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走了过来,把行李拉了起来,看着少红,说,"走吧。"少红还是没动。"再不走怕是要迟了。"贺帅看着门口,拉起了少红的行李,说,"可能是堵车了。别等了,走吧。"少红还是站着,没动,眼也不眨。
John过来揽着少红的肩膀,硬拉着走向了安检口。少红叹了口气,终是转回了眼睛。拂掉John的手,弯腰接过贺帅手中的拉箱,慢慢向前走去,心里已经不抱希望。
"贺帅!少红!"两人同时回头。陆卫军已经跑到了面前,大汗淋漓,喘着粗气,"还好赶上了。车坏半路了,我拦了车回的城,又回去拿了这个。。。"陆卫军忙忙地把手里的纸盒递给了少红,"送给你的。"
少红接过纸盒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什么了。盒子已经被汗水洇湿了,打开,是个很漂亮的口琴。少红拿出来,摸了摸,然后放嘴边轻轻吹了下。从战场上下来后,就已经不吹了。相聚的这段日子,竟也没机会摸口琴。以为日子还长。。。。。少红的眼睛有些湿。。。。。
拿着口琴,少红转头看向贺帅,"再和我合作一次!""好!"
一段熟悉的旋律传了出来,压过了周围喧嚣的人群,压过了不断响起的广播声。。。。。。
田野小河边 红莓花儿开
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喜爱
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
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
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
他对这桩事情一点也不知道
少女为他思念天天在心焦
河边红莓花儿已经凋谢了
少女的思恋一点儿没减少
少女的思恋一点儿没减少
少女的思恋天天在增长
我是一个姑娘怎么对他讲
没有勇气诉说尽在彷徨
我的心上人儿自己去猜想
我的心上人儿自己去猜想
啊-----
我的心上人儿自己去猜想
等他们合奏完,周围竟然响起了掌声。少红把口琴放进盒子,然后揣进兜里,看着陆卫军。陆卫军走进几步,伸出胳膊,抱住了他。少红趴在那厚实的肩膀上,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一定要幸福!"这是少红说的最后一句话。转身,狠狠抱了下贺帅,拉着行李箱快速朝通口走去。John与贺帅握了握手,说了声"谢谢",和陆卫军也握了下手,什么都没说。很快松开,朝少红赶去。
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贺帅说,"那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我到现在才知道那是他在说自己的心事。如果他勇敢一点,现在站在你旁边的恐怕就不是我了。"陆卫军踏了一步,站到他面前,伸手把贺帅揽到怀里,很紧很紧,竟怕是失去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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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上,贺帅接了个电话。当电话那端传来贺盈不断抽噎着的声音时,贺帅的脑子一片空白。对陆卫军说了句"我爸快不行了",当即掉了头,车子重新朝机场的方向驰去。买了最近一班飞北京的机票,贺帅朝通道快速跑去。陆卫军一直跟着他,直到他过了剪票口,要消失在拐角,才急急喊了句"贺帅",贺帅回头,朝他挥了挥了手,迅速走没了身影。陆卫军站了许久,才转身,慢慢走出了大厅。
贺帅终是见上了贺连胜的最后一面。老头欣慰地看了一眼身边所有的亲人,眼睛最终定格在了赵云芳脸上,紧紧握着爱人的手,慢慢阖上了眼睛。这位老将军,戎马倥偬大半辈子,一生写满了传奇。最终,是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他的一生,光辉磊落,坦坦荡荡,对于家人,对于国家,他都已经尽了力。在他离开的那一瞬,想来,他对自己应该是满意的。
赵云芳被巨大的悲哀给压垮了,短短几天,她的头发白了不少,人也憔悴了许多。相伴一生的人就这样说走就走,她受不了这个打击。但即使如此,她毕竟是个坚强的女人。拔掉了吊瓶,她强撑着站到了追悼会上。她要送他最后一程。
贺盈一直是贺连胜的骄傲,贺盈的优秀是众目共睹的,她一直是贺连胜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贺连胜甚至没有大声呵斥过她。对于父亲的突然离去,贺盈同样受不了,好象昨天还给他捏着肩膀,怎么今天就已经躺在了那里,一动不动?贺盈的泪几乎没有干过,神情已经恍惚。
所有的事情全压在了贺帅身上,他是家中唯一的儿子,此时也是家中所有人的支柱。贺帅把自己的悲伤全装进肚子里,沉默冷静地处理着所有的事情。他不让自己闲下来。不停地走,不停地商讨,不停地拿主意。他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别的。
追悼会上,贺连胜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安详,象是睡着一样。很多人来了,花圈摆了好长好长。贺帅在不停地鞠躬再鞠躬,已经麻木,什么都不去想。
一双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望着站在眼前的人,贺帅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刷刷地朝下流。。。。。陆卫军伸手想去擦,但手到半路垂了下去,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不能站太久,陆卫军狠握了下贺帅,松开,转身离去。
等所有的一切都结束,贺帅贺盈夏飞陪着赵云芳回了家。夏小飞被他奶奶带回去了,毕竟,这样的气氛对孩子来说太过压抑。赵云芳很累,到家吃了药躺下就开始睡。他们三个轮流守护着,贺盈熬了点粥,却没什么人吃。傍晚的时候,赵云芳醒了,贺盈劝着让她吃了点东西,就又躺下了。看着身边已经累坏了的孩子,赵云芳心疼,说自己没事了,让他们都去休息。贺盈不愿意,直到赵云芳生气了,才都关门离开。
看着眼睛已经红地要滴血般的贺帅,贺盈也是心疼地不行,非让贺帅去睡觉。贺帅说不悃,沉吟了下,说自己有点急事要出去下,让贺盈照顾下家里。贺盈说好。
还没出门,贺帅就打了传呼。一分钟不到,大哥大就响了起来。
"你在哪?"
"在你家附近。"
"在哪?我来找你。"
"就你家前面那条路,IP电话那。"
"你别动,我过来。"
"好。"
远远地,就看到电话机旁站着的高大身影。贺帅几乎是跑着过去的,他一跑,有些瘸,但却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快点到那个人身边。陆卫军迎着他也跑了过来。到了跟前,贺帅腿一软,就要倒,陆卫军伸出胳膊圈住了他。倒在陆卫军怀里时,贺帅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就好象第一次见面在办公室里他突然就入睡了一样,这次,贺帅同样喃喃了句"我好累",就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周围是黑的。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声音,似乎还有电视的声音。贺帅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动了动,搂着自己的手松了开来。
"醒了?"听到这个声音贺帅才想起发生的事情。
"几点了?"
"我看看。"陆卫军去摸灯,打开,贺帅不自觉地用手挡住了眼睛。
"12点了。"贺帅说"眼镜",陆卫军递了给他。
"对了,刚才你大哥大响了,我看你睡地熟,就接了。是你姐,我说我是你战友,你在我这,正在睡觉。她不让我喊你,说让你睡。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过觉。"贺帅没答话,还是躺着。陆卫军本来要起来,看他躺着,就也躺下了,把贺帅揽到怀里。顺手把灯又关了,日光灯白惨惨的,太耀眼。
"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两天了。你一直忙,我也没给你打电话。"
"你一直住这?"
"这里离你家近,想着说不定能帮什么忙。"贺帅侧身,靠近点,嗅着陆卫军身上的味道,眼睛慢慢闭上,喃喃了句,"谢谢。"
"饿吗?想吃什么?"
"不饿。"
"瘦了。。。"陆卫军小声说。贺帅没搭话,手搭上了陆卫军的腰,朝自己搂了搂。
过了许久,在陆卫军以为贺帅要睡着的时候,贺帅开了口,很低声地说,"我想和你商量点事。""你说。""。。。我爸走了,就只剩我妈自己。我想。。。。。。回北京。"搂着贺帅的胳膊木了一下,贺帅忙搂紧,"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回来。"陆卫军没说话,贺帅等着。
"好。"虽然知道他会说"好",但贺帅的泪还是迸了出来。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他也知道陆卫军会包容他的自私,所以才提出这样的要求。因为他知道身边这人是不可能和自己分开的。
贺帅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很复杂,很复杂,他想做点什么,就想做点什么。不然,他想自己会爆掉。这段日子太压抑,他必须要找个出口发泄出来。
贺帅抬起了头,直直地看着陆卫军,沉声问,"要不要做?"陆卫军愣了下,搂住他的胳膊僵住了。"想吗?"贺帅仍然看着他,但手却已经开始游走。陆卫军的气息猛地重了,他强烈压制着自己,愣愣地看着贺帅,有些不知所措。
"傻了?"很低很低的声音,哑哑的嗓音充满着蛊惑。陆卫军猛地捉住在自己眼前晃动的嘴唇,狠狠地亲了下去。。。。。。
当两人的身体终于挈合在一起时,贺帅感觉自己心里那空了的部分给填满了,身体上的痛反而让他感到一种很真实的存在。与身上的这个人贴地如此近,近地没有一丝距离,能听到那人的心跳,能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
这种感觉,他喜欢。。。。。
未来
陆卫军在北京又待了两天,便被贺帅催着回S市了。刘涛那边催地急,说实话,就他一个人确实有些撑不住。再个,贺帅都在家陪赵云芳,他和陆卫军在一起的时间寥寥无几。虽然很想让陆卫军陪着他,但想着来日方长,不差一天两天的,贺帅又老挂念那打黑拳的事,也就催着陆卫军早点回去把事情处理好。
两人就说好,陆卫军先回去,把事情给处理了。一是让刘涛赶快找人,再个就是和周叔说明白。贺帅呢,这段日子,在北京把他们以后住的地方给安排好,还有就是把公司的事情也重新调整下。贺帅的公司在北京是有办事处的,想着以后把办事处扩大,把工作重心移过来,S市那边就交给郑斌打理。
商量好,翻来倒去折腾了半夜,规划着将来的事情,两人都有些向往。贺帅想到少红的话,就和陆卫军说了俩男的也能注册结婚。贺帅说这话时,陆卫军眼睛都亮了,他有些不相信地问是真的还是假的?贺帅说当然是真的,好多国家都放开了,同性恋也是合法的夫妻。陆卫军就说真不敢相信。贺帅笑了,说你亲自体验了不就相信了?我们以后去荷兰结,正好做蜜月旅行。陆卫军搂着他,说好。
陆卫军走后,贺帅待在家里,没怎么离开过。有电话,有传真,很多事情他就可以处理。只是一般的事情郑斌是不来找他商议的。贺帅更是渐渐地完全放手,让郑斌把担子担起来。第二个工厂已经开始运转,一切都还好。
赵云芳慢慢恢复过来,贺帅给她说了以后的打算,老太太很开心。她也试着说过别让贺帅因为家里的事情而耽误事业,贺帅笑着说,早晚都要回来,不如早回来。赵云芳也就不再说什么,心里很安慰,为儿子的孝顺而安慰。
贺帅与陆卫军几乎天天通电话。陆卫军一般用的都是公用电话或者IP电话,不能说太长时间,因为总有人在排队。碰到没人的时候,两人就能多说会。说到最后,每次都是贺帅说挂了吧,那边说好,却等着贺帅挂,贺帅又总不舍得,然后就又说会。拉拉杂杂的,电话费贡献不少。
转眼,已经到了11月份。北方的天,已经很冷了,枯黄的树叶飞地到处都是。他们以后要住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贺帅当初问陆卫军想要什么样的房子,说实话,以他的实力,什么样的房子他都能满足。陆卫军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别太大。贺帅听了就笑了,说好,依你。所以,他们将来的新房是处两室一厅的公寓,不是很大,装修很简略。贺帅相信陆卫军会喜欢的。
办事处又扩大了些,贺帅的新办公室也装修好了。事情按照他的规划都渐渐上了轨道。看着赵云芳的精神渐渐好起来,贺帅就想着回S市把事情处理了。贺盈一直劝老太太到她那去住,赵云芳不愿意。两人也不再劝她,知道这里充满了太多的回忆,而赵云芳现在需要这个。贺盈上班,不能一直陪着,就找了个保姆,很不错一个老太太,和赵云芳很谈地来。在那小老太太的劝说下,赵云芳开始晨练。说话的人一多,她的精神就没那么差了。贺帅都安排好后,才放心地回了S市。
他是傍晚到的,陆卫军来接的他。看到彼此的同时,脸上的笑容都是丝毫无法掩饰的。紧抱了下,就不得已松开了。陆卫军一手拉他的行李,另外一只手揽着他,这种稍显亲密的动作倒也正常,没人注目。两人打了个的回的家。上次贺帅开来的车,陆卫军把车钥匙给了郑斌,那辆沃尔沃如今在公司里。
坐在出租车的后排,陆卫军的手就握着贺帅的,在司机视线中的死角。贺帅任他握着,眼看向车窗外,两人都没说什么话,但似乎能听到砰砰的心跳声。
拉着行李进了屋,门一打开,还没关上,两人就已经啃到了一起。很长时间的一个热吻,完了,贺帅有些气喘吁吁,挂在陆卫军的身上有些脱力。陆卫军喘口气,打横用全力抱起了他,快步朝卧室走去。。。。。。
小别胜新婚啊。一番折腾后,一切都静了下来。"有烟没?"贺帅问。陆卫军起身去摸衣服,掏了出来,倚在床头搂着贺帅。先给贺帅抽一口,然后给自己抽一口。天已黑了,但没人开灯。昏暗中,只见烟头的光在明明灭灭。
"刘涛找到人没?"
"还没。"
"都一个多月了,还没找到?"
"他都不满意。"
"也是,想找你这样的,可不容易。对了,周叔那真没事?"
"能有什么事?"
"总觉得好象不会那么容易。。。"陆卫军没说话,抽了口烟。贺帅翻身,看着他,说,"你可别有什么事瞒着我。"屋里很暗,看不清眼神。陆卫军搂紧他,说,"哪里会有什么事?也就你把我当个宝。"象是想起了什么,竟然笑了起来,说,"还记不记得你那时非让我去追江晓云的事?"陆卫军这么一说,那些往事刷拉就全涌进了脑海中,贺帅也笑,说,"现在你是名花有主,可不能动那心思。说起来,江晓云长什么样,我都想不起来了。她长什么样啊?""我也记不清了。""谁信啊?她可是你的梦中情人。""我做梦老想你,可没想过她。"这话从陆卫军嘴里说出来,也算是甜言蜜语了。贺帅的老脸竟然很不容易地红了下,还好天黑,看不见。
"哎,我说,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啊?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换句话说吧,你什么时候起,一看见我脸就红,心就跳。这总记得吧?"陆卫军弹了弹烟灰,想了想,说,"应该是你那次学女人唱歌的时候吧。""哪次啊?""玩捉老K。"贺帅想起来了,那次他还调戏陆卫军来着,闹陆卫军个大红脸。
贺帅有些不爽,翻身,掐陆卫军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不会把我当女人了吧?"陆卫军不顾他掐着自己的手,硬是揽到了怀里,说,"那次,我都快听傻了。第一次听到那么不一样的歌。你就站那,身后是快落下去的太阳,浑身都红彤彤的,跟副画似的。你还记得那天吧?"贺帅的手松了,他当然记得那天,开战前最后的欢乐。。。。。。
"我想,那时可能我就已经。。。那个。。。已经。。。爱上你了,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后来,你掉了队,我都快急疯了。现在想想,要是其他的人掉了队,我肯定不是那种心情。本来指导员是让别人回去找你的,我不愿意,硬是给指导员要了这个任务。后来找到你,你抱着我哭,我都差点想崩了自己。我最怕你哭,心象是被刀子割一样,以前不知道那是什么,现在才知道那是心疼。"陆卫军紧了紧胳膊,贺帅没动,任他搂紧,似乎要揉到骨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