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1969年 邵氏电影
导演:张彻
编剧:倪匡 张彻
主演:姜大卫 狄龙
他从没想过他有这样一面!如此冷酷,如此决绝,如此肃杀,如此无情!就像他手中的刀,冰冷得只剩下烁烁寒光,一条条人命在他手中瞬间消逝殆尽......
他这么一笑,他也憋不住了,左唇角先弯,继而荡漾开去,露出白白的牙。那笑,带着七分天真、三分邪气,连眉眼也跟着亮起来,煞是好看。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定定地,何其认真,尤其仔细,那感觉,仿佛是要将这个人牢牢印在心上,而下一秒,他便会毅然转身离去。
本故事情节狗血,细节经不起推敲,有强烈不适者请找吾师张、倪两位老爷子兴师问罪,与作者全无干系。本故事彻底YY,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主角:关小楼,展飞(虚构)
得遇
1925年,中国南方某镇。
展飞杀死最后一个伏击他的人时,身上的月牙白褂衫上,大片鲜红触目惊心。
这种事对展飞来说,并不算什么,本就是打杀回来的江山,别人自也可以靠打杀来抢夺,不过,他拳脚好,胆识过人,又是念过书的,别人想得手倒也不是容易的事儿,只是这一次......他自嘲地笑笑,捂着右胸口的伤,缓缓倚树滑坐到地上。
"被自己人出卖还有什么好说的......"
左前方一具尸体仰面横着,他是展飞的兄弟,亦是出卖他的人。
展飞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头也越来越晕,不必猜也知道是失血所致。他向来自负,身上除了掌握时间用的怀表外从来不带其他物什,更别说金创药之类的了。这荒郊野外的,人鬼统统不见,不过,就算有人经过,以他的性子也是绝难开口求人的。
竟然真的有人来了!
展飞不禁睁大眼朝脚步声的来处望去。隐约可见一个黑色的影子,看不清脸,但那身形似乎还未长成,给人极瘦弱单薄的感觉。
原来是个孩子......展飞轻轻阖上眼眸。
意识渐渐模糊,恍惚间,似乎有双手在他身上摸索。是那孩子么?想发点儿死人财吧......可惜,他身上没什么值钱的......正轻飘飘地想着,突然,身上一凉,他本能地睁开眼睛,不期然遇上了另一双眼睛,冷冷的,静静的,幽幽的......全然看不出情绪。
他......是谁?看清那人的一瞬,展飞的脑子里闪出一个疑问,可惜他尚未来得及张口,晕眩便如江河大浪一般将他淹没了去。
展飞醒来是在自己的床上。
他的兄弟兼心腹阮箫正跟他说他不知道却想知道的事儿。
"......今天要不是阿杰他们跟金老大的手下起了冲突,顾通那小子一时沉不住气提到今天对付你的事儿,我们也不会到处去找你......可巧你今天出去办事儿,也没跟兄弟们交待,这才没头苍蝇似的找了大半天......如果不是先有人给你止了血上了药,估计不用等我们赶到,你就......"
"你看见那个人了吗?"展飞打断他。
"没有。"阮箫摇摇头,"不过,看他给你包扎伤口的手法颇为老练,可能也是道上的兄弟......"
"他不是。"虽然只是一眼,那人身上的清冷孤傲展飞却感受极深,满地的尸体,他连眼都不眨,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死的,活的,都入不了他的心。这样的人是受不了凡尘俗物的,如果可以,是宁可老死山林的,可惜生逢乱世,想避世却没那么容易。只是......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你认识他?"
展飞淡淡一笑,目光渐远,"总会认识的......"喃喃低语,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
这倒换阮箫诧异了。实不能怪他,展飞这人向来眼高于顶,对什么都不见他在乎过,女人、金钱、权力、甚至性命,似乎都是随时可弃的。更别说几时见他用那种若有所思的神情思忖过什么人了,难道真要变天了?
阮箫忍不住超窗外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下了一跳,好好的天居然下起大雨来,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怎么全没察觉?
"阮箫,叫兄弟们这些日子留心些,看看镇上新来了什么特别的人。"那样的人想不引人注目也是难的。
"好。"阮箫顿了顿,"金老大那边儿......"
"自是不会放过他。"展飞眸色瞬间转暗。
阮箫轻轻吁出一口气。两人在一起打拼多年,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照以往的经验,还没有人承受得起展飞的杀意!金老大,自求多福吧!
"满庭芳"是镇上最出名儿的戏院,隶属大商人贺敬年。这天贺老板自己包场宴客,请的是镇上另两个大大有名的人物:金老大和展飞。
这两人跟贺敬年都有交情,生意上自不必说,私交也算不错。可惜两人不对盘已久,近日升级,据说展飞差点儿死在金老大手里。看明白了,是差点儿,死了倒也安生了,没死,这下文就难以捉摸了。
贺敬年是生意人,利益为先,最近有大客人来访,牵扯到金老大和自己的一门大生意,可不能在这当口横生枝节,于是他出面做东,想将火先扑一扑,即使扑不灭,也先过了这一阵儿再说。
双方也卖他面子,都到了,不过神采各异。
金老大五十上下,白面有须,阴沉少言,反观展飞,丰神俊朗,谈笑风生,仿佛无事发生。
"老金、展兄弟,我敬两位一杯。"贺敬年举杯。
金老大下意识地举起酒杯,不经意瞥见对面那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手却未动分毫。
"原谅兄弟有伤在身,不便饮酒。"
金老大闻言色变,手微微一抖,酒溅出了一半,他身后的人跟着挺直了腰杆。
展飞身后众人见状,个个怒目以对,气氛立刻诡异万分。
贺敬年忙道:"是我老糊涂了!来人啊,给展兄弟上茶。"旁人立刻忙碌起来。
金老大依然阴沉,展飞仍旧从容,一切如初。
鼓点响起,一场好戏正待上演。
"展兄弟......"
贺敬年正想说什么,却被展飞截住了口,"哎,贺老板,你今天不是请我看戏来的么?怎这么罗嗦?"说罢再不理会,自顾自瞅着台上。
金老大神色又变,却被贺敬年在桌下按住了手。
"先看戏,先看戏。"
展飞即使目不斜视地看着舞台,对两人的眉眼却也了若指掌,虽然看在贺敬年的面子上不该砸他的场子,但是,他展飞想杀的人,谁也保不住!
他微微扬起唇角,如拈得一朵风情之花。
舞台上一出《花蝴蝶》正演得热闹,那演姜永志的人个子不高,身形瘦削,却极灵活,动作轻盈利落,好看得紧,绝不负那花蝴蝶之名。
"好!"展飞忍不住喝彩。
凝眸间,正好撞见台上那只花蝴蝶一双窅黑的眼瞳轻瞥过来。
是他!展飞瞳孔收缩。
未几,戏落。
气氛又开始凝重。
贺敬年正要开口,又被展飞抢先一步。
"贺老板不必多言,你的意思我明白。兄弟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既然金老板请得动你来和事,兄弟也不能不给面子......"展飞洒洒一笑,"只是我这伤也不好白受,就算我肯......我的弟兄们恐怕却是不肯......"
贺敬年心中一喜,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忙不迭道;"那是,那是......"眼色一转,朝金老大一个示意。
金老大也不含糊,"好,你说该怎么办吧?"
展飞也不拐弯抹角,"城东那家赌场。"
金老大脸色一变再变,本还隐忍的怒意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城东的赌场,在金老大的手下经营多年,几乎跟他一路闯荡密不可分,就算不是最赚钱的买卖,却绝对称得上最得意的买卖。多少人打这赌场的主意,他愣是护了这么多年,这会儿展飞开口,难道他就肯么?
"展飞,你别欺人太甚!"
"哦?"展飞清眸一转,似笑非笑,"我如何欺人太甚了?这差点儿没命的也不知是谁?金老板,这几年我们彼此生意上有磕有碰,那也只是生意上,若说谁欺人在先,谁做得太绝......贺老板想必看得更清楚些。"
那贺敬年不亏是个中老手,狐狸中的狐狸,闻言也不恼,呵呵一笑,拍拍金老大的肩,一脸和气慈祥,"这事儿的确是老金的错!老金,既然来了就是认错,认错就得认罚,否则怎么让展兄弟相信你的诚意?"放在金老大肩上的手渐渐加重。
看那金老大微颤的嘴角、怨恨的眼神、握拳的双手,展飞几乎以为他会一拳招呼过来,可谁晓得最后,那人竟咬牙切齿着生生从嘴里吐出一个打死也想不到会从他嘴里蹦出来的字。
"好。"
"呵呵,这就对了。展兄弟,你满意了吧?"贺敬年眉开眼笑。
满意?心惊还差不多!展飞不动声色,洒然一笑,就此了结眼前这桩纷争。
意外
马车上。
"大哥,就这么算了?"阮箫有些犹疑。
展飞沉吟许久,"阮箫,去查查这两个人最近在谈什么买卖?"若说还有什么事可以让金老大交出赌场还如此顺利,除非是更大的利益,或者......他有十足把握日后把赌场顺利拿回去!
"是。"
"还有......探探今天唱《花蝴蝶》那个人......"
阮箫一怔,未及答话,展飞却已改了主意,"算了,我自己去。"
展飞并未直接去"满庭芳"找那人,而是打听了那人的住处直接到城东某巷子里。不晓得等了多久,他望着巷子里人来人往,也无所觉,只是一味地等。
一个人远远出现在展飞视线内,即使见不着脸部的轮廓,可那瘦瘦的身形,小小的个子,展飞一眼便确定:就是他了。
那人不断走近,低着头,似在想着心事,并不留意身边。
展飞默默地看着那人,也不打搅,只在那人经过自己身边时,喃喃吐出三个字。
"关小楼......"
那人倏地抬头,整个身子开始挺直,那警觉的样子让展飞想到了猫。
晕黄的路灯下,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相遇。
第三次!展飞心里默念,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眼前那人。
眼神,还是那种冷冷的,静静的,幽幽的,可偏偏忽闪了一瞬,顿时生出一种复杂来。
展飞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人明明二十岁上下的模样,就算打小出来讨生活,见惯了世面,眼神中多半也该是世俗的,或者性子清冷,可多几分厌恶,但那人眼里,咋一见只是冷,且冷归冷,再看不出一丝情绪,然而一看再看,这才发现自己错了!那人眼里始终带着一种说不明道不尽的情绪,越看越复杂,越看越想探究,却终是得不出一个结论。
那人收回眼神,并不理人,扭头便走。
"多谢。"展飞也不挪步,只冲着那人的背影,轻声道谢。
那人身形顿了顿,却终未答话,大步离去。
自那次遇见之后,展飞有十几天没有见过关小楼,所有关于关小楼的事儿,都是通过阮箫的嘴巴听说的。
听说他的戏很多人捧场,尤其是新派的女学生,也有有钱人家的太太,自然还有一些三教九流;听说他是很冷傲的,请客吃饭是一概谢绝的,礼物银钱也是不收的;听说也是惹恼了一些人物,可也总有一些人会站出来替他挡着,比如说他的老板贺敬年;听说他不唱戏的时候就在戏院后面练功,不跟人笑闹,只独自一人;他不赌钱,但会上花楼,据说醉月楼的凤姑娘天天巴望着他出现......
"这样的性子,怎么出来唱戏呢......"展飞听后轻笑许久。
"是啊,看他的模样还真是一个孩子,人情世故都不大懂,真该有个人教教他。"自从知道关小楼就是救展飞的那个人后,阮箫对他也甚为上心,因为他明白展飞最是知恩图报。可他观察了关小楼许久,以其待人接物的态度,实在不像是会在乎陌生人死活的,那么他为什么要救展飞呢?
"教?何必呢?如果他可以一直这么孩子气,我可真要谢天谢地了!阮箫,多看着他点儿,他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都尽量帮着。"
"好的。"阮箫应着,想想又问,"你为什么......"旋即又停住,实在不知该如何措辞。
展飞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阮箫是想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去结交关小楼,而是采取如此迂回的方式还情。
"跟我们这种刀口上讨生活的人,有什么可来往的?"展飞淡淡道。
阮箫默然。
可所谓缘分二字人却是挡不住的,展飞不想跟关小楼多牵扯,关小楼也未必想结识展飞,但两人该不该遇见是老天一早定下的,若当日关小楼任展飞血尽而亡自然也无后事,可既然他出手救了展飞一命,那日后的事就谁也回避不了了。
探听来的消息,金老大前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还亲自跑了一趟山东,日前回来,红光满面,意气风发,却突然没了下文,只日日在花楼喝花酒打麻将,好不逍遥自在。贺敬年那头没什么特别动静,忙着自己的生意,两人暂无交集。
展飞正觉不对,又有新消息过来,昨日半夜有货船到,运量极大,悉数运进了城西某仓库,那处本是军方的地盘,据说给人买去了,一查之下,现在的主人正是贺敬年。
在做什么买卖呢......要瞒着所有人?还如此鬼祟......
沉思许久,展飞决定亲自去探个明白,阮箫本想找几个人跟他一起去,可展飞认为人多目标太大,还不如一个人方便,何况他只是去打探。阮箫依然顾虑重重,但展飞认定的事向来很难改变,他只得嘱咐展飞小心,对方可能有枪。
看守极其严密,而且多藏于暗处,若非展飞多长了一个心眼,先放了只野猫进去,也不晓得那些动静能惊出这么一大帮人来。心惊之余,暗暗记下守卫布局,又耐心等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寻得一个空挡靠近了一些。可是左瞧右瞧,却再难找到更进一步的机会。
正自发愁,突然不远处一个黑影闪过,发出些许声音,只一瞬间,整个仓库又沸腾起来,一些守卫飞速朝那人影追了过去,刚巧侧窗旁的守卫也去了。展飞大喜,立刻趁乱溜进了仓库。找了一处角落,他小心翼翼地撬开一只货物木箱,伸手一探,心下顿生一股寒意。
将木箱复原,展飞不敢久留,原路返回,索性那扇侧窗依然如故,便翻身出去。
奔逃了许久,展飞的脚步却渐渐缓了下来。
刚才那黑影的身形怎么那么像一个人啊......心中猛然一惊,转头就往城东跑去。
屋子里并未亮灯。
展飞迟疑了一会儿,决定不敲门,就当再做一次贼,看看那人安安静静睡着也就心安了。
可当他亲眼证实了猜测的时候,仍不免大吃一惊。
他并没有如愿在床上找到关小楼,却在地上发现了他。点灯一看,关小楼鹄白的内衫上血迹斑斑,右手臂上一个血洞尤其刺眼,掉落在旁那带血的刀子和子弹正冷冷地闪着幽光。显然关小楼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包扎就晕了过去。
展飞不敢迟疑立马将关小楼扶上床,仔细替他清理伤口,又包扎完整。幸好没伤到筋骨,不然这条手臂可就难保了。
若说之前是吃惊,这会儿展飞的心情只可用复杂来形容。关小楼根本不若他先前想的那般简单!他本希望暗暗关照他,让他过得舒心自在些,然而事实......但无论如何,他今天的确又帮了他一次,而且,很可能是又救了他一命......
展飞神色复杂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关小楼,一动不动。
情动
关小楼昏睡了很久,可并不安稳。他始终轻蹙着眉头,紧抿着嘴唇,一脸的倔强,仿佛带了一身的轻愁。
这人竟然在这种时候也是紧绷着不肯放松的......展飞暗暗摇头,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烫,同时亦在出汗。
想了想,展飞还是决定帮他换套内衫,起身找柜子,却不留神先看到了床边柜子上的相框。相框是折叠式的,一边一张照片,左边是一个人的舞台相,展飞仔细一认,记起这是京戏《界牌关》中的武生造型。因上了妆,那人的面目不算清晰,只看得出扮相不错,展飞隐约觉得有些眼熟。疑惑着看向右边那张,则是关小楼和另一人的合照,两人同穿着对襟褂子,浅笑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