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护法真是不解风情。"我也非常听话地放轻了力道,手指却依然危险地在他大腿根部肆意滑动。
"你......到底想怎样?"他咬牙切齿,却还要在这种情况下费力地揽住我往前走。
"不想怎样,只不过你弄疼我了。"我笑得十分开心。
"该死的。"他终於还是咒骂了一句,随即无奈地放松了对我的钳制。
这时的我,似乎是找到了一种类似快乐的感觉。
......
......
单飞的雅间在画舫最里侧,外面有两个小厮站著把守。
我跟凛熙装得若无其事,自顾自就向雅间里迈步。不出预料地被小厮挡住,接下来就是凛熙的演技了。
"这位大爷,这里被人包下了,您不能进去唉。"
"嘿,被人包下又怎样,老子想进就进,你知道老子是谁麽?"他鼓起一双蛤蟆眼,气势汹汹。
"不是这个理儿唉大爷,就是天王老子也得有个先来後到嘛,您说是不是?"小厮还算机灵,也没被凛熙的无赖相吓到。
"哼,就是天王老子也得认个钱字,说,这破烂雅间要多少银子,老子拿钱!"凛熙举起右手,面色自得地把戴在大麽指那枚奇大无比的翡翠扳指秀了出来,那副暴发户像简直就是活灵活现,让我几乎忍俊不禁。
那小厮眼里已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不过他还是低著头说:"这样吧大爷,要不您去跟画舫的秦老板说说?这事小的不能做主啊。"
"我说老爷,要不咱换个地方?"我依在凛熙怀里,媚声劝道。
"嘿!老子偏要较这个真儿了!不进去老子今天还不走了呢!去把你们秦老板叫来!"凛熙的眼睛鼓得更大了,怒气冲冲地吼道。
我想到他以前清雅斯文,说话不动声色轻描淡写的样子,对比现在一口一个老子那副市井粗人的形象,差点喷笑出来。
小厮自认倒霉,正要去叫他们老板,里面的人开门了。
我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回复了一脸狐媚的男宠样。
"我家主人请两位进来。"一个面色忠厚的中年男人躬身道。
我跟凛熙对了下眼色,相携走进了那香气嫋嫋的雅间。
雅间大厅内无人,飘起的帷幔後,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张矮茶几旁坐著两个人。
隐隐茶香随风飘了过来,这阵势,不像谈生意,倒像两个好友多年不见在叙旧。
我用眼角余光瞟了一下身後,那中年男子虽然站姿不是很刻意,但是很明显能看出来是守在门前怕我们逃走。再加上他长相穿著虽然普通,可是双目里精光四射,应该是个一流高手。
单飞,看来真的是不简单。
"唆,就你们俩占著这雅间害老子在外面等了那麽久啊?"凛熙率先开口。
"那可当真抱歉得很,敢问这位仁兄是?"一个身材略略发胖的中年男子从帷幔後走了出来,身穿湖蓝色缎子长衫,一双鹰眼注视到我时停留了一会。那是一种让人十分不舒服的目光,仿佛把我扒光了在看似的。
单飞,这人就是单飞,那帷幔後那人呢?
"老子蒋八,卖药材的。"凛熙挑衅似的看了单飞一样,又粗声说道:"里面那人谁啊,好大的谱子!有朋......那个,自远方来,也不出来见见!"
"老爷,有朋自远方来不是这麽用的......"我细声细气地打岔。
"你懂得倒多!"凛熙瞪了我一眼,手却轻佻地捏了一下我的腰。
单飞面带微笑地看著我们,似乎明白了什麽,随即客气地说:"里面的是穹公子,他最近太过操劳,不愿动弹,两位可想过去结识一下?"
"哈......穷公子?那可一定要,一定要结识结识。"凛熙毫不客气地就往茶几那边走。
单飞不动声色地抢前两步,为我们撩起了湖绿色的帷幔。
我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那帷幔一角卷起,带出的分明是利剑般的真气,竟是冲著我们来的。
他是明白了什麽?还是在试探?否则我跟凛熙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他何必下此杀手?
犹豫了一下,凛熙给了我一个眼色,人却纹丝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察觉那致命的杀手。
帷幔触到他身体时果然已经没有了真气,轻轻一带便飘到了一侧。
我轻漫地笑,凛熙则揽著我若无其事地走到了茶几桌旁坐下,一切天衣无缝,包括此时单飞面上无害的笑容。
......
......
"在下穹隐凤。浩瀚苍穹的穹,并非贫穷的穷。"那人举起茶盏,冲我们懒洋洋地笑。
虽然早就知道这穹公子不可能是个寻常人物,可是这一碰面,我还是吃了一惊。
修眉凤目,高鼻薄唇,轮廓是无可比拟的俊美绢狂。一张可以让男女老少都为之疯狂的面容。
穹隐凤,隐凤。
深邃如苍穹的眼中,看似平淡漫不经心,偶尔一个抬眼,却是霸气冲天狂傲四溢。
人中龙凤。
"其实两位要进这雅间也是无所谓的事,我跟单兄商量我们的就是了,两位请自便。"穹隐凤淡淡交待了句,居然真的跟单飞一板一眼地谈起生意来。
什麽单飞负责从江南进料子制成成衣,然後由穹隐凤在中原联络货点,之後的钱六四开。
我听得无比仔细却找不出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这下我跟凛熙真正算是有些局促不安了。
"不知蒋兄是长白山一带的药商还是江西一带的?"穹隐凤忽然问了句。
"长白山那的!那儿参多年头又够老,有赚头。"凛熙答道。
"哦......"穹隐凤了然一笑,抬头饮尽了杯中的香茗。
这时,单飞立刻起身,无比自然地拿起身旁的茶壶,为穹隐凤续上了新茶。
我的注意力顿时转到了这个动作上。
不对劲。
如果仅仅是生意夥伴的话......是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吧?
而单飞的动作,却是那麽的熟捻,躬著身,很谦卑又不敢太过靠近穹隐凤。
後者则若无其事,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有意思......
真的仅仅是两个生意人麽?
(三十三)
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我的预料。
那个穹隐凤果然不是简单的生意人,回去的时候,凛熙面色十分严峻,他跟我说:"夙墨,你可知中原有一个如日中天的帮派名为耀日?"
"嗯?"
"耀日门於十八年前由穹楼接掌时还只是一个混在中原武林中游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帮派,短短十八年,它吞噬掉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帮派,现在门下帮众过千,盘踞在中原最中心的位置,在中原武林的盟主之位已经不可撼动。"
神龙耀日霸中原,旖旎极乐踞江北,幽幽神奘隐南疆。
耀日门,极乐宫,神奘族。
是当今武林的三大势力。
而穹隐凤,则是这个之手遮天,与极乐宫并驾齐驱的江湖势力的少主,也就是穹楼的独子。居然被我们这样莫名其妙地碰到了。
先不提穹隐凤十分离奇地扮成商人跟单飞谈生意这回事,更要命的是,他为什麽直言不讳地告诉我们他的名字? 而刚才我们居然该死的什麽反应都没有!
我有些虚弱了:"那你刚才知道他就是穹隐凤的时候,为什麽什麽也不说?"
凛熙苦笑了一下:"你当他不知道我们什麽身份?"他说著,从宽大的袍袖中拿出了一个纸团扔给我。
我摊开纸团,上面赫然写著一句让我胆战心惊的话:"好个旖旎极乐。两位公子的风华让区区在下不胜仰慕,初十子时,揽波画舫,望月夜谈。"
"可怕的是,当时我甚至完全没有察觉到他是怎麽下的手,把纸团丢入我袖内的。"
我把纸团攥紧在掌中,面无表情:"是福还是祸,横竖都躲不过,走一步算一步吧。"
......
......
离初十还有八天。
这八天我每天都躲在客栈里,翻阅著一部部关於穹隐凤和耀日门的卷宗,除了那些近乎神话的事迹,找不到任何关於单飞或者极乐宫的蛛丝马迹。
有时会忽然想起他霸气逼人的凤眼,一个浅浅的流连,就仿佛把你看得通透。
可怕的人。
他如今也才二十有三而已。居然就已经有了这种惊天气势。
思绪如乱麻。每个奇诡的线索都绞缠在一起。单飞是谁?是耀日门的下属麽?穹隐凤又为什麽出现在这里?他在跟单飞商谈什麽?他既然认出了我们的身份又为什麽不杀人灭口?
看不明白,猜不出来,我胸闷得要死。
凛熙倒是听天由命了,有时候也会陪我翻翻卷宗,不过总是漫不经心的。对他来说,这武林出名的大人物的事迹都早已烂熟於心了。重复再看,也没什麽新发现。
他认真看东西的时候有个很可笑的小习惯就是含手指,尤其是左手的食指,经常是翻著翻著,他的左手就无意识地放到了嘴边,像上面有什麽蜜糖似的。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他把手指放到嘴里的样子实在诱惑得要命。纤长的手指置在淡红色的唇瓣上,粉色的舌头有时会灵巧地轻舔手指,偶尔看一眼总是让我有种酷暑难耐的感觉。
"我说凛熙,"我有一次终於忍不住了:"你为什麽会有这种变态的习惯?"
"我怎麽了?"他怔住了,茫然地看著我。
我无言地指了指他的左手。
"啊,对不起。"他慌慌张张地把手放下藏到身後,然後故作严肃地开始研究起了眼前的卷宗。
几缕发丝因为他的动作散落了下来,在鼻尖调皮地一荡,然後垂到他修长的颈後,我觉得有些昏昏沈沈的,可是也只好低头去看卷宗。
上面的字迹清清楚楚,可是到了脑中却怎麽也组织不出意思。我狠狠摇了摇头,一个斜眼,却发现凛熙又不知不觉把手指含住了。
靠。
我暗暗咒骂。
凛熙真是个奇妙的人,我简直无法想象,像他这种高洁优雅的人直到现在还会有这种幼稚的习惯。
可是习惯,有时就是这麽一个变态的玩意,不知不觉中,渗透进你的生命,挥之不去无从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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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我出去买东西吃。
街上人潮鼎沸,大家几乎是肩膀挨著肩膀,各种体味混杂在空气中让人作呕。
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些许细汗,我不由深深後悔自己出来这个决定。
忽然,浑身紧绷,左边有人轻轻挥掌过来。
那一掌的杀气是如此锐利不可抵挡,让我几乎没有思考向另一侧闪去。
身上已经运上了真气,旁边的人被我挤得怒骂。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看清是谁向我出手,那人第二掌已经悄然袭到。
再这样躲下去我是永远抢不到先机的,於是我探掌向前,一把抓过一个路人挡在身前。
"他妈的哪个王......!"那个人晕头转向地挣扎了起来。
手指一使力顿时让他消了声,那杀气腾腾的掌力却一瞬间消失的无踪无影。
我凝神向掌力来源看去却只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心中一片混乱。这人的功力估计我是不能抵挡,这麽多人的状况下居然还能不知不觉给我两掌,收发自如掌力惊人。该死,哪里来的高手?目的何在?
我喘了两口气,放开手中的人,悄然隐如人潮中,现在我在明他在暗,十分的不妙啊。
神经紧张地走过这条热闹的街,那藏在暗中的高手却没有再出现。
直到我拐入一个偏僻的小巷。
那十分有压迫感的气息才再次出现在身後,这次,我终於能够在他欺身上前之前转身,运足内劲一掌劈去。
"呵,美人身法够快。"听到他戏谑的声音,看见黑袍一个轻旋,这次他炙热的气息却落在了我的脖颈处,瞬间,我的周身要害已经笼罩在了他的掌下。在极乐宫这段时间我在轻功身法上不知下了多少功夫,而他居然在我转身的同时就掠到了我的身後!
我没有挣扎,任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从後暧昧地抚摸上我的喉结,冷静地开口:"夙墨的身法在穹少门主面前还是班门弄斧了。"
"呦,怎麽知道我是穹隐凤的?"那人轻咦一声。
"耀日门有一门掌法名为炙阳,习者手掌温度远高於常人。"这资料还是我这两天才读到的呢,现学现卖。
"厉害,隐凤佩服。"他松开对我的牵制,身形一折,转到了我面前。
穹隐凤的黑袍制作精细,领口绣有乾坤九龙扣,镶金的边角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更衬得他那一双幽深凤眼里满满的飞扬霸道。薄唇在高挺的鼻子下更显性感,他带著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打量著我:"想不到极乐宫除了萧印月和左右大护法外还有这等人物,还真是不能小瞧。"
我浑身戒备却面色轻松地说:"少门主过誉了。"
穹隐凤的个头略高过我,随随便便在我面前一站就不经意间散发出王者的压迫之感。
"怎麽?你们极乐宫的计划是派你来个美人计诱惑单飞说出单家的所在?"
"......少门主说笑了。"我不动声色地看著他。
"哦?是麽?"他的目光开始集中在我的双眼,黝黑黝黑的眼,看不透。笑意未减,那眼神中却多了些东西,说不清不明,但让我莫名胆怯的东西。
"是的。"我依旧平稳地开口。
"那就算我开玩笑好了。只不过,单飞那老小子上一单生意耍了我们,现在我跟你的目的也是一样的,所以我们,是友非敌。"他一笑,轻描淡写地交待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然後换了个话题:"美人名为夙墨?"
"嗯。"我应了声。耀日门竟然也是要找出单家的所在之地,看来单飞还真是油滑的可以呢。不过这个穹隐凤浑身都是谜团,不可全信亦不可擅自违逆。
他的手指不知何时滑上了我的下巴,身子倾斜,将我压制在身後的一堵墙上。
"那夙墨......可愿与我春宵一度?"
"......不可。"我看著他盛气凌人的凤眼,淡淡地拒绝。
"哦?极乐宫人不是一向以色侍人麽?"手指已经使力,下巴被他蛮横地抬起,被迫抬眼看著他。
只是一瞬间,我就看明白了穹隐凤隐藏在深处的一些特质。
征服欲,霸道,好胜。如雄狮一般狂傲的人。
而对这种人,绝对不能顺著来,要迎难而上,才能让他对你保有兴趣。
"不错......只不过除了这以色侍人,极乐宫还有另一原则,那就是强者为王。"我的眼中带上了些许轻蔑:"而少门主你......未必强得过我。"
一记手刀斩在他左肋下,我转身就走。
(三十四)
初十那天,月朗风清,让人感觉十分惬意。
我一身开襟银色丝衣,依偎在易容後的凛熙怀里,桃花眼四处乱飞,一副"我就是妖孽阿我怕谁阿有本事来打我阿"的欠扁样。
凛熙也只得配合我,手十分情色地在我腰上摸来摸去,我趁没人注意凑在他耳边说:"以前还真没注意到,原来你这麽有当猥琐大叔的潜质。"凛熙眼睛里满是怒意,却只能伪装出一个更加猥琐的笑容。我开心得想放声大笑。
我们到画舫的时候,穹隐凤和单飞之间的气氛显然不太好,有点剑弩拔张的感觉。
要知道,我对这种东西是最敏感的,於是轻轻一折腰,坐在了他们俩中间,妩媚地瞟了一眼单飞,左手则轻轻擦过穹隐凤的袖子。
凛熙更加配合地表现出了一点恰到好处的不爽,重重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单飞很狐狸地笑了一下,递给我一杯酒,调笑似的说:"墨美人今天真是光彩照人。"
穹隐凤不甘人後,身子向後躺了一躺,懒洋洋地说:"更重要的是举止落落大方啊。"
凛熙揽住了我的腰,半强迫似的把我摁在了他怀里,警告意味地瞪了那两只色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