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的鱼》 by三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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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段鹏飞从来不知道，在自己的夜总会里竟然还有这样大胆的人！
虽然Judy只是他甩手了的过期情妇，可转身就叫自己手下的“员工”勾上了床──而且还是倒贴的──这也未免太急了吧！
还把不把他放在眼里？！
最最最令段鹏飞不爽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另找一个，这对贱人就叫人逮个正著！林度西那小子肯定是故意看他笑话的，不然怎麽会这麽好心特地派人“送”过来？！
自己头上平白戴了顶绿帽，怎能不叫人生气？！
这攸关男人面子问题！
“我说你怎麽找了这麽个东西！也太掉格了吧！”段鹏飞是在和Judy说话没错，不过看著的却是眼前这个男人。
瞧瞧这身打扮！活脱脱的小白脸！而且还是过了气的那种！都这把岁数了，还敢在这圈子里混，也不怕老得嚼不动！
瞧这张脸皮松的！啧啧……看了就没胃口！
“你叫什麽？”不过这倒让段鹏飞不免好奇，这麽一个男人是怎麽让Judy这样的摆金女看上的？
“鹏哥！对不起，鹏哥！我真不是有意的！要早知道她是你的人，打死我也不敢乱来的！”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家夥的分量了，难怪连手下都这麽歹毒！专往人看不见的地方打！痛死人了！
“啧！我在问你话呢，听不懂啊！”
惹段鹏飞生气，又免不了一顿好打！
“啊……别打了，别打了……”叫得跟杀猪一样，当场就叫人鄙视了个彻底。
“行了行了，留口气！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
“……辛、辛然……”
“辛然……你到底几岁了？”
“……二十六……”有了上回的教训，辛然边擦拭著嘴角边回答，就怕慢了半拍。
“什麽？！你竟然找了个这麽老的？！”比自己都大了四岁！真够可以的，“Judy，我怎麽不知道你还这麽怀旧呢！”
“俱乐部里怎麽会收你这麽个老家夥啊，啊？”踢了一脚辛然肚子，满意地看到他蜷缩了起来，任人怎麽看也猜想不出他现在有几分怒意！
“……鹏哥，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歹让他过了这一关吧……
“你一句再也不敢了就算了？你以为得罪了鹏哥能让你这麽舒坦回去过日子啊？”身後的小弟阿龙虽然年纪不大，可跟著段鹏飞也已经有五年了，他的手段、脾气还有能力是最了解的，几乎把段鹏飞当偶像在崇拜！段鹏飞见他机灵、身手又好，有意拿他当亲信培养。
“行了。”阻止阿龙继续拳打脚踢，段鹏飞已经没了兴致，“就为你们这狗屁倒糟的事烦我可没兴趣，反正Judy也已经不再是我的人了，怪只怪你不走运，捡早了一点，你们要折腾随你们去，不过辛然，我可是记住你了！”段鹏飞一对桃花眼笑起来要都好看有多好看，只可惜辛然可没心情欣赏……
最麻烦就是惹上这种人！该死的就是让你猜，又不明说要整治你！这往後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啊……
辛然无奈极了，真够倒霉的，好容易躲开“那夥人”，这才消停了多久啊……又搬家，回去怎麽跟小雨说啊……
段鹏飞和手下的人说走就真走了，留下的Judy也急忙跑了。辛然知道她虽然没受伤，可也肯定被吓了个够戗。
反正俩人本就是各取所需才在一起的，辛然一点不觉得可惜，最麻烦的，是为了这个女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此时辛然脑子里全是以往对段鹏飞的“耳闻”。
谁都知道他和林度西是一道接管东升──这座城市里最老牌也是最强大的帮会，也是他们一致决定为帮会漂白转型做“正经生意”的。这几年下来，帮会势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更是把钱赚了个盆满钵满，任谁都不敢再小瞧这两个小阎王！
段鹏飞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东升集团的行政总裁，和执行总裁的林度西一道掌著这座城市几乎一半以上的休闲娱乐产业，真不愧是十八岁就回国接管帮会事务的铁碗人物！
唉……今天得罪了他……在这座城市里还能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吗……
这是段鹏飞和辛然的第一次相遇，用辛然日後的话说，相见不如不见……
2
回到自己和小雨租借的小屋，辛然尽力遮掩身上的淤伤，而後才进厨房，洗弄起来。
小雨说了，今天是她夜校领取毕业证的日子，说好了，要为她庆祝的。
“哥，我回来了。”十九岁的女孩儿天真美丽，兴奋之情溢於言表。
“小雨回来啦，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好。对了哥，今天我去学校把毕业证拿好了。”
“知道，所以哥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菜，今天好好庆祝一下！”辛然已经把准备好的海鲜大餐先端上了桌，又回厨房忙开了。
“而且我今天出去找工作了，有一家西餐厅肯要我。”
辛雨洗完手，想进厨房帮他。
“你别进来了，我一会儿就好了。”
“哦，那我来摆桌子。”
“小雨啊，好好的干嘛急著找工作啊，哥不是说了，你要想继续读书哥哥一定会支持你的。根本就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他不希望小雨像他一样，没有学历，没有能力，混个一辈子也不知道能混成什麽样子，他是个男人还好，小雨怎麽办？总不能走他的老路吧！
“行了哥，读大学那得花多少钱啊，再说了我也不是那块料，我现在啊，只想好好找份工作，安安稳稳和哥哥一起生活下去！”小时候失去的太多，是辛然哥哥带她重新找回了自由，对这个经历了太多苦难与动荡的女孩而言，安稳地生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幸福。
辛然望著她满足的笑容，终究是把话咽了回去。
“……哥今天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大虾，庆祝你终於毕业能工作了。”举起自己的酒杯和辛雨的饮料杯碰了一下。
“谢谢！哥最好了！”
小雨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辛然搬离这座城市的念头，他舍不得看到小雨失望，也舍不得让她回到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或许渺小的自己会很快让那个人忘记吧。
只要自己注意一点，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哼！气死我了！”段鹏飞把自己狠狠摔进沙发里，全然不顾眼前两个人的脸色──一个是脸色臭到不行，另一个偏偏又是一副“得救了”的感激表情。
“又是谁得罪了你段大少了？找他去撒火啊！没看见我这儿正忙著呢嘛！”
说话的人语气不善，任谁听了都知道他快发火了！可是如果再配上他那张“绝豔”的脸庞……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看呆掉，否则一定会连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你们先聊……呵呵……我先回去做事了。”之前被挡在身後，那个衣衫不整的男人终於在自己脸上充血而死之前整理好了衣服，准备趁早开溜！
“上哪儿去？！他一会儿就走了，哪儿也不准去！”“美人”的力道还真不是盖的……
“我说林度西，你怎麽一天到晚的发情！你让人浩韦吃不吃得消！现在还是大白天！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他是我的行政助理！你居然赶我走？！”真是的！白长一张漂亮脸蛋，性格真是超烂！
“烦死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真倒霉！自己之前嫌麻烦，没听他的话，也要一间办公室，现在知道不便了！早知道钱浩韦非要在这里工作，就应该要一间的！起码要能放下一张床啊！一会儿叫人去腾一间出来！
“啧……丑死了！真是侮辱你这张脸！”说话这麽粗糙，一点不像这张嘴里会吐出的话！
号称这小子在外面从来都是温文儒雅的，不知道欺骗了多少无知少女！
可他真实的性格实在是……
让人不敢恭维！
就连他们当年接手东升的时候，也是靠著这小子骗死人不偿命的“弱者”形象来麻痹敌手的！
“……段鹏飞，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今天是来找茬的吧，是皮在痒了？”林度西漂亮的眉角在跳动，不过可没想要这时候教训他，那就正合了他的心意了吧！
“好啊！好久没比画了！”说真的，真把这家夥惹毛了，段鹏飞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林家是黑道世家没错，可那也没有他们家武学世家的历史长！
可这麽久以来，一直只有这麽个人还能和自己过过招，消磨消磨时光，舒缓舒缓压力。
说来有意思，平日里看来斯斯文文的林度西偏偏是个偏重组织发展的，可这个天生一对桃花眼，让人总感觉有些坏坏的段鹏飞倒是能在商海里游刃有余，工作能力超强之外，就连公司的法律顾问都能一并自己做了，要知道，娱乐产业的一些官司，那是又多又麻烦！
林度西先是瞟了一眼身後的钱浩韦，以示警告，而後才对段鹏飞说，“你就别想美事了，行了，说吧，到底怎麽了？”
“唉……你说怎麽还有这种人！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大胆！昨天我上天华和那个姓赵的老东西谈生意，没想到让我碰上了个熟人。”
“什麽人啊？”林度西明显是不耐烦，本来就是！什麽破事啊就拿来烦他……们……
索性点了支烟，耐著最後一点性子听他说下去。
“还记得上回我跟你说的那个鸭子吗？”就是这臭小子派人给他送过去，成心看他笑话的！
“啊？你说你那顶‘绿帽子’啊！”好象有点意思，林度西决定听下去了。
“你就笑吧！可别叫我逮到你也有这一天！”
“哼哼！他不敢！”瞄了一眼钱浩韦，林度西笑得让钱浩韦打了个冷颤。
“接著说啊，你不是教训过他们了嘛，反正也是你不要了的女人。”
“别人都很识相，还知道得罪了我至少要出去躲一阵子，可他不旦不躲远远的，居然还敢去天华上班！昨天让我撞个正著！”这麽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还真是头一个！小子可以啊！敢这样挑衅他！
天华夜总会是这条街区唯一一家没有东升股份的夜总会，偏偏也是最早开始的几家老牌夜总会之一，这两年来别看东升风头正劲，可到底没能影响它分毫！
说起来天华的老板之一是这座城市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议员，当然段鹏飞和林度西也是有意卖他个面子，让天华就这麽相安无事的开下去。
“他倒是有点小聪明啊。”林度西笑得奸诈。
“聪明个鬼！我得让他知道知道，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怎麽个结果！”
熟悉段鹏飞和林度西的人都知道，作为帮里新生代力量的佼佼者，无论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能把帮派发扬光大，把东升愈做愈强！可偏偏老天爷就这麽偏心眼，一来就来两个！
当年，生怕到了晚年见到两孙儿为私利而争斗的两位大佬早先便各自退让，让自己孙子读书的读书，留洋的留洋，希望他们其中一人能有其他的发展方向，没成想，这两个臭小子偏偏老早就立下了君子协定，一齐接手帮里事务不说，更是分工明确！
如此一来，其余那些还不如同乌合之众一般，哪里会是他们两人的对手，只几年时间，竟能发展成这样惊人的财大势大！让两个老家夥乐得合不拢嘴！
“那你去啊！上我这里干嘛来啦！”
“嘿嘿！你说呢……”他怎麽会无聊到回来找他的麻烦？总归是有目的的咯。
“……又打什麽鬼主意，直说！”有点头痛，这家夥一定又要耍花样了！而且十足十要算计到他！
“我要天华！”
……够直接……
“你确定？为了个小白脸你至於嘛！以前从来还没见你对哪个女人这样在乎过！”
“你什麽意思啊你？这是面子问题！看我不整死他！”
“你爱折腾折腾去吧！反正出了问题也是你自己兜著，这事我知道了，滚吧！”抓紧一点，他这儿还只做了一半呢！有没有点人性啊！
老实说，天华这块肥肉他们是老早就盯上了的，动它也是早晚的事。
既然段鹏飞都说行了，自己只要配合就好。
多年来一向如此，他们的默契与互相信任程度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这也正是和真正的聪明人做事让人轻松的地方──如果合作能获得最大利益的话，何必争斗呢？
“行了，我就先走了，你继续办你的事吧。浩韦啊，不好意思了，看来我也解救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啊，对了，作为对你们的补偿，明天我叫人到俱乐部送一套‘玩具’过来，增添一下你们的情趣好了。”
“……滚！”总被这家夥骗！还敢说解救自己！哪次不是他俱乐部里送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让林度西把自己折腾个半死！钱浩韦早认出了他的真面目了！真恨不得咬死他算了！
“说定了！今天就先原谅你了！”林度西终於心情好了一点。这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嘛！
随著段鹏飞的离开，林度西又露出野兽本性……
“他走了，我们继续吧！”
你也滚吧！
可惜这一句，钱浩韦是打死也不敢说的，他和床还没有那麽亲密，不想就这麽永远和它在一起啊……
辛然已经在天华工作了一个多月了，开始的几天还有些担心，不过现在不会了，前两天还在上班的时候碰到前来谈生意的段鹏飞，不过对方只是瞥了他一眼，什麽都没有多说，这让人不免放心许多。
这一个月来，小雨的工作也渐渐步入正轨，不过因为是餐厅，又是新员工，上班的时间总是不一定。有时候晚上下班太晚，辛然总会去接她。
少了一个要背负的压力，辛雨又能自己照顾自己了，这是这麽多年来辛然最轻松的一段日子。
多久没有这麽轻松自在了……自从离开父母以後……
好象幸福生活就在不远处了，辛然没有意识到，他的所谓幸福生活还远远没有来到。
“哥，不是叫你不用来接我的嘛！我能自己回去的，你上班这麽辛苦，自己早点回去休息嘛！”现在是凌晨两点锺，离辛雨夜班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每次都要等她两个锺头才能休息，辛雨也心疼啊。
“没关系，今天我值班嘛。早就习惯了，晚上反而睡不著嘛。”辛然一直骗她说自己在一家俱乐部里做部门主管，又说那种地方比较复杂，不适合她这样的年轻女孩去，这一骗就是六年……
对辛然而言，他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除了整天混吃混喝做个小白脸，其他什麽本事都没有，还外带了一身臭毛病！不过对於自己这个血亲以外的妹妹，他却敢说，自己绝对是个合格的哥哥！
辛雨知道劝不动他，也没办法，摇了摇头继续做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