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我有些担心,难道大夫说我大限已到?
"没事,大夫说你太累了。"独孤秦岚握着我的手,眼睛庆幸又忧伤。
这个场面好熟悉啊,就像戏里里某人得了癌症一家人瞒着不让他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想追问,独孤秦岚拍拍我的头,"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替你抓药。"
于是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思考着他刚才的表情。怎么回事啊......
翻来覆去睡不着啊睡不着,有谁在怀疑自己大限已到的情况下还能睡着?对啊,有谁呢?想啊想 想啊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独孤秦岚把晚饭和药一起端了进来。
"这是什么?好难闻!"我把药推开,端详着今晚的菜,恩,白切鸡和烧鸭,红烧肉和鱼香茄子,卤菜,蒸鱼,炒菜花。一般一般吧,比不上以前在独孤秦岚家里的菜色。
吃完了饭,独孤秦岚把药推到我面前。我死活不喝。"敷儿听话,把药喝了才能好。"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我不禁要怀疑难道大限已到这四个字也是靠喝药可以化解的吗?
喝完了药,我打个哈欠伸伸懒腰倒在床上,他担心地看看我便出去了。
听他的脚步声远了,"你可以出来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楚凌坐在窗户边,就像他一直坐在那的一样。
"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我摆摆手,"你今晚有没有空?"
楚凌被这句话问得脸一红,"有。"但他很迅速地答到。
好!就这么决定了。
"你知不知道楼下左拐一百步有个药铺?"
楚凌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个药铺郎中的家你知不知道在哪?"
楚凌被彻底地问懵了。
月黑风高~~凉风送爽~~我伏在楚凌的背上翱翔在--别人家的屋顶上。
"你真的知道在哪?"
"我又不是百晓生,怎么可能对每个小市民的生活都了如指掌。"
"啊?那你还背着我在别人家的屋顶飞来飞去。"
"我只是.......很喜欢这种感觉。"楚凌瞥了瞥脸。
"到了,除了药铺,这个地方的药味最强。"楚凌向一处屋顶下努努嘴。
我们敲开了那户人家的大门。"果然是!"我指着开门的小老头对楚凌说。
"您可记得这位姑娘?"楚凌对着小老头问。
小老头对着我冥思苦想了半天,"啊!"
"想起来了?"楚凌急忙问。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你早上还卖过我糖葫芦呢只是没卖成嘛!你不记得了?"我连忙问。
"啊!想起来了!"小老头一拍脑门。
"糖葫芦?怎么回是?"楚凌感到上当受骗。"你不是说‘果然是'吗?"
"我是说了‘果然是(卖我糖葫芦的那个人)'啊!"我委屈地解释到。
"不对啊......我明明是顺着草药的苦味找来的,为什么会......"楚凌不相信自己的嗅觉出错。
"你找到的是那家,"我指指旁边的门,"我敲的是这家的门。"我再指指小老头家的门。
"你敲这家的门干什么........"楚凌细长的柳眉与狐眼中幽黑闪烁的亮泽显得很无奈。
"被糖味吸引的嘛。"我顺便回头对小老头说到:"三串糖葫芦。"哼哼,独孤秦岚不在,剩下一个不知道我牙疼的楚凌可以帮忙付帐。
"你还记不记得这位姑娘,早上你帮她看过病的。"楚凌又无奈地将刚才问小老头的话问了一遍旁户的郎中。
"当然当然!"郎中大概是把我们当成夜行侠了,连连惊慌赔笑。
"那你老实说她到底得的什么病?"楚凌的眼神突然认真起来,像兽类般发出锐利敏捷的瞳光。
"姑娘是因为长途跋涉及用脑过度才会体力不支累倒的。小的真的是实话实说啊!"郎中被他的眼神吓得发抖打颤。
什么?!我大半夜地来找你不说大限已到不说癌症晚期干吗复述独孤秦岚的话啊!
难道我真的命不该绝?我逼迫他把药方拿出来给楚凌过目,楚凌看过后眉头紧锁,细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这个是解‘毒曲'的药方,你怎么会染上‘毒曲'?"
毒曲?不可能!林如繁的功力还伤不了我呢!
"小小人一时慌张拿错药方......这张才是姑娘的......"郎中又颤巍巍地递上一张有独孤秦岚签字的单子。
"没什么特别的药。"楚凌看完后把药方还给了郎中。
"你懂‘毒曲'的解药?"
"小人哪里懂什么‘毒曲',这是半个月前一位客人自己来抓的药,也没留下名字。""那个人长什么样?"
"虽然是男的却很美,全身雪白的衣裳,长长的黑色头发上有一只银簪,好象是凤凰。"
这句外貌描述好熟悉啊~~!我问:"他有没有说要去哪?"郎中答:"他问了去蜀中的路,大概是要去蜀中。"
我继续问:"你这里有一个月后才生效的脱发药吗?"
这回郎中和楚凌都被我问懵了。
已经快黎明了,天空开始泛泛地显出鱼肚白和红云交混。闹了一个晚上,我感到倦意浓浓,趴在楚凌身上恹恹欲睡。
"对了,你怎么会用脑过度啊?"
"半个月都在想怎么让林如繁掉头发的计划当然会用脑过度了。"
楚凌带着我在来时的房顶上跃跃飞回。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你看,朝阳。"他回头温柔地笑。我痛苦地捂住了嘴。
"怎么了?"
"牙齿疼......"
11.条条大路通罗马
与独孤秦岚和令狐西凉一说,他们也不疑有他,即刻启程。
关于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我也是说一半(自己和大夫),不说一半(楚凌和卖糖葫芦的)。我比较难以理解的是我与独孤秦岚怎么也算是萍水相逢而已,就算酒逢知己千杯少,也不至于到达言听计从这种地步吧?虽然我承认我长得比较人畜无害和蔼可亲诚实守信,但就听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人一句话便取道蜀中,未免太有失武林盟主的谨慎。
关于这个问题,我首次与林家大小姐站在了同一个思考立场上。
"我分辨得出你的眼神。"车厢里,独孤秦岚不知什么时候看出了我的疑惑,轻声笑道。
"......嗯。"车板实在是不舒服,我看来(独孤秦岚)看去(林如繁),坚定不移地靠进独孤秦岚怀里。
"幸亏来的不是如花和似锦呢!"林如繁有些发酸地咬着字。
我笑笑,令狐西凉在外面骑着马,看来说什么也是不愿进来了。
我打了个哈欠,讨好似的看着独孤秦岚。
"睡吧,我在这里。"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啦!
蜀中。
蜀中有什么?翻开武侠小说奇录怪志,你会发现不管中原发生任何一件腥风血雨翻天覆地的事情,只要一提到"蜀中",所有的人都会神色一凛,所有的文字都会不约而同的指向一个地方。
--唐门!
姑且不说他们的地理位置选得有点背正好位于地震带上,光是毒药暗器两样都可以让天府之国的妇人们拿来恐吓闹夜的小孩子。据说唐门的药因为太多就借用了生物学的分类,界、门、纲、目、科、属、种七个层次,从一界(名称为"唐门药")开始每个层次以乘以七的数目递进,算到最后面的出来的种类数目是十一万七千六百四十九!显而易见的唬人啊,不过我估计也没有人真的叫唐门去数出这么多来,至于唐门弟子们为什么自身不怀疑......估计是他们算到七的四次方时就已经晕头转向了,谁管他七的六次方是多少呢?
说完药,就要说说暗器。其实暗器本身长的奇形怪状一点谁都办得到,只是唐门暗器上面喂有唐门的药,管你什么药是药三分毒。大到立刻致命的水母药(澳洲箱水母......穿越了),小到泻药(泻立停无效),毒你没商量。这暗器就比较不分种类了,更高更快更强......不是,是更狠更快更强是它们的宗旨。所以看见唐门人闲得没事抛飞盘来玩的时候,人类与狗不得接近,人不给是为了躲避没个准星的初学者,狗不给接近是为了避免狗狗接飞盘太有准星。
所以这么说来令狐西凉心心念念的那位会去唐门似乎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只是碰上了琴毒怎么看也是歪理。能解这琴毒的之前我以为只有恶人谷......不是,是回仙峰,现在怎么说又多了一个林如繁。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唐门有可以延缓毒性发作的药,我听说唐门现任的掌门人四年前妻子因难产而死,两年前儿子中毒走失,搞得差点失心疯,能那么容易出手帮人么?
一个搞不好他悲从中来,顺手把你了结了都不知道。
正想着,已到了唐门之下。我换回男儿身的时候效果跟女装差不多,林如繁的眼神简直让我觉得她现在很想帮令狐西凉的那位解毒。虽然掌门人不怎么愿意见到客人,但鉴于独孤秦岚的特殊身份,唐门的空闲人等还是放下的飞盘跑出来迎接。因为事先没有递上拜帖,这样的待遇也算是情理之中,只是问起独孤西凉的那位居然得出了不知道的答案就有点意料之外了。
"真的没有?那个人叫做上官玲......"呃?虽然我只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是我还是觉得好熟悉啊......为什么,大概这帮子人全部都是复姓的原因吧?独孤、令狐、上官,接下来是不是东方司徒和慕容?
"花容月貌,一袭白衣,标志性的乌黑秀丽的长发上簪一只凤凰镂空银簪。"对方好心帮令狐西凉补上。
"你见过他?!"
"你都重复了七七四十九遍了我当然背的了!"唐璜一脸正气凌然,好说歹说唐门用药靠的就是一个"背",他能活到二十二岁就充分说明了他的背功了得,区区三十一字一遍下来他都能一字不差的复述。
"我们的确没见过上官公子,像是他还没到这边。若是他的目的不是唐门我们打发了人在蜀中注意一下便是。"一旁的唐辉边奉上茶来一边说着。唐门就是这点好啊,整个门都姓唐就是一党制,说什么都比较好统一。想当年恶人谷......不是,是回仙峰也有过统一姓的思想,鉴于"罗"是人数最多的姓(我和罗衍,其他都是只有一个人的,代表有关系比较引人怀疑的师父和大师兄,以及两岁时候被带上山现在摸爬滚打了两年的小师弟),大家当时就说要试试。师父一马当先要自称"罗大佑"全票否决,"罗志祥"再否决,所以师父被丢到后面再说;大师兄比较诡异,"罗纳尔多"被全票否决,"罗纳尔迪尼奥"太长了也被否决......于是这样大家都被丢到后面解决,轮到小师弟。当小师弟根本不在意自己原来姓唐而气宇轩昂坦然自若地吐出一个名字时,排在他后面的师父马上说会议到此为止大家散会。
他说--
"罗马。"
怎么说蜀中的确是只有唐门才有可能等得到人,更何况那个上官玲的确也存在被我们抛到后面去了的概率,所以独孤秦岚决定在唐门中暂时住下。
奇了怪啊,为什么就是没有人怀疑我没说实话呢?
"我怀疑啊......"
我赶紧回头,难道林如繁又要和我站在同一思想阵线上了?
"上官玲的目的不是唐门?"
呸,烂推理。我还怀疑过几天就是脱发水的一个月药效时间了能不能起作用呢!
"那个镇到唐门不过是十天的脚程他就算走路也该到了,现在他的目的当然不在唐门。"
令狐西凉眼睛一直,独孤秦岚拦下他示意冷静:"可是敷儿你之前不是说......"
"我只是说蜀中,又没说唐门。"我翻个白眼,原来这帮子人是觉得"唐门"比较可信而不是我的话比较可信啊?
林如繁显然就是个中典型:"到蜀中不来唐门又能去哪?"
"我怎么知道,只是动用唐门找的话,我想只要他在蜀中就算掘地三尺也办得到吧!"我没说假话,只是要看上面点的那个青城派出不出来用变脸闹个什么乱子。那个门派的掌门......好像姓余?
"这话倒是了,大家也歇吧。"
独孤秦岚一下令,众人作鸟兽散去。
时深夜凉。
月黑风高,适合偷盗。
不愧是唐门,深夜的空气里也能柔和进入此的药香,细细分辨来,竟是上好的助眠香。如此洒在院子里,到底是唐门太有钱还是有人要作祟?
之前楚凌说有事要办不宜跟便道了别,虽然我很怀疑他印在我额上的一吻很像皇帝盖玉玺,但今夜能够独自一人行动也让我觉得久不舒活的胫骨蠢蠢欲动。确定了没有其他人醒着后,我轻身提起,滑向唐门内院。
咔哒!
轻微的声音,是我落地时故意踩到的落叶。不出所料,即刻有一面扇子直向切来!我侧头躲过,待对方跟过来时反手抽出了随身的匕首直刺对方面部;那人一缩手收回折扇展在面前,只叫我来不及刹下半个匕首已经没进扇面,再一合扇便夹住了匕首,一把连同我压近地面!
呵......
那人似乎惊觉有诈,却早已被我的膝盖扣押了右手。
"所来者何人?!"他低呼一声。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一张仪表堂堂的脸,虽不及独孤秦岚的飘然洒脱或者楚凌的邪魅狡猾,甚至少了点令狐西凉的清爽干脆,但他到底是个颇具仙风掌门大人。
"掌门人不必紧张,在下只是小小的送信人。"我轻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上,"半夜冒犯多有得罪,只是白日里耳目众多实在不好交代。"
唐掌门轻嗅过确定无毒,瞬间松开与我较劲的攻势,我们各自退了三步远。
他展开信,一眼便脸色变得煞白。
呃......你该不会原来姓余吧?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那封信我没看过,八成也就是写了"你儿子在我们手上想要的话亲自来!"之类的话,而且还是从书上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拼成的,大大小小歪歪扭扭恐吓信一封。师父这个人从来就是跟风狂,没新鲜过,非要说的话,他居然说一定要带手套制这些信。
他连连逼近三步:"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跟着退后三步:"我只是送信的啊!"
"我儿子在恶人谷?!"
"呃,是回仙峰。"我好心的帮他纠正,"你说你儿子在那上面,我怎么知道有没有你儿子......"
"但是你这封信!"他拽着信的手让我觉得那些纸一定要以碎片的姿态极乐登仙,"......你们凭什么说恶人谷......不是,回仙峰上面有我儿子?"
虽然他知错就改的好习惯让我很想夸他一下,但他这种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回马枪才是更要解决的问题。
"要不......"我想了想,"我们一人说一条然后和对方确认?"
他沉默。在沉默。就在我很想说虽然悄悄是离别地笙箫但是沉默不是今晚的康桥的时候,他终于没有在沉默中灭亡而是在沉默中爆发了。
说是爆发很夸张,其实他只是吐出了两个字。
"唐诗。"
嗯,这么没创意的名字怪不得小师弟想要改名叫做罗马。轮到我了。
"男。"
"四岁。"
"未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