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背包客----余孽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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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情意要表露,班也是要上的……
牟士冬尽职尽责地把钮循送到公司,到了门口也不停车,直接开进停车位。
钮循知道人家是给“自己女朋友”送车,再也没敢多问,乖乖坐车、乖乖下车、乖乖跟着往电梯门口走……
“你们几点上班?”牟士冬看着钮循出奇的老实,明知故问。
“……”钮循下意识的看看时间,“啊!还有两分钟!”
“那还不快跑!”牟士冬指向即将关闭的电梯门,一手拉住钮循“蹭”地蹿过去。
“等等,等等!”钮循很配合的冲着电梯里面的人喊,“还有人!”
电梯门适时的打开了,俩人手拉手地一头钻了进去。
“谢谢,谢谢。”跟门口的人道了谢,牟士冬还准备继续拖着他往里走,钮循一下子缓过了劲儿,急忙挣脱牟士冬的手。好在电梯里人多,个个都是赶着上班的,谁也没多心思去琢磨。
牟士冬笑着放开,高温天气下的微凉的手指让人有点儿恋恋不舍——沁人心脾,甜而不腻。

“早。”声音很低沉,但在安静的电梯里仍旧清晰而突兀。
钮循的动作一滞,抬头也不是,不打招呼更不是,电梯这一角,似乎突然缺氧得厉害……
“董经理,好久不见。”牟士冬很自来熟的往前一步打了个招呼,左手在身后不着痕迹地牵回钮循的手,右手伸出去跟董健咏握手。
钮循想抽手,又不敢动作太大,心里直打鼓:我就算不找“女”朋友蒙混过关,也比这样明着告诉人家我喜欢男的强吧!
董健咏是看着他俩手拉手进门的,别人不多想,但这个“别人”里并不包括他。本来就奇怪怎么会在自己公司碰上这位“野外”拓展训练的教练,这会儿看到钮循在他身后一脸尴尬的样子,心里窜上一阵不安。
强压住这种内心的慌乱,礼貌的回了一声“你好”,之后便没再出声。
牟士冬开始想着,干脆就这么摊牌,让董健咏清楚明白自己的立场。可钮循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不仅加足了手劲儿,通红的小脸儿上似乎还有点儿恼意,这才心不甘情不愿撒了手,心说:还有什么可瞒的?人家都搞偷袭了,你还不赶紧趁火势燎原前摆正态度、表明立场,真想等着人家破釜沉舟怎么的?!
“经理早。”钮循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转过身去,背对这两个人研究自己的裤脚,顺便在心里感激这座大厦的设计者,没把电梯四壁做成镜面的,不然可就真是转着圈的丢人了……

因为,贾琳的办公室在市场部的楼上,所以,牟士冬很无奈的憋在人群里,看着钮循跟董健咏一前一后的走出铁皮箱……钮循无视身后牟士冬抽筋儿的眼皮,正视前方走出去,电梯外的空气清爽多了;当然,如果能忽略掉身后那个人的沉重气息的话,感觉应该会更好……

“钮循……”董健咏试着开口。
钮循刚准备大步快进的脚在半空中缩了缩,紧急迫降……
“啊,经理……”那口气,跟刚知道身后有这么一号人似的。
董健咏想问的话说不出口,只好走迂回战术,“昨晚还好吧?”
钮循惊讶地抬头,“啊?!”不会是已经知道了吧……
董健咏的本意是“昨晚喝了酒回家没有不舒服吧”,然后再绕到“今早怎么会和牟教练一起过来”……虽然也没什么逻辑,可他觉得总比直接问要稳妥一点儿。但殊不知,这两句放到钮循这儿具有相同的震撼效果……脑海里迅速唤回黑暗空间里的暧昧气息,还有那时唇上的温热触感……
“没,没……挺好的,呵呵……”磕磕巴巴说了句话,抱着装傻到底的决心。

“哦,那就好……那……”董健咏正想往下问,却被手机的振动止住了。

“经理,我先进去了……”钮循看着董健咏的手机在心底感慨:果然是领导的手机,模样儿就是漂亮!今儿看着更漂亮了!然后,转身,跟同部门的一个小姑娘竞走,以相差不足一秒的劣势惜败,最后一个挤进市场部的大门……
当然,要排除门外还拿着手机皱眉说话的部门经理。

“好,我知道了……我尽量。”挂了电话,董健咏在门口徘徊良久,最后还是收回按电梯的手,转身走进市场部。
不耐、焦虑、心神不宁……董经理以前所未有的神情走进办公室后,一群好奇心旺盛的人又忍不住蠢蠢欲动,手指在键盘上翩翩飞舞——网上私聊。
“迟到大王,知道经理怎么了么?”
“八卦大侠,偶不知,刚在门口看着还好啊……”
“奇了怪了……”
“问问看小钮,他是今早最后一个接触经理的个体。”
“恩……估计问了也白问……”
“恩……也是,这个家伙严重缺乏‘八’的意识!”
……
里面董健咏突然扣下刚接起来的座机,腾的站起来,往外冲……
一群人吓得赶紧关闭聊天窗口,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估计拿脉搏测试仪来试试,都能跳爆了……
董健咏压根眼睛都没斜视一下,直奔着门口就去了。
可靠人士汇报:经理已然进入电梯!
“啊~~吓死了!”十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钮循托着下巴在纸上画了好几个问号,经理这副急躁的样子,不对劲啊……

 

第二十二章

董健咏最终还是没见上他舅舅最后一面,老人进医院没多长时间就咽了气了。病来的突然,人走得也突然……
董健咏轻轻搭上老人的手,冰凉。他的眉头深锁,似乎走的时候还挂念着什么……
妻子段倩在一边低声的啜泣,在她眼里,老人真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好人,而这也是丈夫唯一所剩的亲人,现在来说,应该是最后离开人世的一位血亲。
“健咏,你……”
“我没事……他,舅舅有留什么话吗?”
“没来得及,”段倩说着又开始哽咽,“刚给你打完电话,就…… 临闭眼前留了这个给你,舅舅他随身带着的……”
董健咏伸手接过一个牛皮纸小信封,很薄,却有点儿沉甸甸。信封边缘已经残破,捏在手里已经感觉不到牛皮纸的韧性了,可见是贴身带了很久了。可是,信封口却封得严实,看不出曾打开过的痕迹。
董健咏没有拆开,低声对段倩说,“你先出去吧。”
段倩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么说,走了出去。这个丈夫,她不懂,越来越不懂。他们舅甥两人并不亲近,她看得出来,但她相信这只是大男人的矜持,毕竟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不是吗?……可是,早上舅舅心脏病突然犯病的时候,她立刻给丈夫打电话,谁知只听到了一句“知道了,我尽量”,对方就挂了电话……为什么对这唯一的亲人,他能做到如此?
可是,此刻,他眼中那浓浓的悲哀,却又让人挥之不去,看得心疼,却又完全无法融入。
她的丈夫,跟她一起生活了三年的亲人,究竟心里埋藏了多少东西?

董健咏看看双目紧闭的老人,将额头靠上他冰凉的手背。
哭不出来,一滴泪都没有。
董健咏不是不孝顺,他会定期往家寄钱;知道老人心脏不好,经常给他寻觅些好药快递回去;过年过节也会回那个老房子,舅甥二人曾相伴十几年的家里,陪老人过过节,最近几年,妻子也会跟着一起去……一切,看似都很融洽。
舅舅的来访很突然,头天晚上一个电话打过来,第二天一早就到了他家门口。
他没问,舅舅也没说,就那么呆了将近一个月,然后就……
隐约中,董健咏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老人自己怕是早就知道了,却硬是瞒着其他人,自己一个人遭罪。
“活着逼我,死的时候逼自己……”董健咏捏捏手中的信封,“你这一辈子,究竟藏了多少东西……”

董健咏与妻子走出医院,脸上没有半点儿表情。他没有忽略段倩眼中的探寻,探寻什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此刻的他不想说话,不想与她交流,甚至连跟她呆在一起都有点儿勉强……他知道体内有种情绪在喧闹,究竟是痛苦还是解放?理不清……可他知道,他需要平静下来,他必须让自己平静下来。
此刻的他就像渴望毒品的瘾君子,急切得渴望摆脱束缚,急切得渴望那个令自己沉迷、欲罢不能,却又能让自己安心的人。

钮循接到董健咏电话的时候,刚吃过饭,送走了牟士冬。
牟士冬赶下午的车回训练基地,长途汽车站离钮循他们公司不远,除了一个本子也没带什么东西。于是乎,人家干脆在附近一家快餐店落了脚,要上一壶红茶,登录公司野外活动club的论坛,看帖、回帖,顺带研究了一下民众的意愿,初步拟定了几个地点作为下次旅行的目的地。
一壶红茶已然淡的没了色儿,旁边俩服务员小姑娘一只露出鄙视的神色,就差上来问“先生,还要来点儿白开水么”……
牟士冬一看时间,好么十二点十二分——十足十的“二”。
掏出手机打电话。
“吃饭了没?”
钮循听了挺贴心,有个人这么关心自己,说不出的舒服。
“还没,正准备叫外卖。”
“别叫了,下来一起吃饭吧。”
“啊?”
“啊什么啊,我在你们公司旁边的快餐厅呢,赶紧的,我身上都快被瞪出窟窿了。”
“哦,好……”钮循本以为他已经走了,却没想到还在公司下面等自己,心里更是感动不已,再想到能跟他两人一起吃饭,心里已经乐陶陶,忘乎所以了。
饭桌上很融洽,因此吃的时间很漫长 = =||
牟士冬可劲儿给钮循夹菜,钮循可劲儿吃,吃到过了,想反胃了,才反应过来给人家夹菜……不过,牟教练多宽广的胸怀,装个钮循绝对不成问题,于是残羹冷炙俨然成了琼脂蜜液,甜的门牙上沾了菜叶都不知道,还咧嘴笑的欢实,把钮循也给逗乐了。
牟士冬看着那红润润的嘴唇拉出两条漂亮的弧线,一口小白牙嵌在当中,跟拿尺比着栽的似的……慢慢地靠钮循近点儿。
“哎……”
“嗯?”
“我想亲你。”
“唰!”钮循脑门子都冒烟儿了。
“哈哈……”牟士冬闷头笑。
钮循咬了嘴唇不搭理他。
牟士冬悄悄伸手,捞到他放在桌子下大腿上的细手,轻轻在骨节上捏了捏,趁钮循抽手前自己先松了手。
“好了,我得走了,要是下午五点前赶不到,估计得被从山顶上踢下去。”
“哦……”钮循有点儿依依不舍了,却又不知该说点儿什么,“那,注意安全……”
牟士冬拎了本子,站起来跟他走出去,两人方向不同,就此道别。
趁着没人注意,牟士冬丢了个酸溜溜的飞吻出去,终是把钮循给逗乐了。

往公司走的路上又收到了他的信息:这次一个星期就能回来 ^-^
钮循没回他,心里牢牢记下,细细品尝那种甜蜜的感觉……忽然手机又响了,不是短信,是电话——早上出公司后一直没回来过的,董健咏。

 

第二十三章
“下午不用回办公室了,在下面等我。”
“是去见客户么,经理?那样的话,我得上去拿样册……”
“不用……”董健咏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他能告诉他“我只是想见你”吗?
“我车上有。”
“哦……那,您还需要我帮忙带点儿什么吗?”
仍旧是谦恭,仍旧是疏离,却多了点儿担忧,早上的董健咏带着焦躁出门,而此刻,他的声音格外的低沉,透出浓浓的……悲哀,钮循脑中徘徊着这个词儿,说话时带着担心,小心翼翼的。
董健咏似乎感受到了,声音柔软了下来,“什么都不用,等着我就行了。”
“好,那我在大门口等您,一会儿见。”
“嗯……”董健咏一边开车一边跟钮循说话,一点儿不想挂断,可是,钮循不知道,先他一步断了线。
“嘀嘀”的声音很吵,他拿下耳机。

钮循一米七六的身高,不算高,但足够董健咏远远地看到他——大太阳底下,低着头,脚后跟在地上划拉着,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在发呆。
开到他身边几米远处,轻按一下喇叭,钮循警醒的抬头,看到董健咏的车急急得跑过来,额头上被太阳晒出的汗,一闪一闪的。
“咦?”钮循开车门,发现副驾座位上有一个小信封,拿在手里,坐下,用眼神询问该放哪儿。
董健咏却像没看到一样。
“怎么不找个凉快地方等着?”
“啊?哦……我怕你到的时候找不着我。”
“电话里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
“啊,也是……”钮循没好意思说,领导您今天的不正常已经干扰了我的思考功能。
……
良久的沉默,钮循尝试着找话题开口,可是,就他那脑子,难;就车里这氛围……难上加难。
跟钮循无意识的对话几句以后,董健咏脑子有点儿……说放空也不对,但就是乱,乱的什么都抓不住。也不知道往哪儿开,机械的打着方向盘。

钮循看到前面放了两本样册,既然找不到话说,至少找点儿有意义的事情做——巩固职业技能。
“钮循……”董健咏这个时候开口了。
“啊?”钮循回头。
“……帮我把信封打开。”
“哦。”钮循低头看了看一直捏在手里的信封,有点儿破旧,所以拆的时候小心翼翼。
“嗯?”钮循拎出一个白色信封,信封套信封,刚想把最外面的牛皮信封放下,却察觉里面还有东西,往外一倒,一把钥匙掉了出来,挺小的,看着像抽屉钥匙,后面缀着根绿色的小如意。
钮循递过去,董健咏看了一眼,皱了眉头,在手里握了一会儿才装进外套口袋里。
“这个……?”晃晃手里还没打开的那个。
董健咏迟疑良久,突然手把方向盘,一个大转弯,“拆了吧。”
钮循脑子也跟着转了一个弯——这不像是去见客户啊,颇有点儿特务杀手碰头交接任务的感觉……连带着拆信封的手都有点儿汗潮了,该不会拆出什么秘密文件之类的吧……
看着手里的东西,钮循舒了一口气——一张相片而已,应该是翻新过的,里面过时的背景和衣着都显示出有些年代了,可是一群大男孩儿笑着的样子,却仿佛就在眼前。
“这些是谁啊?”钮循看着照片笑着问。
董健咏扫了一眼,皱眉——这张照片自己没见过,但上面的舅舅他能认出来,与脑海中他年轻时的模样相去不远。其他人,就都不认识了,看样子,只是一群好友年轻时的留念照片而已。也许,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可那样的话,为什么要一直带在身上?
心底的疑惑像开水一样沸腾起来,不到火烬水干,得不到安宁。
趁红灯的时候,董健咏狠狠地揉揉太阳穴,告诫自己:专心开车,身边还有一个人,伤到了他自己会心疼的人……
钮循见他不再说话,脸色也不太好看,于是干脆低了头,研究照片。五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儿,勾肩搭背,背景是老旧的宿舍楼。按序看下来,最右边的那个人跟董健咏的眉目倒是有点相仿,只不过身形看上去清瘦一点。站在他旁边笑出一口白牙的那个男孩儿有点儿黑,很高,比其他四个人高出一个头,估计有一米九,应该是运动型的……
想到运动,钮循有点儿想念牟士冬了,才分开一会儿而已……照片上的人化成他的脸,生动的神态,总让人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钮循暗想:该不会真这么“曹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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