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笛闻言,心猛地一沈,黑色明眸凝视他,静静地抱住了他的腰。
"她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出车祸走了。"他简单的说完,就凑到莫笛脸旁,亲吻他的唇。
力道柔和的吻,细腻漫长,莫笛有种毫不真实的恍惚感,两唇相触,传递著彼此的温暖,他小心的回吻著,似乎能感觉到杜峻林心底的忧伤,他想要竭尽全力,抚平这忧伤。
"她是为了她的爱情而死的,她早就逝去的爱情,呵......一点也不值得......记得那晚我在篮球场打球,你来找我吗?她就是在十年前的那晚走的......"
"我记得......"莫笛点头,怎麽可能不记得呢?
"那晚你对我说‘这麽晚了,回不去了',我呆了,十年前,她也是这麽对我说的,她说完,就出车祸了......"
"带著我离家出走,也不管什麽时间,说什麽‘这麽晚了,回不去了'就只知道过马路给我去买吃的,连车开过来都不知道注意......真是的,结果呢,结果呢......那个男人到现在都没有为她流过一滴泪!"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峻林,一定有什麽是你不知道的吧......"莫笛紧紧的搂抱住他,他的声音那麽悲伤,让他颤颤发抖。
"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小笛,那些人,当著我的面哭诉著说我妈多麽多麽可怜,背後呢,还不是嘲笑她......所以说啊,这世上根本就是没有爱情的,小笛......"
"有的,有的......一定有的......"莫笛哽咽著不停的说。他不知道那段过往的爱情给杜峻林带来的伤害有多大,他只知道他悲伤的语气,让他只想尽力安抚这颗伤痕累累的心,给它带来足够的温暖。
"你会爱我多久呢,小笛......"哀叹的声音问。
"我爱你,会一直爱你,永远爱你!"莫笛紧紧的贴近他,毫不犹豫的许下承诺。
回答他的,是杜峻林激烈冗长的吻。
"嗯......啊......"
肌肤触碰的感觉鲜明而真实,却又让人觉得恍惚,闭著眼睛的漆黑世界里,感觉到的只有杜峻林的亲吻,和以前的不太一样,更深入辗转的,略微强硬的。莫笛脑子一片空白,天地间什麽也没有了,什麽感官也消失了,只剩下口腔里的纠缠吮吸,整个魂都被吸过去,吸得一干二净。
在魂飞魄散里,杜峻林吻著他身体,为他做润滑,他就那麽大张著腿,紧张地等待著,甚至颤抖著,这是和第一截然不同的。
"啊......!"火热的坚硬猛然插入他的体内,疼痛感让他抽离的魂又重回现实。
杜峻林抬起他的腿拉开,扶住他的腰,缓慢插入,轻微抽动,克制的插送中,下身因为撞击而湿润滚烫。
他小腹一阵阵紧缩,听到杜峻林的低吟声,挺入的动作越发用力。他大张著腿被一次次沈重进入,腹部都跟著滚烫而坚硬起来。
杜峻林握著他的腰律动,一开始还算克制温柔的节奏,渐渐就加大了幅度,失控的快速朝他最深处顶入,顶得他不停叫出声来,连床也吱呀作响。
"杜峻林......啊......杜峻林......"
深夜的小城客栈宁静悠远,他咬著唇忍住呻吟出声,却最终沈沦於激烈的快感,脑子早已混沌一片。
在那激烈的撞击声里泣不成声,他喘息著,只能看见身上男人的脸,只能不住的抚摸著他的身体,彼此更加贴近。
欢爱逐渐变得失控,杜峻林亲吻著他,把他翻身去,从背後进入他。趴著被湿润的插入,随著节奏的越来越快,他渐渐忍不住叫出声来,看不见杜峻林的脸让他有些慌张。
"杜峻林......?"
"嗯......"
撑在床上的手指被紧紧贴合扣住,脊背贴著那坚实灼热的胸膛,摇晃的摩擦中有了安全感。
黑漆漆的一片里,在神志迷离的快感里,不知道为什麽,只想不停叫这个人。
"峻林......"深入的动作让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胡乱地摇摆著腰身,往後磨蹭著杜峻林,"峻林......"
杜峻林压紧他,搂住他,在他的呻吟里更深地挺了进去。
"啊......啊......!"
在接近顶点,几欲崩溃的时候,杜峻林凑过来,吻了他。
他们赤裸著身体,在些微寒冷的晚上,融为一体,迎接明晨的,阳光。
若爱只是擦肩而过24
"我们迟到两天没有上课,学校不会怎样吧?也不知道班长帮忙请假了没?"莫笛嘀咕著,提著行李,从的士上下来,往学校大门口走。
杜峻林笑,"谁让你在床上躺了两天?"
莫笛停住脚步,控诉道:"......是谁害的啊......"
"是我。"杜峻林嬉笑著,从莫笛手上拿过行李,凑到他耳边问:"现在还疼不疼?"
莫笛脸刷的红了,一把推开他,大喘著气,压低声调道:"杜峻林──!你记住!"
"呵呵......"
"呃?那里干嘛有那麽多人围著啊!?"远远望去,学校公布栏前围满了男男女女,不知道公布栏上贴了什麽东西,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著,或是面色嬉笑,或是神情讶异。
莫笛从後面经过的时候,抬头往里看了几眼,硬是没有看到,准备放弃。
"好像他哦......"
"就是他吧!就是他耶!"
"哇!真的是他......!"
原本围绕著公布栏的人,一下子通通远离开来,反而围绕著他,指指点点。正通公布栏的路正好让开了一条道,他疑惑的走近一看,公布栏里,贴满了照片,照片旁打印的白纸上过分醒目的黑字,直冲入他眼中。
同性恋!!!经管院信管01班!!!莫笛!!!
那一瞬间,意外事故从天而降,毫不亚於晴天霹雳,他几乎要站不稳,摇晃著脑子混沌不清,迷迷糊糊中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他残存著理智再看照片,是他和杜峻林偶尔冲动的,白天时在树荫下接吻的照片,或依偎搂抱著,或牵著手坐在草地上。
他沈浸於爱情,洋溢著幸福的脸,赫然出现在每一张照片上,如此醒目。
摇晃著往後退,却没有出路,他被围困在周围人鄙夷、排斥的眼光里,好尖锐,好寒冷,他只觉周身寒冷,孤立无援。
几乎要崩溃在著排山倒海的鄙夷中时,他颤抖的手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用力的将他连拖带拽的拉住人群,他就这麽神志模糊的,虚幻无神的,被人拉著脱离了围困。
整个人缩在沙发里,莫笛把头深深埋入胸口,紧紧合住眼皮,他竭尽全力的蜷缩身体,但还是止不住颤抖,他觉得冷极了,只想用这种方式保存下仅存的温暖。
只有这样才能和外面的一切才隔绝开来,才能在这麽一个小空间里,保护好自己。可是那些人的唾弃,嘲笑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压抑的胸口好疼好疼,寒冰的身体好冷好冷......
突然被一个怀抱紧紧抱住了,他脑子懵了,耳边嘈杂的有人说话,是什麽?他不想听不想听,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良久,他逐渐感觉到点温度,好温暖......他终於意识到依偎著的这个怀抱是温暖的,这才微微抬起头,颤抖的扯开眼皮。
他看到了一双担忧焦虑的眼睛,"没事的,小笛,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这声音平静而坚定。
他模糊的看著眼前英俊镇定的脸,又只见是满栏的照片在晃动,他顿住,这才回过神来,抑制不住声音战栗,"幸好没有拍到你......幸好没有拍到你......峻林......"
"我要怎麽办......?我要怎麽办......爸妈一定会知道的,学校一定会通知他们,他们一定会伤心死的......学校会不会处分我?我会不会被开除?怎麽办......怎麽办......"他眼神空洞的看著杜峻林,口中嘟哝著自己都不知道是些什麽的话语,他用力撕扯著头发,不知所措,无助极了。
杜峻林猛然吻住他的唇,细腻温柔的吻堵住了他支离破碎的声音,温暖的大手安慰似的抚拍著他,他渐渐有些平静下来。
杜峻林捧住他的脸,和他额头相抵,深邃的明眸隐含坚定,他说:"小笛,你什麽都不用想......现在到床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什麽都没有了,我会想办法,我会有办法解决的,好吗......?"
搂抱莫笛上楼,把他放到床上,莫笛却只是死死的挽住他的脖子,蜷缩在他怀里,不愿松手。
"我不会走,我在这里陪著你......"杜峻林安抚著他,躺到他身边。他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杜峻林怀里,朦朦胧胧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班主任坐在办公桌前,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和莫笛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年轻的男老师对莫笛友善的笑笑,但刻意保持著距离,不敢靠近。
"咳咳......那......咳!你这样一直不说话也不是办法啊,那你先说,你......‘那个朋友'他是谁吧,哪个专业,哪个班的,叫什麽名字......"
"哎......你不能一直这样啊,这样学校不对你严肃处理都不行了!"
"啊......等一下,我先接个电话!喂......嗯......哦!好好......好!我马上就去!"
老师挂了电话,朝莫笛道:"你父母已经到学校了,我先过去接他们,待会你们聊聊!"
莫笛脑子一片空白,心脏猛然一揪,呼吸都被抑制了,他圆睁著眼睛毫无生机的盯著地面,身子僵硬得无法动弹,他混沌空白的脑子里只回荡一句话。
你父母已经到学校了......你父母已经到学校了......
父母是连夜赶过来的,莫笛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再也不敢抬头了。他们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忧心忡忡的模样,让他心如刀绞。母亲有些红肿的眼睛,他知道一定是哭过了,父亲经常幽默带笑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僵硬绷直的脸,如被寒冰划过。
张老师把他父母领进办公室後,就出去了,留给他们单独的空间,也留给他们排山倒海的压抑沈默,三个人都静默不语,没有人先融破寒冰。
"听老师说,还不知道那个男孩是谁?......总该让我们见见他吧......"母亲语带叹息,打破了持久的沈默。
莫笛低著头,不敢面对父母,好半天,才说:"他、他......现在帮我去想办法了......"
母亲苍老的脸上布满忧愁,不停叹气,"他让你一个人面对这种事情,你觉得他真的......"
莫笛不再做声,半响才淡淡的说,"......他对我是认真的,我们......"
沈默在他停顿的话後再一次席卷而来,压抑得让人觉得窒息,良久,莫笛听到父亲苍白的声音,"你先出去,叫你们老师进来吧......"
莫笛觉得,他僵硬的身体,很久才恢复知觉,愣愣的站起身,他艰难的挪动步子,走出门外。父亲疲惫的声音听在耳中,让他顿时全身乏力,关上门的时候,他偷偷的看了父母一眼,他们愁苦的脸上尽是忧伤。
"张老师,你看学校会怎麽处理?"父亲沈重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他背靠在关闭的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学校领导对这件事很重视,问题太严重了,只怕......不太好弄......"
"孩子都大四了,就让他拿个毕业证回去吧......"母亲微微祈求著。
"张老师,钱不是问题。"
他听到父亲坚定的声音,如雷贯耳。无力的,他从门板上滑下来......
"不是这个问题,影响太大了!以前学校也出过一个老师,哎......学校的决定,还是退学算了......其实拿个本科肄业证就和大专文凭一样,出去找工作也就头两年差点,以後就好了,还不是一样......你们做父母的......"
琐碎的声音不时传入耳中,他坐在冰冷的地上,手捂住脸,不愿让泪水流出。
在人潮拥挤的火车站台上,母亲亲昵的牵著莫笛的手,温柔的帮他擦拭著眼角泛出的点点泪光。
被开除的决定几乎已成定局,父母也无奈只得连夜坐火车回去,他自己则准备在学校最终下达处分後,再清理东西回家。一路上,三个人都静默不语,沈默的气氛就像寒冬刮过的风,心口眼鼻都在犯疼。
"只要你自己过得好,妈妈还是会同意的。"母亲温柔的笑著。
莫笛哽咽,母亲永远给他最大的宽容,最大的理解,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母亲只是不停地擦拭著他的眼泪说,"等回家了,再和妈妈说......自己在这里要好好的,早点回家,什麽都要注意,知道吗?"
他不住的点著头,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就快要上火车了,父亲一直没有说话,一路上都异常沈默,在上车的最後时刻,父亲深呼一口气问,"你都想清楚了......?"
"嗯......"
父亲沈默不语,而後拍著他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说要去学计算机,你先去查清楚,看看你这样的情况还能不能去学,能的话,再回家拿钱。教师证,就先别考了......"他说完便迅速上了火车,留给莫笛的,只是一个匆忙的背影,和一个简单的招手,带著无数哀愁。
莫笛能感觉到父亲说出这番话时,心中的苦涩,他的确是不能考了,没有资格考了,拿著肄业证,他的路,早已变得狭小;他的大学,也即将离他远去;他的梦想,他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梦想......
若爱只是擦肩而过25
夜色朦胧,很美,却与莫笛无关......
他坐在出租车里,风呼呼肆意他的脸颊,秋风无情。他痴痴盯著车窗外,眼睛涩涩发疼。微闭著眼睛朝外看,熟悉的高楼,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商店。
三年,这熟悉的一切就要远去了吧......
窗外一台急速的的士从他眼前飞过,刮起些许尘土。
峻林!?
莫笛心一怔,看见杜峻林正坐在经过的的士後座上,飞驰而过,他连忙探出头,仔细去看,哪里还看得清。
"司机师傅!麻烦你待会在那个路口拐弯,跟上那辆红色的的士!"他对著司机指了指後视镜。
"啊!?便衣警察办案啊!哇!不用这麽刺激吧!"20来岁的年轻男司机兴奋道。
莫笛连忙摇头无奈的笑,"不、不是啦......"
"警察同志你放心!我一定积极协作配合!不过你看上去也才20出头吧......就当上刑警啦!"
"呃......我都说了我不是......"
"我知道,你们的工作要保密嘛!我不问了,你看我保持这个距离跟上前面这车怎麽样?"
"行吧......"莫笛无言,并没有什麽心情开玩笑。
汽车绕了很久,最终在一个陌生的街道停下来,华光溢彩的街区,喧闹嘈杂的店面,像是一条娱乐街。
莫笛有些疑惑,杜峻林来这里干什麽?他一路上拨打过杜峻林的手机,都是关机。看到杜峻林下车後往其中一间酒吧走去,他也匆匆忙忙下车。
"警察同志......你办案要小心哪!"司机咧开嘴朝莫笛笑,看上去却根本不像是要他小心的样子。
莫笛冲他点点头,就往前跑了,"峻林──!"他大声喊,但街上走来走去的行人太多,太嘈杂,杜峻林根本没有听到。
酒吧里哄闹的摇滚音乐震耳欲聋,人影重重,来回晃动,淹没了他的视线,早已不见杜峻林的身影。
人多得摩肩接踵,他好不容易才穿过人群,好像看到杜峻林往包厢那边去了。
"嗯?这......"从来没有到过酒吧包厢,他一进来就傻眼了,这麽多包厢,杜峻林到底是在哪里?
漫无目的的找来找去,他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没敢推门,只是从门外的缝隙往里看,贴著门边听,每经过一间包厢,他耳边都充斥著男男女女的嬉笑欢颜,混杂的地方让他紧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