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缚 卫青传(穿越)----今易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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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怨不得谁?如果不是卫青,卫长君他不会死。我原谅不了我自己,真的。"
  我很认真在说,我很认真,对着我举着的那把剑在看。
  不知道,被剑划破喉咙的感觉,与被白绫禁锢的感觉有什么不同?
  "啪--!"
  不知是谁,给了我重重的一个耳光。很响的声音,当然,也很痛。
  手中的那把剑,还没来得及完全开启就已重重落地。
  "卫青,别再犯着小孩子脾气,你已经十七了,大哥他不可能回来了,所以你要承担起这个家,懂吗?"
  有人,在很认真地说。
  明明她的双眼还是通红带着泪珠的,她的语气却有着无比的坚定。
  卫子夫,我从来不知道,你那双看起来精秀纤巧的手竟然能发出这么大的力量。
  我也从来不知道,你一向柔媚温和的声音竟然也会带着怒气如此严厉。
  小孩子脾气吗?
  为什么?很多人都说:别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竟耍着小孩子脾气,你已经不小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宠着你、让着你,你该学着长大,有个大人的模样了。
  上一世,有人在说。
  这一世,依旧有人在说。
  小孩子脾气吗?
  有着近四十年的记忆,已经历经了两个轮回,我还不算长大吗?
  卫子夫,也许我该告诉你,卫青他从来不是你们认定的卫青,从来不是!
  "小五,饭菜放在门外了,你要是觉得饿了就出来吃一些,老是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受的了......"
  卫君孺她在说。
  "小五,快出来看看吧,外面那么乱,你让姐姐们怎么办好?你看,去病他闹着要见你,都不知吵了好几回了......"
  卫少儿她在说。
  "二哥,你出来好不好?我一个人应付不了,哥,我好累,我好想大哥......"
  卫步广他在说。
  "二叔,相公他已经不在了,可我们也要活下去,相公在天有灵也不愿意见到你为他这般折磨自己......"
  林巧儿她在说。
  "舅舅,你开门啊,你快出来,去病肚子饿了。你不吃,娘和姨娘他们也不吃,去病也不能吃。舅舅出来,和去病一起吃饭......!"
  霍去病他在说。
  "青儿,大哥走了,我们每个人心里都很难过。可是你若都无法坚强,我们怎么办?你该知道,你现在就是整个卫家的依靠,你有你要承担的责任......"
  连卫子夫她都走了又回。
  来来去去很多的人,隔着门板有很多话语传进来。有些话我还记得,有些话我已经忘记了,有些话在当时我也没完全听的清楚明白。
  我承认,我很懦弱,我不懂坚强,我只想着逃避。
  明明知道卫青该做什么,卫青不该做什么。
  可是,他却只能关闭房门,一个人蜷缩于床角,默默待着。一日、一日......
  卫青,你为什么要赴约?你为什么要喝醉?你为什么就不能聪明些早点觉察那酒是不能喝的?
  卫青,你为什么要争取?你为什么要坚持?别人都不愿意让你去,你又装什么伟大、学什么奉献?
  卫青,为什么去的那个人不是你?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你?为什么因为你而害死了你的大哥?
  "卫青啊,真羡慕你可以去打仗了,真不明白那个庄助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我这么勇猛优秀的一个人,他怎么不挑我去?"
  那晚在醉春风,公孙敖一边喝酒一边发着牢骚。
  那时我是怎么答的?我只是笑了笑,连安慰他的话都没说。
  没告诉他:是啊,公孙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选不中呢?只是因为卫青他暗地里拜托过庄助,希望他能留下几个得力人选保护陛下。
  而你公孙敖,就是卫青可以相信的其中一个。
  可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你耍着花招将我灌醉,你让我的大哥替我赴上了断头台。
  "我知道,你对我一定很生气,但是也不能全怪我。我是想着,我们大睡了三日,该变的天也变了,该发生的事也都发生过了,陛下的怒气大概也发的差不多了,我们顶多挨上一顿鞭刑也就了事。谁知道你会醒的那么早!"
  --公孙敖,你这话说的可真是好呵!
  "我们好歹也做了一阵朋友,谁知道你小子去了战场还回不回的来?"
  --公孙敖,从来不知道你可以未卜先知。
  "公孙公子,你的这位朋友真是不错,不像上次那位韩公子,虽然人长的很好看,可是--!"
  我记得,那个叫雀儿的女子巧笑倩兮,欲语还休。
  我似乎忽略了什么。
  韩公子?
  "陛下圣明,臣所说的这个人他不仅在宫中当职压得住那些侍卫,而且还是后宫某位娘娘的亲弟。本就年少有为,又是皇亲国戚,有此人出马,庄大人此次出征一定事半功倍,一举溃敌。"
  --那时韩嫣的微笑几多灿烂几多深意。
  韩嫣?
  "公孙公子,你的这位朋友真是不错,不像上位那位韩公子,虽然人长的很好看,可是--!"
  --公孙敖,别告诉我,那个韩公子便是韩嫣。
  一个人静静待了四天三夜,此时我似乎知道,卫青该干什么了?
  打开门,才发现门外是站着人的。他似乎是想敲门来着,举起的右手微屈着手指做着敲门的姿势。
  刘彻,他来了。
  他没想到我会在此时开门,看我的表情略显惊讶。
  "卫青--!"
  也许,换个时候,我该恭敬些向你行礼,我该耐心些听你说完。但是,我在你的身后看到了我要找的人。此时的我也算不得完整的卫青。
  一步一步,我向那个人走的飞快。
  公孙敖,没想到你自己来了。
  "卫青?"
  何必一脸无辜?何必一脸担忧?我们的交情有那么深吗?
  "是他吗?是韩嫣对吗?"
  "卫青?"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和你去喝酒的那个韩公子就是韩嫣对吗?要杀我的人也是他吧?我没去,他杀不了我,所以他杀了我大哥是吗?"
  "卫青--!"
  这两个字有何意义,你们一个两个不厌烦的叫着?甩开了身后刘彻抓住我左臂的手掌。我看着公孙敖眼中的躲闪瞬间冰冷了双眼。
  "告诉我是不是他?"
  "卫青你......不是--"
  "不是他吗?为什么,他有那么重要吗?让你如此保护?公孙敖,为什么不阻止他,你明明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救我,既然救下了我,为什么要害死我大哥?"
  "卫青,你--!"
  我没有剑,要威胁或是要杀人,我从不否认剑是最好的工具。
  我没有带剑,可是有人有。
  我毫不犹豫地抽出了公孙敖腰中的佩剑指向他。
  剑光凌厉,在月光的映射下更显肃杀之气,一如我此刻的神情。
  "是不是韩嫣?公孙敖,我只想听到真实的答案。"
  "他本来--可是--不是--!"
  他说的不多,我可却已听的分明。
  果然。
  "公孙敖,你的命我不要。从现在起卫青与你恩断义绝。"
  杀了你没有用。你救过卫青两次,我记得。可是我做不到,放下仇恨,既往不咎。所以,我和你的牵扯到此为止。
  我去找卫青该找的人,我去报卫青该报的仇。韩嫣的住处我找得到。
  "卫青,你要去哪?"
  "去杀韩嫣。"
  刘彻,既然你问了,我告诉你也无妨。
  杀兄的仇,卫青是要报的。
  你说过韩嫣的命你可以给我,我现在要应该也可以吧。
  "卫青!"
  跑的可真是快呵,你这样急急忙忙挡住我的去路,是要阻止我去杀韩嫣吗?一朝天子曾说过的话也可以不算数吗?
  "卫长君的死与韩嫣无关。"
  是吗?刘彻,你说的还真是肯定呵。
  "卫青会亲自找韩嫣求证,请陛下先让开。"
  "真的不是韩嫣!"
  "陛下,卫青会请韩大人亲自求证的。"
  "我知道卫长君的死让你很伤心,可是他的死真的不是韩嫣所为,他的死的确是场意外。"
  意外吗?去了一百零二个人,回来的有一百零一个,惟独只有他回不来。刘彻,你要我如何相信这是场意外?
  "陛下曾说过,韩嫣的命可以给我。微臣现在想要了,不知陛下还舍得吗?"
  我问。毫不避讳地与他直直对视。
  我不在乎韩嫣是死于谁手,我要的只是个结果,我要他死,如果你能帮我,那更好。只是你能吗?
  "卫青,你相信朕吗?"
  以前会信,现在不了。
  "卫长君的死与韩嫣无关。"
  要解释吗?替韩嫣开脱吗?你不觉得让主犯来做这件事更合适吗?
  "让开--!"
  很冷的两个字,卫青第一次对刘彻如是说。拔出的剑尚未归鞘,紧握着剑柄的手似乎还有举起的力量,那剑光依然凛冽非常。
  你要试吗?
  "如果我不让开,卫青的剑是不是就要指向我了?"
  不,我不会。刘彻永远不会是卫青的敌人。刘彻替卫青挡过箭、受过伤、将他所能给卫青的都给了,卫青的剑除了那次意外再也不会指向刘彻。
  我不会,与你拔剑相向。
  但是,我还有脚。一个人能阻拦的范围毕竟有限,你挡住了这一方,我可以走另一方。
  "卫青,"
  我妥协了,为什么你不放弃?韩嫣真的那么重要吗?让你如此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不肯放松?好大的力量,再用些力也许我的骨头就可以碎了。
  "放开我!"
  "卫长君他--!"
  "放开我!"
  "你能不能--!"
  "不能!放开我,你放开我,死的那个人是我大哥,你明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抓住我不放?是他害死了我大哥,我没有了小青还不够吗?他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我与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他非要置我于死地?"
  真的,我真的想过原谅他,他杀了小青,我试着不计较,我试着去忘记。因为我有着娜木钟的记忆,我知道爱上一个不会给你回报的人会有多惨、会有多难,所以种种匪夷所思的误解刁难以及莫名奇妙的嫉妒我都可以理解;因为,我有着卫青的这一生,我是仁善退让的卫青,既然决定了做卫青,我要顶着这一世的虚名,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学会大度能容。
  可是为什么,他还要如此这般纠缠不清?他要我死,我可以死,我的命不值钱,我也不在乎。可是,死的不是我,是我大哥,是为我而死的大哥。
  "相信我一次好吗?这件事真的与韩嫣无关。"
  刘彻,一再的重复,你不会累吗?
  是啊,哪里与韩嫣有关?若没有卫青,韩嫣哪里来的恨?若没有卫青,卫长君他又怎么会死?其实,一切都是卫青的错,是卫青,不是吗?
  "我相信你,与韩嫣无关。"我想我应该是在对他笑,不管神情有多冷漠,眼神有多寂寥,最起码我能微勾起唇角就算是笑容。"一切都是卫青的错,多谢陛下您的提醒,我知道卫长君的死该有谁负责了。请陛下放开微臣,微臣不会去找韩大人了。"
  我想我说的足够认真,足够真诚。攥住我的力量真的减轻很多,直至完全松开。
  握剑的手重新获得自由。低下头,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手腕处的那圈通红。
  刘彻,你那么担心他吗?好吧,我成全你。
  卫长君,你的命由卫青来还。
  这剑虽然不是什么名剑,但它应该也是有足够的锋利,用它来割断脖颈应该不难。
  "卫青--!"
  "陛下--!"
  好大声的两个人的呼喊,同样有让人肝胆俱裂的可能。
  我挥剑的动作,因一人的阻止而停顿下来。
  好一把利剑,那抓住剑身的手掌没有片刻的迟缓,鲜红的血液随之涌出。
  刘彻,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卫青死了不是更好吗?刘彻,你的手流了那么多血,你不会觉得痛吗?刘彻,为了一个没有心的卫青做了那么多,值得吗?
  "陛下--!"
  公孙敖,你只会这样傻傻看着,呆呆叫着吗?
  "公孙敖,你快去找太医啊。"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彷佛有什么人远了,彷佛有什么人近了。
  "陛下,你,疼吗?"
  剑身颓然落地,不再去管。捧着他受伤的手,我慌乱无措。
  "不疼,不打紧。卫青,就信我一次好吗?"
  "这是怎么了,陛下的手?你们快去,快去拿止血的药来......!"
  仿佛有什么人来了,彷佛又有什么人走了。
  药。我的房里,有他御赐的药。
  "陛下你等一下,我去拿药。"
  那药似乎很有用的,那次我受的鞭伤那么重抹上后很快的止血,很快的恢复,最后连疤痕都没有。
  很管用的,他似乎赏了我不少。
  "卫青--!"
  别再抓住我了,你没看到你的右手血一直在流,你没看到你的额上有冷汗一直流着,你没看到你的唇上已没了血色?
  "我去拿药,你的手会废了的!"
  "小五别慌,步广已经去你房里取药去了。"
  似乎是卫君孺她在说。
  "快要哭了似的,卫青也会觉得痛吗?卫青想过吗?你若是死了,那我要怎么办?"
  这个人脸色已经如此惨白,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二哥,药拿来了。"
  卫步广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真像天籁。
  "给我。"
  我伸手接了过来,迅速地打开瓶塞,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掌为他撒上药粉。
  血,似乎流的没那么多了。一遍一遍,血终于不再流了。整瓶的药似乎也用完了。
  "大姐--"
  以前卫青卫步广还有卫子夫要是受了什么伤都是卫君孺照顾的,所以一般的医理她很在行。
  抬起头本是去唤她的,才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好多人。
  有人拿着药箱,有人拿着布。
  "你先替陛下包扎一下吧。"
  去请的太医不知究竟何时才能到,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
  "陛下,奴婢逾矩了。"
  "有劳大姐了。"
  他没有拒绝,说的很是客气。
  要是在平时应该你来我往,客气上几次。这一次,卫君孺没再多说什么,很快地走了过来,开始悉心包扎。
  "舅舅,抱抱--!"
  衣袖被拉住了,霍去病的声音,四五岁的孩子,还是喜欢被别人抱着,宠着。
  伸手想去揉揉他的脑袋,却发现我的双手沾染了不少血。
  "去病乖,舅舅的手上有血,现在不能抱你。"
  "去病不怕,去病想舅舅了,想亲亲舅舅。"
  他似乎很认真在说。
  蹲下了身,与他平视着,这孩子,似乎又长高了不少,一年多的时间,我似乎没怎么好好看他了。
推书 20234-12-27 :兔子日记----sco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