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张斌将另一只手环过儿子的腰,大大的手掌覆盖住小小的手掌,一把将母子俩拥揽入怀。
王娜的哭泣再也没法忍住,大声而尖刻的响起,张斌知道,那哭声之中承载著一个女人不该承受的太多的委屈。
看著妈妈哭,小正不知怎麽的,也大声的跟著王娜哭了起来,可是这哭声之中没有不安与害怕,只有本能的那独属於母子之间的相互追随。
刚满七岁的小正所懂得的东西还太少太少,他不知眼前的一切是怎麽了,他也不会太多的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他知道自己在哭,可是又觉得很畅快。
有个念头突然在小正的心里闪过,“这是不是就是妈妈所说的苦尽甘来呢?”
在这样的两个成年人的宽宽的厚厚的怀抱包围之中,小正长这麽大以来,第一次的,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为爱护航-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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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圆,总是夹带著辛酸、眼泪、委屈、憧憬、喜悦与幸福。
看著车後坐上一家三口紧紧拥抱的画面,罗岳韦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沈杂,为他们高兴,为他们感慨,更多的是羡慕,最後,还有一丝丝的小小嫉妒,因为想到了卫铭……想到了自己现在和卫铭那说不清楚的关系。
都已经在一起有段日子了,可除了每天上下班接送和一起吃个午饭外,似乎再也没有其他的进展,总是感觉和卫铭之间像是隔了一层白纸,薄薄的,一桶就破,可是每次当自己开口想要桶破那层白纸时,卫铭总会比自己先一步将白纸转移到其他地方,让自己即使有心,却也终究无从下手。
开车把後坐上的三口人送回了家,罗岳韦提出让张斌先在家修养一段日子,回头帮忙找份工作。
“这个你就别管拉,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王娜的眼眶依旧红润,可是语气已经轻快了许多。
罗岳韦只是笑,没再说什麽,可还是在心里盘算著帮张斌找份工作的事。
目送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罗岳韦独自一人转身离开,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不大的车厢里刚才还因为四个人的缘故而显得有些满,可是现在却只剩罗岳韦一人独自守著寂寥。
苦笑,从嘴角蔓延开来。
打开广播,点上一支烟,终於,在抽到一半的时候罗岳韦再也忍受不住了,怎麽就那麽想念……一刻都分离不了了吗?还是因为自尊和嫉妒在作祟?
一根没有抽完的烟孤独的躺在路边,升腾而出的白雾还在空中缭绕,随著车开走的方向。
张锦辉把车停在卫铭家楼下时,罗岳韦的面前已经仰躺著整整一盒的烟头了。
眯起眼睛观察著前方车中的两个人,罗岳韦将又一根烟头狠狠的吐到地面。
张锦辉把卫铭送回来後并没有急著要走,而是和卫铭站在车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闲天。这边的两个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只手搭在车上的人已经等的要爆发了。
看著张锦辉的车开走後,罗岳韦总算能长长的出一口气了,刚才的一股气憋的他都想拿石头砸人了。
时间虽然已经来到了春天,可天黑的还是比较早,卫铭从罗岳韦身边经过时没有看到他,惹的罗岳韦刚下去的火又上升了不少,快步走过去,冷不丁拉起卫铭的手,把卫铭吓了一跳。
“谁?是谁?”本能的争脱著,卫铭的声音里有受到惊吓时的微微颤抖。
“是我。”低沈的没有感情的声音。
透过楼道里射出来的微微灯光,卫铭看清了身前之人的脸,在认清是罗岳韦之後,刚才被吓到嗓子眼的心慢慢的平稳沈了下去。
长长松了口气,卫铭有些责怪的看了罗岳韦一眼,语气之中也透出了不悦,“怎麽了?”
“怎麽这麽晚才回来?”
就不喜欢罗岳韦这种理直气壮的口吻和自己讲话,卫铭在心里琢磨著这麽晚了你突然冒出来把我吓一跳我都没说什麽,你倒先问起我来了?挑衅的回过去俩字,“干嘛?”
罗岳韦眼神一滞,没想到卫铭的回答是这样的没头没尾,回想著自己刚才的举动和说的话,心不自觉的开始後悔,“是把他惹生气了吧……”这麽一想,罗岳韦接下来说的话明显底气不足,“在这里等你好久了……打你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我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被那样真切到发光的眼神盯著,卫铭同样的也是一愣,心也跟著软了起来,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柔和了许多,“之前不是和你讲了麽,锦辉周末要出差,所以临时把治疗时间提前了。”
“你没和我说啊,你当时只是站起来就走了,都没和我解释……”
看著眼前这个大男人唯唯诺诺低著头好象犯了错的小朋友一样,卫铭有些想笑,笑罗岳韦脸上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的表情,同时又笑自己,笑自己干嘛解释,好象自己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从不跟任何人解释什麽的吧?
那麽就干脆不要解释,可是,那样一来却又觉得有点对不起罗岳韦……
“哎……我手机坏了。”想起吃饭时桌子上的手机被一个手忙脚乱的女服务生撞飞出去的样子,卫铭忍不住就真的轻笑了出来。
“怎麽坏的啊?”
“吃饭时弄坏的。”
“今天吗?”
“恩。”
谈话进行到这里罗岳韦又有要钻牛角尖的趋势了。
“今天和谁吃的饭啊。”罗岳韦问的小心翼翼。
“张锦辉。”卫铭简短的回答道。
果然……
“他请你吃饭的吗?你手机拿来我看看。”罗岳韦心里已经有小小的不爽了。
“不是,今天我请客。锦辉说有认识维修手机的朋友,所以让他拿去了。”
“你请他吃饭?还让他帮忙修手机?”罗岳韦的不爽情绪正在逐渐加深中。
“是啊。”
“为什麽要让他拿去修啊?”
觉得罗岳韦问的话很莫名其妙,卫铭皱起了本来已经舒展开来的眉头,说,“为什麽不可以?”
这个时候罗岳韦再也忍不住了,男人的嫉妒心本来就强,同时,在罗岳韦眼中,卫铭一副理所当然满不在乎的表情也让他很窝火,被气急的罗岳韦在没有经过大脑过滤的情况下,张口就是一句,“那你把我当什麽了?”
微微的张嘴,卫铭被罗岳韦突然的变化弄的脑子一顿,搞不明白这是怎麽了,刚才不还好好的麽?这家夥怎麽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情绪化。说变就变的。
“你把我当什麽了?”罗岳韦又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
“朋友啊,”顿了顿,卫铭又补一句,“和张锦辉一样。”
其实卫铭後来补这麽一句话是出於好意,在卫铭眼里张锦辉本来就是个不错的朋友,对自己一直都很照顾。
可是听到罗岳韦耳朵里恰恰却变了味道,现在只要是和张锦辉挂钩的东西罗岳韦统统都不喜欢。
“朋友?张锦辉?难道我在你心里就只是这个样子而已的吗?”
卫铭不傻,话说到这里足够明白罗岳韦的意思。
定定的看罗岳韦几眼,不想再解释也不想再说些什麽,其实是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无声的饶过罗岳韦,卫铭起身向楼上走去。
为爱护航-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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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岳韦叹气,低落的情绪在心间曼延开来,自责的想,怎麽又弄到了这种境地,之前不是都相处的好好的吗?
罗岳韦不明白了,到底是自己太著急太没有耐性,还是卫铭始终没有表态而让自己困惑。
罗岳韦挫败的低下头向车那边缓慢走去,轻叹连连。
楼上,卫铭进房之後没有开灯,而是走到窗户旁,将窗帘掀起一角,借著月光,看著罗岳韦的车开走,卫铭眼中的神色黯然。
想不通的又何止罗岳韦一人?卫铭心里何尝又是有一丝的好过?
罗岳韦以前担心的事情并不是全无道理,自从邓云锋死後,卫铭就一直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将自己的心再度打开。
卫铭和邓云锋之间并没有什麽,卫铭一直都当邓云锋是很好的朋友,是肝胆相照的哥们,眼看著关系密切的友人在自己眼前被杀害,试问又有谁可以承受的了?
张锦辉曾经多次劝解安慰卫铭,“都已经这麽多年了……卫铭,你把自己缚在茧中,你这样糟蹋自己作践自己,难道邓云锋在天之灵就可以安息?”
道理谁不会讲,卫铭自己就可以想出一大堆劝慰自己的话来,可是,无济於事,心门已锁,紧密的连卫铭自己都渗透不入。
这麽久以来,卫铭始终都无法原谅自己,那个接连不断的噩梦,那些真实存在的过往,凝结到现在,让卫铭感到生不如死。
痛苦过也挣扎过,卫铭渐渐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理论,假如不把感情再放到哪个人身上的话,那麽,自己也就不会再为失去而痛苦,而自责了吧,不管那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这样的想法,卫铭没有告诉任何人。假如说了出来,如果对象是张锦辉,那麽他一定会说,“卫铭,不要钻牛角尖。”
是钻牛角尖吗?卫铭有自己的看法。自所谓有得必有失,不想得还哪来的失?
卫铭怕再失去些什麽,很怕很怕。卫铭不敢再去爱,他怕身边的人一再远去。
每每想著我什麽都没有,所以我什麽也不会失去的时候,卫铭会觉得好过一些。
像卫铭这样的人,才是最寂寞,最渴望得到爱的吧……
望向窗外的思绪被卫铭收了回来,罗岳韦的车也早已开走,看不到了。
人就是这样,独自过活的时候,不会觉得孤单,可是当有一个人来到你面前,他冲你微笑,他朝你招手,他和你拥抱,他让你体会了久违的有人相伴的美好滋味。
可是,当这个人从你身边又悄然离去的时候,之前那并不算孤单的感觉,也会随著这个人的离去,被无限的扩大,这种感觉,我们叫它,寂寞。
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卫铭已经记不清楚。
今晚的夜空很美,卫铭仰起头,透过细密的刘海,天上繁星的璀璨光芒依旧清澈耀眼。
不知哪里发出的虫鸣声,把寂静的夜反射的更加空洞。
这一刻,卫铭承认,自己有了久违的空虚寂寞的感觉。
可是卫铭不知道,那是心间有一个位置需要有人来填补所发出的信号。
凌晨2点的街道上,寥无人烟,只有道路两旁的路灯相伴,对著明亮的月光,罗岳韦独自一人喝著闷酒,心中一遍一遍的想念著卫铭。
罗岳韦今天很难过,也很挫败。
罗岳韦觉得很无力也很无奈,他本不想把事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可是一看到卫铭和那个讨人厌的张锦辉在一起,心就像是掉进了醋坛子,连罗岳韦本人都不得不承认,自己那时酸的不行。
“啐!”一想到张锦辉罗岳韦就来气,一把把手中的酒瓶用力抛了出去。
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又让冷风一吹,罗岳韦清醒了些,刚才被酒瓶砸中的车子,在寂静的夜里响个不停,罗岳韦的心也跟著扑通扑通一下下快速的跳著。
毕竟拿酒瓶砸人车子这事罗岳韦也是有好多年没有干过了,依稀记得在读大二的时候干过一回,当时的罗岳韦撒腿就跑,任凭冷风从耳边嗖嗖的吹过,连同那恶毒的叫骂声一起被自己抛到脑後。
从前的记忆慢慢浮出水面,罗岳韦牵动著嘴角,转身打算再重温一下当年那肆无忌惮的想要和冷风赛跑的感觉时……
“怎麽?砸了我的车就想跑?”
突起的声音在背後幽幽的响起,吓的罗岳韦浑身都打著激灵。
罗岳韦慢慢的转过身去,心虚的感觉让他头皮直发麻,可还是忍不住的要在心里唾弃自己一下,“跑啊!你到是给我跑啊!怎麽不跑了你?平时不横著呢麽你?”
罗岳韦暗自瞪著眼睛下方的自己的脚,可没得到一丁点回应。
徐晓杰也不急著去关车子的报警音,他觉得面前的罗岳韦窘迫的样子很有意思,看一个大男人低著头不好意思的样子,可是很逗乐的。
寂静的夜,车子的报警音像是一把利刃般嚣张的鸣叫著。
罗岳韦抬起头,眼神之中的愧疚已经渐渐淡去,换上的是一丝的不满。罗岳韦在心里想,“车子都叫了这麽久了,怎麽还不关,讽刺我呢?”
正当罗岳韦准备开口说话时,徐晓杰机灵的拿出了车钥匙,按下了关闭车子报警音的按钮。
夜,一下子又重新归於宁静,静的让人心里发毛,罗岳韦再次感到窘迫起来,琢磨著是不是应该去跟车主倒个歉。
吻,没有任何预兆的降临。
在罗岳韦还没有任何动作之前,徐晓杰已经先一步来到罗岳韦身前。
不明意味的笑晃了罗岳韦的眼,连思考都还没来得及,就被徐晓杰的手固定住了脑袋。
徐晓杰没有给罗岳韦反抗的时间,动作利索的将罗岳韦的脑袋向自己这边拉扯。
两双温热的唇瓣在瞬间交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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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岳韦整个人呆立在当场,一时间没了思考的余地,等到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被徐晓杰推开。
徐晓杰料到罗岳韦晃过神後会有怎样的反应,所以在罗岳韦动作之前,先一步退後,脸上浮出一抹玩味的笑。
夜很静,四周的空气流动的也很是缓慢,凌晨之时的温度让罗岳韦的身体抖动不止,可是唇上依旧火辣,刚刚的那一吻确实很激烈。
罗岳韦脸上的表情在徐晓杰看来很是有趣。
罗岳韦瞪大了眼睛起先很是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的陌生人,过了一会,有股冷风吹过,让风一吹,罗岳韦的脑子也跟著清醒起来。
这一切,都被徐晓杰看在眼中,当下,徐晓杰毫不犹豫的跨步又来到罗岳韦面前,向上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够了!!!”罗岳韦第一时间大喝出声。
罗岳韦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陌生人还会对自己来第二次刚才那样的举动。
这下徐晓杰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他本打算再给罗岳韦脑子打一针迷魂剂的,却没料到这次罗岳韦没有再落套。
“你到底是谁啊?”罗岳韦扯著嗓子冲徐晓杰吼,莫名其妙的被个陌生人狂亲一通,任谁都接受不了吧?况且,这人还是和自己一样的性别,虽然罗岳韦喜欢卫铭,但他对其他男人可是从来都没有过任何友情以外的感觉的。
徐晓杰也是有些惊讶的,这种事他干过很多次,一向都是很顺利的,通常那些男人只要一看到徐晓杰这模样的,经不起两三下徐晓杰的挑逗暗示就乖乖的主动上钩。
“是很久没干过了,变的生疏了?还是魅力下降了?”徐晓杰自嘲的想,同时也不禁小小的佩服下罗岳韦的定力,徐晓杰对自己男女通吃的样貌还是很有自信的。
久久的得不到回答,徐晓杰一直露著诡异微笑的脸,让罗岳韦觉得很是恼火,想要拿拳头砸人,可徐晓杰柔弱中性的样子,又著实让人下不去那个手。
不再言语,愤愤的转身,罗岳韦只当今天倒霉遇到个疯子,正准备掏出钥匙开车,却听背後又传来那幽幽的声音,“我们还会见面的哦。”
“疯子!”罗岳韦狠狠的皱著眉头,朝车窗外抛出这个词後,就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一抹尘烟之中,徐晓杰依旧笑的得意与诡异。
凌晨的那一幕显然对罗岳韦刺激很深,莫名其妙的蹦出一个人,还把舌头伸到自己嘴巴里来肆意的搅动,这样的画面仅仅是在罗岳韦脑中匆匆闪过,都使得罗岳韦烦躁不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根本静不下心睡不著觉。
睡眠质量的不好,直接导致人的情绪好坏,本来最近工作就忙压力就大,闹腾了半天还和卫铭因为不清不楚的关系搞的很不愉快,再加上昨晚那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