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侍卫层层,看服饰都是筑玉宫人,雪青那辆自制的马车在院中,格外扎眼。夙言盯着瞧,很快友人报了进去,接着迎出来两个襟上绣着绿色花纹的少年,身份想来不低吧,最奇的是,长相完全一样。
室内还有几个人,雪青站在地上,粗布衣衫,却让他在周身的绸缎少年中更显沉稳,隐隐一股鹤立其中的卓绝气势。
见夙言进来,只是示意他先坐,接着问"并州个线下的人到了多少"?一人出列答道"外线的人都已到此了,共二百四十人,奉宫主令,二线共五十人,明日一早便会带来宫主要的东西,三线的一百人,已潜在并州水道附近,其余人,还等宫主吩咐。"
"先暗中不动吧,若并州有了变故,要他们设法搜集情报,与我们联系。若无意外,以后也好筹划再建并州分社。""是"!
"文措,文惜",刚才的双胞胎少年应道"在"!
"以后这里所有的人手都归你二人节制",一抬手,有人托出两个绿纹玉佩,"赐近侍令"
两人接下,齐声谢恩。
"都下去吧",雪青摆手,不过一瞬间,齐齐退出。
"就在并州吗"?夙言问。
雪青不答反问"钱临的茶叶可非凡品,怎不尝尝"?"一股铜臭味" 夙言冷哼,"夙大人的口味也太刁了些,不仅挑茶,也挑人。"
夙言不理,又问道"就在并州吗"?
雪青点头,"星元昨天到了并州"
亲自坐阵吗?"并州空阔,一旦出城,周山环绕,不利大队人马通行。"
"一定要走,丝儿那边好不容易才摆开尾巴,这边要是停下车驾,对方很快就会怀疑丝儿的真假。"京中催促,若是不走,星元自会猜测到上次走脱的才是真正的丝儿。
"真正的丝儿?"夙言的脸上有着不可察觉的冷意,"你的那辆马车不错呀,里面还闻的到核仁酥卷的味道,你什么时候对甜食感兴趣了?"
雪青盯着他不说话,"路上,那只鹦鹉也没出现过,别告诉我你把它扔在了那堆灰烬里?"夙言有些愤愤的,"更何况,雪青公子居然也品起了碧螺清茶.....只吃粗茶淡饭的人,突然变这么高贵,还真是让人迷惑呀"?
长时间的沉默,空气无端的冷了起来.
半晌,雪青突然笑了"看来我一个粗人,还是只配些粗食呀,多日伪装,倒叫大人见笑了."
"......"
"丝儿是在那辆马车里",见夙言欲张口,雪青断然止住,"延宕山方圆白里,都有密道,丝儿在外呆了三日便折返庄中....夙大人聪明精细,是我不自量力了,明日行程还要劳驾指路呢,请大人早去歇息吧".
夙言呆立地上,看着雪青挺立紧崩的背,默默地....离开了
其实,其实不是我聪明,你那么宠他,怎么舍得让他离开你那么久.....
其实,其实....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么伶俐,那么圆滑的夙言,怎会失言?
墨伤
夜半,月如清许,偏厅之中,泻出几缕琴音。
两个内侍模样的人在外徘徊"怎么办,要和夙大人说吗","大人谈琴时向来不许人打扰,若扰了他的雅兴....","是呀,这位大人脾气不小,恼了我们可担待不起,就回说大人不见吧,估计那个雪青公子也没什么大碍","也是,听说很厉害的,自各儿治治也就是了"。
案上凌乱的散着纱布,药瓶,上面皆是暗红的痕迹,
雪青脸色暗青,床边的钵盂里满是腥气。"孤独...孤独...",他低声叫道。
暗影扔下手中的布巾,盆子立马沁了颜色似的泛着血丝,用眼睛探问"还疼吗",雪青只是躺着,知他此时仍未去了病势,把散落枕边的青丝拢在手上,已有湿意。暗影突然说,"已经叫人去请夙大人了"。雪青变了颜色,"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叫回来..马上...",挣扎着要起,暗影按住.
外面已有脚步声,来了吗?拿眼看雪青,"说我没事了,不许进来,伏在被上轻咳"。
暗影到了门口,只有自己派出去的两个人,回道"夙大人正在抚琴,不便过来"。
打发了人后进去,见雪青定定的盯着纱帐顶上,面无表情,手却紧紧的攥住床单,
"又开始了"?
暗影轻轻的揭开被子,用手指挑开雪青的衣带,极熟练的,衣服一层层掉在床上,露出光裸的上身,苍白的肌肤上伤痕遍布,新旧交织,有些地方的青紫尚未褪去,殉前隐隐的笞咬过的印,这就是江湖传奇的雪青公子的身体?
卸下面纱,暗影侧身伏在床上,用口舌挑逗似的吮吸着雪青的锁骨,一只手在身上打着圈,漫漫的向下,腰,脐,小腹,攀上亵裤的系绳时,雪青才回过神来,双手推拒道"不要,孤独...不要",暗影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忍的住吗"?见他不答,只是拿那双浸了墨的眼看着自己,便读懂了他的坚决。
暗影离了手,将他的饿衣衫拉拢,小心的包好棉被,"疼的厉害就说,恩"?
雪青不甚清楚的点了下头,
暗影变任他自己躺着,一会儿,雪青的身子渐渐紧崩起,脸上也渗出细汗,越流越急,,再过一会,竟咬着牙再床上滚了起来,暗影发急,"这次发作怎么这么久"?"链子.....铁..铁链...",雪青已疼的吐字不清了,暗影横心把他的手脚缚在床柱上,很快便响起了金属细碎的磨檫声,让一向坚韧隐忍的雪青也不能忍受的,该是如何撕心揪肺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软软的,绵绵的,什么东西抵过牙缝送进了雪青的嘴里,疼痛竟在一瞬间变的模糊了,暗影见他挣扎的缓了,再哺他几口温水,"刚...什么东西"?雪青问道,"药",暗影答的简捷
夙言一早醒来,便见外面仆役匆匆,一问方知,昨晚殿下义兄急病发作,尚且卧床。
病?不是只封住了内力吗?难道上次的余毒未尽?
赶过去,却被拦在了门外,"宫主并无大碍,一个时辰后启程,夙大人先请用早点吧"。
不厉害怎么会惊动别人?不许我进去?夙言透过窗帘见一黑色的人影,原来他在......
一直到殿下起驾,夙言才看见雪青的那辆车徐徐驶出,很快便有候在一边的筑玉宫人上前禀报,答话的却是另外一个声音,暗影......他也在车中。
想是得了命令,他们将一些东西装在后面的车上,好象是箱子?罐子?蒙着漆油布,看不大清楚,雪青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出了城,路渐渐的窄了,陈羽也是带兵老手了,当下便吩咐众人打点精神。
越近山径,行军愈难,夙言思及昨晚雪青的话,心中一阵不安,星元既在并州,怎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雪青呢,他会不曾防备?
正想时,轰........炮声一阵阵连着炸了过来,一股焦肉味,连着御林军的叫喊声传来,就在一瞬间,就在他不留神的一瞬间,轿子顿了下来,接着是左右晃动的轿身,即使生性冷静,终是文人公子,夙言慌了神,揭了轿帘,入眼的只有黄土片片。 陈羽的声音那么遥远,自己要怎么办?夙言恍惚,
"夙大人,"旁边突然闪过两个人,"军中太乱,宫主吩咐了,你随我二人来".是昨天的两兄弟,只是紧身打扮,给他戴上一个面罩似的东西,边拉着他往后走去.夙言在两人的扶持下,渐渐的恢复了,他看见被从中间截断的御林军已经在陈羽的组织下略微齐整,筑玉宫人最是镇定,围着雪青的马车丝毫不乱.
"等等",夙言一把拽住左边的,"雪青在那边,我们怎么会往这边走"?"宫主说了,来人是冲着他来的,要我们带着大人撤到水道附近,那里有安排好的弟兄"."扔下他不管"?夙言惊叫.
"有暗影在呢,宫主自有安排的".
夙言看着文措,文惜领着人手边打边退向半山处,雪青马车旁的人手渐渐的被调开.陈羽也似早打算好了般的退向这边.只有马车定在那里,纹丝不动.有什么不对吗?夙言想,真正的丝儿不是在马车里吗,雪青怎么会这么冒险,把马车留在那里,分明是一道活靶呀!
来人也似早有预谋般的攻向那辆马车,对打着旗号的丝儿权当不见,他们也知道丝儿在马车中?围起来的圈逐渐缩小,夙言看着已基本撤出火弹中的人,文措,文惜也停了脚步,"带人攻回去",夙言的声音坚定有力,文措道"宫主有令,任何人撤出后不得返回,不然,交刑法司处置".
"三元堂"?有人惊叫了起来.
远远的,一个红衣艳衫的绝色少年,凤眼迷离,骑在一匹通色白马上,姿态闲暇.
星元!!!
看着那少年接过一把小弓,搭上一个弹丸,身后的人齐齐的开弓,搭箭.
然后,那少年笑了,甜甜的笑了,弓....开了,对着那辆马车,开了,所有的弓.
"雪青",夙言听见了自己的叫声.......
山困
雪青难逃一死,所有人都这样想,星元----也这样想.他的嘴角有丝快意.
可所有人都忘了,雪青.......雪青公子....暗影.......江湖上不死的传奇.
一道耀眼的精光,在太阳的隐射下,雪青的马车眩目.金属特有的清脆的碰撞声.在火弹飞向马车的瞬间,
机关,马车上有机关,启动的寒铁把马车的车身围了个点滴不漏."霹雳堂"的火弹只是让车驾毁于火中.
意外的失手,让那个红衣少年笑的更甜,可那笑,却让人轻易的感到了透骨的寒.
半山的人已经放下心了,既然宫主早有准备,有暗影在,自然是无须担心了.
暗影在里面,夙言知道,可他还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丝儿也在,真正的皇朝殿下也在那两马车里.而且,雪青功力被封.
"不会这么快死吗,我想也是",星元笑道,"你若这么死了我还真少了些乐子."赵丝儿手无扶鸡之力,你自身难保,我看你能在那里呆多久.
一示意,所有的人都围向那辆仅余车身的"马车".
"快叫人下山",夙言朝旁边的两弟兄厉声说,赵丝儿不能有闪失,雪青----------也不能.
两兄弟为难的看着他,想来雪青平时令行严苛,他们不敢违逆."有事我负责",夙言沉声道:"我负责,叫所有撤向水道的人都下山".看那黑压压的人头,星元是带了几千人呀.
"雪青公子,这个轿子是稳当些,可惜坐着不舒服,不如星元割爱,叫灵风送你一行,如何"?少年的声音里有着自然的臃懒和戏噱,"怎么,雪青公子也会害羞不行?还是,怕委屈了殿下"?
车内无声,半晌,有人轻笑"三首领的灵风可是拆了筑玉宫也买不来的宝贝呢,丝儿,你要不要试试?"能挡住霹雳堂的寒铁有多厚,众人不知道,不过,能从如此的铁封之中传出如此清晰的声音------有人的脸色开始变了。
一个少年的声音嫩嫩的道,"才不要呢,还没雪青的腿上坐着舒服",又是轻笑,"丝儿呀,这话有人听了可是要生气的,他一生气,我们可就有麻烦了"."这样啊,那就试试吧",听,多勉强,
星元的脸色发青,灵风是他耗尽力气才和老二磨来的,比自己的指甲还要宝贝呢.有胆嫌他的宝贝,哼,拿命来还吧。
不及文措,文惜下令,当的一声,铁门应声而开,随即而出的,是一个白衣飘飘的俊俏少年,脸上一副银白面具。比起星元的红纱抖翘,丝毫不减风情。夙言听到有人轻呼殿下,他的目光,落在丝儿身后的人身上,依旧是粗衣粗衫,依旧是淡淡的容颜,一个黑色的身影紧随其后。
白色.黑色红色,一副诡异的色彩,勾画出诡异的气氛。
星元也未想到他们就这样走了出来了,以为会颇有周折呢,假笑道,"吆,殿下脸上的家伙是什么呀?看着有点沉呢"?
取下来多好呀,让我也见识下传说中,美可倾城的筑玉宫义弟究竟什么样啊,容貌出众之人,多自持而不待人言,星元自是存了攀比之心
少年露在外面的眼睛眨眨,无辜的道:"雪青说我长的太好看,不带面具让人看了觉的自卑就不好了" 靠,比我还自恋,星元暗中磨牙,"哎呀",少年作模作样的拿手掩住挺直的鼻子,"你们多久没洗澡了,好难闻的味,雪青,你叫他们离我远些嘛"?
雪青闲闲的笑道,你要问这位哥哥呀,这里不比筑玉宫,我可做不了主呢,丝儿不知人间险恶的朝快冒火的某人道"他们都听你的吗?好哥哥,你这么香香的怎么不把他们也刷刷干净呀",刷?周围的丫胁簧偃说督3銮柿?
远远的,夙言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可看那人就那么悠闲的站着,象是看着两个调皮的孩子在那斗嘴玩乐,而不是身在"星箩教"的一群虎狼之中,生命将尽.
星元想笑,甜甜的笑,可惜嘴巴似被胶粘住了,动不了,这么白痴的殿下?他很确信自己现在是在为民除害。伸出手,"殿下不是要和灵风玩吗,我带你上去",少年欣然同意,
手将触上的一瞬间,雪青轻轻的吐出两个字"纤云",星元大惊,喝出一声退后,人已在丈远处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河迢迢,千里暗渡。
不过一句词,不过一浪漫的句,星元,你怕什么?
星元自然怕,纤云,据传本是星箩教中唯一的一位女护法所创,此女天赋异禀,生来能解百毒,制毒之毒辣,更是人所未及。传的更夸张的是,她能将人下半身的骨头软化叠着玩,上半身居然完好无损,想想看,自己亲眼看着自己的下半身化成脓水.......那已不是欲死不能的痛苦了。
此女在教中肆无忌惮,无人敢言,辛而她还对自己的主子----教主,言听计从。教主因私欲作怪,仗着此女的信任卸了她的功力,拿她换了骷髅岛主最得宠的一个娈童,许是因果吧,骷髅岛主一身恶癖,此女被折腾的仅余一气,却拼着制出了最后的毒-----纤云。骷髅岛也因此而成了真正的骷髅岛。
纤云是一种毒,奇特之处在于,只对男子有用,以血为毒引,一旦粘上,便是哀魂遍地,死伤无数。星元不信,但雪青的云淡风轻又似有恃无恐.如此放过,他怎么甘心.
围着的众人看见三堂主十指轻搭上肩上的散发,雪青公子身后的黑衣人却突然动了,奇怪的动作,似是打着结界,在空中突兀的扣出个圆形,三堂主的脸微变,已经看的见他荧荧波动的护甲了,黑衣人倒显的轻松,再一会,三堂主的脸上微有汗啧,黑衣人也神情认真的比划着,
这两人,是在比毒物了,三堂主用毒是教中最精的,难道这个传说中的暗影,果真那般厉害,没时间多想,他们看见三堂主凌空做了个手势----------围攻。
知道纤云可以令星元有所顾忌,但并不会罢手,雪青朝暗影喊道"带丝儿走!"
暗影左右各一人,就着众人合围之势飞腾而起,想走?星元冷笑"不许碰那个带面具的,另外两个......"追!杀!
先送走丝儿,雪青推开暗影,不然都走不了,就地拣起一把剑,迎了上去,眨眼的工夫,已经被人海包围。强撑着,无内力,他只能凭借剑的招式来抵挡,险境重重。
抬手,挡开当头一剑,斜刺里又一个,重复的,僵硬的挡,劈........暗影,很快就会回来,自己要做的,只是------坚持。
手腕筋挛陡地一阵疼痛,可恶,昨晚.......他高估了自己。
夙言看着他不支,将要倒地,暗影正抱着丝儿掠向这边,文措,文惜尚未靠近。
雪青的手腕,脚腕,血迹横流,仆地,对方的阵脚却莫名的乱了。
蹄声,雪青模糊感到,接着便被一人带到了马上,向外围冲去。
颂恩?看着阵中左右冲突的马上骑士,夙言惊住,他怎么会突然离京?而且,这么巧,找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