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情〖第一部〗年少缘何不风流----焰影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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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米公公已经老朽,"有桥集团"也该换个名字了。
  --何况,不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倘若有朝一日变生肘腋,恐怕到时悔之晚矣。
  ......
  方应看眨了眨眼睛,又伸了个懒腰,忽自榻上坐起。
  漏已三更。
  他走至外间书架处。
  自暗格中取出一物。
  着手处木雕漆画,竟是稚龄孩童所玩之木偶人。
  这市井街头极为寻常的小儿之物,又怎会被这皇亲贵胄般的人物如此精心收藏?
  那木偶显是历时已久,表层所涂之漆已微微变色。
  方应看将之持在手中细看,心里却默默刻画着那人的眉目。
  时而微笑。
  时而叹息。
  时而却又怔怔出神。
  ......
  房中钟漏将尽,已近天明。

  第三十一章 见血河

  宣和五年。
  这一年春初的风雪犹大。
  并且,带着胜过往年冬日的寒意。
  那日雪初停,却有雾。
  浓雾间的血雨腥风,许久都未能消散。
  ......
  法场一战损失之惨重,在京师武林史上可谓绝无仅有。
  死的死,逃的逃,开封府的势力似乎又面临着新的分割。
  无情没有亲身参与这一战。
  可此战之惨烈、之剑气纵横、之舍死忘生,无情感同身受。
  "不丁不八"死、朱小腰殁, "天机"龙头张三爸的血更是染红了整个地方......
  血河。
  血流成河。
  滔滔不绝的血流成河,带着鲜活的艳色,和鲜明的轨迹,和一场死去的代价。
  ......
  雪色茫茫。
  一样东西十分鲜明地躺在那里。
  它是唐七昧在战斗中曾经为爸爹接下的"暗器"。
  它其实只不过是一条丝制的剑穗!
  一条红色的剑穗!
  无情拾起了它。
  他知道这是谁的剑穗。
  更仿佛亲眼看见那个人笑着、看着他一手促成的、无可挽回的局面。
  无情感到悲哀。
  胸口某处地方甚至隐隐作痛。
  早已看透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但自己此时的愤怒、怨恨,为何却又如此深刻、如此决绝?
  "这世上究竟有谁不会被你出卖?不会被你背叛?"
  "方应看,你的心,太狠了。"
  "或者,你根本就没有心。"
  他挥手。
  剑穗掷出的方向竟出现了一条红色的身影。
  炫丽的红、令人炫目的红。
  影子说话了。
  "你说的不对。"
  "我本来,也是有心的。"
  "只不过,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把心交给了一个人......而他,却把它弄丢了。"
  无情听着这些话。
  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曾经想过、说过:永远不要再见到这个人,永远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
  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违背心中所想......
  自己对他,究竟是恨,还是别的什么?
  即使是身不由己,但其实可以视而不见的。
  不是吗?
  不。
  不对。
  不会!
  他知道。
  自己永远不会逃避道义、逃避责任。
  从一开始,他已经作出了选择。
  他选择了正义。
  选择了以天下苍生为念。
  而方应看选的,却是和他截然相反的一条路。
  他们背道而驰,越行越远......
  既然是道不同,就只好不相为谋。
  纵然是千回百转,也只能大爱无情了。
  他这样想。
  这时。
  方应看忽然动了。
  他似想要更加接近他。
  此举却早在无情意料之中。
  蓦地将轮椅后撤,为雪地造成了两道新的伤痕。
  不知道雪地会不会痛呢?
  ......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一丈。
  这让他们彼此更加看清了对方。
  无情如故。
  白衣清冷。
  他的眼神更冷。
  被冰层包裹着的是他的心。
  方应看一向惯穿白衣。
  而今这艳丽红袍,却令他在谈笑晏晏之中,多了一抹杀意。
  多的当然不只是杀意。
  方应看身周竟似围绕着一阵十分强大的气场。
  "这话由你口中说出,崖余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让我变成这样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无情端坐。
  眼神锋利如刀。
  不远处。
  方应看正等着他的回答。

  第三十二章 山字经

  方应看的表现。
  令无情察觉出了他和平日的不同。
  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衣饰风格上的更改、言谈举止中的异样......
  让无情更强烈感受到的,是一种发自对方内心的变化。
  往日的神通侯温和有礼却又风度翩翩;
  今天的方应看言辞直接甚似激进浮躁。
  除了那次蓄谋已久的"意外"。
  方应看在无情面前扮演的一直是个雍容稚气中带一点飞扬跳脱的角色。
  他每一次的出现,或是引诱,或是挑逗,或许唐突,或许无礼......
  但他不会这样直接的发问。
  难道这才是最真实的方应看?这才是他一直隐藏着不欲令世人看见的本来面目?
  又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变故,致使一向谦和尔雅的方小侯突然变得张狂厉烈?
  对此,无情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以至于他没有回答方应看的问题。
  以至于他原本如刀光一般的眼光,因此而带了些许朦胧。
  但他终究还是说话了。
  只不过,不是对之前那个问题的回答。
  他根本不想回答方应看那个问题,即使这种做法看上去像是在逃避。
  他只是反问。
  另一个问题。
  "皇上派赵良嗣出使金国未归,只怕小侯爷手下的密探已经从女真部返回汴京了吧?"
  轻描淡写。
  却又石破天惊。
  一瞬间。
  无情感觉到围绕着方应看的那种气场突然膨胀了、蔓延了。
  他甚至已经产生了一种压迫感。
  一种十分诡异的压迫感。
  方应看脸上已笑意全无。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见的杀气。
  几乎是狰狞。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一刻。
  方应看面如雪玉,但额角暗金,似乎有股淡金色的液体在肌肤内汹涌流转。
  他的双瞳居然也是金色的。
  这一切。
  正中无情所想。
  他发出了一声几乎无人能听到的叹息。
  一声轻叹。
  "山字经原来真的已落入你手。"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去练一本被篡改过的经书?"
  "你真的已经等不及了?"
  方应看闻言,立时怔了一怔。
  就在这失神的刹那。
  他目中、面上那抹活动流转的金色已迅速消失。
  一时间。
  神色如常。
  然后,他又问。
  "崖余究竟是从何而知呢?"
  虽然他服饰未变,但那种初时的惊艳激厉,已被自身散发出的温柔而尊贵的气质所取代。
  原本那迫人的强大气场亦不知在何时散去。
  --症结所在,果然是《山字经》。
  --元师叔的前车之鉴,竟还不能令你醒悟。
  这些话,无情只是对自己说。
  他对方应看说的是:"此间大事已了,小侯爷现在本应该回到侯府......或是在相府向蔡相复命。你去而复返,是想来取回这件东西。"
  说着,他左手一扬,一枚血玉在他指间,上面隐约可见一个"方"字。
  方应看面色微变。
  无情续道:"我在林中发现了你那探子的尸体,又找到了这块血玉,就知道你一定还会回来。"
  "所以崖余就特意在此处等我出现?"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我只是来此凭吊或是来拾你那条破剑穗的吗?"
  这下轮到方应看叹气了。
  --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过如此尖锐犀利的无情了。
  --为什么他在自己面前总是这样无情呢?
  他有点伤心地想。
  然后他就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崖余有何吩咐?"
  仿佛很满意方应看的表现。
  无情轻扣着轮椅扶手,殊不知每扣一下,方小侯爷的心脏就会停跳一拍。
  "我只是要你,尽量,拖延金国灭辽的时间。"

  第三十三章 两心知

  如果说在无情第一次提到《山字经》的时候,方应看只是怔了一怔的话。
  那么现在的方小侯爷则已完全楞住。
  他在想。
  想一个问题。
  --无情刚才说的是什么?
  他心思急转。
  心念如电。
  他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所以。
  他只能继续听下去。
  "当年,今上不顾世叔和诸位大人劝阻,执意和金国订立‘海上之盟',约定共同征辽。"
  "之后,童贯统军二十万北上伐辽,急攻燕京,自以为出其不意,不料却在辽军的迎战下溃不成军,被辽军追击至芦沟桥,二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去年,金主率兵攻破燕京,时值燕王耶律淳病逝,举国上下无力抵抗入侵,天祚帝更在此役之际逃入山中藏躲,因此,辽国已名存实亡。"
  说到这里,无情顿了一顿。
  "虽然辽国灭亡已成定局,但现下毕竟仍一息尚存。只要天祚帝一日未降,辽国就一日未灭。所以,我要你部署‘有桥集团'安插在燕云一带的势力,尽量与金国周旋,阻止其灭辽。"
  说完,无情看着方应看惊疑不定的表情。
  "怎么?不答应?"
  方应看苦着脸道:"崖余真当我是神仙不成?能隔着白山黑水将完颜阿骨打控制于股掌之上?"
  无情沉下了脸。
  "赵良嗣出使金国,完颜阿骨打突然背弃前约,坚持只将燕京地区归还我朝,而不同意将营州、平州、滦州同时归还。"
  "完颜阿骨打还辩称此三地是后唐刘仁恭献给契丹的,并非后晋割让。"
  "金国对燕云十六州固然觊觎已久......不过......阿骨打在接待赵亮嗣时那套犀利言辞倒是很像某些人的风格啊。"
  "事已至此,小侯爷还要演戏不成?"
  方应看听着这没有任何起伏不带丝毫感情冷冰冰的最后一句,如遭针刺。
  --无情竟已对有桥集团在北方的行动了如指掌。
  --自己最近太过专注于京城势力分割,竟然对此毫不知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着无情如罩寒霜的脸色,方应看侧过脸,略带伤感地说:"崖余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么多话......本侯真希望此时是我们一起赏雪对酌、抚琴赋诗,而不是谈论这些煞风景的东西......"
  说到此处,语气一变,忽然凌厉起来。
  "可是你方才不是还说世上无人可不被我背叛、出卖?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不怕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无情在看着远处树枝上那一层层薄雪。
  "这当然很有可能,可是,在这事上你不会如此。"
  方应看心中一跳。
  他对无情的下文很是期待。
  崖余,在我心里,你是和世人不同的......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吧?
  ......
  "延迟金国灭辽的时间,对你也不是全无好处。毕竟这也是你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以目前形势来看,蔡京的党羽遍布朝野,其势力树大根深,委实难憾。东南一带又尽是叫天王所属,一旦辽国灭亡,宋金边境局势有变,你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应付一切吗?"
  听了这番话的方应看一时间真想放声大笑
  --究竟是自己低估了无情,还是无情高估了自己?
  "无情公子果然是绝世人物,本侯自以为算尽一切,却被你一一道破。"
  方应看冷冷地说。
  "也罢。本侯应了。反正辽国总要为金所灭,不妨再任其苟延残喘一段时日。"
  他这样说的时候,脸色阴晴不定,目光却一直锁在无情的面上、眼里。
  "无情为大宋子民多谢小侯爷。"
  面如止水,目光如镜。
  方应看深深的看进他的眼里。
  --都说方应看翻云覆雨、反复无常。
  --唯独对你......
  --我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你究竟明不明白?知不知道?
  看着看着。
  方应看突然不发一语,转身就走。
  他的轻功很好。
  红袍翻飞,瞬间已在几十丈外。
  无情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那片炫丽红影远去不见。
  指尖滑动。
  血玉在他的掌心。
  只听一个低低的声音。
  "我知道。"
  情深复几许,唯有两心知。

  第三十四章 金银镜

  本来。
  方应看打算在"法场事件"结束后马上去截杀王小石。
  就算不是乘"胜"追击,至少也是趁热打铁。
  他还可以一并取得伤心小箭。
  结果。
  无情却出现了,还拿着他杀死密探时未及取回的信物。
  这样一来。
  方应看不得不被迫改变了原来的计划。
  对此。
  他很恼怒。
  很恼。
  极怒。
  惹恼他的人是无情。
  但倒霉的却是别人。
  就连东西也跟着倒霉。
  方应看一回府。
  就砸烂了前厅偏厅东厅西厅全部的陈列摆设......
  迁怒了上上下下所有护卫书童丫鬟侍妾......
  连八大刀王和任劳任怨都没能幸免于难。
  没人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甚至没人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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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侯府。
  应知醒堂。
  虽然方应看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但时隔半月,有桥集团却迟迟未有动作。
  他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无情不得不承认,以方应看来牵制金国,无异于与虎谋皮。
  而与虎谋皮的结果,他亦很清楚。
  但现在,无情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些。
  一旦辽国被灭,大宋北方边境就屏障全失。
  那时,金国必然长驱直入,入侵华夏山河。
  在此之前,他能做的,只有尽量让这一天来得晚一些。
  方应看尽管恼怒、尽管不甘,但现在的他一定在嘲笑自己此举是饮鸩止渴。
  事实就是如此。
  此时此际,只能先止了渴再说。
  沉思间。
  冷血匆匆而入。
  "大师兄,这几日,京城里似乎多了许多辽人。"
  "虽然他们经过易容改装,但仍有蛛丝马迹可查,我已经派老鱼小余分头布置人手,一有风吹草动便可马上采取行动。"

推书 20234-12-22 :卖方市场----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