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想出去走走的,都换好衣服了,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竟然是郑重打过来的。
"邢先生,我是郑重,您的编辑。"
"哦,是,郑先生。"我一边应着,一边想他找我什么事。刚才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是他,只是没有想到他会给我打电话,我本来以为他不会再出现的。
"是这样的,邢先生,我想问一下,稿子您已经翻译好了吗?"
"没有,不是说有两个月的时间吗?"翻译好了吗?我连一个字都没动呢。
"啊,抱歉,有点急,您能赶一下吗?"
"恩,应该可以吧,我尽力吧。"已经看过一遍了,虽然有点难度,但反正不是自己写,只是把英文翻译过来而已,怎么说,我也是在美国生活了几年,以前又是学这个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谢谢,请问您现在翻译了多少,可以传过来给我看看吗?"
"这个......"我想了想道,"两星期后我把全稿给你吧。"
"好的,对了,邢先生......"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道,"上次我说的那些应该注意的地方,不知道您看了没有?"
"......我都记得呢。"
"啊,好,是的,那个、那个......不打扰你了。"他有点慌张,说完之后立刻挂了电话,我对着手里的话筒发了会儿呆,然后才把电话挂上。
因为给了郑重明确的日期,此后的一个多星期我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这直接的后果就是,亦到现在都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当然,我看他也没想过要实现。
加班加点的用了十天才把稿子翻译好,然后又用了三天做了修改,当一切完结后,真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完成稿子后我并没有给郑重打电话,第二天也没有,一直到三天后,我又一次接到他的电话。
"是的,我已经完成了,抱歉晚了几天。还是在上次的咖啡馆吗?好的,明天早上十点。"
"又是上次的那个编辑?"
"是啊。"
亦皱了皱眉,最后道:"这次不要再接稿子了,休息几天再说。"
"好啊。"我惫懒的躺在沙发上,看着他嘿嘿直笑,"我一定好好休息,你放心。"
果然,亦的嘴角又抽搐了两下。就在我暗爽的时候,他又突然一笑:"如果你真想,那就现在来了,别天天惦记着了。"
这次轮到我抽搐了。我是做好了准备,可是、但是,那是十几天前好不好,现在......我当然还是做好了准比。只是、可是......
我看了看亦,又看了看自己,一咬牙:"这是你说的!"
"当然是我说的。"
他说着,过来将我抱起来。
"等一下,你干什么?"
"当然是回房了,难道你想在这里?"
我一噎,虽然杰姆阿翔都回去了,但要在这个客厅里......想想都觉得受不了。但,一般都是做攻方的抱做受方的吧。
我很郁闷的被亦抱了回去,然后他开始脱衣服,他脱的很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赤裸裸了,而这个时候,我连一个纽扣都没有解开。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KY。
"这是什么?"
他吸了口气:"润滑用的,如果你不想用,也没什么。"
"我知道是润滑用的,但是,你为什么给我?"我警惕的看着他,这家伙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亦的脸黑了两分,嘴角抽搐了几下,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道:"难道你让我自己用?"
我立刻明白了过来。但,脑中却不自觉的想到亦自己用KY的画面......鼻腔一热,几滴血滴到我的手上。
轰!
我觉得整个脑子都炸开了,呆呆的愣在那儿,大脑一片空白。
"看你这个样子,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儿,就看到亦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我,我连忙摇摇头:"没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想,绝对没有想你......"
一紧张起来,我的大脑更为短路,说话也语无伦次,不过总算还知道不能把脑中的限制级画面给说出来。
不过就算我没说,亦好像也是知道的。他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别摇了,血都溅出来了,好好躺着吧。"
剩下的事我就不说了,如果你要问结果......恩,这个那个,成功了一半,不是我没决心没毅力把事情办成,而是......那个这个,我的身体太弱了,而且,我发现自己还有点晕血,所以,所以,只成功了一半。不过,虽然只成功了一半,毕竟还是向成功迈出了坚实的一步,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把剩下的半步给走好的,一定可以!
第二天一早,亦就神清气爽的出去了,而我则郁闷的把头埋在被窝里半天,连大梁包子都没能诱使我离开。
不过在九点的时候,我还是起来了,草草的洗漱一番,随便吃了两个包子就赶到了上次的那个咖啡馆,郑重已经到了,见到我立刻站了起来。
今天的郑重,明显不在状态,说话含含糊糊,一句话能颠三倒四的重复好几遍,我也不提醒他,要了杯柠檬水慢慢的喝。果然,不到十分钟,咖啡馆开始大量上人,不一会儿就全坐满了,然后,一个意料中的人走了过来。
番外?逝水流年 (上)
刑亦第一次见到阿然时十九岁,此时的刑亦已经完全成人了,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作为已经被正式承认的少主,他每天的行程都排的满满的,有大把的工作和学习需要他去完成。但在母亲召唤的时候,他还是必须放下所有,乖乖的尽一个儿子的职责。
于是,这一天,刑亦出现在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孤儿院里。这是一家内陆的孤儿院,除了大门和院长办公室外,其他地方都破败的可以,用刑亦的眼光来看,那就是全部都是危房。
不过这当然是意料中。电视上那种富丽堂皇,几乎可以用别墅村来形容的孤儿院毕竟少见,否则社会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流浪儿了。
邢夫人向来对慈善事业非常热衷,里面是不是有博取名誉,争取减免税收这样的想法现且不提。邢夫人的慈善事业的确是走到哪儿就做到哪儿的。对于这种爱好,刑亦和他的父亲都不会说什么,但让刑亦非常头疼的是,她母亲在做慈善事业的时候总喜欢叫上他。
难道让我多看看别人的可怜相,就会大发善心吗?对此,刑亦总是嗤之以鼻,不过,对于自己母亲的召唤,十次里面他总要出来个一两个次的。当然,出来是出来,但全程奉陪的次数,就几乎没有了。
就像这次一样,度过了开头的十分钟之后,他就慢慢的脱离了大部队,也就是在这里,他看到了阿然。
阿然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孩,更确切点说,他从来就不是。这点可以从他被打发到角落里可以看出来。基本上,孤儿院中小孩子的讨人喜欢度是可以从当有人来时,他们的位置在那儿看出来的。
最讨人喜欢的,绝对会被安排在第一排,这样一是更容易被领养走,第二,也是更容易得到好处。来孤儿院的,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身上总会带点糖果玩具之类的东西的。只有出现在来宾面前的孩子才有可能分到,而站在第一排的,当然分的最多。
而阿然,不仅没能出现在来宾面前,甚至被安排在来宾最不可能到的角落里--在这个孤儿院里,像他这样的小孩也不过三四个。
阿然的容貌当然也不讨好,很瘦,不高,身上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毛衣,明显的露着几个洞。天气并不是特别冷,但是,在这个时候,街上已经有很多人开始穿棉衣了。
下身是一条同样看不出颜色的裤子,有点长,虽然卷了两卷,还是拖到了地上。而脚上只是一双漏洞的球鞋,脚拇指露在外面,没有穿袜子,或者说,没有袜子。
此时的阿然,穿的并不比街上的流浪儿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也就是他的脸看起来还是干净的,比他身边的那几个孩子要干净的多。不过,引起刑亦注意的,却是那种特有的平静。
他没有想到这个偏僻的角落还有几个孤儿,那几个孤儿当然更没有想到这个地方还会有人来。不过从他的穿着打扮,那几个孤儿立刻猜出了他的身份。所以,几乎所有孩子的目光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都变了。
有畏惧,有乞求,有希望,有激动,虽然因为出于畏惧,没有人扑上来,但他们的表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也因此,仍然是一脸木讷,非常平静的阿然就显得非常突出。
刑亦走过去,在三米外的地方站定:"你叫什么名字?"
阿然微微有些诧异,他的头歪了歪,眯着眼看了看他,然后又低下头:"阿然。"
刑亦注意到,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眼神一直很平静,没有半点激动。他突然来了点兴趣,于是又问:"你几岁了?"
"十二。"
刑亦有点吃惊,因为眼前的这个孩子,看起来最多也就七八岁,其实,就算有人说他只有五六岁,恐怕也不会有人怀疑。
"哎呀,邢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虽然话有点突兀,但来人的声音并不令人厌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穿的一般,但是很懂得掩盖自己的缺点,突出自己的优点。刑亦记得,她好像是这里的老师之一。
不过,她的出现,却令几个孩子都露出惊恐的表情,当然,那个阿然还是一脸的平静。
"邢先生,邢夫人正在找你呢。"女老师微笑,眼睛却不露痕迹的瞪了那几个孩子一眼。
刑亦看到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指着阿然道:"我想领养这个孩子,需要办什么手续?"
在所有孩子的羡慕中,刑亦领养了阿然。当然,刑亦的条件并不够,可是那所谓的条件从来都只能施行一部分的职责,当金钱或权势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就只是一个摆设了。
更何况,刑亦母亲的条件足够,因此,阿然成了刑亦名义上的弟弟。对于儿子突然要领养一个孤儿这件事,邢夫人也有点疑惑,不过更多的却是高兴。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太冷漠了。
阿然的名字并没有做改动,只是把姓改成了邢,然后就被邢夫人带回了美国。邢家的子嗣单薄,到刑亦,家中更只有他一个,不过这并不代表亲戚少,八大姑子七大姨,从整个家族来看,也是乱糟糟的一大堆。
知道邢然是刑亦收养的,很多人都来了兴趣。不过无论是逗弄,还是挑拨,邢然都没有太大的反应。不会哭,不会告状,更不会反驳。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后退后退再后退。渐渐的,大家对他的兴趣也就淡了,包括刑亦本人也是如此。事实上,收养邢然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过后,根本就抛到了一边。
等到刑亦再一次注意到邢然,已经是四年后了。刑亦常年在外,就算人在美国,因为种种原因,也只有节假日的时候才在家。而一年中,在家呆的最长的时候也就是过年前后。
过年,是中国人最传统的节日,也是邢家最传统的节日,大年三十的晚上,邢家上下都要一起动手包饺子--刑亦也不例外。
这样的气氛总是温馨而热闹的,邢夫人一边包饺子,一边道:"说起来,阿然也要上大学了。"
刑亦一愣,一边看向旁边正在熟练的包着饺子的少年。恰巧邢然也正抬起头,两人目光相对,刑亦带着兴趣,少年则是有一点点的慌张。
"想好上哪个学校了吗?"刑亦开口道,心中则有点吃惊。少年孤儿出身,想来也不会受太好的教育,不过四年就够上大学的程度,这进步,绝对可以说是飞速了。
少年的慌张一闪即过,之后就又恢复了平静。他还没有说话,邢夫人又开口道:"圣伯纳、杜克,几个大学都抢我们小然呢。"
"咦?"
刑亦是真的吃惊了,圣伯纳、杜克在国内也许不怎么出名,但却是美国排行榜上有名的大学。令这几个学校抢......难道这个被他从孤儿院拣来的少年还真是个天才?
"没有,只是都可以去。"
少年低头包着饺子,淡淡的说,话有点含糊,但意思却也清楚。那就是这几个学校并没有说请他,但以他的成绩也可以去上。
刑亦笑了笑:"那你想好要学什么专业了吗?"
少年抬起头,有点发愣似的,把手中的饺子包好,才道:"少爷觉得我学什么比较好?"
刑亦还没有开口,旁边的邢夫人又道:"如果阿然没有什么想学的,那就学贸易吧,将来跟着小亦做生意。"
听到母亲这样,刑亦也只有道:"如果你没什么想学的,贸易也不错。"
"好。"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刑亦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知道母亲的意思,他们这一房毕竟人数太少了,虽然他现在已经站稳了脚,但还是显得单薄。这少年虽然只是收养的孩子,但也算是自己人,看来天赋也过得去,好好培养的话,应该也是个帮手。
不过虽然明白,刑亦却并不怎么在乎。现在是什么时代?如果只想着在家族内困守的话,也就不要想发展了。至于他一个人是不是单薄,呵呵,他倒希望那些人真能跳出来呢。
于是,当邢然带着杜克的文凭找到他的时候,他愣了下才明白过来,然后,第一次真正的注意这个在孤儿院中引起了自己几分兴趣的小孩。
这时候的阿然,已经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很瘦,个头也不高,但是,作为亚洲人来说,也不会有人再把他当成孩子了。不过他的面孔还是稚嫩的,看起来像少年更多于像青年。
除了一双浓密的眉毛外,鼻眼都是淡淡的。眼睛是褐色的,嘴唇是紫粉色的,说不上英俊,只是清秀,不过却会给人一种很舒服的味道。
刑亦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是因为那种平静,和第一次相见时几乎一样的平静。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点莫名其妙的收养这个少年了。
"你有什么想法吗?"看着少年的证书,刑亦问。
阿然摇了摇头。
"我看你的成绩不错,还可以继续求学吧。"
"应该不需要了,我并不想当学者。"
刑亦点点头,商场不是学校,不是谁的知识越多就越能得到胜利。当然,一定的知识是需要的,不过,并不需要太精深,如果只是从商的话,大学的文凭也足够了。剩下的,就要看天赋和经验了。
"也好,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阿然抬起头看了刑亦了一眼,过了一会儿才道:"没有。"
"没有吗?你也出来四年了,那就回去看看吧。"
富贵不还乡,如同锦衣夜行。在刑亦想来,少年虽没有了亲人,但过去孤儿院的朋友总是还有的。他现在拿着世界一流大学的文凭,工作虽然不能一开始就给他个什么职位,但,也算是白领,这样回去,也是件很有面子的事。
而且少年毕竟是在国内长大的,对那面的情况也熟悉,日后做起事来当然也方便。并且,国内的市场巨大,相对的,上升空间也就多,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镀金场所。
在刑亦想来,这个安排对少年再合适不过了。虽然说这四年都没有怎么关心过,但毕竟是自己的领养物,总是要有一定安排的。他当然不知道,少年对这个安排,并不满意。不过少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声好,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