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是这个小子让你在这个地方滞留如此久吗?"
第三十二章 契合台上,风云变色
那一声话语方落,绯月的脸颊瞬间惨白,习惯性的将身体挡在令狐绝天的眼前。
"母亲,我,我只是贪玩,并不是因为何人,既然母亲已经归来,咱们还是赶快走吧。"绯月眼中的闪烁哪里瞒得过令狐绝天。
"是你!"令狐绝天落在寒幽身上的目光显得有点意外。
"你认识我?"寒幽不解的望着眼前这位妩媚的女子,搜索自己的记忆,终究找不出她的身影。
"算了,也许你命不该绝,今天我也不打算找你麻烦。"说着便拉起绯月的手正打算离开了寒幽的园子。
"等等。"寒幽喊住离去的两人:"那个,请不要责怪绯月,她只是来这里看看而已。"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何自己要为绯月解释,难不成?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头形成,似乎为了他的行为而解释。不会的,这不可能。寒幽脸色大变,否决心中即将浮出的答案。
"嗯......"
目送两人的离去,寒幽竟然有点坐立难安。
"懦夫,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的懦夫,枉费绯月对你一往情深,换来的却是你的逃避。"冷冷的,匡天昊偕同卜儿从隐蔽处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在这?"说此话时,寒幽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我们为何在此并不重要,我只知道,你放弃了最后一次机会。再会。"说那么多已经是匡天昊的底线,如果他还是如此的固执,任何人都帮不了他。
走了,都走了,这个园子中只剩下自己。到底为了什么,他才会一直活到现在。寒幽笑了,笑得勉强,笑得苦涩。
"哈哈......没想到我最终还是放不下呀。"寒幽笑得疯狂,最后落下的拳头击碎了院内的石桌。
"月儿,你明天就与水易尘成亲,我想所有的一切都办好了。"令狐绝天此刻寒着一张脸,不知道想些什么。
"是的,母亲。"绯月心中很复杂,如果没有遇见寒幽,她或许能够开心的接受母亲的安排,但是遇上他之后,她已经无法保持原来的心态,继续装下去。
红色的嫁衣已经准备妥当,虽说是匆忙决定,但是水易尘依旧办得很好。不但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就连皇后所需的浴火水晶也在当天准备妥当,此刻正放在绯月桌前。
"月儿!"
"母亲。"绯月抬头望着母亲,不明白为何母亲回来此处。
"月儿,你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让你嫁给那个水易尘吗?"
"女儿不明白。"是的,她最不解的就是这点。为何疼爱自己的母亲不但要求自己假装很喜欢水易尘,而且还撮合他们俩,而她根本不稀罕所谓的皇后。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也不瞒你。"母亲有事情瞒着自己?绯月不解的抬头望着令狐绝天,却见她取出一个锦囊缓缓解开上头的红绳,那眼中是难解的痛苦神色。
一撮银白色的长发被缓缓取出,令狐绝天的眼神似乎飘到了遥远的某处,久久后才吐出一句话:"一切均因他而起。"令狐绝天深深吸了一口气,摸着绯月的脸颊,眼中溢满温柔:"月儿,你会怪我吗?"
看着此刻的母亲,绯月无法恨她,因为她看得出,母亲也是一个为情的女人:"母亲,能告诉我那个是谁吗?"她想知道,这个能够让母亲倾心的男子是谁。
"他是水易尘的父亲。"这个答案还能理解,但是令狐绝天接下来的一句却让绯月愣在当场:"他也是你父亲。"
什么?是她的父亲!绯月的身子晃了晃,难以置信的望着母亲。
"呵呵,母亲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无法想象其中的荒谬。
"不,我说的是真的。"
"你疯啦,按你刚才说的,我们可是兄妹,既然是兄妹为何你还要搞出这次的婚礼,太荒谬了。"绯月望着母亲的眼神已经如同在看一个疯子。有谁似她,居然撮合兄妹成亲,只为了见到父亲。太荒谬了,绯月此刻更想大笑一场,但是她笑不出。
"月儿,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是,我希望你什么也不要说,当一次新娘,剩下的,我会处理。"
"那哥哥呢?飞哥哥呢?他又如何,你别忘了,这幅身子是他的。"冷静下来的绯月,顿时觉得亏欠飞飞许多。依稀记得,那年自己遭受天劫的时候,是飞哥哥为她挡下最后的劫数,并且让她的魂魄寄宿在他的体内,如果不是如此,飞哥哥一定是位最出色的狐仙,而不是如此柔美的男子。
一幕幕儿时的影像在眼前回荡,两千年前,飞哥哥已经能够幻化人形,只是自己说会害怕,于是他依旧保持着真身陪伴自己。如果没有十几年前那场劫数,飞哥哥不会碰上那些落面子的事情,也不会在花舞国受制于舞炎灼落得差点魂飞魄散。太多的太多,说不完他的牺牲,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就连忍受母亲的折磨亦然无悔。天呐,为什么这一切都是因为母亲的疯狂。绯月痛过,怨过,恨过,当真相摆在眼前,她已经看开了。
"他不是你的哥哥,他只是我捡来的小狐狸。"令狐绝天冰冷的眸子不带任何色彩:"他能修炼成仙都是因为我的帮助,而我让他成仙却是为了让你渡劫。只要登上恋水国的契合台,我就将他的灵魂磨灭,如此一来,这身子就是你的了。"
好狠的心。知道真相后,绯月反而冷静下来,所有的一切均归于平静。
"既然如此,一切听母亲的。"整理身上的红衣,绯月毫不犹豫的将浴火水晶握在手中。
叩叩叩!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两人都不再言语。
"恭迎娘娘!"负责礼仪的月领事在门候着。
"进来吧。"收拾下东西,绯月开口说道。话语刚落下,就见一群侍女鱼贯而入,动作迅速的将已经打扮完毕的绯月系上头纱,一顶象征皇室的皇冠戴在绯月的盘起的长发上。
"娘娘,时辰到了,王此刻正在契合台上恭候您的大驾。"月领事朝绯月微微一鞠,面带恭谨的说道。
"走吧。"轻轻抬起手臂,月领事则走上前,将绯月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身后是穿着粉色长裙的侍女,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梦曦阁。
所谓的契合台,其实是指建在湖泊之上的石台,并且拥有贯穿整个湖面的廊道。据闻,唯有在如此高台上成婚的恋水国王族,才能得到神的庇佑。
水易尘此刻正站在高台之上等候着自己的新娘,说不出心中的滋味。期待还是别样的滋味缭绕在心头。
绯月踏上通往高台的廊道,四周已经铺满白色的毛毯,偏偏花瓣撒在上头,整个湖泊上唯有一位站在高台上的男子正微笑的望着自己,此人就是水易尘。
绯月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只是希望有人能够阻止自己。
"吾王姻缘由此定,恋水诸神齐见证!"一声高喊响起,梦湖四周欢呼而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即将成为国母的绯月身上。
"月儿。"水易尘伸出手,望着台下的绯月:"将手给我。"
面对着毫不知情的水易尘,绯月犹豫了:"我......"
"绯月。"
"大哥哥!"绯月心中一喜,迅速的回身,只见一个蓝衣男子踏水而来,不需多时已经踏上了高台站在了水易尘的眼前。
"你是......寒幽!"水易尘搜索着记忆中的人,似乎记得梦曦阁另一处有位管事叫做寒幽,显然就是眼前的这人。只是绯月口中那句‘大哥哥'却让水易尘莫名其妙的担忧着。
"见过吾王,在下正是寒幽。"不卑不亢的话语,让水易尘另眼相看。
"寒幽,似乎我曾对你说过,最好不要出现在月儿眼前,否则......哼......"令狐绝天的身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高台之上,绯月的直觉告诉她‘危险'。
"母亲......"伸手,令狐绝天阻止了绯月即将出口的话语,眼神直视寒幽:"想清楚了没有,现在走还是永远也走不了。"这话中是如此明显的威胁。
"对不起,我这次是为了绯月而来。"
第三十三章 恨难休止,化天入魔
"寒幽,注意你的用词,不是每次都有机会的。"令狐绝天冷冷的话语传入寒幽的耳中却有听不出的讽刺。
"机会!你有给过我机会吗?我只是没想到绯月的母亲竟然是如此凶残的人而已。"
"什么意思?"皱眉。
"你自己心知肚明,有或者我应该提醒你一下,还记得十几年前的那天吗?"寒幽用仇恨的眼眸注视着令狐绝天。
"哈哈,是有如何,想来那年我就不应该放过你。"
"承认了吗?既然如此,我又为何要你给我机会。"缓步走上前,寒幽将目光落在了绯月的身上。那是熟悉的柔情,只听见寒幽深情的开口:"月儿,你愿意跟我离开这里吗?"
虽然听不懂两人的哑谜,但是绯月却清楚的知道眼前深爱男子那不变的柔情只为她而存在。此刻,她知道了自己为何希望有谁能够阻止她的疯狂,原来一切都只是为了他的这句话。
"月儿!"眼看着情势已经偏离了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令狐绝天的双眼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绿色薄雾。回头望着母亲的瞬间,绯月如同雷击一般定住了自己的身子,耳中只能听见令狐绝天一人的声音。
"月儿,杀了他。"
命令如同尖锥刺入绯月的心里,心中的不愿意却无法抵挡令狐绝天的命令,那一刻,她陷入了冷情。没人知道绯月是怎么了,但是所有人都亲眼看见她不知道何时握在手中的森冷剑尖穿透了寒幽的心脏。
然而寒幽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丝淡淡的解脱。
"月儿,这次你会抛下我离开吗?"一口鲜血喷在绯月的火红的嫁衣上,更添妖媚。绯月的心神猛然一震,瞬间清醒过来。低头望着手中依旧握着的长剑,只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不,你不能离开我,不要......"然而一切都无法挽回寒幽流失的生命,渐渐的,寒幽合上了他的双眼,逐渐冰冷的身体靠在绯月的身上,而在那一声凄厉的呼喊之后,绯月再也没了动静,只是安静的一遍遍整理着寒幽的衣衫。
"月儿,不要理会那个男人,此刻可是你成亲的日子,还不快点起来。"令狐绝天伸手一弹,将绯月的身子脱离寒幽的身边,再次伸手的时候,寒幽的身子已经化为一团火焰,片刻化为灰烬。
"母亲。"此刻的绯月冷静的可怕。
"月儿,你有话要说?"
"你就那么恨父亲吗?"
"我恨他,恨他就这样抛下我们母女两个。几千年了,这几千年里我不断的寻找着他,没想到还是让我知道了他的藏身地。"
"所以你用这样的法子报复?"
"没错。"
"只是,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令狐绝天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是呀,她怎么就忘记了女儿的感受呢?令狐绝天一言不发的盯着湖面,平静片刻之后却陷入另一种疯狂。
"你的感受又如何,我只要那个男人愧疚一辈子。"
"你们在说什么?为何我一句也不懂?"一旁的水易尘似乎被彻底的忽略了,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他的眼中。从寒幽的到来,绯月的心碎,最后到令狐绝天的疯癫行为,他已经分不清这场婚礼到底是恩怨大会还是一场猜谜大会。
"易尘,你父亲来了吗?"令狐绝天缓下脸上的疯癫温柔的望着水易尘。
一愣,水易尘将视线落在了令狐绝天的身后:"父亲已经来了,就在您的身后。"
猛的转身,令狐绝天看见了身后笼罩在黑色斗篷内的男子。一丝银白色的长发显露在外头,似乎在告诉令狐绝天,此刻的男子正是她寻找多时的人。
缓缓抬起的手臂,那个男子解开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他的真面目。一身黑色劲装,一头银白色长发,一双银白色的双眼平静无波。
"绝天,这么多年了,为何你依旧如此执着。"
"执着吗?是又如何。"
"放开吧,这样下去对你的修行将是一个伤害。"
"你也会在乎呀,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自己的儿子与女儿成亲呢。我看你终究是忍不住呀。"令狐绝天摇摇头:"可惜我今天不只是为了见你,更加是为了让你内疚一辈子。"
"何苦呢?"水易尘的父亲正是上一代的君主--水静渊。无人知晓他的来处,只知道他是一个迷。
老情人的会面却只是淡淡的几句言语,一个愤世一个静心。只是这一刻的两人都被一声悲鸣吸引了心神。
"啊......"绯月抱着头颅跌坐在地上,如同魂魄离体的幻象出现在每个人的眼前。
"为什么会这样,不可能的,飞飞不可能挣扎出来的。"令狐绝天慌了,虽说她很疯狂,但是依旧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否则她也无需浪费几千年的时间培养一个抵挡天劫的载体。
"月儿。"迈前的步伐被喝止:"不要过来,闪开。"这是绯月的咆哮。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只见白光一闪,绯月的魂魄居然离开了飞飞的身子,而飞飞脖子上的项圈应声而碎,化为碎片落在地上。远远的两道身影飞射而来,一个是匡天昊一个是卜儿,两人身上的项圈也在同时碎裂。
"飞飞,你没事吧。"匡天昊望着转醒的飞飞问道。
"放心,我很好,只是月儿她......"飞飞虚弱的望着漂浮在空中的绯月,此刻的她一声白衣,身后一条雪白的狐尾正在所有的摆动着。
"月儿,谁让你出来的,你这样会魂飞魄散的。"令狐绝天慌了,水静渊却沉默了。
绯月冷眼扫过在场人的身上,显得平静:"我早就是应该消失的存在,没有大哥哥的世界,我又如何能够存活呢。此刻,我只想找大哥哥,其它的不管。"
"月儿,你实在是胡闹,乖乖的给我回去。"
"不了,母亲,你无法留住我的。"风起之时,绯月的身影已经消散在空气中。令狐绝天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心中有种酸溜溜的感觉逐渐弥漫着。
摇晃着身子,飞飞站了起来。那双无波的眼眸中却忽闪着淡淡的银光。狂风卷起了浪花,一遍遍的拍打着这个梦湖上的高台,一步步踏出的步伐,飞飞质问着令狐绝天:"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伤害绯月,好歹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呀,你好狠的心。"
"月儿。"低低的,令狐绝天唤着绯月的名字。
"几千年来,我唯一爱护的妹妹就让你的恨消散了。绯月为何是你的女儿,我不明白。"银白色的瞳仁蒙上一层黑色迷雾,显得诡异。
"我不想的,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月儿,你在哪,不要躲着母亲好吗?月儿......"令狐绝天疯了,此刻的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一切,她只知道自己的女儿绯月不见了。
拉住飞飞的身子,匡天昊将他置在怀中轻声安慰:"飞飞,别这样,这不是你。"
回身的飞飞望着匡天昊与卜儿,缓缓说道:"昊,卜儿,你们会离开我吗?"
"不会!"异口同声的回答。
"如果我要离开这个浊世,你们愿意跟在我身边吗?"
"无论你在何处,我们都会陪你。"匡天昊握着飞飞的手紧了紧,表示自己的决心。
"如果我要去的地方是最邪恶的地狱,你们也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