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苏翊笑得有些痞,我一失神被他从上面拉了下来,两个人又为了争这个上位厮打了起来,打着打着苏翊又停手了,用手指了指湖面上那两人划的船,露出一丝坏笑,我有些无奈,亲吻上他的唇,辗转之间苏翊安静下来,终于,我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在夏夜的星光下、湖水前、荷花香里,所有的一切变得恍惚如隔世,所有的羁绊以及牵挂,甚至是责任和信仰全都被抛在了脑后,只剩下那快感如此真切如此热烈。这样的感觉让我惊叹,以至于后来苏翊反爬到我身上的时候我都没有一点反抗,我们俩彼此要了对方很多次,终于精疲力竭地躺倒在了地上,湖中的荷花在风中摇曳,清香的味道一直铭刻在我心里,让我无法忘怀。
那天晚上在这样的风景里,苏翊对我说:“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所能做的,便是以一个舒适的姿态来面对这一切。正所谓难得糊涂,施鲁,你明白吗?”
我看着他英俊的面容,那张脸带着坚毅的线条,懒散的神情,这个如此矛盾的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成为了我日后坦然面对乐熙,面对我母亲的动力。
第一章
第二天早上桓宁起床之后发现自己正睡在春阳房间的床上,翻个身便看到了春阳留下的字条,春阳说因为昨天他出现在医院里,所以今天早上一大早便被科室主任抓到回去参与一个非常复杂的手术,还叫桓宁一定不要到处跑,今天上午只许躺在床上休息,如果敢跑出去的话就等着他回来打屁股吧。
桓宁忍俊不禁,爬起来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吃了春阳留下的早餐,虽然热度没有完全退下去,但感觉还不错,便打算回自己家里写点东西。
刚出门,桓宁便见到了安然,安然惊讶地看着他,问他怎么提前回来了。桓宁支支吾吾地说因为编辑施鲁又催稿,所以没办法只好回来。但是安然听了却问他不是和施鲁一起去的么。桓宁大窘,低头想了半天没找到好的理由,只好闷声说要赶紧回去写东西,但是安然却拉住他要问个究竟,还说看他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这一拉倒好,手腕上的伤痕又被姐姐发现了,而且安然还发现,桓宁在发烧。
桓宁还想找借口,但安然却非常生气,拉着他进了自己的家门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事情说清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桓宁身上看到伤痕了,桓宁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自然而然地安然便知道了在桓宁身上制造伤痕的人是春阳,而因为这伤痕,安然在桓宁面前把春阳骂了个够。桓宁无奈,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干脆挣脱了姐姐跑回了自己的家,把门反锁了不理会姐姐。安然在外面敲了半天门,桓宁却一直不开,无奈,安然只好走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之久,桓宁在胡思乱想带来的精疲力尽里接到了春阳打来的电话。听到电话铃桓宁几乎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起电话看了一眼号码,一看是春阳的,赶紧接起来:“春阳……”
“宁宁,我刚做完手术。你今天感觉怎么样?”电话那头春阳悠闲地说。
“完了,春阳,完蛋了……”
“什么完了?”
“我……我身上的……身上的伤……我姐看到了……”桓宁懊恼地道。
“……”春阳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声音异常严肃,“她怎么说?”
“我跑出来了……但是姐姐很生气……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但是她问我……问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弄的……”
春阳似乎哼笑了一声,道:“看来她已经知道那伤痕怎么来的了。”
“啊?!”桓宁惊叫,“怎么可能!?”
“宁宁,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春阳叹气道。
“那……那现在我应该怎么办?”
“哎……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我自己房间里。”
“那你就呆在那儿,我马上回来。回来咱们再商量……”春阳镇定地道。
桓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神情异常慌张。每当听见房门口有异样的响动他便贴到门边仔细地听,然后神经质地把去检查门是否已经反锁好,在沙发上坐一会儿之后又会跳起来再看一次。其实他知道,他和春阳的事情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家人看到他身上的伤会作如何考虑?姐姐和大哥一向把他视作掌上明珠,别说是有人敢打了,就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一跤两人都会特别紧张,恨不能把地面全铺上地毯。身上的伤痕发现一次还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发现两次就意味着春阳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的。而且姐姐肯定会联想到春阳是如何虐待他的,说不定还以为春阳用的强,这么羞人的事情,怎么自己这么不小心就让人看到伤痕了呢?
就这样,桓宁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又在心里自我厌恶了一番。
“砰砰砰”,门口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桓宁急急地站起来,贴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竟然看到大哥陶振辉站在门口,一颗心简直就像被敲的门一样怦怦乱跳起来,他秉住呼吸,靠在门上等待哥哥的离去。好半天,门终于不响了,但是电话铃声却紧接着响了起来!
桓宁白着一张脸,愣愣地看着刚才被他扔在地上的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是大哥的电话号码,铃声却非常刺耳:
“爷爷,您孙子给您来电话啦!爷爷,您孙子给您来电话啦……”
桓宁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又一番自我厌恶中,却又听到门外大哥声音,声音不大,但语调异常冰冷,似乎在打电话:“喂,刘主任,我有事跟您谈谈……是关于你们科室的一位大夫,尹春阳。”
“啪”,桓宁慌慌张张地打开门,却在看到大哥空空如也的手上并没有拿着电话的时候愣了愣,正打算关门,却被振辉抓住了手臂。
“想跑?”振辉笑中带了几分嘲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笨了?”
桓宁被振辉拖住搡进了房间里,扔到了床上。振辉恶狠狠地抓住他把他按在床上,撩起他的衣服几乎把他拔了个精光。桓宁挥舞着手臂去阻挡,却不料生病了力气不济,于是便开始恳求:“哥,别这样,求你了。给我点尊严吧……”
“尊严?”振辉看着他细瘦的身体上一道道略带青紫的鞭痕,下手虽然不重,但是边缘全都肿了起来,手腕脚踝上,甚至脖子上还有特别深的勒痕,一看就知道是用力捆绑造成的,特别是手腕上的伤痕,竟然已经发炎红肿了!桓宁是家里最小的弟弟,因为母亲早产,再加上当年母亲失手曾伤了他,身体一直不怎么硬朗,一家人更是像供奉菩萨一般珍爱着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想干什么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都依着他的性子。当初让他和月分开差点就要了他的命,因此自己也是百般小心,甚至他对自己使性子自己都因为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一直忍着。甚至是后来桓宁对突然闯入的尹春阳产生好感自己也睁一只眼闭一支眼,甚至还给了尹春阳一大笔钱让他好好对待桓宁,但是桓宁现在身上的伤,再加上刚才在门口听到的手机铃声,真真像是一个讽刺!简直能把人的肺都给气炸了!
“你这样子就叫有尊严了?”振辉讽刺道,“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宁宁,你倒是说说,你几时求过我?现在怎么又这么低声下气了?”
桓宁愣住,咬着下嘴唇瞪着振辉,倔强的性子上来,胸口起伏不定:“我做什么事要你管吗?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别再用下作手段,你以为花钱就能买通人了?”
“呵呵,”振辉怒极反笑,“我手段下作,我这是为了谁呢?是谁在那儿要死要活的?一个鞠月不够,现在再来个尹春阳,你当这是狼来了的故事呢?你也不好好想想,他到是怎么对你的?他若是真对你有一分真心,你身上何来这些伤?或者你们俩在一起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了?玩儿SM是么?你还真是会追潮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桓宁的脸瞬间苍白,他吼道:“你别胡说你!什么叫龌龊事情?!我们怎么会比你更龌龊!当年你是怎么拆散我和月的!要不是你月会死吗?都怪你!你这个变态!”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到了桓宁脸上,振辉因为极度的愤怒变得烦躁不堪,连眼睛都是血红的,他举着那只手笑道:“你当我不敢打你是吧?你别忘记我是你亲哥!我是变态你是什么?”
桓宁捂住被扇得火辣辣地疼着的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振辉,半天没反应过来。半晌,他用力推开振辉,看到他一个趔趄几乎摔倒还不够,冲上前一拳招呼过去,嘴里大喊大叫到:“你打我?!从小到大连爸妈都没打过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振辉接住他挥过来的拳头,往旁边一带桓宁就顺势摔了出去,狗啃泥似的面朝地跌倒了,再爬起来时鼻子开始淌血。他恶狠狠地擦擦鼻子,仇视地看着振辉,一字一字道:“妈当年让你好好照顾我,呵呵,你就这样照顾的?你真是个好哥哥!你怎么对得起她!”
不提母亲还罢,一说到母亲振辉气不打一处来,几乎失了风度,怒吼道:“你好意思提到妈?妈妈当初是因为谁才自杀的?!”
桓宁震惊地看着他,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尽,因为激动他的呼吸很混乱,张着嘴半天喘不上一口气来,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摇晃,他低头笑了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泪水以及鼻血染湿了前襟:“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啊?妈是被我害死的……呵呵……果真是被我害死的……”
第二章
安然跑上楼来,看到对峙着的桓宁和振辉吓了一大跳,想要去劝大哥,却在看到振辉铁青的脸色后退缩了。她跑过去扶住桓宁摇摇欲坠的身体,让他仰起头坐到沙发上,一边劝说着一边用裹了冰块的毛巾冷敷他的鼻子。桓宁的脸色白得吓人,呼吸也不太顺畅,不多时便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到后面身子像虾米一样弓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安然把气雾剂递过去,却被他一把推开,看到药剂瓶骨碌碌地滚到了沙发下桓宁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便“哇”地咳出一大口血。渐渐的他开始神志不清,靠在沙发扶手上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对安然的呼叫没了反应。
振辉赶到书房从桓宁的药箱里取出另一支气雾剂强迫他吸了,又给医院打了电话,不久救护车赶了过来。医生给桓宁做了急救,把他往担架上抬的时候他突然清醒过来,抓住安然的手艰难地说:“我不去……医院……春阳……春阳让我……让我在家……等他……”
安然流着泪回握住他的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劝慰道:“宁宁乖,你生病了,咱们到医院去,春阳正在医院等着你呢!”
听了这话桓宁安静了下来,却是头一歪,晕了过去。
春阳收拾了东西准备往家里赶,刚才又是被病人的突发状况拖住了脚步,等病人病情稳定之后他看了看手表,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不禁眉头紧皱:不知道桓宁现在是不是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了?
刚走到大楼下面的停车场,春阳便看到一辆救护车尖叫着开了过来,在门口停下之后几个医护人员跳下来,放下一张急救床一边招呼周围的人让开,一边飞快地往里面推。春阳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这样的情景在医院里早已经是见惯不怪了,但当医护人员跑过他身边时他看到一只从病床上耷拉下来的细瘦的雪白手臂,那只细瘦的手上扎着输液针,手腕上青紫的勒痕赫然在目。春阳吃了一惊,想要凑过去看看病人的脸,但是医护人员紧紧地包围着,完全看不到。春阳心急火燎,然后看到了紧随其后跑过来的安然和振辉。
春阳呆住,愣愣地看着那病床推进了急救室,然后回头对上了振辉铁青的脸。
“尹春阳。”振辉声音阴冷,三伏天里都带着莫名的寒意。
春阳没有说话,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完全无话可说,于是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振辉。两个人以前所未有的低气压对峙着,站在楼道里如同两尊雕塑。医院里的医护人员都知道,陶振辉是医院的大股东之一,而尹春阳则是儿科的业务骨干,于是大家都站得远远的猜测这两人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能这样一动不动地站上十分钟而一句话都不说。难道是尹医生得罪陶总啦?或者陶总看上尹医生表白未果?坊间有流言说陶总性向不同常人,果然是真的啊……
“陶先生,”春阳叹气妥协,“我们到休息室里谈好吧?这里人多嘴杂。”
桓宁是在第二天中午彻底清醒的,醒过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安然。安然正坐在他床边,手撑着下巴闭着眼睛打盹。安然守了一夜,还穿着昨天的裙子,裙摆上还沾得有桓宁的鼻血。
桓宁动了动,安然马上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春阳……人呢?”桓宁低声说。
安然愣了愣,一边抚摸他的头一边安抚道:“宁宁乖,你身体还没好,医生说你暂时还不能会客,等你好一点了再见春阳好吗?”
“我跟他说好了……在家等他的……”
“春阳现在很忙,来不了,等他闲下来再说好吧?”
“我现在就要见他!”
看着桓宁着急的样子安然有些慌,她连忙按住准备起身的桓宁,轻声劝慰道:“宁宁别任性,春阳现在真的很忙,他……他在给病人做一个非常复杂的手术呢,咱先不着急好吗?”
桓宁狐疑地看着安然,皱着眉问道:“真的?”
“真的真的,春阳工作很忙,咱们别打扰他。”安然把桓宁按到床上,然后担忧地朝外面的会客室看了一眼。
这是一间豪华病房,单间病房外面有一间小型会客室,振辉现在就在外面的会客室。昨天振辉与春阳谈话后不久,春阳便不见了踪影。现在振辉正派人到处找他,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他的消息,电话不通,家里也没有人,这着实叫人头疼。到底应该怎么跟桓宁说?以什么方式说?尹春阳为什么会失踪?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一个又一个问题,让安然觉得头大如斗。
叫来医生为桓宁做了检查,哄他喝了一碗粥,正想让他再睡一会儿,桓宁便开口问安然借手机,说要给春阳打电话。
“春阳还在做手术呢!手机打不通的。这是医院的规矩你不知道吗?”安然并没有把手机给他的意思。桓宁冷着一张脸看着安然:“姐,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瞒你什么啦?别胡思乱想。先睡一会儿,醒了再说好不?”安然笑道,但她自己都觉得那个笑脸相当僵硬。
“姐,是不是陶振辉为难春阳了?”桓宁冷冷地道。
“你这孩子,怎么直呼哥哥的名字?”
“哼,哥哥……你跟我说实话,春阳人呢?我刚才一提春阳你就开始找借口搪塞我,是不是有人为难他,不让他见我?”
“宁宁你的想象力太丰富啦!根本没有的事情,谁会为难春阳啊?”安然有些招架不住了,只祈祷着能快点结束这样咄咄逼人的对话。
“那你让陶振辉来见我。”桓宁突然面无表情地说。
“振……振辉哥……”安然看了看会客室的方向,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完全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干什么。安然害怕桓宁和振辉见面后又会非常不理智地和哥哥吵架,犹豫片刻之后笑了笑,继续打太极:“振辉哥昨天晚上也折腾了一晚上,现在正在休息,宁宁别闹啦!睡一觉起来再找哥哥和春阳好不好?”
“我要见陶振辉,现在!马上!”桓宁瞪着安然,气急败坏地道。
第三章
病房里的空调温度有些低,咖啡在桌上甚至可以隐约看到袅袅上升的雾气,但是两人之间的低气压却更加让人觉得背后寒冷。桓宁半躺在病床上,和坐在远处沙发上的振辉一样,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