄瓜。
电话拨到一半飘来一句话让花花两手捧头。"你就顶着这一头去。"
哇~成才可不想给连长看到他这样,不用想也知道连长会说什么了,什么玩意?见鬼的头......"怎么办?染黑?"
"染黑今天就来不及了。"
"剪短,剪短就看不出了,很快的。快走吧。"
六一跟在后面偷笑,话说他看不惯这头很久了,见鬼的头,什么玩意,虽然还不难看,不过一个中国人染什么头发。(七连的人真是心有灵犀啊......)
吴哲郁闷不是一两天了,最近看到袁狐狸就烦,A大队喜闻乐见的狐狸锄头互搏节目很久没上演了。连许三多都凑上来问,锄,锄头你是不是有心事?有心事不说没意义。和我说说吧。
吴哲很心疼,心疼那朵花。收到空白的信,他明白成才要他什么都不说,不要对别人说,特别是对他说。可是成才连喜欢都说不出口是不是太悲哀了。他知道原因,他也知道这样没好脸色对袁朗是没道理的,袁朗什么都没错。可这更让吴哲郁结难舒,当人在痛苦忍受煎熬时连痛恨的对象都没有不是很无奈么。
他不知道成才现在怎么了,完毕说他爹说成才爹说成才并没有受什么伤。(这句好像不是人话......)没事怎么可能退伍,怎么可能寄那封‘无字天书'给他?
纠结啊......吴哲同志忍不住抓头,我纠结啊......平常心,好久不见滴平常心,出来吧。
菜刀见最近锄头的妻妾长势良好,而吴哲同志的头发怎相反有提早进入中年的趋势,无奈,买了瓶生发剂给他。
C3觉着太夸张了,不就是掉两根头发么。而吴哲则悲。愤。了。"我想吃狐狸肉啊......"
有天队里突然开始流传一个很奇怪,让锄头听着肉跳的谣言,队长他离婚了?!
苍天啊大地,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吴哲为这个消息又陷入了矛盾,不断的在菜刀身边旁敲侧击,从菜刀不回答的反应看来,这,是真的?!而后脑中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问号,怎么办?
袁朗实在是有仰天长叹我有点冤的冲动啊~造化弄人还是我平日作孽多端的结果,为什么遇到这样一只南瓜?几年来,心就因为他而没有安生过。有时候袁朗不得不想,没道理啊,简直是没道理,我这样一人,自制到骨子里去了,感情收放自如,有妻有儿--虽然几年前就分居了现在离婚了,一个个小破南瓜现在都被我收拾成小狐狸了,怎么还拿那一拳头大的心没辙哪?
而且最近他有人人看见人人喊打的趋势了,吴哲同志见到他就是一脸幽怨,害得全队都以为他做了什么对不起锄头的事,看他的眼神那个诡异啊,虽然他也没少找借口让他们汗洒大地。
最近忙得脱不开身,不是有任务就是演习,袁朗只是在夜半无人时默默在窗口点上一支烟,抽空想想那个孩子现在好不好,在干什么,是不是受伤了,但真的只是抽空想想,毕竟无论如何想也都只是猜测。至此,袁朗不得不佩服高城这家伙嘴可真紧,怎么问都没结果。老B那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全以违反保密条例挡了回来。
成才坐在六一向合伙人借的车上......啃黄瓜。"渴不渴啊?"
"还行。"
"喏。"成才把咬了两口的黄瓜放到六一嘴下。
六一不客气地张嘴,没有咬断,只是叼着黄瓜头一扬,成才手中的黄瓜脱手了。
我的黄瓜......成才知道什么叫饿死主人了。还好,成才从脚边的塑料袋里又抓出一根塞嘴里,还显摆地对着六一扯了半个笑--还有半个被黄瓜当着了。
六一无言,幼稚,连自己也被他带过去了,丢脸啊。"这些黄瓜也是你给连长的礼物?"
摸摸削短的头发"不是,在路上解渴的。这会我有带大礼去。"
看成才笑得神秘,"就那两袋大白兔奶糖?真长见识了。你以为连长是津巴布韦贫民么?"这也算‘大'礼?
"是啊,大......礼......"成才对着六一笑颜如花。
"诶,别这样看着我,我受不起。"
"咋,大礼就是你啊。"终于老老实实报出答案。
果然,"这算不算借花献佛?"
"这叫慷他人之慨,恩,心情很舒畅。"
"......"六一又一次败下阵来。不过话说输给成才不丢脸,他在老A老B学到了一点,就是,无耻一定要无耻的光明正大。
笑完两人不再言语,听着风声呼呼,车载录音机上播放的是一个粤语女歌手的专辑,应该有些年代了。所以当传来国语歌的时候成才不由的专注倾听这首歌,风中飘散开沧桑情深的女声。
哭了吗?我想是风的关系......趁着我还记得你,再笑一个吧......醒来吧,就算爱你到底,我们谁也不属于谁的......忘了吧......
"这个女的是谁?
"谁?我想想,哦,关淑怡,怎么你也喜欢?"
"其实这首歌有粤语版,我比较喜欢那版,回头我问老陈借来。"
笑笑,看着窗外单调的风景。"六一啊,要是不是陪我,你会去看连长吗?"
"不会"
成才并不意外六一这么肯定的回答。"是嘛?我想也是。"歉意的笑笑,"六一,你知道么,七连散了,可是,只要连长还在,我就还有回去的地方,即使......"中断话语按了按眼角和太阳穴中间本来被刘海遮住现在露出来的一公分的疤。"我很不争气,可看到连长,我就可以很安心。"担忧的眼神出现在车窗上,"六一,那个能让你安心的人在哪里?"
沉默还是沉默,最后六一为打破这样的僵局假装开玩笑"应该还在她娘肚子里吧。"
配合的打哈哈"丈母娘?六一同志思春了吧?"
......
我们用这样那样的方式和语言逃避过去逃避一些人事物,可心底却清楚的很,他越藏越深,只是看不见不是不存在。
30.羊眼中的神经病........
天苍苍野茫茫,六一和成才在草原上溜达,没办法,早上打电话时,政委说连长可能要下午才回来,估摸着时间,两人就来了草原。
怎么说在城市中都很难有这样开阔的视野了。云缓缓的移动,远处的羊群安静的吃草,和谐而宁静。"很舒服。"
成才仰头笑了,"是啊,以前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许三多讲,人,不能太舒服。"
"他就一劳碌命。"六一想到许三多总是认真的表情。"既然到草原了,不回五班看看?"
"不了,这样一来一回没什么时间了。"看看这草原就够了"而且,五班也换了好几批了吧。"他们该都走了吧,谁还能在五班呆一辈子啊。
"我说。"
"干嘛?"
"饿不饿?"
"还好。"成才忍耐力一流,一两顿不吃也没问题啊。"你饿了?"
"有点,你怎么不和我说下午才能见连长啊,我可是饿着肚子准备狠狠蹭连长一顿的啊。"六一开玩笑。
"没关系,我有准备。"嘿嘿......
"你好像没带什么东......"六一突然不想知道那是什么了。
"黄瓜啊~又解渴又能填饱一举两得。"
六一看成才的脸上满满是我英明吧的自得心中下定了决心,回去以后每天都做黄瓜宴,让成才连听到黄瓜两个字都打颤。
郁闷,六一咬黄瓜反省中,为什么要帮他买黄瓜呐,这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么,总有种自己挖了坑往下跳的错觉。
"呵。"成才偷笑,被六一听到了。
"干嘛傻兮兮的笑。"
成才看六一充满怨念吃黄瓜的脸索性放开了笑,"哈哈哈~"
"幼稚!"
"咳咳,哈,咳咳......"成才摸出一包东西往六一身上扔"你才傻哪。"
接住,咦,面包?"无聊......嗛。"结果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草原上笑声传得很远很远,羊们抖抖耳朵疑惑的看着哪边两个古怪的人类。
一点不到,他们就到师侦察营。他们被政委接进去后就被撂在一边,倒不是政委怎么样,而是似乎是演习结束,政委忙得挪不开手。政委让他们自己晃悠去,反正不少宪兵还记得这个时常来找高副营长的人。
虽然刚结束活动,但还是有不少班排进行着日常训练。成才和六一在操场的边沿默默地看着那些年轻人努力认真的样子。
成才觉得太阳很晒人,光亮的刺眼。"好热,我冲把水。"
六一点头,并没有把目光从那些人身上移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