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识梦梦识我(穿越+女变男)----十一月十三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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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办法,咬着打颤的牙,我开始摸鱼。我没抓过鱼,以前在家里,买了鱼养在盆子里,它蹦扎一下都能把我吓一跳,现在让我抓鱼,简直要我的命。
  "快点!磨蹭什么!"那随从喝道,双目凶光毕露。
  鱼很滑,摸到了它也迅速的窜走,我好容易抓着一条,在它挣扎间将它抛向岸边,那随从接过,用一把弯刀割开鱼腹,然后对王爷摇摇头,将还在蹦跶的鱼丢进池塘。
  如此捞了半天,我也才捞了几条,腰以下都已经冻得没什么知觉了。他们嫌慢,那随从走进一旁的木屋,拿了个竹筐出来,丢给我。我开始用竹筐捞鱼,其实也没好到哪去,呃,只稍微好一点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池塘里充满了鱼腥和血腥味,我实在没力气了。
  那随从看了看天,道:"时辰不早了,王爷还是先行回府吧。崔行之在我们手中,晾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王爷在这里站了一晚上,怒气早已蓄积到顶,目光寒意甚浓,咬牙切齿道:"是,晾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招,不过他既然如此戏弄于本王,不给他留点什么,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那随从冷冷一笑,道:"王爷稍等,待小人为尚书大人留些小礼物。"他一转头,狰狞的面孔,杀意尽现,我心里一惊。
  第二日一早,崔尚书府的小丫头端着洗漱水,走到崔之砚的院中,猛然,手中铜盆掉落,撒了一地的水,随后一声尖叫,响彻大宅。
  院中槐树上,吊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浑身无数个伤口,满地的血,最终汇成一条小溪流,无比诡异。
  恢复意识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院子,一个小厮正在打扫满地的落叶。
  我不太清楚,这里是哪里。
  动了一下,飘了起来,回头,身后是一棵老槐树,叶子快落光了,枯黄枯黄,我想就已经是秋天了吗,我使劲想了想,没想起来什么。
  在这个宅子里到处游荡了一会儿,路过灶房,有饭香传来。
  天色看起来阴沉沉的,冷风嗖嗖,我分不清这是清晨还是日暮。
  飘的高了些,看到宅门外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停下,下来一个男子,走起路来十分的飘逸,我飞近了些,看到他脸上略带着愁容。
  这人看起来好眼熟,我想。
  又有马蹄声传来,几个身形威武的人进入府中,神色肃穆,脚步匆匆,好像是来找那个男子的。
  我有些无聊,不知道何去何从,看到一片焦黄的梧桐叶子被风卷落,我绕着那片叶子转了几圈,直到它轻轻飘到草地上。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想啊想,坐在树枝上看灰蒙蒙的湖面。
  没劲!
  然后飞出这个好大的宅院,看到街道上人来人往,我便落到路面上,学着他们的样子,甩着袖子边走边玩。
  天空传来一声闷雷,并不大,但厚重。很快路人的脚步加快了。啊,我仰头望天,原来下雨了。
  雨来的很急很大,很快街道上就没多少人了,偶尔有几个撑着黄色纸伞闷头走路的人。摊贩都撤走了,还有几个躲在屋檐下,焦虑地望着雨帘。
  为什么下雨了呢,我明明才想来玩一会。
  "哥哥,下雨了,爹爹早上出门没带伞。"一个童稚的声音传来,一家小客栈门前,一个扎着羊角辫,穿着红底白花小褂子的娃娃,一手扶着门框,一手伸出门外,去感受被风吹进来的雨珠。
  一个大些的孩子走过来,把她抱了起来,一边说道:"哥哥等会就去给爹爹送伞,丫丫乖,站在这冷,会生病的。在屋里玩啊。"然后转身进屋,出了我的视线。
  哥哥?这个词有些耳熟。好像有谁经常这样叫我来着。嗯,是谁呢?
  我使劲想,觉得好像有种熟悉的声音在呼喊我,我想啊想,阿,想起来了,有个孩子,他在一个很破落的大房子里,他很脆弱,需要我。
  我决定去找他。
  那个破房子在哪?
  我飘到高空,四处寻看,看到很多房子树木,都很小,像过家家的玩具。
  然后看到一个红色的方框框。下意识的飘过去,虽然很陌生,可是我发现身体在自己行动,它一直在往右边飘去,然后,落到一个院子里,院子里有一颗小树苗,不远处还有一个高高的秋千,秋千上坐着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身上都已经湿了,秋千在随着他缓缓小幅度的摇晃,他的身影看起来......很悲切,很寂寞。
  一个女子走出来,撑着伞,遮在男孩的上方,自己淋在雨中,弯着腰,好像在恳切地说着什么。
  男孩推开女子的手。
  "走开!......别挡着,他会看不到我。"
  我居然能听到他说话。
  "小徽!"那一瞬间,我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可是脑子里却没反应过来:小徽是谁?
  然后他身躯一震,慢慢抬起脸,雨水顺着他额上的刘海流遍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他的目光直直地向我射来,先是带着绝望的空洞和一丝不敢相信,然后涌起满满的晶莹,那晶莹和雨水截然分开,清清楚楚。他慢慢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他的泪水忽然让我心疼,他每一步都好像踏在我的心上。不知不觉,我已落到地上,他已来到我面前。他仰起脸,就那样望着我,不住地流泪。
  我好怕雨水打痛了他的眼,他的眸子那么哀伤,停不下的哀伤,于是情不自禁伸出双手给他遮雨。
  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泪水呢,又不是林黛玉,没有债要还。
  不知道站了多久。
  雨就一直下,一直下,哗啦啦,噼里啪啦,没完没了,无边无际。
  "哥哥......"他低呜着喊了一声,那两个字的身后好像跟着无限的时光和岁月。
  恍然间,往事募现。
  ......
  我记得上次死掉,也不过隔了一个月,这次,竟然是半年,唉,下次不知会多久。
  下次......
  坐在秋千上,今天难得有阳光呢,眯着眼看了看蓝天白云,浑身都懒洋洋的。
  红墙黑瓦上,又覆了一层白雪,颜色很美,无辜的美。
  "哥哥,时间到了,你该进来陪我了。"小徽倚在门边,淡淡笑着对我说。
  唉......我有些扫兴,看了一眼躲在窝里喷热气的几只狗狗,一点也不情愿的站起来。
  "小徽,我们在秋千这种个葡萄吧。"我兴致勃勃道。
  "好啊。"小徽想也不想应道。
  "那小破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等它绿树成荫,估计我都要被晒死了。"我看着那颗瘦弱的小树苗道,"种个葡萄,弄个架子,这样夏天到了,架子上爬满了葡萄藤,坐在秋千上就不会很晒了。"我在那里指手划脚,把我的规划又重新思考了一遍。
  "好啊。"小徽走了过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为什么不种花呢,可以弄个花架,会很漂亮。"
  "花能吃吗!葡萄能吃啊,坐在这里,偶尔当当几下,脑袋被熟透了的掉下来的葡萄砸一砸,别说是地心引力,广义相对论都能被捣鼓出来。"我顿时憧憬。
  小徽一直笑,我觉得阳光下他的笑容很灿烂,目光中满是春风和煦。我心里挺高兴的,我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让惶恐和悲伤从他的眼中消退。那阵子,我们两个都很辛苦,他时常在梦中痛哭,无论我怎样喊他安慰他,都没用,唯独十五那天,我抱着他,他紧紧地搂着我贴在我怀中,才能睡一个安稳觉,那时我才发现,他是那么瘦,一点也不像以前的他。他的目光不能离开我,即使我在他身后,他都会坐立不安,必须无论何时都能看到我。他吃的也很少,吃不下,我总要费尽力气,哄他多吃几口,他吃着吃着,望着我的眼圈便红了,眼泪便掉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入羹汤中。
  我很难受,也很担心,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魂也消失了,该怎么办?
  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和他说这些,他内心深处,仍然还在颤抖,我可以感觉的到。
  "等开春吧,现在太冷,种多少籽都会被冻死的,好不好。"小徽道。
  我点点头:"今天太阳不错哦,阴了好些天了,又一直下雪,我都很久没出来了,可以再晒会太阳不?"我恳切地望着小徽,他管的好死,我比犯人还惨,连放风的时间都很少。
  他看了看天,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啊,我也好久没和哥哥一起晒太阳了。"他转身坐到秋千上,"那些书晚些时候再看吧,大不了夜里熬一熬。"他开始晃悠起来。
  我看了看他那瘦的发尖的下巴,心想熬夜对身体可不好,尤其是对小孩子,这么瘦的小孩子。
  "那算了吧,我们进屋看书吧,太阳经常会有的。"我说。
  小徽装作惊讶道:"是吗,哥哥,不晒太阳了?要陪我去看书?"
  我点点头:"因为小徽只有一个。"笑眯眯。
  他立刻跳起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其实他亲不到的。
  可是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冰雪化尽了之后,春天便姗姗而来。
  有一天我看到墙头有一只黑猫,嘴里叼着个老鼠,跃到别处去了。
  然后小徽差人在秋千处搭了个木头架子,种上了葡萄籽,我在一旁叫唤,搭在这,种在那,不知道今年夏天是否就能吃到葡萄。
  小徽浅浅笑着,按照我的要求指挥着匠人。
  我已经兴奋起来了,手舞足蹈口沫横飞。
  "小徽小徽,狗窝那边的地方很空很大,我们把它圈起来,种点菜吧!"
  "还有我们在这挖个小池塘养点鱼,种上荷花养点藕,很经济阿!"
  "我们再养点鸡鸭什么的,算了不要养鸭,鸭子长得太快,一会儿就长大了不可爱了,还是养鸡吧,鸡长的慢些,毛茸茸的,捏在手里,多好玩。"
  "阿,太可惜了,没有溪水从我门前流过,要是有流水经过,我们还可以搭上一个小小的木桥,唉,太可惜了......"
  "我们可以把隔壁的几个宫殿吞并了不?我想要种一片果林,比如苹果梨子香蕉榴莲,算了,梨子换成山竹,山竹和榴莲一起吃才好。"
  我一直说一直说,小徽只是微微笑着,坐在秋千上,荡在春风里。
  或许是昨日太兴奋,说多了话,那之后我觉得有点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小徽有些担心,便没有让我跟着他去无诲斋,仔细叮嘱我不可以出门,一定要待在屋里,最多可以在院子里晃晃。我一个劲的点头,心想他这么小年纪就这么罗嗦,长大了还得了。
  然后我终于有了一刻独处,只是,没什么心情,伸出手掌,觉得它好像有点苍白,难道做鬼也会身体变差?
  ......
  一到下学的时间,司马名徽便急匆匆要往回赶,走到轿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皇兄?"
  司马名臻面对着湖水,脖颈微低成一个忧伤的弧度,他转过身来,对小徽点了点头,慢慢走了过来。
  许久不见这位大皇子,他整个人消瘦了很多,原本那丰腴温厚的身姿,如今不复存在,多了三分的沧桑,六分的孤寂,一分的淡漠。
  司马名臻冲小徽笑了一下,那笑容有着说不出的凄惋和辛酸。
  "有空闲吗?可以陪我出宫走走吗?"司马名臻问道。
  小徽愣了一下,低头想了想,有些为难。
  "不行吗,那便算了。"司马名臻淡淡说道,垂下目光,流露出无尽的落寞,轻叹了一声,转身向湖边走去。
  "大皇兄--"小徽心里略有不忍,叫住了他,"我陪你。"
  小徽迅速回同偕殿换了身便装,又细细的对那鬼魂嘱咐了一番,才起身去朝阳门和大皇子会合。
  出了皇宫,马车进入川流涌动的城市中,车中窗帘打开,大皇子一言不发,只默默地看着车外人来人往,众生百态。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小徽走出马车,眼前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无香楼。
  司马名臻也走下马车,仰起脸看了一眼这三层的建筑,慢慢低下头。
  吩咐了两个小太监在车上等,不必跟着,小徽随大皇子走进大堂,堂里像上次见时一样的安静,因为大堂很深,又没点什么烛火,因此显得有些暗,里面的人都静悄悄的。一个男子轻轻搂着一个男孩子,淡然地说着什么,男孩子手中拿着束淡粉的桃花,腼腆的一笑,男子也咧开笑容,凑过去亲在孩子额上,从小徽面前走过。司马名臻呆呆看着,有点痴了。
  小徽看了自己的大哥一眼,心里叹了口气。抬头,楼老板已经站在楼梯上,远远的望着他们,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对伙计吩咐了些什么,便娟娟转身,重上楼去了。
  司马名臻微垂着脑袋,目光虚空,不知在想什么,痴痴呆呆的样子,慢慢挪动脚步,向里院走去。
  那游廊还是原来的样子,连拐角的盆景都没变过。
  小徽跟着大皇子来到那个小院,小院里空荡荡的,从别处传来几声笑语。司马名臻在院中驻足,目光在每一处地方长久的停留,很多的回忆和留恋,除了他们自己,外人是不会知道的,小徽安安静静呆在大皇子身后,脑袋里想的是那鬼魂哥哥此刻在做什么,有没有不听话。
  然后大皇子动了一下,慢慢走进屋中。
  屋中陈设依旧,只是桌案上蒙了灰尘。西窗下,那株雀梅犹在,粉红色星星点点在枝头,婷婷娜挪,恍若一个美人的舞姿。大皇子看着那雀梅,眼中很快泛出泪水,仿佛用尽了力气,走到盆景木架旁,伸出颤巍巍的手,轻轻抚摸着那娆枝蔓节。
  小徽垂下眼睑,不能理解兄长的感伤,心想父皇有那么多妃嫔,偶尔死几个,连眉头都没看他皱一下。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好半天,大皇子晃过神来,擦了擦眼角。他转过身,看了一眼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的司马名徽,走到圆桌边,道:"坐啊。"自己也一同坐下,情不自禁摸着桌上的一套红梅花的茶具。
  "这次叫你出来,"大皇子柔声道,"也是想让你散散心。"
  小徽不解的望着他。
  "七弟前一阵子的事,我有听说,也前去探望过你,"见小徽皱眉,他又解释道,"我远远站着,你并不知道。可是我看到你的样子,便明白了。"
  明白什么?司马名徽更加疑惑。
  大皇子温柔地看着小徽,微微一笑,苦涩。
  "七弟的心中,也藏着某个人吧。"
  小徽一愣,藏着?某个人?
  "其实我们都有些像父皇的,父皇他,又何尝不是对爱情抱着忠贞的幻想。"他顿了顿,看了小徽一眼,觉得不该提起这事,牵扯到小徽的母妃,叹了口气。
  "大皇兄,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小徽皱眉道,心里面,有些乱乱的感觉。
  大皇子宽和的一笑,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后脑勺,"是啊,你还小,未必明白。大哥只是不希望,等你明白,就已经太迟了。"
  那你可以说得更明白一些吗,小徽心里想着。
  "我已经向父皇禀明了,父皇他,也终于答应了,过几天,我便要离开这里,"呆了一会儿,补了一句,"永远的离开,不再回来。"他轻轻地摇着头。
  小徽很是吃惊,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为了一个小倌?他才多大,他是大皇子,康庄大道才刚刚开始,他就要放弃了?他还想着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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