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练的这魔功犹如一种蛊,你若不练它便成毒,加上你体内的寒毒也积累了好些,这几日的乏力便是病发的症状。"紫穆间容将药放在石桌上,有些疲倦地说道,"如果不赶快将你身上的寒毒清除掉,日后更加难治。"
"............"我依旧看着那药发呆,我死了不是最好吗?可是让一切都随风而逝,为什么要让我活着,我杀了那么多人难道还与活着的资格吗?
"倾,别这样好吗?我不希望倾有事情。倾............别哭了好吗?"
我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有些微凉,而我的泪则在他手里。
"我没有哭............只是......只是眼进沙子了。"随后我马上端起药喝了下去,我知道他不会下毒的。我如果死了,那不是让师父得逞了,所以我想我在这里,性命这一点还是算比较安全的。
"倾,你变了,曾经的你从来不会轻易的哭。"
我变了吗?从前的我是什么样子?而我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倾,你能抱下我吗?"
沉睡的记忆被紫穆间容的那句类似的话而敲开,那句话重新呈现在我耳边。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那时候每当被父母责骂后的弟弟妹妹们,总会偷溜出来,然后红着眼睛问我,"哥,能抱下我吗?"想不到这些已成为我的记忆了。
我轻叹了一口气起来,伸出手,犹如当年一般抱着他,手轻轻的抚摩着他银白色的头发,他身上特有的气味弥漫在我的鼻息间。我真的变了吗?
"倾,你知道吗?你一直没有抱过我。每当我看着你抱着别人的时候好难受好难受。"怀中人,哽咽的说道,伸出他修长的双臂回抱我,然后将头埋进我的怀抱。
"你就那么消失了,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见到你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真的好心痛。"紫穆间容的手紧抓着我的手臂,让我有些吃痛,但没有因此而放开。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抱着他我似乎感觉我回到了以前。虽然被抛弃了,但我依旧觉得那时候的记忆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
"你认识我?"我的身体有些僵硬。
"我认识你,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你了。我们认识很久很久了。只是你已经不认识我了............"
"是吗?"我的回答竟然让我有些惊讶,是的我没有问他到底是谁,我也不敢问他到底是谁。那么多年我回到那个家中,问爹娘到底为什么忍心将我扔掉,这个已成为了我的精神支柱,特别是在知道师父恨我之后,我的生命就是因为它而存活着。可一切就进在咫尺的时候,我有些退却,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它。
"倾,我找了你很久很久,答应我,要好好的活下去。"怀中的人声音越来越小,随后变成了呢喃,"倾,我会让你活下去的,我只要倾活下去.................."之后便没有了说话声。
那个下午,我抱着紫穆间容,就那么一直一直的抱着,然后迎着金色的阳光,慢慢回忆起曾经的过往。然后我闻到了一股迷香的味道,心中不免一紧,内心有些警惕起来。
"倾鳞公子。"白色衣袍闪烁在我面前,那个老翁忠叔略带恭敬站着。
"............"我点点头,把紫穆间容放在石桌上。我知道刚才那些迷香是眼前人放的,因为我看见他手里还粘着那白色的粉末。心思缜密的忠叔一定知道我是用毒的,那么一点量的迷香对我而言无任何的用处,既然他放了,那么一定是给紫穆间容的,而不是给我。
"倾鳞公子,可曾想知道宫主是谁?"
"既然他已是此地的宫主在下认识与不认识又有何差异呢?"看了一眼忠叔,那么多年来的察言观色我又何尝不知道他等待着就是我那么一句话。
"既然公子知道那便是最好,宫主已非当日之人,他现在身负的是整个妙莲宫,他的一举一动将会象征着前宫主所打下的这片成就是否会继续的站在这江湖之上。"说完,忠叔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紫穆间容叹了一口气,"倾鳞公子莫怪宫主此时是老夫一手造成了,还望公子谅解。"
"忠叔,为了宫主在下更是谅解。"
"公子不知,方才的药是什么吗?"忠叔看了我一眼,拿起那碗中一脸痛惜,"那是宫主的血,公子身上的病需要用血来做药引子,而宫主的血属于盛阳之物,对公子的病有大益。公子原谅老夫的自私,这妙莲宫不可一日无主,在下所做之事虽然过于自私,但老夫不希望这大好的前程毁誉宫主之手。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倾鳞公子海涵。"这便是我最后听到的话。之后我只感觉到突然有些晕眩,便失去了知觉。我想这一定是忠叔搞得鬼。不过念他如此维护这妙莲宫我也觉得有些与情与理,更不能因此而责怪这老人。
之后我便一直昏昏沉沉,感觉自己在马车上,耳边是车夫喊叫声,还有马车的颠簸,然后会有人给我喂些水,当水入口之后我便继续走入睡梦中。
离开2
这样像是过了很久很久,突然没有了把车的车轮滚动的声音,也没有了颠簸的感觉,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草堆之上,周围没有一个人。打量了四周,大概是什么地方的马厩,已被荒废了很久,没有一个人。在我身边还放着一个由蓝色布包裹的包袱。
我认识这个笔迹,是忠叔的。我见过他写字,这老者写的字暗藏着野心,每个字如同是一个周密的计划,从头到尾都精致万分。
"倾鳞公子,老朽那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忘公子海涵。老夫也已尽力而为,以后之事还望倾鳞公子多多保重。"
我略有苦涩的一笑,是啊,如此之举怕是最好了。对我,对紫穆间容都好。毕竟我们已经非曾经的那么普通的人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和不堪,断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毁了他人辛苦打下的天地。我知道要在这江湖上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辈到成为一代注目的大人物,其中必然会有一段艰辛岁月。我和师父便是如此。所以这件事情我不怪忠叔,希望他能不被紫穆间容所怪罪。
伸手,我开始翻忠叔给我留的东西。其中里面的东西简单,几件干净的衣服,三张做工精细的人皮面具,还要一包鼓鼓的碎银子加一些银票。不过有了这些也就够了,简单些反倒轻便。
对于忠叔的做法,我完全没有意义,反而我觉得这么做似乎让我更为清净!想到这里我有些高兴,因为第一次,我一个人生活,而且我或许以后都不会和师父见面,虽然我心有不舍,但是我想我应该会忘记他,忘记他的样子,忘记他的声音,还有忘记关于他的一切,直到有一天想起来,只把这段不该有的感情当成是一个故事一般看待。想罢,我马上将人皮面具贴在脸上,换上衣服,背着包袱我开始新的生活了。至于紫穆间容那里,我实在不怎么担心。一来,他有如此好的下属定会给他出谋划策,二来,妙莲宫似乎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存在,可能这也就是师父如此忌讳那帮派的原因了。而师父这,从我离开才一年多的时间,我想无论他动作再快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招兵买马也没有那么急速。待他飞速调整好自己谷内的事物,我想紫穆宫也开始对落情谷做好了警戒。两派的人谁也没有处于弱势,和原来一个旗鼓相当,而我这个身外之人应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安安静静的离开了。
钱包
出了马厩,来到人群中,才发现忠叔那老头做事情还真是周到。怕我在昭国被那两帮人给抓住,竟然把我送出了昭国,来到离昭国有着很长距离的月国,而我现在站的地方就是月国的国都内。我盘算着,我应该离开妙莲宫少说也应该有三个多月了,那么多日在马车上原来是去月国的道路。
想我倾鳞,始终还是孤单一人啊!突然间看见今日的阳光还如曾经那般美好,那一年前的那一天,也和今日的阳光一样,我答应了他们的请求,牺牲我来成全他。呵呵,满以为跟了师父之后我会摆脱被人抛弃的这个命运,可是几经周转我还是一个人。师父虽然没有真正的抛弃我,但是他在内心已经不在认我这个徒弟了。不过也罢,像我这等双手染血之恶人能有这样的结局也是最好的。
"我说大哥,你怎么走那么急啊!!又不是去赶集市,用得着那么急吗?"
"你知道什么?今天是四位守护之神对天祭祀那场面要多少壮观就有多少壮观,一年一度,小老儿我就等着这一天呢!"
"唉!那几个神官天天都出现,有何可看的。到是那个该出现的今日出现那就有看头了。"
"不知好歹的家伙,你给我闭嘴!!!!"
"大大......大哥,我......我也只是.................."
"说也不许说!我们许家祖上积下的阴德都被你的这张破嘴给败坏了。发什么楞啊!走啊!"
"是............是............"
"四位神官保佑,原谅我二弟的无知吧!"
"大哥,那皇上他一直不会出现了吗?真的和民间传说的那样玄如大人的死............"
"给我滚快点!看回家不撕了你这张嘴。"
身边的两个老头边走边说,他们的话虽然简短,但不失为一段笑料。而同时我开始对那小老头口中所说的那几个神奇的四位神官有些好奇。
如同一个刚进城的乡下幼儿一般乐呵呵的跟着那两个小老头向前走了。一路上人来人望,多不胜数,让我又惊又喜,更是有些激动。从我懂事开始,就从未如此清闲的出来参加庙会之类的活动。小时候是为了好好读书,而到了师父那里,则每日有办不完的事情。第一次看见有这样的活动,我当然会很好奇的过去看看。这种感觉很新鲜。突然我伸手一摸,发现我系在腰间的钱袋在无意间失去了踪迹!!刚才一时兴奋竟然把钱给忘记了!那该如何是好。
"谁偷了我的钱!!!"很快周围的人声将我的声音压了下去。来来往往很多人,叫我如何寻找自己的钱。
而这钱可是我活下去必须要用的!没有了它,我该怎么办啊?内心的着急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就差灌两鼻孔的鼻涕号啕大哭。我不知道这钱也有人偷啊!更加不知道没有钱以后我该怎么办?
随着祭祀坛上的一声尖锐的声音,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面上,额头朝地,显得格外虔诚。就我一个人穿着一身素白穿梭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脑子里更是一团乱。同旁人一般跪下我不甘心,那钱就这么被人给偷了,如果不跪,这钱估计也没有多少找回的希望。可是我以后该怎么办啊?身无分文,难道学被人卖身?我又没有多少能耐,不会弹琴更不会写文做诗,而这脸一旦被拆穿师父还不利马派人把我给灭了,而且忠叔花了那么多心思送我出来,也全泡汤了。可是如果不卖身......我......我做乞丐?!!
抬头猛然发现所有的人都看着我,不同的目光,不同的表情。就连城墙上的那四个身影好象也把目光投向我。两男两女,穿着不同于一般人的服装,远远看去真的如同天人一般。不过我已没有了心思去看他们。
"逃!"这个就是我唯一的想法,不逃还被他们抓住活剥生吞了不成,看到那四位神官不跪想必那罪过一定出奇的重大。我乱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挤出人群没命的逃窜。身后好象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那里让我停下来让我别跑,但是我脚步却没有停,直到跑到无人的地方,我才扶着树蹲下默默的喘着粗气。
萧玄如
饿,非常的饥饿,现在脑力什么东西都开始停止了运转,直接走向了死亡。连续三天我都未吃过一点东西。像一抹孤魂一样游荡在市集中。这三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存活,从来都是花钱如流水不会节制半分。虽然后来我也尝试过自己动手劳动,可是那也是忠叔给我帮助,一点也不用让我在钱方面思考啊。谁知道,这没有钱的日子真的如同被人砍去手脚一般。此时,我才意识到钱的重要性,乞讨,我又摆不下这个面子,怎么说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被扔之前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后来跟了师父虽然只是一个小厮但也未曾如此没有面子。以至于后来我也算得上是落情谷半个谷主,更是高高在上俯看世人。可不乞讨,我便想不出一点的法子。如果要我制毒药来卖,这无疑是告诉别人我是谁。我的配制的药都是师父教我的,独一无二。虽然在月国,但是不代表没有来此办事的昭国江湖人士,我既然要躲师父,那么就要彻底,断不能如此随便的暴露我的行踪。但是如果说让我做杀手干回老本行,也不行。我已经不会别的了,紫穆间容如此苦费心机流血为我治病,我这一辈子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再去练了。更何况我宁可饿死也绝对不会再杀一个人。想想,我已经什么都不会了。我从中也想过去找份工作,无论如何先让我活下来,可是问了好多家店,看看能不能找份工作,别人一看我是外地来的就摇头不要。看着四周卖得正欢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肚子里空空如也,浑身也没有力气了,抱着一个破包袱,何去何从啊?
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刚好背后穿来打斗的声音。是从我身后那家酒楼上跳下来的,只见一红一蓝两道身影在半空中交叉然后分开,分开又继续交织在一起,实在有些无趣,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了一口气正想离开,只听得耳边一道风吹来,凌空一鞭子,不正不斜抽在脸上,人皮面具顿时一分为二。而我也被吓得动不得片刻。
四周很是安静啊!没有一丝声响,大家都默默的看着我的脸不敢动弹,而我站在人群中也动不了了。全身的力气被一抽而光,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我真的被吓坏,只知道最后三天下来又饥又渴的我终于倒在了地上。最后的意识是我看到了一抹火红色的影子,像我走来。
梦是伴随着一阵饭菜的香而停止,醒来之后我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我面前的菜肴。吞了吞口水,我连忙起身冲到桌子上飞快的冲到桌子前,我文雅的拿起筷子,在不失教养的情况下,飞快的缓解着我的饥饿。想想一年多没有看到如此丰盛的饭菜,加上我又饥饿了三天,看到如此丰盛的菜肴怎不叫我心动?不到片刻,这一桌子的饭菜都被我狂扫一空。这速度是有些惊人,我几乎没有怎么尝这菜的味道,呆胃部觉得稍稍有些撑的感觉,我满意的放下了筷子,叹了一口气。
想必刚才一定是忙于吃食物,我居然没有看到这个房间了除了我还有四个人。他们此时正专著的看着我,时间一下子停止了。两男两女,一男身穿白色一袍。袍上袖着精致的白虎,看着我的表情有些惊艳,另外一男特别奇怪,因为他的头发有些偏蓝,身穿一套青色的衣服,衣袍上还秀着别致的青龙,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冷漠的让人接近不得。那穿着柔和橘色衣衫的柔美女子见我开始打量她,对我稍稍一笑,即不失礼貌又不失大家闺秀。然后那个在大街上一鞭劈了我面具的少女,一身火红色装扮,额头还有一条红色的链子,甚至于她的眼睛也有些偏于红色。他们是谁,为何看起来如此的怪异?我的心稍稍有些紧张起来,但依旧面无表情的和他们对视。
想想我刚才那吃饭的样子,虽然动作不是太过的粗俗,但是回头看看身后那碗盘之中已剩菜汤,不免脸有些燥红,这些可真是丢人啊!!
"玄如大人?"那个一个衣着打扮看起来像大户人家千金的女子首先反应过来,试探的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