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用力的抱过梁晨,让他靠着自己,宣泄着。
"梁晨,你记得你生日那天,我给你唱的歌么?"
"记得。"梁晨把头埋在陆星肩膀,闷闷地说。
陆星沉默了良久,在梁晨耳边低声唱了起来:"并着肩迎接着挑战,贡献彼此泪和汗从不伪装,不要害怕你走得缓慢,总有一天会到下一个幸福的车站......风雨路,我们携手共渡,三色石,牵绊不了进度,凭着各自坚持与领悟,感受互相扶持的幸福......"肩膀的衣服,不知不觉,早已湿成一片。
唱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坐在地上,第一次,梁晨任陆星搂着自己,依偎在那个有一点单薄,却无比坚定的怀里。真好,梁晨嘴角勾了勾,原来,身边的人早已不是那个只会紧张害怕的小孩子了,原来,他已经成长到,足以让自己依靠。
半响,陆星说话了:"梁晨,辞职吧。我养你。"话语里,带着点点顽皮的笑意。
"好。"梁晨没有半点犹豫的点点头,仰起头在陆星脖子上咬了一下:"反正我养了你这么久。"
"谁说的?我的钱只是存起来了而已!我要拿来买房子的!买房子!"
"哎,我还是要重新找工作的,要不怎么和你一起供房子呢?"梁晨郁闷的说:"问题是,我这样再找工作也很难啊,不良记录太多了。"
"别想了,总会有办法的。"陆星拍拍梁晨的头。
"我现在只剩下你可以投奔了,你可不要抛弃我哦。"
"嗯,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陆星装作深沉的样子沉吟着。
"好好好,我一定好好表现,让您满意。"梁晨一下子站起来,抱过陆星。
"哎。"陆星把梁晨的头固定住,不让他乱亲,双眼直视他:"先答应我,以后有事儿不许再瞒着我。"
"嗯。"梁晨笑笑,点头。
那天晚上,梁晨在床上抱着陆星,亲了很久,然后两个人就头靠着头,低低地说着悄悄话,时不时对视一眼,露出只有对方才会懂得的微笑。没有情欲,没有性爱,就这么单纯的抱着对方,感受着对方有力的心跳,任幸福和满足充斥着他们的四肢百骸。
"我离不开你了,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那我们就一直在一起。"
"我爱你。"
"如果你真的死了,我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我做一辈子菜给你吃,让你吃腻为止。"
"我吃不腻,你就尽管做吧。"
"那要供到什么时候啊,等我们头发白了还没供完呢......"
"那不是正好说明咱俩可以过一辈子么?就这么说定了,就供到咱俩头发都白了的那一天吧。"
"谢谢你,让我幸福。"
曾经的情话,化作共度一生的诺言,深深地,坚定的买在两人的心底,见证着,这段早已融入生命的爱情。
很多时候,深刻的爱情并不需要轰轰烈烈,出生入死的桥段。两个本来没有关系的人,之所以能融为一体,最后带着不离不弃的信念走到最后,无非是因为有着能够相遇的幸运,慢慢建立的信任,在生活琐事中磨合的习惯,在伤心绝望时培养的依赖......
简单,平淡,一辈子。
番外【一】
这辈子让许风最烦恼的一件事,莫过于有一个不解风情的哥哥。真是见了鬼了,明明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一个Gay Bar的老板,也没少和黑社会打交道,平时跟个人精似的,却在他这个英俊潇洒偏偏对他情有独钟的弟弟面前,有多傻就装多傻,有多迟钝就装多迟钝,有多呆板就装多呆板。
许风不甘心,却也拿他没办法。在爱情这方面,这兄弟二人,都在幼儿阶段。
在许风的记忆里,父母的概念很模糊。好像在许风刚上学没多久,他们回乡下坐的大巴翻下了悬崖。对许风来说,许凡是父母,是兄长,是朋友,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父母去世后,比许风大了七岁的许凡退学了。许风对上学没兴趣,也吵着要退学,却被许凡严厉的骂了一顿。许风很委屈,但还是很听话的上学了。
为了支持许风的学费,许凡一天要打好几份工,从凌晨到深夜,但是他从来没有在许风面前流露过一点点的疲惫。每天回到那个勉强能成为家的小屋子里,看到许风平静的睡颜,是最让许凡快乐和欣慰的事情。
许凡最挣钱的工作,是晚上在一个大酒吧里做调酒师。那是许凡之前在另一家酒吧做侍应生时,和一个长得很可爱,和许凡关系很好的调酒师偷偷学的。后来那个小调酒师在那儿受到了骚扰,许凡挺身而出,却被辞退了。
有时候晚上回家的时候,酒吧附近那条小巷子里,总有几个小流氓混混找许凡麻烦,为了不再失去这份工作,许凡忍气吞声了很久,幸亏许风平时都很难见到他,看不见他脸上身上的淤青和伤痕。
有一天晚上,酒吧好像遇上了一点麻烦,老板提前关门了。许凡连忙往家里赶,好不容易,可以在许风睡觉之前和他说说话了。还没走远,许凡就听见了一把熟悉的声音。
许风。
许凡心里一惊,因为,他听见的,是许风的哭声。
他顺着声音找过去,发现那几个小混混竟然在围殴许风。许风背着一个书包,在他们中间,只能勉强还一下手,头发乱糟糟的,身上早已挂了彩。
"小风!"许凡大一声,冲了过去。以前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的"忍一时风平浪静"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许凡只觉得血一下子冲上了脑门,他什么也顾不上,逮着人就挥着拳头砸过去,毫不留情。
小混混倒是没想到平时只会挨打逃跑的这个大男孩身手这么厉害,被打趴下几个后,纷纷逃窜,不一会儿,小巷里就剩平时鲜少碰面的两兄弟。
许风早就哭得脱了形,许凡一走进,就一把抱着不撒手。许凡心疼的不得了,紧紧地搂着瘦弱的弟弟,一边抚摸着他的后脑勺,一边轻声安慰。
许风哭得喘不过气来,一抽一抽的只是不停的叫着"哥哥"。许凡在两人中间拉开一段距离,检查着许风的伤势。还好这群小混混也就会几手花拳绣腿,许风除了手上有几道玻璃割的伤痕,额头上有了些肿起外,也没什么大碍。
"你怎么来了?吃饭了么?"回到家,许凡给许风上药。平时,许风都是拿着许凡给的零用钱自己在外面吃盒饭。
"没......没有,我想找你一起吃。"许风还在抽泣着,眼睛红红的肿成了一个核桃:"哥,我小学就要毕业了,我不想再读下去了,我不参加统考了。今天老师让大家选学校的,我就自己回来了。"
"胡闹!"许凡生气了,拍了许风脑袋一下:"我不准!"
"可是,可是我不喜欢学校。"许风嘟着嘴:"人家每天都有爸爸妈妈接,可是我要自己回家,回到家也见不到你,我要跟着你。"
许凡心里酸酸的,摸着许风的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叫什么名字?"第二天,许凡正在在吧台忙着,一个男人坐到自己面前,敲着桌子问。
许凡一抬头,愣了,是老板,平时大家都叫他锋哥的,许凡一直和他没什么接触,自然没想到他会忽然和自己说话。
不知是福是祸,许凡有点紧张的开口:"我叫许凡。"
"几岁?"别人给男人递上一杯酒,男人啜了一口,继续问,眼睛却没有看许凡,坐在那儿,就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十九。"
"昨天在后巷打架的,是你吧?"
果然!许凡暗叫不好,硬着头皮点点头,又连忙解释:"他们欺负我弟弟,我,我气急了才......我不是故意惹事儿的。"
"我又没有怪你,小伙子,看起来身手不错啊。"昏暗的灯光里,许凡看不清锋哥的表情。没有等许凡的回应,锋哥继续说着:"昨天咱们这里出事儿了,你也知道吧,阿林现在出去避风头了,你,就帮我看着店里吧。"
许凡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若无其事的男人。
何峰把赌注压在许凡身上,是冒了险的,不过,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他早就留意过这个低调的年轻人了,身家背景,也早就调查清楚,那一年,他好几个心腹都出了事儿,他需要培养新的信得过的人。
许凡的生活,就从那天晚上彻底改变,也许,还有许风的。
跟着锋哥干了几年,锋哥给了一笔钱给许凡,让他自己开一家酒吧。那一年,许凡二十五岁,许风十八岁,跟许凡较劲了六年,许风终于胜利了一次,他放弃了高考,跟着许风照顾新酒吧的生意。
许凡问许风,你读的书多,你来给起个名字吧。
许风回去绞尽脑汁,想到自己哥哥不精通英语,终于想到了一个。
Eternity。
就像许风预料的那样,许凡没有问什么意思,就用了。许风看着在霓虹灯衬映下的那个单词,苦涩的笑了。生生世世,永恒无穷,永远不变。他,和自己的哥哥。
什么时候爱上许凡的,许风早就忘了。两个朝朝暮暮相处在一起的人,感情上的变化反而最难发现。再回过头来时才发现,那种依恋,那种信任,那种密不可分的血缘,早已纠缠在一起,变成了让人揪心而痛苦的爱。
但是,许凡的态度早就说明了一切。察觉出许风的不对劲以后,先是若有若无的回避,然后是刻意的冷淡,最后,是不闻不问,任其发展。许风觉得很奇怪,明明心早就痛的麻木不堪了,为什么,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还能把他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酒吧里,许风和许凡,一个轻佻倜傥,一个沉稳沧桑,在别人眼里,是两个成功的老板,一对默契的兄弟。回到家,两个人,两间房,隔着一道墙,却看着不同的风景,有着不同的心事。
欲罢不能,就是这样的吧。恨他,又没办法停止爱他。许风想。
酒吧,注定逃脱不了在黑夜里沉沦,在角落里堕落。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许风吸毒了。
许凡知道后,震怒。从来没有碰过许风一个指头的许凡,操起一根铁棍,狠命的打向双目无神,骨瘦如柴,颓废的窝在房间一角的许风。
许风很痛,他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从小细心的呵护自己,生怕自己受一点点伤,却一直折磨着他的心的人,红着眼睛,满脸痛苦,对自己,下狠手。
"哥,"许风嘴角出血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那一刻,他想了很多想说的话,他想求许凡不要打了,他想告诉许凡他爱他,他想问许凡,是不是真的,真的不能接受自己的弟弟,成为自己的爱人。
但是,说出来的,是截然不同的话。
"哥,你让我死吧,别再折磨我了。"
许凡住手了,两兄弟,一个被愤怒烧尽了理智,一个被绝望掏空了灵魂,都像刚刚从地狱回来一样,一下子,房间里充斥着致命的沉默。
许凡紧紧地盯着许风,许久,铁棍落在地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许凡把许风从地上拉起来,狠狠的把他抱进怀里。许风浑身无力,只是软软的靠着,他贪婪的深呼吸一口:"这样真好。"
"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小风?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我们是兄弟啊。"许凡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小风,别再逼我了。"
许风松了一口气,笑了:"哥,那就让我死吧。这种痛苦,我不想再受了。"
"不准说死!"许凡带着哭腔怒吼:"不许你死,你不许死在我前面!"
许风的毒瘾还不是很严重,在许凡严格的监督下,很快就戒了。但是,那晚之后,两兄弟依旧很默契的维持原状,那晚上许凡说的话,他们俩谁也没再提起。许凡依旧为酒吧的事情忙碌着,许风依旧挂着漠不关心的笑脸,在灯红酒绿的夜晚,在一个又一个的陌生男人身上,徒劳的寻找着宣泄的出口。
每一次许风和别的男人出去过夜的时候,总是要让许凡知道。无非就是淡淡一句:"哥我走了,今晚不回去了。"许凡的回答同样也是淡淡的"嗯",似乎连多一个表情也不愿意给。许风自嘲,自己到底还想证明什么?许凡,我答应你不死,是因为,你倾尽一切把我养育成人,我的命,是你的。但是,你这么放纵着我,让我堕落,和让我吸毒,有什么区别呢?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许风出去鬼混的时候,一般第二天早上也不会回家,直到晚上才会回到eternity,许凡见到他,也不会问什么。
锋哥介绍了一个乐队来酒吧演出,叫beat joy。乐队成员都是很豪爽很好相处的人,主唱陈跃和吉他手赵晓是一对情侣。
赵晓是富家子弟,本来也算是被一群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后来玩音乐的时候认识了陈跃,两个人慢慢产生了感情,后来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情人。没过多久这件事情就被赵晓家人知道了,整个赵家闹得鸡飞狗跳,赵晓被他爸爸和爷爷打了个半死,软禁了几个月,最后以赵晓逃出来,赵家和他断绝关系告终。
许风偷偷问过赵晓,放弃几千万身家和陈跃在这种小酒吧混,还没办法得到婚姻的承认,会不会觉得不值得。
赵晓笑笑,很认真的说,我本来就不是很奢侈的人,对几百万几千万的财产都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就算不让我继承,我也没什么所谓。我从前在家是娇气了点,但是,陈跃对我的疼爱,一点都不比我家人少,甚至多出很多,他更关心我快不快乐,幸不幸福,再说,我什么家务都不会做,平时都是陈跃在操心,这点,我算是赚到了吧。那时候和家里人闹的时候,绝食,淋雨,什么都干过,现在落下不少病根,但是看到每次我生病他急得团团转的样子,又觉得很开心。至于婚姻的承认,恰恰我们都明白,即使没有婚姻,也能和对方过一辈子,所以,更觉得骄傲。别人或许不理解,但是我觉得,我过得好不好,就是证明我的选择对不对的标准。至少现在我可以肯定,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的确,看着陈跃像母鸡护崽一样呵护着赵晓,许风知道,他们是幸福的。
多好啊。许风总是看着在台上演出的人,心酸的羡慕着。
许风外貌出色,吃得开,对他感兴趣的人不是一般的多,其中最执着的,莫过于凌刚。
凌刚是一个小提琴家,也算是eternity的常客了。第一眼见到许风,凌刚就表示出了自己的爱慕,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一个艺术家的缘故,他似乎更喜欢细水长流。
找许风的人里,都是为了解决自己的欲望,谈上两句,就直奔主题。许风不在意,自己不也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么?感情?许风早就不相信这样东西了。
偏偏凌刚不是这种人,凌刚总是和许风天南地北的侃,许风倒是在他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开了不少眼界。第一次,许风有了一个能够用心交流的朋友。许风常常要出外演出,每次回来,总忘不了照一大堆那个地方的风景照送给许风,还附加种种丰富的特产。许风收到礼物,总是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没有了往日的风尘味,竟是另一种迷人的带点稚气的妩媚,看得凌刚发呆。
许风不知道,这个时候,许凡也站在酒吧的另一端的暗处,在黑暗的掩饰下,带着心痛,带着决绝,带着渴望,和一点点的着迷,同样看着他移不开眼睛。
渐渐的,许风认命了。他承认自己不爱凌刚,至少,不是对许凡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彻心扉的,掏心掏肺的爱,但是,凌刚让他有了一种有人依靠的感觉,好久,没有人,这么费心的讨好他,宠爱他来了。就这么跟他,可能,也是可以的。
于是,在别人眼里,浪荡子许风终于安定下来了,和一个叫凌刚的小提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