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书幡然落下,一滴泪水消逝在雪中。
一把将少年打横抱起,幸村一边说话,一边向宿舍楼走去。
"你这么怕冷,居然一声不响跑到北海道这个地方。
不二将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对不起。"
幸村突然站住,埋下头来温柔的轻轻吻了一下怀中少年光洁的额头,"是我该说对不起,不二,我来接你回家。"
"嗯。"少年的泪水透过层层的衣服,流到了他的心里,冰冷,却又这样温暖。
带着不二回到神奈川,先到了他的家。
不二妈妈握住不二的手,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泪水不断。
弟弟裕太看上去成熟不少,却还是一副倔强的模样,"想干什么随你便好了,干嘛跑那么远啊~"
姐姐由美子一弹他的额头,"现在有人把你拴住了,可不能再玩儿离家出走了~"笑得欣慰。
不二爸爸虽然嘴角含笑,语气还是掩不住的愧疚,"让你受苦了......以后,你们一定要好好地......"
不二动情地喊了一声"爸爸",垂了眼没有再说话。
幸村在一边握紧他的手,庄重承诺,"我不会让他再难过,我们会幸福的。"
之后两人又到了幸村家。
幸村妈妈怜惜地抱了抱不二,"难为你喜欢我家那傻儿子。"放开他,又突然换了表情,笑得异常欣慰,"从此我的人生算是完满了一半,接下来就要看小晴的了~"
小晴在旁边握拳,信誓旦旦地保证,"妈妈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嫁个帅哥,生起码两个美少年......"
幸村爸爸还是一副神道道的样子,"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其实我不太赞成春宵一度,现在也好,给精市一个负责任的机会。"
幸村的冷汗已经出来了。
然后幸村祖母凌厉地瞥了他一眼,才严肃地对不二说,"回来了就不要再拉下这边的修炼了,我们流派的理念是,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要被,任何人,压制!"
不二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幸村一眼,笑得春光灿烂,"谢谢祖母教导,我会努力的~"
幸村已是冷汗淋漓,黑线压顶。
所以说沧桑少年的修炼之路还要继续,这个家会慢慢变成愈发危险的地方。
春节是两家人一起度过的,热闹非常。
裕太和小晴终于有机会得以进行"人弟人妹"经验交流,一个滔滔不绝、耳提面命,另一个眼神游移,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两个母亲也在进行有爱的对谈。
"啊啦啊啦,没想到养出周助这样心思玲珑的孩子的母亲居然是个天然系呐~不二妈妈,你很了不起啊~"腹黑其实对天然系很容易亲近。
"哪里哪里,精市才是十分优秀的孩子,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多亏幸村妈妈的辛苦啊 ~"但有的时候天然系和腹黑是难以分辨的,至于是本性迟钝还是"扮猪吃老虎",今后的日子还长,可以慢慢确认。
而两个父亲就在那里青梅煮酒,畅谈人生。
不二站在一旁,看着这样温馨的场面,笑得满足幸福。
幸村走到他身边,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春假的时候,不二参加了东大的春招考试,也比较顺利地考取了艺术部的摄影类别。
又是一年樱花飘扬,二人又迎来了人生的一个新阶段。
枯燥冗长的开学典礼过后,幸村想和不二一同回家,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掏出手机一看,有新的短信,"好无聊,我去补会儿眠,至于地方,自己来找。"
幸村失笑,凭着对不二的了解,很快在校园里最大的那棵樱花树下发现要找的身影。
少年侧躺在树下熟睡,被落樱洒了满身,阳光斑驳。
幸村仿佛回到了初遇他的时候,闲适而安宁的,失落天使。
只是他这样霸道,要他滞留人间。所以如同当初走出第一步那样,他再次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走过去侧躺在少年身后。
可能感到了熟悉的气息,栗发少年被能地放松后背,幸村也自然而然地把他拥入怀中。
樱花树下,两个少年睡得这样无忧,又这样安然。
以后的人生那么长,但是此刻,然后在每一个"此刻",请允许他们幸福。
--THE END--
切原【迷路】
我只是一时迷了路,就错过了对你说喜欢的时机。
切原第一次见到幸村的时候,对方正站在网球场的看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风华绝代",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冒出来这四个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叫嚣着,"我要打败你。",然后那个风华少年就轻笑出声,"我等着。"目光宠溺,仿佛看着一个要糖的孩子。
夕阳下少年的身影晕出一层层动人的光圈,变声期略带沙哑的嗓音恍如夏风吹过林海,那一刻,切原仿佛听到了一整个夏天的树叶齐声歌唱,哗啦啦啦。不自觉就微红了脸。
不出意外的惨败,宛如嬉戏。实力深不可测的少年眉眼略挑地看着他,羞愧、不甘、信服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充斥了切原从来狂妄的心。
平生有幸,得遇主公,切切追随。
想起不知那部能剧里面的一句戏词,突然觉得,做个得力的家臣,追随这样的王上打下一片江山,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虽然后来一直叫嚣着要"篡位",却在第一刻就已臣服。他想说的其实是,"如果可以,请让时间再长一点,长到足够让我走到他的身边。"
视线开始不自觉地跟随,在他面前会显得格外笨拙,他的手轻轻的揉上自己的头,宠溺的温度,会让自己红了耳根。这应该叫"憧憬"吧,少年对于能干的前辈美好的向往,是丑小鸭对白天鹅的感情。切原默默地告诉自己。
可是为什么看到他倒下心会骤然疼痛,措手不及。在医院里,他说,"没能和大家一起比赛果然还是很寂寞啊。"
有点讨厌这样笨拙的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说一些漂亮的安慰话吧。除了憋红了脸,说一句"我们一定会赢的。"平时引以为豪的国文仿佛被封印。
可他却又朝自己宠溺地笑,有点像自己平时逗小猫时的表情。一时郁卒。
关东大赛输了。想着病房里的部长,切原心情焦躁,如此迫切地想要把胜利献给他,不择手段。却被那个被称作天才的少年击溃。
"网球不该是伤人的武器。"栗发少年眼神温柔又正直,身后仿佛有洁白的羽翼,是阳光下的天使。
可我是恶魔,肆无忌惮,心系一人,负尽天下,只为红颜一笑。切原把脸藏在阳光的阴影里,表情模糊不清。
全国大赛依然败北,重返球场的神之子,终不敌少年武士。
切原远远地看着那个球场上挺立的身影,仰望蓝天的姿势,这样寂寞。他曾说成王败寇,遗憾常在,镜花水月少年梦,终不敌流年似水,不言悔。
可是我没有后悔,只是有很多很多的不甘心。如果你的夏天已经完结,那么我固执地继续叫你"部长",是不是可以带着你的遗憾,重新为你的青春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那个幽凉的晚上,他的声音带着无奈地笑意,"赤也,名为‘憧憬'的这种感情是不算的。"
那么许许多多的"憧憬"累积,可不可以化作名为"喜欢"的这种感情?单纯的少年,终是不好意思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于是把它种在了心里,默默地生了根。
幸村他们终究在樱花初绽的三月离开学校,制服上的扣子,是属于别人的热闹。
切原只是沉默的站在他曾站过的位置,开始了对青春梦想新的冲击。
关东大赛,忐忑又自信地请他来看,却在他身边看到那个温和少年的身影。忽略心中的不爽,专心致志地比赛。部长,即使晚了一年,请允许我把胜利献给你。
越前那个小不点还是这样犀利,一针见血。因为历史不允许复辟,所以自己就要输吗?那么为自己建立一个王朝呢?
原来只是自己的固执,你早已走远,我却还深陷在那个夏天。那么这一次,就让我为自己的青春战斗一次吧,不要遗憾和后悔。
剑是利器,只为本心而挥舞。人剑合一,名为切原的少年完成了他的蜕变。
只是拼尽全力,负于一球,当切原仰望青空的时候,突然想到,部长,原来那个时候你只是害怕自己哭出来么?
部长修长的手仿佛有魔力,被他轻轻一拍,泪水就再也止不住。
在他身边,可以委屈,可以安心,可以毫不掩饰,可以软弱地哭出来。
他的手这样暖,月光这样美,那么自己可不可以,说喜欢。
埋在心底的种子发了芽,开出美丽的花朵。
晚上睡不着,想起少年月光下温柔的侧颜,切原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地说,"部长,原来我对你的‘憧憬',从一开始,就是喜欢。"
从未经历过恋爱的切原,心怀忐忑,只有一个念头,要去找他的部长。
可惜路痴如他只能频繁迷路,虽然有不二前辈的"帮忙",却一次都没有见到部长。他对自己感到失望。
后来切原在学校里逛的时候每每会遇上丸井,以前网球部的前辈。会被对方拖着去蛋糕店,从神奈川一路吃到东京。丸井每到一个店便会絮絮叨叨的叙述,只言片语的往事。他只是感到不耐烦。见不到部长,被莫名拖来陪同,心情烦躁,只有拿出掌机来打游戏。
格斗游戏中呼喝的声音,配合着丸井的絮语,显得格外有喜感。说话的人却浑不在意,声音飘渺,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怀念。
一次切原忽然听见一句,"我只是太习惯他的存在,所以忘了说喜欢。",猛然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以前就熟悉的前辈。
红发跳脱,一手放在膝上,另一手就拿着一个三角形的蛋糕,从尖端一口一口的往前啃,底端太宽,勉强一口吞下,奶油站在嘴角,泪流满面,异常委屈的模样。
啊,像个孩子一样。切原不知怎么就心里一软。部长看着我的时候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了吧?一时柔情泛滥。
宛如拙劣的模仿一般,切原带着他有生以来所能做出的最温柔的表情,伸出手揩去他嘴角的痕迹,"忘了说,就算了。他走了,是他的损失,你这样,不值得。"看着丸井愣愣地望着自己,仿佛从未认识过,连哭都忘了,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前辈真可爱。"轻拍他的头。原来手感是这样的,还不错。
之后切原的寻爱旅程又多了一层阻碍,每次在高中部乱窜的时候都会被丸井逮到,陪着他从神奈川一个店一个店地吃过去,不知不觉间开始注意听他说话,发现他的话题渐渐不再与桑原有关,发现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很可爱,发现他其实并不是所有口味的蛋糕都喜欢,发现他有点毒舌,发现他一副傻傻的样子,居然学习还不错......
全国大赛,想要邀请部长去看,却远远地看见他和不二两人谈笑风生,再难以插进旁人。突然觉得,如果这次也迷路了就好了。夜色降临校园,心里委屈异常,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丸井突然从他身后蹦出来,举着一瓶冰水贴在他的脸颊,"即使你是海洋生物,盐分太高也是会脱水的哦~补充一点吧~"眼睛闪亮,担忧真挚。
切原眼睛里泛出笑意,说话却带着浓浓的鼻音,"前辈,我迷路了。"然后错过了说喜欢他的时机。
红发的少年一拍胸脯,笑得嚣张,"包在我身上,本天才带你出去!"
事实证明前辈并不总是可靠的,当他们第三次走回学校后面的小树林时,切原无语的靠在一棵树上,"前辈,你不是在这里读书的吗?"
丸井白眼一翻,"你以为我为什么总是会遇到你的?"
两个路痴少年对视良久,突然就放声大笑出来,惊起一群夜鸟。
半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丸井突然断断续续地说,"既然,我们迷路,都迷到了一起,就干脆,在一起吧。"
切原一愣,止住了笑,认真地盯着他的脸,企图发现玩笑的痕迹,却见他眼神认真,带着些微的忐忑,期待地看着自己。
也许是那晚有着同样迷人的月色,也许只是自己一时寂寞,忍不住就凑了过去,轻吻上他有些微翘的红唇。
最后两人还是靠切原勉强对着地图领路才走了出去。有的时候迷路只是因为内心太过笃定,以为一定有人来帮忙,所以四处张望,漫不经心。可如果有一天,你得成为另一个人的依靠,就必须学着长大。
后来,他们就这么在一起了。
丸井渐渐表现出任性的占有欲,对幸村尤为敏感,甚至不准切原与他打招呼。红发的少年气鼓鼓地嘟着嘴,眼神却像个做错事却不愿认错的孩子,不安又委屈。
切原愧疚莫名,觉得该对他好点。也就渐渐地开始回避幸村。
全国大赛,越前已经去了美国,切原虽然赢了,却感到有点寂寞。
丸井笑得欢喜纯粹,拍着他的肩,"不愧是本天才的学弟。"
"哦?仅仅是这样?"切原语气暗含失落。其实在当一个单纯的人遇到一个更单纯的,是有可能进化成腹黑的。
果然丸井视线游移,趁四周无人注意,飞快地凑上来吻了他的脸颊,才一脸认真地说,"赤也,你真了不起!"
这一刻,切原突然觉得,幸福这个东西,原来这样近。
再后来,切原跟幸村表了白,也算是一个不留遗憾的告别。得到一句意料之中喊着歉意的道谢。
"可是我不能再喜欢部长了呢。"所以要把这美丽的初恋放在心底的角落,珍藏着,成为一种名为回忆的东西。
"我得对他好。"因为要牵着他的手走一辈子。
部长,我喜欢你,可是我迷路了,然后遇到了他。我想,我爱他。
我会幸福,祝你幸福。
柳生【驯服】
狐狸对小王子说,如果你驯服了我,我的生活就一定会是欢快的。我会辨认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脚步声......
那一天的夕阳很漂亮,就这么一层层的渲染开来,天地一色。
柳生一个人站在高尔夫球场上,单手撑着球杆,背脊挺得笔直。为了这样的时刻,他孤军奋战地与学校抗争了许久,可是在今天,他却感到了一种寂寞。
他难以自制地想到了戈壁狂风中逆行的侠士,仗剑天涯,埋骨黄沙,坟头开出寂寞的小花。
从小他就很聪明,理智而有头脑,想做的事从来做得到。一想到,就去做,而且做到最好,这是他的行为准则。
可是在此刻,他迫切的需要得到一种见证。即使他开天辟地,若没有其他的人为他的伟业而微笑,一切也将变得毫无意义。
然后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轻快的脚步声。
没有回头,直到来人窜到他的面前。
夕阳下,那个少年银灰色的头发渡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一条可爱的小辫子就那么调皮地在脑后晃动,狡黠而灵动的眼眸,咧着嘴角,笑得玩世不恭。
"嘿,我是网球部的仁王 雅治,你如果打网球的话会很厉害的,要不要跟我一起试试双打?"
柳生突然就想起狐狸这种动物,而且那本很久前读的《小王子》里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跳进脑海。
"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惟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惟一的了。"
驯服,这个想法令他怦然心动。他想要一个人,站在他的身边,一起注视着戈壁的落日,一起征服这壮丽的天下。
"好。"
契约成立。柳生在心底默默地说,你再也逃不掉了。
关东大赛,尽管柳生和仁王的双打赢了,立海却输了。
柳生虽然入社晚,但一直孤傲的他却是第一次融入一个团队,第一次体会到一种纯粹的少年间的友情。这次的失利,让他首次感到名为失望和悔恨的情绪快要冲垮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