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三千(上)----荒木泽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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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西凉趴在林家弟弟的耳边说了几句,林弟弟淡白水嫩的脸上立即泛上点点红晕。将他拉进了房里。
"那个混蛋以为我听不到吗!"独孤秦岚咬牙切齿地恢复了自己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话到关键时刻他突然不翻译了,这种语言的无法沟通不是光悟就能悟出来的啊!
"这个......不能和你说。"独孤秦岚把脸撇到一边。
我当时真的觉得他是在调我的胃口。万里的长江水又在我的心中翻滚,奔腾着,就差没像拧水龙头似的拧开我的泪腺让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我在酝酿--酝酿--先由潮湿的雾气蒙上我清澈透明的大眼睛,在慢慢聚集,聚集......直到盈满了我的眼眶......我发现自己已经渐渐在攀登无感情控制泪腺炉火纯青的顶峰!我爬呀爬呀,站在那世界之巅高喊:
"泪当淋绝顶,一滥众山小~~~~~~~~~~~~~~~~!!!!!!!!!!!!!!!!!!!!!"
独孤秦岚当然经不住眼泪攻势,尤其是我登峰造极的眼泪。
"令狐西凉说......如果林家弟弟帮他,就送他......我的画像......裸体"好不容易将整句话都吐出来了。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国家大事原来只是一张画像。你怎么不说送实体雕像啊,这种东西连青楼都有我就不信你做不出来!
正当我为自己已经完全融入"歌女"这个角色找回演技信心而沾沾自喜时,身后又传来同伙的声音:
"两位偷听得正爽的,一起进来吧。"
偷听集团的大老板。

 

7.敦煌神功第七式:乱弹琵琶!
现在有两个问题。
一,我进来干吗?
二,我不进来干吗?
林家弟弟看见令狐西凉把他的梦中情人也拉了进来,脸腾地一下像是夕阳回峰和水沸三千的结晶版,人面桃花相映红。我很低调很低调地慢慢躲在后面挪进屋子里,但还是被独孤秦岚一把拉了出来,整个人沐浴在林家弟弟惊讶--》呆滞的目光里。
其实应该有厌恶和嫉妒的,但是他半天没从前两步反应过来一直错过了最好的表达时间。
"呐,现在是这样。"令狐西凉笑得标准奸商的模样,好像看见了人生的曙光--黄金一堆,"独孤兄,为兄弟两肋插刀一次?"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插你两刀一次。"独孤秦岚说得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磨出来。
令狐西凉应该是完全免疫了,还是终身受用的那种:"罗敷姑娘,你觉得如何?"
"啊?"问我?你见过问手下是否同意他BOSS的状况么?反正我没见过,思考来兼顾去,按顺序瞟瞟独孤秦岚(老板)、令狐西凉(老板的朋友)、林家小弟(老板的爱慕者),我深叹一口气,"这等事情还要问奴家做什么,以令狐公子的本事就算盟主不同意也没什么阻挡效果吧?"
"咳......现在要说的是正事。"独孤秦岚出口拦下令狐西凉正要说的话,转向林家的弟弟,"你准备如何?"
这种说话方式很不正确,起码我可以理清楚几点。一是看老板的脸色他并不想答应那个条件,二是看令狐西凉的脸色就算老板不想答应这个条件也可以办得到,三是看林家弟弟的脸色他认为老板刚刚那句话是默许了条件,进而认定了他的爱慕行为......我以很同情的态度拍了拍独孤秦岚的肩膀,孩子,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
"我只能开口相劝,但效果我就不知道了,而且姐姐为什么要在那种场合干这种事情......我也不得而知。"林家弟弟老老实实的回答着,"不过多亏得这位姑娘开口合唱乱了她的音律,才不至于让她弹完。"
......请相信我的表情,我想表达的是"我什么也不知道瞎猫装上死老鼠而已"。
三个人看了我半天,看不出什么端倪。便相互点点头,算是达成了协议。
我哀叹,独孤秦岚,小爷我保证你一连三天不敢洗澡。

好在令狐西凉说林家的弟弟不急于这一时要画,所以独孤秦岚也不急于这一时不洗澡,要不然我绝对不会现在乖乖的让他抱我刚洗完澡的身体。
他坐在床边,依旧把我放在腿上:"敷儿。"
"嗯。"老板要问话,我赶紧坐直一点。
"万一......林如繁提点条件怎么办?"林如繁就是林家的大小姐,二小姐叫做林如花,那个小弟叫做林似锦。繁花似锦啊......真是恶趣味。
"比如说?"
"要我娶林如花。"
......这个,真的不是我在乱联想,"如花"这种名字的普及率和"来福"一样并列榜首,虽然繁花似锦听起来挺好,但是被单出来叫做林如花真的会让我想起某村头那种梳着两个羊角辫眼睛永远翻白嘴巴占到脸的三分之一边角上还有媒婆痣一颗的光辉形象。
我现在必须承认独孤秦岚不是在模仿水仙花阿多尼斯,以目前的形式来看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而且很大程度上关系到我,所以我必须搞定它。
"公子,奴家问你。"窗外有一个,嗯,是令狐西凉;房顶东边上有一个,是林家弟弟;西边上有一个......谁?
"林如花和林似锦,你选谁?"
房顶上两边都动了一下,很好,西边上面那个就是林如花。
"你怎么这么问!"
"那我换个问法,林似锦的规劝和林如繁的条件,你比较信任哪个?"我抬手蒙住他的眼睛,"而且你的资产多养一个我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是不是?"
"敷儿......"
"好了,你这么想我这么想大家也这么想,答案呼之欲出。"我爬下他的身体,将他一把拉起来,"奴家要休息了,公子还请不要在这里做了为难主人家的事情。"
他反扣住我的手腕:"敷儿,我不懂你想的到底是什么!"
我觉得我快要忍不住了,眼泪使劲往上涌:"奴家只是一介烟花女子,您又要我怎么想呢?"
"敷儿!"
我趁他急得跳脚得劲儿赶紧推他出门,反身挂上门锁,然后直接跑着回到床上面朝下扑进被子里。
我知道独孤秦岚看得到,废话他看不到我干嘛下这么大本钱!门外窗外梁上之人都只当我是情到伤心处泪水绝提......
"谁知道你是踩牢了金票主儿实在忍不住了才扑进被子里笑。"楚凌又冒出来了,一双媚眼像是黑夜里的星星,捡着了便宜似的闪啊闪,"其实你也不必这么努力,少了他一个,还有我这后来人嘛!"
被人看穿的滋味实在是很不爽,虽然说人生自古谁无死,但我也不想留取丹心照汗青。撇撇嘴,我翻了个身不再看他:"妈妈说不要跟陌生人讲话。"
楚凌挨近了一些,俯下身来看着我:"但是我们早已经沟通交流了好几遍了啊?"
"妈妈说一定要跟有钱的陌生人讲话。"
他不可置否,耸耸肩。
"对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个问题我上次已经问过了,但是却被我现任的老板杀出个程咬金,害得我又得用这种今天天气怎么样的口气再问一遍。
"怎么,小美人儿终于对我有兴趣了?"
"我只是想根据你的身份判定一下我是否的确有下一个老板。"
楚凌嘴角一弯,摆出一个非常漂亮的表情,真是和独孤秦岚不相上下:"那我可以告诉你,在我这里,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别说得跟人口贩卖似的。"我摆摆手,转念想想便仰起身子来贴近他用唇轻轻碰了碰他的嘴角,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迅速缩回。
"你......"过了三秒,嗯,跟我估计的一样,他终于从震惊转为余震。我转开脸不想看他的眼睛,那么多的意思我实在不想耗费小宇宙去理解,刚才一下没想到要转开就看出了"恶狼扑食"的预兆。
"我下个定金。"不打无准备之仗啊......"万一真的被踢出去了还有个着落。"
"看来我今晚得回去洗个冷水澡。"楚凌苦笑一下,"这个定金我收下了。"
"永久有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言为定。"

一个女人挑衅。
一个女人找一个男人挑衅。
一个长的不错的女人找一个扮成女人的男人挑衅。
一个长的不错武功极致变态的女人找一长的个倾国倾城武功谁也不知道的扮成女人的男人挑衅。
我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让读者分清楚事态,而不是真的去相信递交给各路大侠"小女今日与罗敷姑娘切磋琴技望各位大侠赏光亲临"的帖子。鬼知道那林如繁究竟想要把我蒸了还是煮了,不过换作谁也不想发生"倾城歌女技压城芳,林家小姐出手适得其反致使金龟婿热门人选提前离场(江湖时报语)"这种事情,虽然我的确是出手出得早了点,不应该让还在拉票阶段根本没开打的比武台冷场(对于造成此热闹迅速降温我表示深感遗憾,我错了我道歉),但我哪里料到那个看起来清清淡淡的美人这么沉不住气呢?
小不忍则乱大谋......但我还是想去厕所。
一趟出去我坚决放弃了尿盾的机会,几步溜回现场顿觉得神清气爽。
林如繁已经抱着琵琶坐定了左边的台子,对面摆着一架箜篌,我指定要的。
"敷儿你会那个?!"箜篌不是好玩的东西,独孤秦岚当时一听见我点了这个顿时大惊。
我摊开手耸耸肩,表意不明。
林如繁的理由则是我昨日唱了《花非花》扰乱了她的琴音才让她失神出手的,既然我有敢合音的勇气,肯定有高人一等的音乐造诣。
......谬论。实际情况是林似锦去劝她后得到的条件,非还要有很多见证人。于是今日的比武台变成了琴场,考虑到晒的原因便加了顶棚。独孤秦岚和令狐西凉还是坐在昨日的棚子里,只是白帘都叫人拉了上去,原本我坐着的位置也换成了林如花和林似锦两个。
我坐到箜篌前,往下一看终于体会到了昨天两位林家大小姐的心境,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啊......好吧实际上看到的都是脸,下面还有相互挤着的身体。
先要各自拂上一曲,林家大小姐调了调弦,瞥了我一眼,报了名。
"《弱水三千》。"
很好,催情曲,不管朝着谁进攻都有热闹看。
我暗笑,不好意思这首曲子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成名曲,别说你的琵琶,他用碗都敲得出来,虽然一般爱护碗的师弟们都不给他碰碗。
佳人莞尔一笑,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无辜"准"受害者:"《独取孤一瓢》。"
听过这个曲子的人请自行上恶人谷......不是,是回仙峰。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会亲自下到山脚接你。

 

8.琵琶与箜篌,不得不说的故事?
林如繁水葱似的玉手开始丝丝拨动琵琶的细弦。
在她明灵光透的指甲间,根根银丝开始颤动寒光。琵琶上用油彩绘制着天女散花,朵朵散下鲜彩的碎花仿佛从乐声中飘洒而出。
弦声颤动愈加愈快,愈加愈烈!震震余音已经从曲子的调中奚落而出,绕在林如繁系着两只铜铃的琴首。
嗒泠--
嗒泠--
细巧的音色如丝线般向这边迅速游来。
"敷儿!"独孤秦岚的手紧紧抓住了林如花......旁边的毛裘。
食指轻轻向外勾弹,箜篌天赐的雨珠落瓷清脆一声破击,琵琶丝线般的曲调被顺时斩断。
瑟瑟的琵琶语开始仍欲语欲迟,此时早已续续弦弦连成《弱水三千》。
看来刚才只是热热身而已。我双手抱着箜篌仍旧静坐,艳阳的天气十分燥热,为什么像我这样娇弱的丽人要在如此残酷的烈日下被活生生的干烤还被一大群黑乌乌的人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围观也没有人帮我撑把伞啊!我愈想愈委屈,但是水分都已经供给额头上,身上的挥汗如雨,泪腺干干就是哭不出来。真难过啊!沾湿的丝绸贴在背上与手臂上,勾勒出良好优美的线条。
魏叔在深沉地喃喃自语:"公子您不要怪我,是罗敷少爷自己说天太热想穿轻薄的衣裳,如果不是出汗我也没想到会这么贴身........."
林如繁开始用纤纤白指拨勾琵琶的紧弦,弦弦声声扣力强震!《弱水三千》的柔情曲调如同叫喊般地倾诉泻出!
我的双手也开始不由自主地被这熟悉的曲调吸引,要知道当年在恶人谷,不是,是回仙峰时,每当师父兴起要敲碗,我都必须作为帮手一亮歌喉阻止他。
左右两手的拇指与食指流流奏出箜篌的《独取孤一瓢》,箜篌的空灵与柔美相融合,曲调温婉情意绵绵,织织交成一幕飘忽纱帘,林如繁拨撒过攻击的琵琶声声剑剑全都被纱帘化柔。
林如繁从椅子上旋转而起,渐随琵琶的音律舞动霓裳。本倾肠尽诉情柔柔的《弱水三千》此时变成了极为危险的毒流流而来。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曹曹切切的琵琶音姿萦绕着其中的演奏者翻转轮转俯仰须生。
箜篌的柔情只能顺着琵琶旋转无从入手,我加快了左右手的勾搓动弹,潺潺淙淙泠泠连续不断的颤音与主长调玉碎山崩,生生硬切入琵琶防护的转流。
琵琶音形成的圆弧被切开,林如繁立刻侧脸回身将手一甩纷纷扬扬散开的花毒飞过我身边,毒像利刃一般断送了一缕青青(真)发丝。
我的头发啊~~~~~~~~~~~~!!!!!!!!!我心疼得声泪俱下哭爹喊娘,早知如此昨天我就多多将你们洗两便以示我多年对你们的养育之恩,今天你们就这样突然离我而去了与心何忍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怎么对得起我含辛茹苦地把你们拉扯长大,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独孤秦岚大概是看到我哭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喊着什么,琴声太响了听不清!肯定是叫我不要比了下台来。林如繁,最毒妇人心啊!怎么可以夺他人之所爱(我留了这么多年每天洗八遍柔顺乌黑亮泽的头发啊!!!)
双手的拇指食指开始愤怒地接近拉扯一般狂乱动弄,左右各十四根弦的箜篌仿佛瞬间增多三四倍顿时齐发。林如繁对我开始认真而更不能手下留情。琵琶与箜篌的声音相互剧烈撞击震颤,台上四角的木板开始撕裂干断,台柱子也纹纹破开裂痕。围观的人立即仅仅向后退了三尺。
双方的音色此时都不再柔柔徐徐。林如繁的脚步灵活地时跃时起,她的发丝与绸织彩染衣裙舞动旋转混淆视线,铮铮脆生从琵琶中催催抖出花碎剧毒,冲击着箜篌抑扬顿挫的曲声零零落落被劈落。我的手指在箜篌的快速强震下麻木不仁,只有关节与指骨操纵着指尖还在接连不断地加快。
刚开始时只有两人指下与琴弦间夹杂的空气随弦动在微微余余地起伏,接着它们连着音律交织时震震然牵制了全场包括四维的空气都在起伏不定地晃晃摇摇激起强风从四面八方冲荡呼啸。
风过两耳时像扰人的混乱打乱了两人的乐声,拂乱浮起天地烟土顿时飞沙走石,绝不亚于我在恶人谷,不是,是回仙峰打扫院子的气派景象。
飞花被吹得四散零落,我拂袖遮住双眼,余光中瞥见琵琶在林如繁手中丝丝月震,余音象烟尘般幻化出形态,飘忽着未被盘起的发丝在发髻两旁随风摆弄,高高的前额,娇细的小鼻,伶俐的眉眼旁用三彩浓浓的脂粉修饰得耀眼生辉。娇嫩的朱唇镶嵌在如雪肌肤上。修长绕柔的双臂和纤细的身段包着在舞动的彩绸中。
"天女姐姐,得道成神仙就不要穿这么妖艳了吧。很容易使凡人怀疑天庭政府腐败日日歌舞升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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