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台阶下,深深伏下:"小妖程墨玉拜见宫主。"
他笑,睫毛低垂,遮住了紫罗兰般的瞳孔:"小鹦鹉也来凑热闹,求我,得有诚意。"
我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小妖愿凭宫主处置。"
他的声音清澈动听,如珠落玉盘:"我就要--你。"
身体蜷曲,每一寸肌肤如火烧炙热。
身旁的男人微笑着看着我痛苦煎熬,时不时用手戳戳我的腰,仿佛在确定我是否还活着。
我痛苦的扭动,疯狂撕掉最后一件衣服,赤裸着喘息。
虎皮鹦鹉 [下]
他掰住我的两腕,压死,骑坐在我身上,仍笑盈盈的看着我。
烛火摇曳,明晃晃的烛光映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光影交错,煞是好看。
稍一走神,才发现他已侵上我的唇,灵巧的舌头如毒蛇般探入,收回只在一瞬间。
我轻哼出声,那声音淫荡的令我脸红。我心里暗自安慰,是药物作用,人力不可拒。
他笑:"失望了么?想要就开口求我啊......"
脸烫得很,应该是整个身体都烫得很。手被他禁锢,更觉得身体空得难受,想做点什么,却不知能做什么。
突然身体一僵,后面抵住,一种冰凉陌生的刺激侵入我最私密的地方,浑身痉挛到抽筋,痛!
我忍住不叫,眼泪在眶里转,眨巴一下,告诉自己不能哭。
隔了一会儿,下面松了,暗吐了口气,这才发现刚才探入我身体的原是他的手指。
他从一个紫色的瓶子里蘸了些东西,又插了进来。
痛。
痛却满足。剧烈的疼痛填补了我身体的空虚,我竟有舒服的感觉,身体燃烧的更加强烈,欲望快要将我淹没。
身体一空,我哼了一声。
耳边是他诱人动听的声音:"求我。"
我轻咬嘴唇,血腥的味道顺着唇角漫入口中,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求,求宫主恩泽......"
他笑得狂傲,一挥袖,四下俱黑。
廊外点点微光从幕帘缝隙中映入,依稀可见他脱下衣物扔在一边,修长的身躯慢慢贴近。
我感觉自己的唇贴上了一片温热,头晕目眩,意乱情迷。
身体又被压在下面,腿被分开,我害怕地浑身发抖。黑暗中我突然在想,哥和雷赐做得也就是此事吧。
这样一想,竟不害怕了,不拒反迎,腿勾上了他的腰。
感觉到他的迟疑,我把身体向他靠拢,讨好的扭动腰肢,把自己最后一点尊严都抛弃在脚下任他践踏。
他不再迟疑,没有预兆的直接挺入,痛得我冷汗一下子都下来了。
一种心被捅开的感觉,仿佛被捅破的不是身体,而是我内心深埋的梦镜,遥不可及的梦在他的一次次撞击中碎了一地。
我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至于失去什么,早已经不重要了。
没人在乎,又怎会重要?
我悄悄地走,悄悄地回,无人知道,亦无人想要知道。
我是透明的,一千年前就是了。
这样也好。
我按计划虏了木莲子,宫主说要打击我哥那样自负的人,只能粉碎他最在乎的事物。
但在粉碎前一定要让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件事物的美好,那样才能感受到粉碎后的痛苦。
我把木莲子送给了哥哥,我看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转瞬即逝。
他愤怒了,为了我擅自带手下绑架木莲子,他杀了所有参与此事的侍卫小妖。
唯独没有杀我。
我该高兴,还是悲哀呢?
木莲子躺在床上昏迷着,哥站在床边,怒气未消。我陪着笑脸小声道:"哥,别生气啦,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他咬着牙:"墨玉,住嘴!"
我心紧,脸上却收了笑,装出一副弱弱的样子,低声道:"哥,为了一个戏子,你杀了三个侍卫,现在还......"
没等我说完,哥大吼一声:"滚--"
我知道他会发怒,但当他真的发怒时我还是被震撼了。
他叫我滚。
我的心好痛,我以为我早没有心了,可它居然还在。
有时候我真的怀念那些和哥哥一起修炼的日子,他虽然严厉,但真心为我好。只是那时的我太懒,总喜欢溜去玩。
他总会讲一些大道理给我听,我忍着哈欠瞪大眼睛看着他,困得流眼泪。
可除了训练我,他从没和我说过一句别的话,就算是嘘寒问暖的寒暄也没有。
我对于他只是血缘的牵绊,一个甩不掉的包袱。
程墨言的弟弟,我永恒的称号,仿佛笼罩在我头顶的巨大阴影。
我要打败墨言,我不要站在他的影子里生活。
这是我说服自己和别人的理由,也是我能想到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那完美的哥哥,永远比不上,追不上的哥哥啊,我一定要站在你面前,让你正眼看着我,只看着我。
我要你的眼里只有我。
但这只是奢望,现在哥的眼里只有木莲子。
我以为过了千年会不同,原来戏本早就写好,我还是那个站在窗外的配角。
"他有什么好?"我问哥。
墨言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窗棱,看着院子那边独坐饮茶的木莲子。
我再一次被无视了。
木莲子比我想象的倔强,这一点不像雷赐。
但他终于还是沦陷在爱的漩涡里,不可自拔。虽然他总和哥哥闹别扭,不给墨言好脸色,但我知道他是爱哥哥的。
我看着他们吵,吵了和,和了吵,像是一出戏,与我完全无干的戏。
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
又是一年月圆时。
我笑,同样的伎俩我要用多少次呢?
我熬了汤给木莲子端去,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我早打探过了。
陪着笑脸,卑躬屈膝的为曾经掳人一事跟他道歉,求他看在哥哥的份上原谅我,喝下这碗补汤,算是赔罪。
木莲子冷眼看我,全无表情,但他终是喝下了汤。
我的心定了。
"下毒的伎俩用一次就够了,再用就滥了。"宫主说这话的时候正慵懒的躺在我的身上,手指慢慢划过我背部的皮肤,痒痒的。
我下意识地双手抱胸,手从两腋下探到背后,轻轻抚摸自己的背。用这没人要的身体换千年难得一见的"嗜血镜蛊",值了!
当夜,我悄悄躲在木莲子的卧房外,房内的两个人饮酒赏月,好不快活。
酒色,酒色,有酒岂能无色?
不多时,房内灯火俱灭。我站在门外贴着墙,只听见墙里惊涛骇浪,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换作平时我早走了,何苦自虐。但今日不同,我只能忍耐。
一声声低吟像唤在耳畔,每叫一声我的心就收紧一次,早被捅碎的心又碎了一次。
忍耐是为了最后反扑的一刻,最亲近的人才能伤人最深。
月圆,圆月。
我掏出菱花镜默念咒语,嗜血镜蛊的威力比我想象中更强。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地控制了木莲子的行动,每一步都照着计划进行,没有丝毫偏差。
看着墨言喝下木莲子亲手端给他的参茶,他的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我好久没有看过这样的笑,一时间竟呆了。
晃晃头,保持清醒。
一道咒语,木莲子应声倒地。
墨言惊慌,伸手扶他,却自己也软了身子瘫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看来药效不错,宫主给的东西果然都不错。
我蹑手蹑脚踱进卧室,突然想起地上的两个人早昏了,自己这么小心做什么。想归想,动作还是不敢做大了,一点小动静也让我心跳加速。
秋夜风凉,透过窗棱瑟瑟吹进屋内,钻进领口,从后颈往下一阵寒意。
一脚踢开横在地上的木莲子,他的身体软软的滚向一边,无声无息。
我静静向墨言走去,脚在地上磨动,发出沙沙的轻响。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那么吃力,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举步维艰。
好容易站定,蹲下身子,凑近。
他就这么静静斜躺在地上,面色安定,如睡着一般。宫主没有骗我,这药果然有催眠之效。
我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如同多少个不眠之夜一样,只是看着,什么也不做。
千年,人类永远无法想象的长久。
"我发誓,爱你一生一世......"
这话从人类口中说出是多么可笑,一生一世,不过数十年光景,值得如此发誓赌咒吗?
可当这话从雷赐口中说出的时候,我永远记得哥哥那感动的神情,仿佛得到了天下最宝贵的承诺。
我笑,我的千年原来还是抵不过他的"一生一世"。
墨言躺在地上,我突然想起宫主给的符纸还在怀里,只要给他贴在后颈便可将他打回原形,不得翻身。只要一贴,一切就都结束了,我便赢了。
我的手却像黏住了,怎么也抬不起来,一想到我的哥哥从此就是一只鹦鹉,心竟开始不舍。
"守着他,你一辈子都只是个影子,不被重视无人关心的影子。"
宫主的话萦绕耳畔,像给我一个可以下手的理由,又或是决心。
我终于动手了。
手未到,已被一股强风挡回。
眼被尘土迷住,忙扯衣袖遮脸,再一看,地上已然空空荡荡。抬眼望,墨言立于床前,双目圆睁,怒火仿佛要从他的眼眶里蹦出,依稀可见眼眸中火光闪烁。
他在恨我。
我看到他环顾四周,最后定格在倒在一旁的木莲子身上,他的恨意更浓了。一言不发直扑向我,招招致命,我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尽全力躲避。
月圆之夜是我们法力最弱的时候,如果没有宫主所赐的法力,如果不是墨言喝下了催眠药,如果......
如果没有这些"如果",我早就死了几次,不会像现在这样仅仅伤了皮肉,身上的伤口决不会这么少,血流的也不止这么多。
伤痕累累,却感觉不到痛,心痛盖过了一切。
他进我退,他攻我守。早知道会成为敌对,等真的变成现实,第一个不适应的又是自己。
我一步步后退,终于退无可退。
他一步步逼近,我突然发力,向他反扑过去,他举手挡住面门,我却抽身朝反方向鱼跃而去。
我听到他的轻呼,声音里夹杂着惊慌。而此时我已经握住了王牌,掐住了昏迷中的木莲子的咽喉,胜券在握。
之后的发展如此顺利,墨言没有任何反抗的贴上了符纸,打回原形,成了一只普通鹦鹉。
他滴溜着红色的圆眼看着我,没有愤怒,只有悲哀。
为了木莲子,他牺牲了自己。
我胜了,却没有喜悦。
一切又回归计划。
要一个铁铮铮的硬汉真正的诚服认输,武器只有一个,那就是漫长的岁月,只有时间才能打磨掉他的一身傲骨,满腔傲气。
我编了个半真半假的谎话,木莲子信了,自愿做妖,只为有一天能与哥哥相守。
我说鹦鹉是哥哥给他的礼物,他也信了。
他自杀后的魂魄和鹦鹉一起被我封在菱花镜中,他修炼成妖,终于成了一个没有五官的镜妖。
他在镜中等我哥,一百年苦苦守候,却不知哥哥就在他身旁。
这世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身在咫尺,心在天涯。
一百年的封印,我以为足够了,事实却证明我又一次错了。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做了恶人,宫主却说我太善,早该一了百了,留下祸根害人害己。
我只能沉默。
哥恨我,这是应该的。我甚至觉得恨我,也比无视我来的要好。也许我就是想让他恨我,至少他还能记得起我这个弟弟,恨一百年记一百年,恨一千年记一千年,恨一万年记一万年......
恨比爱更深刻,更长久,恨得刻骨铭心,痛彻心扉。
哥终于还是随他去了。生同裘,死同穴。
留下我一个,面对这苍茫大地。
我以为我会死,但是我没有,原来没有了哥哥,我也能活。
虽然活得生涩,但慢慢会习惯的。我这样对自己说。
夏夜,妖精城。
满天星斗如撒在深蓝天幕的珍珠,绽放光彩。
我坐在阳台栏杆上发呆,任凭夜风吹动长发,向身后飘散开去。
那年那月那日,西湖畔,草长莺飞,湖光粼粼。
一青衣长衫书生,执一把折扇,独立于湖畔柳树下。我扑扇着翅膀,站在柳树枝头暗笑,好个傻书生,果真是个书呆子......
哥哥音容笑貌尤在--
"在下初到此地,敢问公子可是此间人士?"
"在下想找一处客栈歇脚,却总转不出这西子湖,不知这位公子能否指条明路......"
哥哥在前,雷赐在旁,我在后。
一切在这天开头,就在这天结束吧。
"玉,还不进来?"慵懒的声音透着不悦。
"是。"我应着从栏杆上向内跃下,急忙朝卧室奔去。
一切都结束了,早在那年那月那日。
西湖畔,少年时。
-------------《虎皮鹦鹉》完---------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