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历史神马的最讨厌了！——雨田君

 文案：

 黑历史展示台 多年以前写的文重发，纪念我萌点长歪了的青春 慎入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都市情缘 年下 情有独钟 上卷 chapter1 九月。 S市。 徐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十八点四十五分。 不早，也不算晚。 抬起头，天空开始有点蒙蒙的灰，仿佛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电影里面特有的灰暗画质，恍惚间让人的记忆倒流回从前，一幕又一幕，想要抓住它，却闪瞬即逝。这种恍若历史般的厚重感让徐行感到压抑。 白天的余热尚未完全消散，空气中仍然残留着令人烦躁的闷热。 烦躁，很烦躁，却不知道为什么烦躁。 为了什么而烦躁。 徐行伸手揉了揉眉心。也许最近太忙了，神经总是紧绷着…… 马路对岸的红灯亮了起来，徐行叹了一口气，松了松领带，停下了脚步，有些烦躁的等着绿灯。 虽然他并非是有急事在赶时间，但是等待毕竟不是一件让人喜欢的事情。 六十多秒的等待时间让徐行有些不耐烦的左顾右看。 对面人行道的花基旁边站着几个打扮怪异的少年。明明是男孩，却都穿着那种日本动漫里面的天蓝色的水手服，无一例外都戴着假发，看得出来还精心的化了妆。 他们旁边不乏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人，但是他们却也是一脸早已习以为常的表情。 徐行看着他们不由得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虽然他并不是什么特别传统特别死板的人，也大概知道这是一种叫cosplay的行为，但是看到了心里还是颇为怪异的。 几个刚刚放学的小学生在追逐打闹，一不小心撞到了徐行的身上，因为冲击力一屁股坐在了地面。 撞了人的小男孩马上爬起来，也没有去看徐行，又自顾自的去追同伴。 徐行揉了揉被大力金刚头撞到的腹部，也没觉得心里不舒服，只是想着对方本来就只是小孩子也没有什么……但是青春啊……真是美好啊…… 徐行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笑，心里默默吐槽原来不知道时候自己也已经到了感叹青春的年纪了…… 马路对岸的绿灯亮了起来。 人流开始涌动。 徐行也收回目光，向着马路对岸走去。 徐行站在家楼下的大铁门前，正准备伸手进裤兜去拿钥匙。 在触摸到口袋中特属于金属的冰凉时手中的动作却忽然的一滞。 他的右眼皮，忽然突兀的跳了起来…… 据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那么…… 徐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股灼热的视线，正黏着他的后背。 徐行的后背蓦然的僵硬了起来，心目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那股视线仿佛剔骨尖刀一般，一下又一下，磨着他的脊梁骨。 毛骨悚然。 徐行僵硬的回转身体…… 果不其然。 一个少女，正站在他面前的九点钟方向。 少女挑染着亚麻色的微卷长发，被一根透明的细发带绑着，一身小碎花雪纺上衣加上米白色蓬蓬连衣裙，恬淡而又随性，没有刻意的修饰，不施铅华的素颜却有一种清新自然的美感。合适的装扮仿佛是从时装杂志里面走出来的平面模特一般。 一切，都很美好。 当然，前提是如果少女真的是少女的话。 “叶熙亚……你够了。”徐行无力的伸手扶着额头。 “少女”闻言，眨了眨眼睛，睫毛纤长。 “……扮成女人很好玩吗？”徐行继续扶额，一脸无可奈何。 “少女”一瘪嘴，开口了：“讨厌，每次都拆穿人家。” 徐行强行忍耐着鸡皮疙瘩说：“拜托你可以正常一点说话吗，这样的语气真的很恶心，真的。” 叶熙亚终于把捏得尖尖的音调放平了应了一声：“哦。”表情也随之正常了。 徐行叹气，“叶熙亚……你……打扮成这个样子……来我家干嘛？” 眼前这个打扮成少女的少年，也就是二次元里面蛮热门的伪娘。 叶熙亚，是徐行以前的邻居。 以前，这两个修饰词，足以说明许多问题。 比如，他现在并不是徐行的邻居。 朋友尚且能因为空间距离的拉远而关系愈加疏离，更何况只是普通的邻居呢？ 所以，徐行完全想不出能让叶熙亚不惜走遍小半个S市来找他的原因。 叶熙亚看着徐行，眼睛蓦的湿了，他说…… “哥，我离家出走了。” 说来，徐行和叶熙亚，也算是一种孽缘。 徐行比叶熙亚，整整大九岁。 第一次见到叶熙亚的时候，徐行才上小学。 捏着只有九个月大的叶熙亚肉肉的脸，徐行忽然觉得原来小孩子也可以这样可爱。 在此之前，徐行一点也不喜欢或者讨厌小孩子。 但是后来，事实证明，果然他还是最讨厌小孩子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熙亚开始不会再屁颠屁颠的跟在徐行后面，也不会扯着他的衣角用糯糯的声音喊哥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总是依赖着他的叶熙亚再也不会事事找他商量，他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像所有的青春期少年一样，叶熙亚开始处于叛逆期，再也不会喊他哥，而是直接喊他的名字。 叶熙亚开始有了自己的爱好，虽然有些与众不同。嗯，他喜欢扮成女孩子，也就是……伪娘。虽然他的家人对此不予以赞成，但终归拗不过他的执着。 面对越来越远的叶熙亚，徐行只是一笑了之，但是心里难免有点不舒服。 ……就像自己养大的小猫咪，却被别人抱走了。 再后来，徐行大学毕业了也自己出来找了工作，为了方便上班租了个房子搬出去。 然后，徐行再也没有见过叶熙亚。 一别三年。 今天是三年之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虽然记忆中叶熙亚的面容已经不那么清晰了，他还是第一眼认出来了…… 这个曾经，用那么清脆稚嫩的声音，喊自己哥的人。 哥……为什么我没你高啊…… 哥……长大之后我养你好不好…… 哥……你以后也会找女朋友吗…… 哥……你女朋友，很漂亮…… 徐行记得，那之后，叶熙亚开始越来越疏远他…… 即使是出门，也要和他错开时间…… 徐行笑了笑，把记忆抛出脑海， 那个女孩只和他交往了三个星期不到便分手了，从此再也没见过面。 但是这些，叶熙亚应该都不知道。 但是三年之后。 叶熙亚却再一次站到他的门口，用徐行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微微有些期待，让人不忍心拒绝。 就像他们不曾分离的三年前的每一天那样…… 徐行的目光有些迷离。 叶熙亚说…… “哥，收留我吧。” chapter2 叶熙亚用那种湿漉漉的，好像小狗一样的眼神看着徐行。 以前每次叶熙亚一用这种眼神看着徐行，徐行都会无条件投降。 但是这次徐行只是挑了挑眉，说：“不行。” 叶熙亚刚刚还充满了希冀的光泽的眼睛慢慢的黯淡了下来，眸中的水雾愈发浓重，他轻轻的咬了咬下唇…… 徐行扭过头，他最怕的就是面对这种场景了…… 叶熙亚的肩膀开始小幅度的轻微颤抖，看上去无助而又茫然。 “哥……” 他轻轻的喊着，语气中带着可怜兮兮的祈求意味。 徐行猛咬嘴唇，绝不妥协！……想想看以前被叶熙亚这样的表情骗过多少次了！ 每一次叶熙亚一用这种表情看他！就绝对不会有好事！ 想想看那几次！为此付出惨痛代价的那几次啊！叶熙亚九岁那年…… 还有叶熙亚刚刚上初中那一年！ 数不胜数！劣迹累累啊！ 绝对不能被眼前的假象所蒙骗！ “哥……”叶熙亚继续用那种可怜兮兮的语气喊，似乎都带上了哭音了。 “不行！……”徐行转头，握紧了口袋中的钥匙，“离家出走是不对的……你爸妈肯定很胆小你……快回家吧……你才十五六岁遇上坏人就不好了……” 叶熙亚愣了愣，然后幽幽的说：“哥……我快十八了……” 徐行也愣了一下，对啊……都三年了。 眼前的少年，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会在自己面前哭得惨兮兮的小屁孩了。 他已经长大了。 “不管你是不是成年了，但是在父母眼中，你永远是一个孩子……快回家吧，别让你爸妈担心……”徐行叹了一口气，眼前的少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总是这么让人不省心。 “可是……”叶熙亚憋了瘪嘴，眼睛湿湿的，“是我爸赶我出来的……还说如果我再回去……就打死我……” 徐行彻底愣住了，叶熙亚的父亲应该不是特别愿意让自己的儿子总是打扮成女孩子……虽然天底下应该没有哪个父母能支持孩子的变装癖，也不至于那么不开明甚至把儿子赶出来……而且，叶熙亚的变装癖不是很久以前他父母便知道了么？ 叶熙亚抬起头，看着徐行，可怜巴巴的说：“如果你不收留我……我就要流落街头了……” 徐行皱了皱眉说：“你爸妈没有理由赶你出来啊。” 叶熙亚鼓了鼓腮帮子，小声说：“可他们就是赶我出来了……” “为什么？”徐行扶额。 “因为我和他们说我是同性恋。” “……” 徐行扶额。 “你……唉，算了，你大概觉得同性恋很合潮流很与众不同小孩子的思维啊，你知不知道同性恋……” 他的话立刻被叶熙亚打断了。 “我才不是因为这些才认为自己是同性恋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徐行无奈，叹气：“那是为什么……” 叶熙亚看着徐行，眼睛亮晶晶的，说：“因为我喜欢男人。” 徐行再次扶额。 “好吧……但是这可能只是你的错觉……就是你真的喜欢男人……你想想看你承担起社会的舆论旁人的歧视么？你的父母也许也会因此被别人看不起……” “哥，就算这样，我也不能改变自己的性向。”叶熙亚忽然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说。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你想想看以后要面对的压力……” 徐行苦口婆心的劝说，想要把叶熙亚掰回正道。 “哥，你根本没有资格说我。”叶熙亚忽然说。 徐行滞了滞，是啊……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说什么……他忽然苦笑。 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说他呢？ 叶熙亚的语气缓了下来，“哥，你讨厌同性恋吗？” 徐行的神情有些恍惚，良久，他说：“不会。” 他……根本没有资格说讨厌同性恋。 叶熙亚终于笑了，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这样就好……就算全世界都讨厌我，只要你不会讨厌我就好了……” 徐行仍然在恍惚，以至于没有听清楚叶熙亚在说什么。 全世界…… “所以，哥，你收留我嘛~”叶熙亚拽住徐行的袖口，用撒娇一样的语气说。 徐行恍惚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你果然还是讨厌同性恋……”叶熙亚瞪着徐行，却完全没有令人厌恶的嚣张，倒更像温良的小动物瞪大眼睛时无害的警告。 “不是……”徐行苦笑着摇摇头，“你应该回家和父母好好说清楚而不是一味逃避。”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而且现在他们正在气头上，我现在回去保不准他们拿着棍子一顿乱揍我就英雄早逝香消玉殒了……”叶熙亚靠近徐行把脑袋放在徐行的肩膀上像小狗一样蹭啊蹭。 徐行的脸被叶熙亚的假发扫了扫，有些想发笑，但他还是义正言辞的推开了叶熙亚说：“不行……你还是回去先和父母解释解释……我相信他们会理解你的……” 被推开了的叶熙亚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瞪着徐行，丝毫不见效果，最后一咬牙，“哥你逼我的……” 徐行伸手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冷不防的看到叶熙亚的表情忽然转变了……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叶熙亚忽然提高嗓音，眸中忽然盈满了泪水，他的双手无助的扯着衣角。 徐行一愣，不明白叶熙亚又唱的哪出……居然还要捏着嗓子模仿女声……但是他的眼神往后一扫立刻明白了……几个刚刚买完菜回来的大婶眼神正燃烧着八卦意味的看着他们这边。 “为什么……我比她漂亮，我比她温柔，我比她了解你……我哪一点比不上她！”叶熙亚的表情悲恸而又绝望，泪水顺着他细腻的面部肌肤流了下来，濡湿了他的下巴。 徐行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看到路过的群众用看陈世美的目光扫射他。 “你不要我好不好……我以后会做得更好的！我特地跑去学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你还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水蒸蛋吗？我也会……我学了好久，可是很难你知道吗……每次做出来水不是太少就是蛋太老……我现在可以做得很好了……可是你都不在我做给谁吃呢……”叶熙亚的眼神恢复了平淡，缓缓的说着，他的语气绵长，惆怅。 “明明是我和你认识比她久……可是为什么你还是喜欢她呢……你说，为什么呢……”叶熙亚的声音忽然很低，很低，让徐行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他说的是真话。 “明明是我，先遇到你。” 徐行强行忍耐着不断抽搐的嘴角打开了门把叶熙亚拽入门内，全程动作一气呵成用时不过十秒钟。 终于把八卦的目光阻挡在门外，徐行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叶熙亚从地面上爬起来，毫不在意的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抹掉两腮的泪，对着他绽开了一个笑容，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哥，以后请你多多关照哟~” chapter3 徐行很不乐意。 如果要加个程度语气词，那就是相当的不乐意。 他不乐意和别人一起分享私人空间，即便那个人是曾经的熟人也不行。 大街上人来人往，但是每个人都会下意识与别人保持距离，一旦有人越过这个范围他们就会戒备起来，更何况是自己的领地呢？说是人心淡薄也罢，没有人会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私有空间，就像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不想被别人触碰的地方……更何况，叶熙亚之于徐行，还只是曾经的熟人。 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而时间的距离最是遥远，哪怕曾经亲密得不分彼此，最后也只能形同陌路。 看着叶熙亚好奇的在自己的房里走来走去，徐行只是叹了一口气，算了，算是日行一善吧。 从鞋柜里面拿出拖鞋换上，徐行皱着眉发现因为很少会有人来他家做客，无论是拖鞋还是其他的生活用品家里也没有多的……虽然说楼下就是超市很方便，但是说不准这个小鬼明天就会走人那到时候买了也是浪费…… 他瞥了一眼叶熙亚的身影。 介乎于成年人和少年之间，身量虽然不算矮，但是却略显纤细和单薄。这样的孩子，恐怕抗不了多少苦头，没过几天就会回到家里低头认错吧……徐行摇了摇头。 “我先去做饭，你要看会电视吗？”因为认定了叶熙亚在这里耗不了多久，徐行的语气也偏向柔和。 “我可以先洗个澡吗？”打量完徐行的住处，叶熙亚转过头，继续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徐行。 “……嗯。”徐行皱了皱眉，他虽然不是有洁癖，但是一想到有其他同性和他共用浴室心里就觉得怪怪的……但是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叶熙亚那仿佛小狗一样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应允了。 “我帮你找件衣服……不许再穿成这个样子了！”蓦然想起什么徐行连忙说道。 叶熙亚歪了歪脑袋，无辜的捏着蓬蓬裙的群角说：“这个样子不是很可爱吗？” 可爱……你妹。当然这句话只是徐行在心里默默的吐槽，回复叶熙亚的只有颇具警告意味的一瞥。 叶熙亚憋了瘪嘴。 作为一个单身男人，徐行不得不学着自己做饭。 从大学毕业后，他就开始一个人独居的生活，厨艺虽然说不上多炉火纯青，但是简单的家庭小菜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徐行将最后炒好的西红柿炒蛋端上饭桌后，墙上的钟差不多指向了晚上八点。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喊一声叶熙亚让他快些，便听到浴室里面的水声停止了。 徐行便转身去端碗筷，一面说：“叶熙亚，准备吃饭了……” “我肚子都快饿扁了。”耳边传来叶熙亚可怜兮兮的声音。 热气洒在徐行的后耳根处，他忍不住一颤，因为从来没有试过被别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而让他的身体分外敏感。仿佛意识到这一点，叶熙亚的头更近了，徐行清晰的感觉到叶熙亚的呼吸频_率。 因为刚刚洗完澡的缘故，徐行就连叶熙亚身上沐浴露的清香都可以闻见。 这个牌子的沐浴露，徐行用了三年，却从未厌倦。味道不浓，很淡，却很萦绕人心，就像空气一样……无味而寡淡，人却一刻也不能离开空气。也许是徐行习惯了，也许徐行已经上瘾了。 “你干什么靠这么近……好好说话……你……”他转过头瞪视叶熙亚，话还没说完却生生的断了。 叶熙亚就在他身边，十厘米的距离。 没有假发，没有穿女装。 仿佛褪尽铅华，叶熙亚露出了他最真实的一面。 细碎的发丝覆在他光洁的前额，细腻的肌肤上还附着沐浴完的水滴，两腮因为蒸腾的热气而晕红。 细长的眉，浓郁的眼。 仿佛从古典水墨画中袅袅而来的绝艳美人，仅仅是惊鸿一瞥，却入了有心者的眼。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人，能让人产生无限旖旎的联想。 徐行承认，那一瞬间，他确实惊艳到了。 但是，只有那一瞬间而已。 “喂……你……麻烦穿上裤子好吗？影响室容。”徐行装在不在意的转过头，淡淡的说。 视线的余光里，徐行看见叶熙亚撅了撅嘴。一个半大的男孩子如果做出这种状如撒娇的动作也许有些恶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动作经过叶熙亚的演绎，却显得有几分……可爱？ 徐行在心里摇了摇头把这种奇怪的想法抛诸脑后。 “可是……我很热诶。”叶熙亚心不甘情不愿。 “热？热你怎么不全_裸。”徐行语气凉凉的说。 “可以吗？”叶熙亚眼神一亮。 ……他恐怕就在等这一句话吧！徐行瞪了叶熙亚一眼。 “我就知道……”叶熙亚默默蹲墙角。 “快点把裤子穿上……裸奔可不是一种好习惯，就算你只有二分之一的恶劣。”徐行不冷不热的补充道，“穿完裤子再来吃饭。” 正好被戳中弱点的叶熙亚嘟嘟囔囔的挪向浴室。 徐行叹了一口气，开始往碗里装米饭，正装着，却听到从浴室里面传来的声音。 徐行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顺便向上附赠了一个白眼。 如果没有估计错误……刚刚那个应该是，滑倒的声音。 徐行抬起下巴作思考状，开始思考关于这滑倒的主观原因和客观原因，它的目的，它的性质，透过它的外在看本质，以及它所导致的结果。 浴室里却良久没有动静，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徐行开始前往事故发生地。 推开门，他看到了事故现场，凭借现场所遗留下来的证据以及想象力构架出了当时事故发生的场景。 他所看到的事故现场是这样的—— 叶熙亚正面朝下趴在浴室的瓷砖上，头发凌乱，T恤半湿，听到有人进来后便立即抬起小脸蛋看向来人……眼角微红，犹似带泪。 看着叶熙亚穿了一半正位于膝盖处的四角裤衩，徐行立刻现象出他是怎么摔倒的。 当时的叶熙亚应该在单脚穿裤衩，因为失去平衡而左右摇晃，结合他微红的额头，可以得知他左右摇晃的结果是一头磕到了前面的墙上，最后因为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效果被前面墙反弹到后面的墙上，最后因为背部受力不均匀身形不稳摇了几下被裤衩绊倒…… 叶熙亚眼角红红的，可怜兮兮的说：“连小裤裤都欺负我！” 徐行扶额，为毛他有一种真相了的感觉…… chapter4 吃过饭洗完碗。 徐行收拾好衣物去洗澡，经过客厅的时候眼睛不经意的看到正舒服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叶熙亚，双眼盯着电视机大屏幕的叶熙亚看上去居然有几分认真的意味。 这个人居然也有认真的时候吗……徐行的眼神扫过电视机的屏幕，顿时啼笑皆非。 此时电视里播的正是当下赫赫有名的风云大剧—— 喜羊羊与灰太狼。 徐行无奈的笑笑，果然叶熙亚还只是个孩子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浴室，没有注意到躺在沙发上的叶熙亚的视线一直尾随着他的背影，直到浴室的门被轻轻的关上。 叶熙亚不在意的移开了视线，心思却没有回到电视屏幕里。 不多久浴室里开始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电视机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调到最低，安静的客厅里只有叶熙亚的呼吸声。 骤然加快。 身上仍然还萦绕着浴室的热气，徐行一边用大浴巾擦着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墙上的钟悠悠的指向了十点。 徐行的目光转移到仍然保持着同一姿势躺在沙发上的叶熙亚。 “你晚上睡哪里？我这里可没有客房。” 徐行租的房子是一房一厅，并没有多余出来的房间。如果叶熙亚真的打算在这里住下，只有选择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一下或者打地铺了。 叶熙亚坐起了身，宽大的居家T恤尤其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身。他只是半敛着双眼，双手抱着沙发枕，曲起膝盖，没有回答。 “看来你和我家沙发已经培养了深厚的友情了……你是打算睡沙发了？” 叶熙亚终于抬起头。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你脸红什么啊？”徐行愣了愣。 叶熙亚白皙细腻的脸晕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红，眸子里也仿佛连带着荡漾了水意。 徐行后知后觉的看向身后的电视剧屏幕。 现在正在播放是正是另外一部血雨腥风的电视剧。 新还珠格格。 此时屏幕定格在大耳朵紫薇和尔康深情相拥的画面。 徐行恍然大悟，然后淡定的关上了电视剧的屏幕。 这种三俗情_色电视剧小孩子还是不要看的好，否则会影响身心健康德智体美劳不能全面发展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扭曲……为了培养新世纪四有人才保护我们祖国幼嫩的花朵，远离此剧，珍爱狗眼。 “你……睡沙发吗？”徐行不确定的挑眉问道。虽然叶熙亚的打扰行为让他不大舒心，但是叶熙亚毕竟是客人……而且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 在徐行可见的角度，叶熙亚咬了咬下唇。 徐行的内心有点动摇了……不管怎么说叶熙亚还只是一个未成年人，而且刚刚被父母赶出来，虽然不大了解当时的情况，但是现在的叶熙亚一定很伤心，很迷茫，找不到未来的方向…… “我……”叶熙亚看着徐行，眼睛亮晶晶的。 “想和哥一起睡。”他说。 “你晚上不会睡相很差吧……” “不会……” “你晚上不会乱踢被子吧……” “不会……” “哥，你已经问第三遍了。” 叶熙亚有些微微的不满的看着徐行，这些再三强调的意思是……自己像个小孩子咩？ 他气鼓鼓的鼓了鼓腮帮子。 徐行支吾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那……睡吧，我睡外边。”徐行侧开身示意叶熙亚躺到里边去。 叶熙亚乖乖的爬上了床，顺手关了灯。 忽然的黑暗让徐行的眼睛一下子不能适应过来，他只感觉到柔软的床铺因为突然的重量微微下陷了一下，然后一团东西从他的身上经过滚了到里边。 徐行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眼睛才渐渐的适应了黑暗。 他侧过脸看了看缩成一团窝在里面的叶熙亚，忽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莫名的，好像有点感动……真是莫名其妙的感觉啊，徐行想。 叶熙亚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就像一只温驯的小猫咪。 徐行想起了以前，叶熙亚刚刚上小学那会儿。 那个时候他已经高二了，他的父母却让他上学放学的时候顺带捎上隔壁家的小孩……也就是叶熙亚。那个时候的徐行也是很不乐意的，但是拗不过坚持的父母，只好天天踩着单车咯吱咯吱的载上了……每每叶熙亚软糯糯的在后座喊哥哥的时候，他只是冷淡的嗯一声，然后在心里默默的加一句：小屁孩。 如果给那个时候加个背景的话…… 应该是…… 黄昏。 夕阳。 斑马线。 前面是万里晴空，后面是云疏天淡。 徐行不由得笑了笑，果然人的记忆都是经过美化的啊……那个时候的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闲心去留心周围是怎么样的风景呢……年轻时候的自己，眼睛总是往前面看，时间永远是用来赶的，似乎从来没有想为谁停一停，也因此错过了许多风景…… 现在就算想要停下来，也没有人愿意为了自己停留了。 徐行忽然不笑了。 他闭上了眼睛，忽然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堵着堵着，有些压抑。 人一旦想起一件事，就会忍不住继续想下去。 记忆仿佛卸了阀门的洪水，奔涌而来。 记忆中仍旧残留的片段仿佛回放一般一幕幕出现。 学校。家。学校。家。 …… 最后，定格在一个少年的身上。 阳光明媚，蓝天白云。 一颗篮球静静的躺在篮球框下。 少年朝着他，微笑如水。 他说…… 我们一辈子，都是好兄弟。 他也在微笑。 笑着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 …… 腰部却忽然被一双手环上了，徐行一颤。 一个柔软的脑袋贴上了徐行的背部。 “嗯……”叶熙亚的脸贴在徐行的背上，蹭了一蹭，发出半睡半醒之间的呢喃。 徐行准备去掰开叶熙亚的手停了下来。 叶熙亚吧唧吧唧的咂巴咂巴了嘴，然后把头揉进了被窝，双手却仍然圈紧了徐行的腰，仿佛一松手，就会消失似的…… 徐行笑了笑，便任由叶熙亚去了。 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夜里，一派安稳。 chapter5 第二天一大早，徐行醒过来，便听到厨房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 他还没来得及反压过来，便听到了什么东西被摔到地上碎了的清脆响声。 徐行的头骤然一痛。 来不及换掉睡衣，徐行连忙朝着厨房跑去。 果然…… 徐行痛苦的扶额。 那只他花了几百大洋买回来的一套仿青花瓷碗其中一只，正以碎片的形式，静静的躺在地面上，无声的哭泣。 徐行一般很少没华而不实的东西，终于难得想奢侈一回，结果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徐行开始相信自己此生就是个劳苦的命了，他永远要与资产阶级腐糜的生活绝缘了！ 而肇事者，叶熙亚正不知所措的站在厨房中间，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套着一件宽大的居家T恤，穿着那件徐行在买厨具时候附赠的粉红色hellokitty围裙，腰部被围裙带子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他赤着脚光溜溜的踩在地板上，一脸泫然若泣的看着徐行，毛茸茸的短发服帖的覆盖在脑袋上，就像乞求主人顺毛的小狗。 徐行的眉头一抽一抽的，强自按捺一下内心奔腾的吐槽感…… “你在厨房干什么……” 厨房里面简直一塌糊涂，地板上的碎片满地，还有不明的液体。 徐行看向摆在灶台上面的碗，里面貌似是黄黄的灼液夹杂着几枚不完全蛋壳碎片。 “我想做早餐……可是……”叶熙亚低下头看着自己赤着的脚，脚趾头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可是？”徐行扶额。 “可是貌似厨房不大待见我……”叶熙亚声音细细的说完，迅速的抬头瞄了一眼徐行，然后又连忙低下头。 “算了……我该庆幸你还没开煤气灶吗？要不然明天的新闻就是某公寓两名男子因为不明原因开煤气自杀了……”徐行叹了一口气，走了上前。 叶熙亚的头低着，眼观心，心观地。 徐行只是径自的绕过他，从阳台上拿出扫把和垃圾铲开始处理地板上的残骸。 “让、让我来吧……”叶熙亚见状想去帮忙，却在徐行凉凉的一瞪下咬着嘴唇巴巴的蹲到墙角去了。 将碎片倒入垃圾铲后，徐行瞥见一旁一脸‘我很委屈’蹲在角落的叶熙亚，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 这孩子……还真是……莫名的可爱啊。 徐行想起了很久以前。 叶熙亚还只是一个软糯糯的，总是拽着自己的衣角口齿不清喊着哥哥的时候。 有一次，因为他的表现很乖，严格控制他吃零食的叶妈妈奖励了他几根棒棒糖。 单纯的小孩子总是很容易满足的，叶熙亚笑得连眼睛都是弯弯的，他口齿不清的喊自己：哥哥……然后递给自己一个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牙印了棒棒糖。 一旁的叶妈妈笑得一脸温柔，她说叶熙亚把自己的那一份糖吃掉了，剩下了一根要留给哥哥……自己却忍不住偷偷的咬了一口。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微笑真的很温柔很温柔，天底下的母亲都是这样的吧，这是属于母亲特有的骄傲……即使最后，那个温柔的女人还是抛下了叶熙亚，独自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两碗鸡蛋面，淋上香油，就成了今天早上的早餐。 徐行把面端上了桌子，看到叶熙亚一脸巴巴的凑了上来，鼻子一抽一抽的嗅着，徐行的心情忽然就变好了。 “洗洗手吃早餐吧。”徐行笑眯眯的说，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家长在管教自己的孩子…… 随之，他又摇了摇头，连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一个，还想什么孩子。 那边叶熙亚已经坐到了桌子面前，拿起筷子正一脸期待的看着徐行，正等着徐行一声令下开吃。 徐行又笑了一下，点点头说：“你先吃吧。” 叶熙亚的嘴有些傻气的咧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拿起筷子。 徐行看这种画面，忽然觉得自己心里最柔软的某处不可抑制的颤动了一下。 很奇妙，很莫名。 有些温暖，有些胀胀的。 叶熙亚忽然抬起头看着他说：“哥，一起吃啊。”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徐行愣了一愣，注意到叶熙亚一直攥着筷子却没有动筷，明白了叶熙亚是要等他一起才开始吃。 “……嗯，来了。”徐行低低的应了一声。 来了。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会这样等待自己了。 原来自己，还是有被等待的价值的。 香油果然是万能调味剂，本来手艺一般味道平平的一碗鸡蛋面，叶熙亚却吃得分外津津有味。 徐行看着叶熙亚埋头苦吃，不由得笑了笑。 塞了满嘴的叶熙亚抬起头看着徐行含糊的说：“看着我的吃相，你是不是忽然觉得好幸福啊。” 徐行微笑，伸手去揉揉叶熙亚毛茸茸的短发，手感出乎意料的好，柔软而温暖。 叶熙亚塞了慢腮帮子的面条说不出话来，只是唔唔的表示抗议，瞪圆了眼睛看着徐行。 上班。 午休。 下班。 …… 徐行就像往常一样，毫无意外的度过了一天。 一如既往。 黄昏，徐行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回家。 在经过楼下超市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家里的叶熙亚。 不管其他人如何，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在等自己。 徐行忽然笑了起来，原来还是有些地方和以前不一样的啊。 他想了想，走进了超市，准备买多些菜。 家里那个小馋鬼…… 提着两袋子菜，徐行回到了家。 他伸手去摸钥匙，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已经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个身影随之扑了出来，往徐行的身上挂住了。 “哥，我好想你~~一整天都好想你~~~” 明明是腻歪的腔调，却一点也不惹人嫌。 徐行笑着抚了一把叶熙亚头上的毛。 叶熙亚抬起头用他那张标致的小脸蛋对着徐行：“哥你想我了吗……” 这才半天不到，终于么……徐行哭笑不得的推开叶熙亚，进了屋里。 叶熙亚连忙跟在徐行身后，仿佛一根小尾巴似的。 “哥，你好冷淡。”见徐行一直没理自己，叶熙亚瘪了瘪嘴，一脸委屈小媳妇样。 ……明明是你太热情了。 眼见叶熙亚一脸的受伤，叶熙亚连忙出言安抚：“我去给你做晚饭，嗯，你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吧。” 叶熙亚的表情立刻晴转阴了，就连刚刚还委屈得不得了的脸也立刻舒展了。简直就像刚刚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孩子被一颗糖哄了……徐行再次哭笑不得。 转身走进厨房，徐行正准备洗菜做饭，叶熙亚却忽然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对了哥，今天邮差小哥把这个东西塞到我们家门缝里了。” 徐行现在住的这个公寓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装邮箱，所以但凡有邮件只能往用户门里扔。 徐行忽视掉叶熙亚关于‘我们家’的说法，疑惑的拿起信件。 徐行的人际关系网并不算好，这和他的性格大概也有一定的关系，他从学生时期就一直不怎么爱和别人说话……真正的真心的朋友，大概只有一位。 但那也只是曾经而已。 看着信封上的寄信人签名，徐行有一瞬间头脑空白。 李释。 …… 大学毕业之后，大家各奔东南西北。 开始的时候徐行还和那个人有过一段时间的联系，可是后来也慢慢的淡了…… 现在猛然想起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有这么久没有联系了。 久得……连对方的长相都已经渐渐忘却了。 即便，他曾经以为只有对方永远不会忘却…… 毕竟，那是他曾经仰望了整整一个少年时代的人—— 李释。 少年李释曾经对少年徐行说过一句话—— 【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永远】 可是，真的有什么永远吗？ …… 拆开信封，一张粉红色喜帖掉了出来。 徐行忽然愣住了。 他仿佛预知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带着某种壮士断腕的悲壮，捡起了那种喜帖。 打开…… 即便早有心里准备，却仍然被新郎一栏上名字，生生的刺痛了眼睛。 徐行呆呆的望着李释的名字，才发现，原来都这么久了，自己一直不曾释然。 一直试图去忘记，只不过是证明了，他一直记得罢了。 chapter6 徐行和李释，整整做了十年的同学。 从初中开始，到大学结束。 三年初中，三年高中，四年大学，整整十年。 做了十年同学，也做了十年兄弟，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徐行这样问自己。 可是，如果真的不遗憾的话……那现在心里的失落，又是为了什么呢？ 其实有的事情他早该明白，可是花了整整十年时间试图捉摸清楚的东西，又哪能这么容易释然呢……十七岁的徐行弄不明白的事情，那么二十七岁的徐行呢？ 徐行用力的想，才发现记忆里连李释的长相都已经模糊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发觉，他和李释……已经六年没见了。 真真算的上是，好久不见了。 李释在毕业后便离开了S市，而徐行则选择留在这里。 李释的一切消息徐行尽量小心翼翼的避免，而对方也似乎可知似的很少联系徐行。 明明是曾经连性命也可以交给对方的兄弟，现在却相交如水形同陌路未免有点可笑。 两人仿佛都有意无意的，与对方保持着距离，没有人去打破，就仿佛他们曾经在篮球场上的那种默契一般……真的是很可笑。 而现在，李释又回来了，回到S市了。这个他们曾经一同挥洒热血的土地。 徐行怔怔的看着那种喜帖上，李释的签名。 曾经的飞扬跋扈嚣张的字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内敛而又沉稳的签字。 果然，时光，足以磨去人所有尖锐的棱角。 新娘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不曾在徐行任何记忆中出现的名字。 但是这样，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好的吧。 徐行忽然笑了，连他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微笑。 李释的婚礼在三天之后。 徐行在日历本上用红笔郑重的画了一个圈。 叶熙亚好奇的凑上来问：“李释，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诶。” 徐行笑了笑，说：“是啊，我以前的……好兄弟。” 叶熙亚歪了歪脑袋说：“我好像有一点点印象……嗯，长得蛮帅蛮阳光的。” 徐行又笑了笑，连叶熙亚都记得李释的长相，自己却已经不记得了……是否自己这么年那么努力的去忘记最终还是有一点效果的呢？但是如果真的忘记了，那现在心里不可抑制的失落怅然又是为了什么呢？真是可笑啊。 叶熙亚继续说：“你们以前是不是经常一起打篮球啊？” “嗯。”徐行的眼神暗了一下。其实他是不大喜欢打篮球的……但是为了和李释有更多的共同话题……才会逼着自己那么拼命去学。 “但是哥，现在我好像都没有见到你有打篮球哦。”叶熙亚狐疑的看着徐行。 “因为太忙了……”徐行低下头说。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是……那个人不在了而已。 “你和他，很久没见了吧？”叶熙亚仿佛没有注意到徐行的低落，继续追问。 “是啊……很久了，五六年了吧。”徐行想了想，又继续说：“我和你也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的人忽然又冒出来，徐行想，可是又似乎没有一点突兀感，仿佛这么多年一直从未离去……就好像他和叶熙亚，明明从自己大学毕业搬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再次相处的时候却毫无膈膜。 “其实我天天都见到你，只不过，你一直没有看见我而已。”叶熙亚低声说。 “啊？”徐行有些沉溺于自己的思绪，没有挺清楚叶熙亚在说什么。 叶熙亚抬起头看着徐行，用那种很认真的表情，问：“哥……你不讨厌我吧？” “呃……什么？”徐行有些莫名，对于叶熙亚话题忽然的转换。 “哥，你不讨厌我，对吧？”叶熙亚用那种乞求的眼神看着徐行。 徐行怔怔的，忽然想起自己也曾经用过同样的眼神看着别人。 徐行忽然想起一句话……爱，就是低到尘埃里面，然后开出一朵花来。 永远以低姿态期盼着，叶熙亚此时的眼神，和曾经的自己，多么相似。 徐行忽然心惊，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奇怪的轮回。 他勉强的笑笑，说：“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你永远是我的弟弟。” 那个人曾经对自己说过多么相似的话，就像一个可笑的借口，骗了自己，而现在，自己又用着相似的借口，去骗另外一个人。 叶熙亚的眼神先是一亮，而后又渐渐黯淡。 他咬了咬下唇，颇是幽怨的瞥了徐行一眼。 徐行装作毫无所知的笑，他伸手揉了揉叶熙亚头上的软发：“你啊，还是快点长大吧。” 叶熙亚不满的瞪了徐行一眼，忽然说：“我早就长大了。” 徐行觉得好笑：“小孩子都说自己长大了，可是在我心里面你永远是那个小不点。” 叶熙亚瘪嘴，转过身走开，临走时小小声的说：“反正你……就会知道……我有没有长大……” “什么？”徐行没有听清楚，叶熙亚却已经一脸春光明媚的走开。 徐行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忽然心情大好的叶熙亚，只能感叹一下，果然是小孩子，果然善变。 吃过晚饭，叶熙亚自告奋勇的要洗碗，虽然徐行百般阻挠，仍然还是在叶熙亚的眼神攻势下败下阵来。 算了……顶多是报废几只碗而已，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徐行十分阿Q精神的安慰自己。 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徐行竖起耳朵听着厨房里面的动静。 电视里正上演着无聊的肥皂剧，无非是你爱我我不爱你之类的台词。 徐行有些无聊的转了几个台，没发现什么感兴趣的节目，正准备去洗洗睡了，许久没有响过的座机却忽然响了。 有些狐疑，徐行还是伸手去接了电话。 电话另外一端，是十分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喂，请问是徐行吗？” 徐行的脑子有一段时间的空白。 “……” “……我是李释。” “……” “你还记得我吗？” “……” 李释是声音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唯一有些不同的便是语气了。 礼貌而又生分，完美的饰演了一个，多年未见的好友角色。 “……你好。”徐行保持着声音的镇静，回答。 “好久不见了。”电话另外一端沉默了一下，似乎找不到话题了。 “嗯……好久不见了。”徐行很久才回答。 “你收到我的婚礼请帖了吧？”电话另外一端仍旧礼貌的问。 “……收到了。”徐行下意识的看着桌子上面，那一张粉红色的喜帖。 “你……会来了吗？”那一头的语气，竟然是小心翼翼的期盼。 徐行忽然想笑，那个曾经高傲而不可一世的李释，竟然会用这种小心翼翼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当然……我们，是兄弟嘛。”徐行说。 “……谢谢。” 他居然还会对着自己道谢……徐行忽然有些茫然。 他们不是约定了，永远不和对方说谢谢的吗？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 “不客气。”徐行忽然觉得有些累。 “不打扰你了，那么再见。” “再见。”徐行挂了电话，抬头看着电视屏幕上的反光，看到自己的神情有些冷。 …… 我们是好兄弟，所以永远不要和我说谢谢。 …… ……因为我们是兄弟…… …… 我们是兄弟，所以不必和我道歉。 …… 我们是兄弟…… …… 这么多年了，原来不只是自己一个人不记得了。 chapter7 徐行以为再也不会和那个人再见面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还会在六年之后，毫无征兆的，再次见面。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和李释久别重逢的第一次见面，居然就是李释的婚礼。 坐在男方的宾客席上，徐行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即将出现的场景。 虽然在他幻想中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他无数次现象着如果李释结婚了，他会用什么表情，用什么对白，才能避免自己表情露显的尴尬，只是他想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想明白。 祝你们百年好合…… 祝你们早生贵子…… 无论怎么样的祝福，徐行都无法说出口，他说不出，也不甘心。 曾经高中的同班同学几乎都来全了，徐行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奇怪……从学生时代开始，李释便是如此受人欢迎的人，他无疑是人群中最闪亮的一个，这些徐行毫不奇怪……如果他有唯一奇怪的事，那便是这样的李释居然会和不合群的自己成为最好的兄弟吧。 对面有人举起酒杯朝着自己，徐行连忙也举起酒杯。 “那个，你是……”对面人略略有点尴尬的问。 “徐行。”徐行笑了笑。即使不记得自己也是不奇怪的……自己是如此不合群而又存在感稀薄。 “哦，是你啊。”对面的人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最近在哪高就啊？” “一间私企。”徐行轻描淡写的说，其实眼前的人不见得真的想起自己是谁……但是这又有什么所谓呢，反正这个人他也没有什么印象了。 那人又和其他人谈了起来，表现得很是圆滑。 徐行也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就将视线转移到主席台上。 一个大大的囍字，鲜红而又刺目。 新郎新娘出场了。 新娘是个长相虽然不算漂亮，却也温婉动人的女子。 她脸上带着所有新婚女人的甜蜜，乖巧的挽着新郎的手臂。 徐行有些恍然的看着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的李释。 他早已脱去了少年的青涩与稚气，五官因为岁月的雕饰而轮廓深刻，一派成熟而又稳重。李释的长相无疑是帅气的，一举一动都突显出成熟男人的魅力。 只是他的眼中，再也没有曾经的光芒。 那个时候，正是悟空传红火的时候。 徐行还记得，当李释说出里面那句经典的台词时，眼中闪耀的光芒。 ——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眼。 只可惜，现在的李释，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李释了。 他早已被时光磨去了所有棱角，圆滑而又世故。 李释的狐朋狗友们正在朝新娘劝酒，李释则微笑着，替新娘挡了下来。 徐行知道，虽然他只有李释这么一个朋友，李释却不是只有他一个朋友。 这一点他从前便知道，所有他从未对自己的感情有所希冀。 李释已经略有踉跄，却仍然替新娘挡下了所有的酒。 他……无疑是一个好男人。他也无疑会是一个好丈夫。 却……不可能是徐行，等的那个人。 以前感情不听话犯了错误，现在收回来还可以吗？……徐行看着李释被新娘搀扶着的背影，咽下了一口酒，却发现，这酒，竟是如此苦涩。 新郎新娘一桌又一桌敬酒，终于来到了徐行面前。 “你……是徐行吗？”李释的神情有几分不确定，但是他还是向着徐行的方向举起了酒杯。 徐行笑了笑，也举起了酒杯。 酒杯与酒杯碰撞的一瞬间。 心蓦地沉入到最底部。 徐行微笑着咽下，杯子里晃动着的液体。 婚礼，李释，新娘……开始有些恍惚。 他是醉了吗？ 如果会醉……那就醉死好了。 因为他再也假装不下去了，假装自己，从来没有爱过眼前的人。 “……亲爱的，不是叫你不要喝这么多酒吗？”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徐行蓦地一惊，一个身影便已经挤到了自己跟前。 黑色的微卷长发下是一张略施脂粉的脸，一身棉与丝交织的深灰色隐条连衣裙，清新淡雅，优雅随性。 ……是叶熙亚。 徐行来不及说些什么，旁边的人已经开始起哄。 “哇……美女……” “难道是这小子的女朋友？” “……怎么就让这小子捞着了……” 徐行顿时有些百口莫辩的感觉。 “不……不是的……” “亲爱的，就因为人家在洗手间化妆时间久了一点，你就闹别扭吗？”叶熙亚语气略带委屈的说。 “徐行，真是不体贴女朋友啊，这是不行的哦。”李释微笑着说。 “不……不是的。”徐行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好……就知道你最爱人家了。”叶熙亚凑到徐行跟前，一手环住了徐行的手臂。 徐行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慌张……如果叶熙亚是男人的身份曝光了……大家会怎么想自己……还有李释…… 李释，他…… 李释只是站在旁边，礼貌的微笑。他身边的新娘子轻声的说了句：“该下一桌了……” 李释点点头，礼貌的告辞，挽着新娘子走向了另外一桌。 徐行忽然苦笑，自己怎样，他根本无所谓吧。 之所以会邀请自己……只是因为自己是他同学，就像这一桌所有的高中同学一样。 那么自己，到底在奢望着什么呢。 “亲爱的，我的妆是不是有点花了……”叶熙亚忽然把正在出神的望着李释背影的徐行转了过来。 徐行的表情仍然有点恍然。 叶熙亚忽然伸手拽着徐行的手，把他拉了出席位。 “喂……去哪里啊。”徐行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叶熙亚露给自己看的背影。 “去补妆！”叶熙亚仿佛咬牙切齿般的说。 “那你拉我干什么啊……”徐行更加莫名其妙。 “人家会害怕，你陪陪女朋友不行吗？” “可是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别人可不知道。”叶熙亚忽然停下来，转过身面对徐行，“难道你是想……像上次那样，让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抛弃了女朋友的负心汉？” 徐行想起曾经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想起那次之后好几次回家遇到买菜回来的大婶，她们看着自己的眼神…… 徐行不寒而粟，便任由着叶熙亚拉着自己走向了厕所。 徐行被叶熙亚拉着，踉踉跄跄了一路。 叶熙亚终于停下了脚步。 “喂，你闹够了吧。”徐行有些无奈的说。 “如果被人发现了你的身份……你要怎么办呢。” 一个男人，却扮成女人的模样。 “会被别人当成变态的……虽然我知道你不是，唔，以后在家里穿就算了，上街就不要……”徐行絮絮叨叨的讲着，试图将叶熙亚拉回正常人的道路上来。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会变成这样的。”叶熙亚忽然说。 徐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啊？” “你以为，我是真的是喜欢穿成女人的变态吗。”叶熙亚继续说。 徐行一脸奇怪，说：“不喜欢就不要穿啊。” “你以为，我真的希望自己是这个样子吗？” “……”徐行满腹疑惑。 “如果，我不是男的话，一切都会很好吧……”叶熙亚声音低低的说，带着某种压抑。 徐行看着叶熙亚的背影，一时间无法言语。 “如果，我是女的，是不是你就会多看我一眼呢……”叶熙亚说着说着，忽然笑了。 徐行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可是，现在我发现，似乎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呢。”叶熙亚转过身，看着徐行。 徐行也看着他。 “你，喜欢男人吧。”叶熙亚眯着眼睛，笃定的说。 徐行没有回答。 chapter8 “你，是gay。”叶熙亚说。 徐行的脑袋一片空白，愣神之际，却被叶熙亚猛的推进了旁边的厕所。 徐行只是愣愣的看着叶熙亚的动作。 脑子里却在回响着叶熙亚刚刚说的话—— 你，喜欢男人吧…… 你，喜欢男人吧…… 你，喜欢男人吧…… 你，是gay。 那么笃定，仿佛审判一般。 一下子，将自己判入地狱。 他是gay。 他，确实是gay。 这是他一直逃避而又无法否认的事实。 悲哀，而又，无力。 当他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兄弟的时候，他心里的恐慌一瞬间泛滥成灾。 ……就像现在一样，当自己引以为耻的秘密曝光在别人眼中时，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皱缩。 “不……不是，我不是……”徐行终于开口，说出的话却是那么苍白无力。 叶熙亚果然轻笑了一声，说：“……你说的话，连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徐行垂下肩膀。 “你看他时候的眼神，你以为骗得了我吗。”叶熙亚把头凑近徐行耳边，轻声的说。 徐行瞪大了眼睛…… 这么明显吗，那么其他人也知道了吗…… “因为，你看他的眼神，和我看你的眼神，那么像。”叶熙亚说。 徐行看着伏在他肩膀上的叶熙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几个正在交谈中的女声，正朝着这里，走来。 这里是女厕所！ 徐行来不及做出别的反应，就被叶熙亚一把推进了最近的厕所小隔间里面。 砰砰—— 剧烈的心跳在小小的隔间里面格外明显，徐行已经分不清这是自己的还是叶熙亚的。 门外的交谈声越来越大，徐行的紧张无以复加。 如果被人发现…… 绝对会被当做变态的吧！ 叶熙亚还好……他穿着女装，如果被发现了自己绝对会被人当做是闯入女厕所的变态啊！ 徐行不由得埋怨的瞪了叶熙亚一样。 叶熙亚的眸子黯黑，里面仿佛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看着徐行，忽然一笑…… “既然你本来就是喜欢男人的，那我也不用顾忌什么了。”他无声的，用唇语说道。 什么？ 徐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叶熙亚压上了门板。 虽然他的背部挤压在门板上，但是声音却很轻，门外的人也没有注意到异响。 徐行瞪大了眼睛看着叶熙亚。 “而且……我也忍不住了。”叶熙亚压低了声音，细微得几乎不可闻。 徐行只感觉到声音细微得仿佛在挠他的心脏。 砰砰—— 叶熙亚干燥而又柔软的唇覆上了他的唇角。 刚开始只是温柔的触碰，轻柔的让徐行有些迷离。 之后，他有些莫名的急躁，胡乱的在徐行的唇上辗转。 徐行只是麻木的接受着。 他的大脑已经有些超负荷了……对于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叶熙亚开始不满足仅仅只是唇与唇的触碰，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舌头，抵在了徐行的唇缝间，仿佛在等待徐行的首肯。 徐行不知道该做出怎么样的反应……他忽然觉得好累。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好奇怪。 包括他自己……他也好奇怪。 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不想拒绝叶熙亚。 而叶熙亚，在经历了心焦的等待后，终于按捺不住，捏住了徐行的下巴，将舌头探入。 徐行滞了一滞，想伸手去推，却被叶熙亚看出了意图，将他的双手反折在了他的身后。 嘴里的每一处缝隙都被反复的舔舐，从上颚，到牙床。 徐行茫然的看着厕所上方的天花板。 叶熙亚的舌卷起了他的。令人战栗的缱绻。 徐行有些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既然无法拒绝。 那么，就放纵一回。 有何不可？ 仿佛察觉到了徐行态度的舒缓，叶熙亚的动作也越来越温柔了起来。 徐行听到外面交谈的声音终于消失了，心也宽了宽，却马上又被揪了起来—— 叶熙亚将手伸入了他的裤子里。 徐行猛的睁开眼睛，对上叶熙亚完全沉沦了的眼睛。 幽深……绝望。 带着某种绝望的放纵，仿佛再也没有明天。 徐行没有推开这样的叶熙亚。 叶熙亚微微有些冰凉的指尖探入了徐行的内裤中。 徐行的双手无力的握成了拳头，却又无力的放下。 叶熙亚侧过头，轻轻的咬住了徐行的耳侧，呼吸时温热的热气尽数喷薄在徐行的耳内。 徐行浑身一震。 叶熙亚微凉的手抚上了徐行的脆弱处。 徐行咬住了嘴唇，抑制住声音。 叶熙亚开始舔咬徐行的耳珠，手里的节奏却在不断加快。 小小的隔间内，不断传出暧昧的声响，两个人逐渐浑浊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厕所内愈发明显。 所幸此时并没有人闯入。 徐行竭力抑制住渐渐紊乱的呼吸频_率，叶熙亚却毫无顾忌的动作着。 眼角开始泛出泪光，徐行想要叫叶熙亚慢一点，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破碎的啊啊哦哦声。 他连忙闭紧了嘴巴，更加用力的抑制住自己的声音。 仿佛存心似的，叶熙亚手里的动作越发放肆，最终徐行终于泄了出来。 无力的伏在叶熙亚的肩上，徐行大口的喘着。 汗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似乎还夹杂着泪水。 叶熙亚的手并没有从徐行的内裤中拿出，而是滑向了徐行后面某处。 徐行猛然瞪大了眼睛，叶熙亚的手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要！……至少，不要在这里。”徐行小声的，哀求着。 叶熙亚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回家……之后。”徐行艰难的说出口。 他觉得他真的是太无耻了。 居然……要和一个小孩子发生这种事情！而且这个小孩子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他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徐行颤抖着，把脸埋进了手臂里。 此时，厕所门口却忽然传来了对话声—— “你先进去补妆吧，我在这里等你。” “嗯，我会快点的。” ……是李释。 还有他的，妻子。 徐行愣住了。 如果被他们知道了…… 他还没来得及考虑下场，就被叶熙亚的手指猛的刺入后面的隐蔽处。 徐行努力抑制住自己不发出叫声，身体却止不住的颤了一下 外面就是李释和他的…… 叶熙亚居然…… 就算有徐行的液体的润滑，叶熙亚的开拓之路还是颇为艰难的。 徐行想推开叶熙亚，却怕发出什么声音，到时候就什么也曝光了！ 外面就是李释。 想到和李释只有一墙之隔，自己却在做这种肮脏的事，他难堪的简直想哭，叶熙亚的手指在他体内不断的搅动。 此时即使是时间的流逝，也是一种煎熬。 “我搞定了，够快吧？” “呵呵，走吧。” 他们终于走了。 终于。 徐行闭上了眼睛。 徐行终于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叶熙亚却狠狠的刺入了徐行的体内。 徐行咬紧下唇，却仍然发出了一声吃痛的闷哼。 叶熙亚开始动作起来。 徐行的后背再次贴上了冰凉的门板。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他果然……陷入了一个奇怪的轮回中。 chapter9 时间那么漫长，那么漫长。 终于。 叶熙亚在徐行体内喷洒出温热的液体，将头埋在徐行的肩上，急促的喘息。 徐行的身体忽然脱了力，顺着厕所间里冰凉的门板滑落。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什么也无法思考，也什么也不想去思考。 良久，徐行终于反应了过来似的，推开了叶熙亚。 叶熙亚被推开了，他的背靠在墙壁上，眼里还有一丝迷离。 徐行强行站了起来，双腿发软，仍旧在颤抖，但他还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厕所里没有其他人，幸好。 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又怎么样？徐行有些无力的笑。 他还在可悲的……希求什么呢？可笑的尊严吗？ 徐行双腿微微颤抖的走着，后面隐蔽处渗出了粘腻的液体。 徐行已经有些记不清当时，他是怎么样狼狈的逃离李释的婚礼现场的。 等他回家之后，他才发现内裤已经被濡湿了一片。 徐行只是麻木的脱了内裤，随手扔在地上，然后走进厨房，拿了两罐啤酒。 他拉开拉环，大口大口的咽下微苦的液体。 也许，他应该流泪，在这样一个日子里。 即便再坚强的人，也有权利疲惫不是吗？ 但是他只是默默的喝着酒，默默的追悼关于逝去的一切。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也许他没有想象中那么爱李释呢。徐行倒在沙发上想。 再次见到李释的时候，心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痛。 更多的，也许只是一种怅然而已。 为自己未曾实现悲壮的青春的祭奠而已。 也许，时间改变的，不仅仅只是李释这个人而已。 自己真正深深爱过的人，是很多年前那个会说“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眼”的那个李释。 但是，现在的李释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李释。 而现在的徐行，也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徐行了。 第二天早上。 徐行从客厅的地板上爬起来，终于想起昨天自己貌似没有洗澡。 幸好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 他看着地板上的啤酒的空罐子，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而更多的却是释然。 早在六年前李释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决定要释然了。 但是，决定释然，说明他并没有放下。 用力的去忘记一个人，只是说明了你还没有忘记他而已。 但是现在，他终于放得下了，就在这一夜之间。 有时候一个人真的会在某一时刻恍然大悟，然后释然。 二十七岁的徐行，终于学会放下了。 从此他的未来的人生中再也没有李释这个人，剩下的只有一段空白的十年，等待时间将它化成灰烬。 徐行对着阳光微笑，如浴新生。 笑了一会儿，他发现后面的隐蔽处感觉怪怪的…… 他顿了一会儿，然后奔向了厕所。 叶熙亚再次出现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徐行正好做好了中午饭，刚在端菜，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细微的敲门声。 敲门的人很是小心翼翼，敲了一下，又顿了一下，没听见屋内的人有反应，又继续敲了一下。 徐行开门，便看到门外一脸小媳妇样的叶熙亚。 一看到徐行，叶熙亚的眸中立刻漾出了水意，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徐行面无表情。 叶熙亚泪了，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徐行。 徐行仍旧面无表情。 叶熙亚仿佛耸拉着兔子耳朵似的垂下了头，纠结的玩起了手指。 徐行仍旧面无表情……但是看到叶熙亚被扯烂了的裙子角，小腿上一道长长的血痕，脸上花了的妆……他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将叶熙亚拽了进来。 门关上了，叶熙亚乖乖的，蹲在了一边，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徐行的脸色，爪子在地上刨啊刨。 徐行没有看他，径直走到厨房里把碗筷拿出来准备盛饭吃。 叶熙亚看着徐行的眼睛立刻泪光闪闪了，他咬着下唇，一脸的憋屈，在没有得到徐行的回应之后，叶熙亚脸色的幽怨之前愈见明显，其小媳妇样，可见一斑。 徐行面无表情状，貌似他才是那个被占便宜的人吧？ 他叹了一口气，说：“洗把脸快来吃饭吧。” 短短的五个字，叶熙亚却仿佛得到大赦一般跳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跑到厕所里面。 厕所里传来一阵哗哗啦啦欢快的水声，叶熙亚屁颠屁颠的出来了。 假发被摘掉了，花猫一样的状也卸掉了，露出了叶熙亚原本那张清秀的脸。 叶熙亚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徐行。 徐行有些无奈的一笑，把盛好饭了的碗往他面前一推。 叶熙亚如获至宝的捧着那碗。 徐行示意叶熙亚开始吃饭。 叶熙亚在小心翼翼的瞟了徐行一眼之后，伸出爪子抓起筷子开始扒拉碗里的白米饭。 徐行又笑了笑，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一把叶熙亚的脑袋…… 叶熙亚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徐行。 徐行也愣住了，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尴尬的继续摸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叶熙亚先反应过来，他迅速的低下头继续扒拉饭，只是微红的耳梢显示了他此时内心的不淡定。 他是……害羞了吗？徐行觉得有些好笑，他们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 想到这里，徐行的表情顿时晴转阴，他沉下脸开始吃饭。 叶熙亚仿佛也感觉出了徐行的情绪，只是闷声的吃着饭。 一顿饭吃得无声无息，很是沉闷。 徐行收好碗直接开始洗，没有给叶熙亚插手的余地。 原本想动手帮徐行的叶熙亚悻悻的摸了一下鼻子，躲进厕所里洗澡去了。 是晚，徐行的表情仍旧没有转晴的迹象，但是在叶熙亚爬上床的时候他并没有严词拒绝。 叶熙亚先是小心翼翼的大量了一下徐行的脸色，看他没有任何反应，才抱着枕头一骨碌滚到床的最里边。 徐行只是面无表情的，翻了一个声，将背对着叶熙亚。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徐行僵直的背终究还是抵不过睡意的软了下来。 困倦来袭。 意识模糊间，徐行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躯体贴上了他的后背。 耳间也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叹息。 仿佛还在呢喃着什么。 但是徐行却没有听清楚。 次日，阳光大好。 徐行洗刷完吃了早餐，便离开家上班去了。 在推开门的前一刻，他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做给叶熙亚的早餐，然后转身离开。 上班。 午休。 下班。 ……加班。 徐行看着办公室里的钟，指针正指着十八点四十五分。 他的指尖有些冰凉…… 这个时候，叶熙亚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不是已经，而是确实，不在了。 徐行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打过电话给叶熙亚的父母了。 早在叶熙亚来他家的第一天。 电话那天的叶父叶母沉默而焦躁。 果然，天底下没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即便说出那样的狠话……其实他们心里到底还是下不了狠心对自己。 当时徐行让他们先冷静下来，先让叶熙亚在他家住一段日子，等叶熙亚平静下来再让他们好好的谈一下。 可是现在……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徐行再也不能，装作无所谓，装作不知道叶熙亚的心意。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 只不过，他一直假装不明白，他不知道，如果揭开这层并不高明的伪装，他该怎么面对叶熙亚。 所以，他打了电话给叶熙亚的父母，告诉他们自己的住处，让他们来……带走叶熙亚。 徐行睁开眼睛，窗外的天已经有些蒙蒙的灰。 ……就像，久别重逢后与叶熙亚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的天空。 徐行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叶熙亚。 徐行垂下眼帘，终究没有按下接听键。 他知道叶熙亚要问什么，可是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手机铃锲而不舍的响了十几分钟，最后再也没有响起。 徐行笑，所谓孩子的坚持……也不过就是这么短暂的时间而已吧。 他们什么也不懂，涉世未深，总以为现在看见的就已经是最好的，却不知道前面还有更多的，更美好的风景…… 叶熙亚他只是，刚刚好想要喜欢人了，而自己恰好在他身边而已。 他只是看不见……看不见前面还有更多的风景，但是徐行看见了。即便他接受了叶熙亚又如何？叶熙亚又能看着他多久呢？少年们的目光始终是看着前面的，他们有的是青春去挥霍，而徐行，却没有这个资本。 也许十七岁的徐行会选择去冒险。 但是二十七岁的徐行不会。 chapter10 手机震动了一下，显示来了短信。 徐行的手也震了一下，但随之，他冷静了下来。 冷静的想点删除…… 徐行默默的看着屏幕上叶熙亚三个字，很久，最后，他放下了手机。 站起身，徐行决定去泡一杯咖啡，继续加班。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徐行揉了揉眉，坐了下来，他看了看桌子上的手机。 两分钟之后，他还是拿起了手机。 叶熙亚的短信很短—— 你从来没有回头看过我。 徐行愣了愣，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一头叶熙亚说的话。 “其实我天天都见到你，只不过，你一直没有看见我而已。” 徐行无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手机。 但是，他终究没有去回复。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就像那些叶熙亚不曾到来的日子一般。 转眼间，叶熙亚离开了的日子，和他曾经在徐行家逗留过的日子一样长了。 徐行有些茫然的看着日历，撕下了一页。 又过了一天。 又过了没有叶熙亚的一天。 他伸手摸了摸额头，然后放下手，准备上班，却听到了大厅座机响了起来。 徐行愣了愣，他很少告诉别人自己的座机号…… 难道是，他？徐行的眼睛闪了一下，但是马上又淡了下去…… 他到底……在期盼什么？ 期盼着自己曾经得到，又亲手推开的东西？ 徐行努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走向了客厅。 “喂……” 徐行呆呆的放下电话。 刚刚的电话是老家的人打来的。 徐行的外公死了。 徐行一点都没有感到奇怪。 因为他的外公已经太老太老了，他已经老得走不动了，只能坐在轮椅上，他的眼睛浑浊而无光，嘴里整天口齿不清的念叨着什么。 徐行想起了小时候，他的外公经常在他放学之后，背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回家。外公的口袋里经常有几分钱零钱，都给他买了糖吃。 徐行的身体里有一个苍凉的声音在说，生老病死，天道轮回。 人的生命，不过只有这么脆弱罢了，就像一根系着重物的麦子，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断了。 瞬息浮生。 徐行有些茫然的看着窗外的电线杆。 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就死了…… 也许就是下一秒也说不定。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意外，太多的不确定。 如果，真的他下一秒就会死去，他甘心吗？ 如果，他下一秒真的会死去，他是不是会感到遗憾？……因为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去做。 如果真的等到后悔了，还来得及吗？ 他无意识的看了看桌面上的手机。 那天叶熙亚发来的短信，他一直没有删。 徐行摇了摇头，把一些奇怪的念头甩出脑袋。 他打了个电话回公司请了个假，准备收拾收拾回老家去见外公最后一面。 回到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一路奔波让徐行很是疲倦，洗完澡几乎是一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徐行就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徐行胡乱抓过枕边的手机按了接听键含糊的说了喂。 耳边传来的声音却令徐行一下子清醒了，仿佛一盆冷水从头往下淋了下去。 “哥。” 叶熙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软绵绵的腔调。 “……”徐行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叶熙亚又喊了一声。 “……嗯。”徐行终于应了一声。 “哥，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不要挂电话，也不要不理我。”叶熙亚难得没有拖着腔调，而是十分认真的说。 “……”徐行没有回应，也不知道作何回应。 这么久了，他以为叶熙亚已经放弃了……毕竟小孩子的耐性，不是最不持久的吗？ 徐行没有出声，叶熙亚便就当他的默认了。 “哥，其实从十一岁开始，我就发现我喜欢你了……呵呵，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早熟？”叶熙亚的嗓音已经渐渐开始褪去了少年的青涩。 “……”徐行在电话的那端苦笑。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毕竟，少年的心事可是很难隐藏的……他想起了那个时候叶熙亚看着自己的目光，那么热切，那么灼然，那么……堂而皇之。所以，在那个女孩提出和他交往的时候，他也因为一点小心思，答应了。一来，那个时候他正在为自己喜欢上自己的兄弟苦恼，希望藉此摆脱那些不正常的念头，二来，也是为了躲开叶熙亚…… “哥，如果你说这些只是小屁孩不懂事自以为是的爱情，根本不算回事，可是我坚持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能算是回事了呢？”叶熙亚在电话那端发出一声轻笑，“七年了……过了今天我就十八岁了，这样算来，我就喜欢你七年了。” 七年……徐行愣了愣，七年了吗？ “哥，你是不是觉得女装癖很变态啊？可是你不知道，我为了什么要穿女装啊……”叶熙亚跳跃性的说些毫无关联的内容，“如果我是女的，多好，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喜欢你了是不是？” 徐行这才想起，叶熙亚的女装癖……始于自己和那个女生交往之后。那个唯一和他交往过的女生，虽然他现在已经连她的模样也记得不清楚了。 “哥，那天你说我们已经好久没见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你知道吗，因为我其实一直偷偷的注意着你，偷偷的在离你不远处看着你，可是这些你都不知道。” 徐行有些不知滋味，原来一直有人这样注视着他，就像他曾经那样的注视着别的人一样。 “哥，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回过头看我一眼呢……”叶熙亚的声音有些缥缈。 “……可是，我整整大你九岁。”徐行终于艰难的开口。 “那有什么关系，等你老了，我还年轻……我还可以照顾你。”叶熙亚轻轻的笑了。 “可是如果那个时候你不爱我了怎么办。”徐行苦笑。 “那样啊……那我就爱你到你不爱我那一天好了。”叶熙亚说，声音透露着莫名的坚执。 徐行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如愿以偿。 “那这样好了，如果你在一分钟之内出现，我考虑考虑下接受……”徐行笑着说。 “不用一分钟，你现在就开门吧。” 徐行愣了愣，他走向客厅，打开了门。 果然，门外站着的，正是叶熙亚。 叶熙亚笑着朝他摇了摇手中的手机。 徐行呆呆的看着叶熙亚。 叶熙亚敛了笑容，瞪大着眼睛看着徐行说：“你应该不会想耍赖吧……” 他的眼睛迅速的蒙上了一层水雾，咬了咬下嘴唇。 徐行忽然笑了，“不是……那么，试试看，也无妨。” 叶熙亚立刻有些孩子气的笑了起来，他上前一步把头往徐行的脸上蹭。 徐行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 把头埋在徐行肩膀上的叶熙亚忽然闷笑出声，说：“我发现我每次露出那样的表情你就无法拒绝……” 徐行认真的想了想，似乎的确是这样的…… 徐行笑了笑。 叶熙亚伸出手搂住徐行的腰，用脸蹭着徐行的肩膀，轻轻的说：“攻略成功。” ——上卷完—— 下卷 chapter1 萧然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介乎于友情和爱情之间的感情。 这种感情叫做兄弟。 比如，他和简默之间。 萧然和简默可以说是穿一条裤裆长大的兄弟，从八岁那年为了抢一根棒棒糖大打出手之后，自此不打不相识。两人一起翻学校围墙，一起逃课，一起被罚……从初中二年两个人因为打架被学校停课了一个星期之后，他便认定了简默，是他这辈子的兄弟。 ……是那种在打架的时候，可以把后背放心的交托给对方的兄弟。 后来萧然毕业了，出到社会了，遇到了许多人和事。 他遇到过许多两面三刀的小人，也遇到了许多可以真心相交的朋友，可是即使他认识再多朋友，在他心目中却一直认为只有简默是他的兄弟。 一辈子唯有一个的兄弟。 最近萧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发现他突然联系不上简默了。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他和简默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如影随形，无论是做课间操还是上体育课，更不必说上学放学，即便是去厕所，两个人也一直是一同去的。 即使后来出到社会了，他和简默也一直保持着联系，更何况他们的距离并不远，同在S市，虽然不在同一个公司，可是也只隔了三条街罢了，有时候两个人会在周末约出来到酒吧里面喝个两三杯，一同骂骂公司高层聊聊社会现状谈谈人生理想…… 可是现在，萧然忽然就联系不上简默了。 也只有这样，萧然才发现，原来简默在他生活中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一部分。 而且不仅仅在生活中，萧然回顾了一下年少轻狂时干过的二逼往事，才发现，这些回忆里面都有简默的身影。 萧然习惯性的想从衣服左上角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却只摸出了几块钱的零钞，他这才发现，原来他早就戒烟了。 ……在前任女朋友以分手威胁下。 刚开始戒烟的时候痛苦万分，但是他忍下来了。 可是后来他戒烟了，却仍然还是分手了。 女人啊，真是一种捉摸不透的生物……萧然笑了笑，有点苦涩。 其实他并不是特别喜欢那位前任女朋友，但是那个女人是亲戚介绍的，作为结婚对象。萧然一开始有点抗拒，可是后来想想，反正他目前也找不到看对眼的女人，他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干脆凑合凑合，说不定结婚之后磨合磨合就有感情了呢……即使没有感情也没关系，爱情又不能当饭吃。 他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想要将就，但是那位前任女朋友却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在分手那一天，那位前任女朋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觉得你不够爱我。” 事后萧然找简默喝了一晚上的酒，醉得一塌糊涂，还一边往嘴里递着早已空了的酒瓶一边说：“爱情算什么……又不能当饭吃……”他不是不够爱那位前任，他是压根不爱。就算他不爱她，他还是可以勉强自己和她凑合，为什么那个女人就一定要求有爱情做基础呢？再深的爱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也会消失殆尽呀…… 所以说，萧然这个人一点也不了解女人。 所以，这辈子他注定与女人无缘。 那次大醉之后，萧然对女人有些心灰意冷……虽然他本就对女人没有什么兴趣，甚至有几次在和简默喝酒的时候戏言，如果简默是个女人他便娶了简默算了之类的。 那个时候简默醉得糊涂，胡乱地说着自己事后也记不起的醉话，似乎说了干脆要不就和简默两个人这样过一辈子算了，反正他们两个人合得来。 他醉得太糊涂了，所以没看到在简默听到那些话时，眼里忽闪而过的光芒。 ……越是想起和简默相处的片段，萧然便越是心急。 他知道简默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但是这次，他似乎真的联系不上简默了。 无论是发邮件还是发短信，永远是石沉大海。 无论是QQ还是MSN，简默的永远是不在线。 即使是打电话，也永远是无人接听或者关机。 简默仿佛忽然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此时的萧然有些迷茫，不知道简默到底是怎么样了。 在他下班路过的便利店里，正放着时下最流行的穿越剧，萧然有些异想天开的想着简默是不是穿越去了……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萧然的心却蓦地空了空。 他早已习惯了简默在身边。 所以说，习惯真是中可怕的东西。 这些天他经常性的打电话或是发短信，却永远找不到简默，刚开始时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是后来次数多了，萧然开始怀疑简默是不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可是简默没有理由躲着自己啊！ 萧然努力想了想，这种情况是从那一天开始…… 似乎是，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的周末他如往常一般打电话给简默约他出来到老地方喝酒，电话里却只有冰凉的系统音提醒对方关机了。那个时候萧然还不以为意，现在想想，现在这种情况就是那个周末开始的了。 萧然咬牙想了想那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但是想破头皮却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他茫然的把手放进裤袋中，摸到了裤袋中手机被捂得有些暖意的机身。 等等……手机！萧然蓦然想起，那个周末前的前一天，他还在公司加班的时候，同单位的小陈因为手机没电而问自己借了手机跑到厕所去打……他从厕所回来之后就笑着把手机换给了自己，那个时候他还觉得小陈笑得有些奇怪，现在想来，那根本是贼兮兮的笑啊！ 萧然连忙把手机掏出来，一查历史记录，一个月前的那一天，有一条发给简默的短信。 可是他明明记得那一天他根本没有发给简默什么短信，于是萧然莫名的打开了那条短信。 那条短信不长，却看得萧然心中犹如一万只草泥马咆哮而过。 短信只有短短的九个字——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 萧然差点没把手机往地上砸成八块，尼玛的怪不得简默故意躲着自己了！！！感情他把自己当成变态了！！！尼玛的这个小陈搞的什么恶作剧啊！！！他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简默果断的把自己当成变态了吧！！！尼玛的一定是这样的吧！！！ chapter2 萧然越想越气愤，恨不得把手机抡成圈然后砸到小陈身上。 最后他决定亲自去找简默说个清楚。 估算着现在简默差不多该下班了，萧然便朝着简默的公寓走去。 简默家离他家很近，走路大概十分钟左右就能到了。 萧然边走边想，等回到公司一定要小陈好好赔偿他的精神损失才是。哼！ 想着想着萧然便已经走到了简默的楼下，抬头看简默家仍旧是黑暗一片未曾亮灯，便知简默还没有回来，他便倚在了一旁道路上栽的树身上等着。 他想起高三那年，有一回，他也是这么站在夜色之中等着简默回来的。 那个时候他明明和简默说了要一起报考本市的一所重点大学S大，简默也笑着答应了，说要一起上同一所大学，可是后来，萧然在交志愿表的时候不小心在老师的桌面上看到简默的志愿表，发现他的第一志愿是填了B市的一所重点，第二志愿才是S大。 他知道凭简默的能力，只要简默想，他就一定能考上B大。 B大较之S大，无论是师资还是教育资源，确实更胜一筹，分数线也高上了许多。 但是萧然却气愤简默出尔反尔，轻易的违背做出的承诺。 一气之下，那天晚修之后萧然也没有等简默就径直的走了，可是回到家拿出书看的时候萧然却越想越气，书是根本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于是便凭着一股气跑到了简默的楼下准备兴师问罪。 那个时候简默还没有回来，萧然便站在简默楼下等了许久。 后来简默终于出现了，表情有些狼狈，看着萧然便气道：“我找了你很久都没找到，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简默气，萧然更是气，他提高嗓音说：“你自己清楚是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违反承诺报考B大？不是说好一起考S大的吗？” 简默一愣，表情有些愕然，又有些不知所措。 萧然更是气，理智被气跑了，抡起拳头便往简默脸上招呼，然后两人顺理成章的抱成一团扭打起来。 这场架后来谁也没有赢，两个人都光荣的负了彩。 但是萧然想来不记隔夜仇，过了几天便似乎忘记了那档子事，照样和简默称兄道弟起来。 但是记不记得，唯有萧然本人知道。 简默也便再也没有提起那事，两人似乎默契似的一同忘记了。 后来高考放榜了，萧然顺利的考上了S大，但是简默却似乎没有那么顺利，他的总分比B大的录取线低了许多，也只勉强过了S大的录取分数线，所以后来简默便和萧然一起去了S大。 事后萧然问起这事来，简默只是笑了笑，说最后一天考的时候在发烧，脑子有点糊涂了，所以连做错了好几题题目。 …… 萧然神游了许久，简默才的出现在他视线里头。 简默把双手放在长风衣的口袋里，面染倦意，眼睛慵懒似的半眯着，似乎已经是十分疲惫。但是他似乎还没有发现萧然。 萧然站在原地，看着简默朝着自己慢慢走来。 他一直知道简默长得很好看，从小学开始到大学，他就目睹过许多次有女生给简默送情书或者告白，他自己甚至好几次都被女生委托代送情书。无疑简默是十分受女生欢迎的，但是奇怪的是简默却一直不曾交过女朋友。 等到简默几乎已经快走到自己家楼下，萧然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简默！” 简默听到萧然的声音，先是一愣，抬头看到萧然的身影后，脸上更显诧异。 萧然第一反应就是喊：“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短信，我……” 没等萧然喊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简默抿了抿唇之后，拔腿就往楼上跑去。 “简……”萧然猛的想起那条恶作剧短信，才渐渐反应过来简默似乎深切的误会了自己，可是他还来不及结束简默就已经快跑到没影了。 萧然一急，连忙转身就追。 他怎么这么笨呢！他明明知道肯定是简默误会了又不晓得好好解释！萧然兀自气恼着。 但是其实他早在来到简默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想好说辞了，可是一看见简默，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想着责问为什么简默这么躲着自己。 简默在前面跑着，萧然便在后面追。 这样的情景，萧然忽然就想起来他们初中的时候似乎也总是在课间的时候这么追逐打闹呢，最后是被教导主任处罚了两个人才收敛了一点的，由此可见简默在初中的时候还是算活泼外向的一个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了高中之后他整个人就沉默收敛了很多，变得和他的名字十分相似——缄默。萧然想这大概是因为简默成熟了的原因。可是这还是有好处的，因为简默安静下来之后，他的外貌和气质居然吸引了不少女生，那个时候简默被那些处于青春期的花季少女称为忧郁王子。 萧然对这个外号嗤之以鼻。 直到简默一口气跑到七楼，掏出钥匙开门的空当，萧然才得以追上简默。 萧然撑着膝盖大喘气，看着简默迅速的开了门似乎想要关上门把自己挡在门外。 萧然的脑袋炸了似的空白了一片，简默用得着像躲ai滋一样躲着自己吗！他气得几乎丧失理智，猛的上去用身体阻挡简默关门的趋势，简默一愣，便被萧然夺门而入。 门在萧然的身后重重的关上了。 chapter3 萧然脑子了一片空白，瞬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直到简默就着伏在他身上的这个姿势，缓缓的在他膝盖上磨蹭着某处。 萧然的身体瞬间僵硬了，眼睛瞪着简默，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简默的喘息渐渐急促，在一片死寂中显得愈发暧昧而，危险。 萧然不会不知道那个抵在他膝盖处并磨蹭着的硬物是什么，可是他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简默潮湿温暖的鼻息扑在他脖颈敏感处，即使极度压抑着，微微沙哑的□从他的紧闭的牙关流泻出。 萧然僵硬得仿佛木人一样，想要推开简默，双手却又被禁锢了。 起先，简默只是在萧然的膝盖处缓缓的磨蹭，可是到了后来他似乎越来越压抑不住，蹭动速度越来越快，喘息越来越浓重。 萧然茫然的闭上眼睛，却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来。 似乎是高一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和简默还住在同一间宿舍。 简默是上铺，萧然是下铺。 后来的事情萧然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其实这件事情早就被萧然抛之脑后了，毕竟男孩之间互相打打首枪这种事情也很正常，看别人打首枪也不是什么多么稀奇的事情。 但是萧然却猛然记起当时简默看着他时候的眼神。 似乎掺杂了很多复杂的东西。 萧然看不清，看不透。 简默的眼神就像他这个人，有时候无波无澜如古井，让人死也看不透，有时候却如狂风骤雨…… 就像现在这样。 萧然对于这一整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感觉到很疲惫。 很疲惫。 似乎这么多年的信仰，一瞬间被颠覆了。 萧然一直握着的拳头无力的松开了，垂落下来。 简默的手不用再压制着萧然，便一边迷乱的吻着萧然的侧脸，一边腾出手来，摸过萧然精瘦的腰，然后一直往萧然的臀部摸去……萧然的身体猛的僵了一下。 简默似乎是察觉到了，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本想着继续入侵萧然后部的手停了下来，最后，温柔的扣住了萧然的后脑勺，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萧然茫然的瞳孔里倒映着简默那张布满了情_欲的脸。 简默忽然很温柔的笑了笑，低下头去，轻轻的碰触了一下萧然的唇。 萧然只觉得简默蹭着下_身的节奏越来越快，直到简默轻轻的碰触了一下他的唇。 就在这一瞬间，萧然感觉到自己膝盖处被一股热细流濡湿。 简默终于喘息着泄了出来，浑身抖动着，汗水顺着额间滴落。 他趴在萧然的身上不断的平伏着喘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在萧然的脸上吻着。 从额头到眉间，从眼皮到鼻尖，仿佛得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 又仿佛是什么求之而不得的东西，忽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般，简默控制不住自己的在萧然身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又似乎只是几分钟的事情。 简默的呼吸已经渐渐趋于平静，但是他依旧没有从萧然的身上爬了起来。 萧然也没有伸手推开他。 两个人便在这一片沉默当中，相互叠加着躺在地板上。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人有任何动作。 只有沉默，沉默在蔓延。 夜晚的风很凉，尤其是入了秋之后。 冰凉的风顺着没有关紧的窗户缝隙内透入，扑面而来的寒凉终于让萧然有了几分清醒。 墙壁上的钟提醒他现在已经十点了，新闻联播已经错过了…… 在这沉默中，萧然忽然开口说道：“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简默沉默了几秒，沙哑的嗯了一声。 “那一天……我们也是像今天这样打架……” 简默安静的听着，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我被你打得好惨啊……” 简默的表情柔的看着简默。 “可是我也没输……你也被我打得很惨……”萧然忽然想起什么，嘿嘿的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真好啊……年轻多好……”萧然继续说着。 简默沉默着。 “现在就开始感叹年轻多好了……我们果然是老了吧……”萧然又笑了起来，有些苦涩。 “不老，才二十八。”简默却忽然开口。 “二十八已经很老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才多大？好像才八岁吧……草……一转眼就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啊，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嗯，二十年了。”简默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眼神渐渐的深了几分。 “这个眼神……又是这个眼神……”萧然忽然伸出手去摸简默的眼睛，“每次你露出这样的眼神……” 简默没有闭眼，任由萧然的手覆盖了他的眼睛。 “我就会感觉……好遥远……”萧然喃喃的说着。 简默伸出手，抓住了萧然的手腕，拉了下来。 萧然的表情微微有些错愕。 “我只会对你露出这样的眼神。”简默一字一句的说。 萧然把手抽了出来，低下头错过了简默的眼神。 “萧然……真的……” “我真的不想……再忍耐了……” “……已经这么多年了……” 简默在说什么？为什么他听不懂？萧然茫然的看着简默一张一合的嘴巴，明明分开了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可是为什么合成一句话他就听不懂了呢？ “明明每次我下决心放弃了，你却又要给我希望……” “就像现在……那条短信……” “你让我这么痛苦……我却甘之如饴……” “其实……我是在犯贱吧……呵呵……” 简默还在说什么？萧然表情越来越茫然。 简默说完，沉默的看了一下萧然，忽然猛地伸出手抓住了萧然的下巴。 “与其一个人痛苦……不如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他忽然狠狠的咬在了萧然的下巴上，力道之狠，仿佛要生饮萧然之血一般。 萧然吃痛，连忙伸手一把推开简默。 简默似乎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有些狼狈的被推倒在地。 萧然也没有想到简默这么容易的被推开了，也有些怔怔然的呆坐在地板上。 两个人顿时又陷入了沉寂当中。 晚风更大了，窗户被猛地吹开，重重的撞到了墙壁上。 这声巨响使萧然猛地惊醒，他连忙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朝门外跑去。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躲开…… 只是直觉，本能告诉他，要逃，逃得远远的。 不然，会堕落的…… 如果不逃，就会……万劫不复。 有一回过节，全校放假。 萧然因为家里没人便提前回了学校，在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他却忽然听到了宿舍里面传来了奇怪的响动。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有小偷进了去，本来学校的保安措施本来就不算好，再加上现在还是过节……想到宿舍里面那些同学总是随手把零钱什么的乱塞在枕头底下，他想都没想，连忙上前撞开门…… 宿舍里面的人，居然是简默。 萧然愣愣的站在门口，愣了几秒。 ……宿舍里面只有简默一个人，而他此时正坐在床上，眼神迷离，浑身无力的倚在床架上，裤子拉链拉了下来，双手伸了进去，揉动搓弄着。 细微的汗水珠从简默的发梢处滴落。 萧然马上回过神来，简默居然在做这种事情……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简默居然坐在自己的床上！ 弄脏了自己的床怎么办！ 完全没有经过思考的萧然脱口就喊：“……简默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简默一吓，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倏然的睁了开来，看向了萧然。 那一眼，深邃而又迷茫，掺杂了很多萧然看不清楚的东西。 就在这一瞬间他浑身一颤，居然当着萧然的面射了出来。 萧然瞪大眼睛呆住了。 简默有些慌乱，却仍然在刚刚泄出来的余韵中微微的抖着，眼底迷离而复杂。 chapter4 万劫不复。 …… …… …… 第二天一大清早。 嘀嘀嘀—— 闹钟响了大概有十多分钟。 一条胳膊终于从被窝里面伸出去，在床头柜上胡乱扫了几下才摸到一只多拉A梦形状的闹钟。 闹钟停了，全世界仿佛又安静了下来。 被窝里又耸动了几下，显示出其主人此时万分挣扎的心理状态。 又足足过了十多分钟。 终于，萧然顶着一头乱毛，耸拉着眼皮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梦游似的向着厕所里面走去。 花了大概十多分钟，洗涮完毕的萧然又顶着一脸明显睡眠不足的脸走出了家门。 一打开铁门，被扑面的冷风一吹，萧然仿佛生了锈的大脑神经终于慢慢的恢复运转。 像往常一般走到公交车站，一旁的座位早就被早到的人占了，萧然便倚在站牌上等待着车来。 等着等着，萧然就忽然想起了昨天做的梦来。 昨天他又梦到了和简默以前的事情了，似乎梦的是高中时候的毕业旅游。 他梦到了他和简默坐在旅游大巴上。 他坐在左侧，简默坐在右侧。 旅行大巴似乎开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到达终点。 他和简默分坐在两侧，谁也没有和谁说话。 在梦中，他始终看不清简默的脸。 就像这么多年，他一直看不清简默这个人。 明明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彼此之间这么熟悉。 他却仿佛一夜之间，不认得那个和他当了十多年兄弟的人了。 又似乎，他一直都摸不清看不透简默这个人。 梦里的最后，场景忽然转换了，那是一个陌生不知名的地方。 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好像在找什么，却怎么也找不到。 但是似乎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到底在找什么。 终于，公交车来了。 座位马上被抢占一空，萧然早就习以为常。 找了一个人还算比较少的位置站着，萧然的目光转向了窗外。 车下现在还不断有人涌上来。 车上也有人准备下车。 人生有时候就像一班公交车，有的人在上车，有的人在下车，没有人能永远留在车上，上了车的人总有下车的时刻，区别只在于，他们到达的站点的远近。 公交车停下的时候，两旁驶过了不少车，有小车，有大巴……一辆奥迪打公交车边上擦过去，萧然似乎还清晰的看到那奥迪车主脸上得意的神色，仿佛在嘲笑着所有没有车必须打公交车的人似的。 ……当然，这也极可能只是萧然的主观臆断。 毕竟无产阶级天生就对资产阶级有仇视。 载满了人的公交车咯吱一声关上了门，开始缓缓的开动了。 萧然也被四周拥挤的人群挤了个结实，就算不抓住扶手也不用担心刹车的时候会因为惯性而摔倒……毕竟前面也是人后面也是人，就算摔倒也有扎实的一堆肉垫呢。 这么想着萧然被抽出手来，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 他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他似乎还没有好好的和简默解释过。 那天晚上他脑子一片空白，该说什么的都没说。 至于简默那天晚上的异常……也许他只是压力太大想发泄一下之类的。 萧然天然而乐观的想着，但是拿出手机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酝酿了半天，萧然小心翼翼的打上——那天的短信只是同事的恶作剧而已，简默，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 嗯，这样子应该不会错了吧？先把事情好好解释一下，凭他们这十几年的关系，简默肯定会一笑了之的。 一定会的。 他们十多年的兄弟感情还比不上一条恶作剧短信吗？ 不停的自我安慰，萧然想着想着也便释然了。 不多会儿公交车也到站了，萧然哼着跑了调的连他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歌下了车。 回到公司之后，萧然想着先去找小陈算账顺便再讨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小陈自己却跑来了。 小陈今年二十五了，比萧然小三岁，但是因为娃娃脸的缘故，看上去也就二十一二，十足一幅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的模样。他这人性格也很好，十分的自来熟，所以人缘也挺广，理所当然的和萧然混得很熟。 萧然在公司里也就小陈一个比较聊得来的朋友。 小陈一看见萧然，张口就问：“萧然，明天晚上有空不？” 萧然一瞪小陈，说：“你知不知道你害惨我了！” 小陈莫名状，似乎已经完全不记得一个月前做的好事了。 “你上个月恶作剧发的那条短信！搞得我和我最好的哥们差点儿绝交……”萧然愤愤的说。 “啊……”小陈似乎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啊……只不过是网上的一个小测试而已，谁知道你放在电话联系人里的第一个会是你哥们啊，我还以为是你暗恋对象呢！” “啊？”萧然反倒一愣。 “算了，反正你只是说差点儿绝交又不是真绝交了……”小陈嬉皮笑脸状打哈哈。 “那不行，谁知道你下次又整个什么意外出来……而且，这次你一定要赔偿我精神损失！”萧然得理不饶人。 “那这样吧，我千辛万苦找了个机会和隔壁单位的美女们搞了一场联谊，到时候你也来算是赔偿吧。”小陈继续嘻嘻哈哈道。 “……谁请客？”萧然挑眉道。 “当然是我！”小陈拍拍胸口，豪情万丈的道。 “……嗯，那成。”萧然想，能混餐饭吃也不错。 “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 “一定来！”萧然连连拍胸口保证。 眼看快要下班了，萧然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萧然的手一抖，简默回复他了？ 犹豫了一会儿，萧然还是拿出手机点击查看短信。 发信人不是简默。 萧然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但是看到短信内容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点开心的。 我回来了，今晚晚上八点在XX酒店聚一聚吧。——苏乔 苏乔回来了。 苏乔是萧然在大学里的朋友，也是萧然和简默共同的朋友。 他们三个在大学里面玩得特别来，苏乔还曾经戏称他们是校园三剑客。 萧然对这个称号表示嗤之以鼻。 但是简默却一笑，说不错。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简默似乎和苏乔更加有共同语言。 其实，萧然是和苏乔先认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乔却和简默似乎更有默契。 萧然隐隐有些嫉妒，却不知道是嫉妒简默，还是嫉妒苏乔。 亦或者，他嫉妒的是两个人之间那种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来的默契。 苏乔回来了……那么他一定也会邀请简默。 就算不邀请自己，也一定会邀请简默。 所以，今天晚上如果去了，那么一定会看见简默的吧。 ……奇怪，他到底在顾忌什么？萧然摇摇头。 他顺手翻着手机里面的短信，却始终没有看到简默的回信。 萧然便又想起来苏乔。 …… 大学毕业之后，苏乔就离开S市去了其他地方，只有萧然和简默留在了S市。 三个人忽然又变得只剩下两个人了，就像从前一样。 但是自从那个时候开始，萧然就再也找不到从前两个人相处的感觉。 似乎一切再也回不去从前。 而现在，苏乔又回来了。 但是他们三个人，又能变回从前的样子吗？ chapter5 下班了之后，萧然早早的就来到了那间约定见面的酒店。 在酒店附近徘徊了两三圈后，萧然看看时间，离八点钟还有十多分钟。 算了，早点上去也好……萧然想着，便进了酒店。 但是进了酒店之后他才想起来苏乔还没有说在哪桌呢，正想再发个短信去问问，便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听声音有些熟悉，萧然便抬起头，正好看到苏乔喊着他的名字走到了他的面前。 苏乔似乎和大学那会儿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一张祸水脸，总是笑眯眯的眼睛，微微上翘的嘴角，似乎总是在微笑的样子。 萧然虽然很疑惑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娘会不会有女人喜欢……但是事实证明苏乔不仅很受女人欢迎，而且女朋友换得非常勤。 在大学的时候，苏乔的风流花心之名几乎闹得全系皆之，但是依旧有数不尽的女生前仆后继。 “萧然，很久不见了。”苏乔微笑着，嘴角的弧度弯得刚刚好。 苏乔穿了一件英伦风的方格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凸显气质的高领毛衣，下面则穿着一条休闲的黑裤，脚上则是一双卡其色磨砂圆头靴。 ……真是骚包啊，萧然想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 长袖T恤加牛仔裤加运动鞋……感觉……自己似乎被甩了一条大街那么远…… “……嗯，很久不见了。”萧然想起苏乔在和自己打招呼，连忙也笑了笑回应，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萧然本就是一个安静的人，不爱说话，只有和熟人才放得比较开。他和苏乔虽说大学的时候混得很熟，但是现在一算也有六七年没见了，彼此的距离不知不觉的就远了。 再熟悉的人，最终也会变成陌生人。 仿佛看出萧然的糗境，苏乔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追究，反而自己找台阶给萧然下，便问：“嗯，这些年来，你过得怎么样？” 萧然摸摸脑袋：“就那样……马马虎虎吧，你呢？” “还过得去吧……”苏乔顿了顿，又笑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还没。”回答了苏乔，萧然便有些颓然，“你一定有换了很多女朋友吧……准备结婚了吗？”算算苏乔年龄也不小了，大概也差不多该结婚了吧？ “没有。”出乎萧然意料，苏乔笑着否认了。 “怎么可能？是不是刚刚甩了人家女孩子，正在物色下一个呢？我说你快收收心，找个温柔贤惠的娶回家，别再伤害那么多女孩子了。”萧然放开了些，便开始打趣苏乔。 “以后不会了……”苏乔有些含糊其词的答道。 “嗯？”萧然莫名状。 “我不会再伤害女孩子了……而且也没这个机会了，”苏乔把手放进裤兜里，又露出了他的招牌微笑，“更何况，我根本不打算结婚。” “什么？为什么？”萧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眼前这家伙是他认识的那个苏乔吗？ 苏乔又是一笑，说：“响应祖国号召，为计划生育做贡献。” 萧然更加奇怪，“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高的觉悟啊？是不是觉得有人管不习惯，想着下辈子都浪迹花丛呢。” 苏乔不再笑了，只是眼神沉了沉，似乎很认真的在说道：“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了……” 萧然更加莫名其妙，这苏乔打什么哑谜呢？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苏乔说完，又翘起嘴角笑了。 萧然便不再追问。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简默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萧然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忐忑了起来。 简默穿着一件样式简单的米白色长风衣，但是还是让人看着眼前一亮。 他看到了萧然和苏乔，便走了过来。 “简默。”苏乔半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看上去颇有几分慵懒的味道。 简默似乎深深了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两个人再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只是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又似乎在这彼此对望的一眼中，便已经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站在两个人身后的萧然忽然觉得不舒服，但又说不是为什么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他应该早就习惯这样的场景了……这两个人之间，总是存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他们之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仿佛上升到灵魂的高度般的契合，是萧然似乎总也无法理解和明白的。 萧然不明白，明明是他和简默认识在先的。 苏乔和简默认识不过大学那四年，而他和简默却认识了整整快二十年…… 萧然摇摇头，将这些奇怪的想法甩出脑外，再抬头看时便看到简默看着自己。 萧然的心突了一下，就像心脏被轻轻的刺了一下。 ……好奇怪的感觉。 萧然勉强的笑笑，说：“简默，好久不见……” 刚说完他就发觉自己说错了，哪里有很久？昨天不是刚见过面？而且…… “嗯。”简默似乎全然没有发现萧然话里的不妥，只是冷淡的应了一声，又似乎，真的与萧然好久不见了似的。 萧然梗了一下，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看简默的反应，似乎全然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了。 或者，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又或者，这只是简默对那个恶作剧短信的恶作剧回复？ 萧然不安的揣测着，却全然不知道自己心中的不安是为了什么。 “我之前已经订了包间了，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快进去吧。”似乎已经察觉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苏乔笑着打破了这沉默。 “嗯……那好。”萧然点点了头，松了口气。 苏乔……似乎一直是三个人之间的平衡点。 大学四年里，萧然和简默也难免会吵架冷战的时候，每次到了这种时候，往往是苏乔充当了战争的调和剂…… 但是奇怪的是苏乔却从来没有和萧然或者简默起过冲突。 优雅如苏乔，几乎从来没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 苏乔在前面带头，领着他们走向了一个比较偏僻安静的角落包间。 萧然边走边胡思乱想着，简默只是沉默的跟在最后，一声不响。 苏乔领着两个人来到一间镶嵌着玫瑰色门牌的包厢前，然后打开门，示意两人进去。 简默首先进去了，萧然却奇怪的停下来打量了一下玫瑰色门牌上用罗马圆体书写的crush。 苏乔看了看萧然，又看了看萧然视线所在的门牌，笑了笑说念了一声：“crush……” 萧然不解状。 “……是口语的暗恋的意思哦。”苏乔缓缓的，用他那低沉的嗓音缓缓的说。 萧然更是莫名其妙，一般酒店包间里不都是贴写吉祥如意图好兆头的门牌么，这酒店怎么这么奇怪贴这样的门牌呢。 “……I had a crush on him……”苏乔仿佛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萧然没有听清楚，啊了一声，苏乔却已经云淡风轻的笑笑，走进了包间。 我暗恋……他？ 萧然为自己模糊间听到的东西心惊胆跳，苏乔暗恋的人，是个男的？ 不可能吧，大概只是自己听错了。萧然笑笑摇了摇头，以前苏乔换女朋友的速度说出来都算是骇人听闻了……这样的苏乔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一定是这样的！ 萧然郑重的点了点头，发现苏乔和简默都已经进去包厢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外面，便连忙快步走进包厢。 chapter6 离别了多年再次相聚，总会有许多话题。 苏乔善谈，便一直微笑着诉说自己在另外那个城市的经历……生活上的烦恼……工作上的压力等等…… 苏乔大学毕业之后便去了另外一个城市闯荡，可是去了之后才发现还是S市最好。 经过努力争取，公司把他调回了S市。 苏乔回到S市之后一安顿好，便立刻联系了大学时代两位最要好的朋友。 苏乔慢慢的说着关于他的一切。 简默是个很好的听众，他总是静静的聆听着，表情淡然，偶尔也会提出自己的见解。 而萧然……则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吃客，从第一道菜送了上来，他便一直驰骋于餐桌，手中的筷子没有停下来的时刻，大有风卷残云之势。 幸好其他两个人都已经习惯了，不会觉得不舒服。 对于萧然的吃相，用苏乔曾经的一句话来说就是——“看着他吃饭……就会觉得很幸福。” 当时萧然好奇的停了下来问为什么。 苏乔却只是笑，没有回答。 而现在，苏乔一边和简默说这话，萧然则一边用着幸福的吃相吃菜。 三个人相处的模式，似乎一下子重回了大学时代。 萧然迅速的解决完面前的一道水蒸蛋之后，便再也撑不下了，只好躺在椅子的靠背上，听着其他两个人说话。 苏乔和简默已经从工作聊到了股市，又从股市聊到房价……萧然依旧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似乎，总是这样的呢……萧然的眼神有点黯淡。 大学四年里，无论是什么事情，他们两个人总是聊得很来，兴趣也十分相似，有时候看着苏乔和简默，就像看着另外一个世界。有些时候，就连萧然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即使他和简默认识了那么多年，似乎也不及苏乔了解简默。 ……好奇怪，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呢？萧然咬了咬下唇。 ……这种事情，自己应该早就习惯了啊…… ……是嫉妒吗？但是，为什么即使以前的所有的感觉叠加起来，也没有今天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来得强烈…… “萧然，你怎么了？”似乎注意到萧然的脸色有点难看，苏乔转过头问。 简默也静静的瞟了萧然一眼。 “……呃，没事，怎么下道菜还没来？”萧然勉强的笑了笑。 “你就知道吃，”苏乔笑了笑，“小心长瞟。” “才……才不会呢。”萧然反驳道，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软绵绵的……似乎真的有点小肉肉了。 “这、这是腹肌。”萧然有些心虚的小声说。 “……”苏乔但笑不语，眼角附近也似乎漾出了淡淡的笑纹。 简默板着的脸似乎也绷不住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萧然。 “……”萧然低下头，假装对桌布的花纹很感兴趣。 晚饭吃完了，简默因为有事，便先行离开了。 萧然便主动留下送苏乔回去。 苏乔的父母都已经出了国，只留下苏乔一个人在S市，他们在S市的房子已经卖出去了，所以苏乔回到S市之后颇经过一番周折才暂时找到了一个房子暂时住下，据苏乔说那间房子的条件很不错，只不过位置比较偏离市中心，位于城郊，附近也没有设置公交车站，这而且里也很少有出租车经过，交通并不方便，所以房租很低。 坐公交车下了天桥之后，萧然和苏乔就只能用走的去苏乔家了。 这时候的晚风已经有点冷了，萧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却看到苏乔依然双手插袋，很有风度的走着，似乎丝毫不受温度的影响。 “你不冷吗？”萧然忍不住开口问了，却只换来苏乔的一笑。 萧然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脑袋，不知道苏乔又在笑什么。 “我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我们好像也试过这样，在大冬天的时候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傻逛……”苏乔语气慢悠悠的说着，眼神飘远。 “……是吗？呵呵。”萧然干笑了两声，他似乎已经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也许你不记得了吧，”苏乔又笑了，笑容里似乎有几分落寞，“你只记得和简默有关的事情吧……”这句话很小声很小声，小声到萧然怀疑他自己是否真的听见了。 气氛一度沉默了下来，萧然努力想找话题不让沉默蔓延。 “那个，你为什么还没有女朋友呢？”想了半天，萧然吐出这么一句话。 苏乔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答。 “是不是你眼界越来越高了啊？”见苏乔没有回答，萧然只好硬着头皮又继续问道，“……你也别这么多要求，找到合适的就娶了吧……” 苏乔终于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萧然。 “？”萧然看到苏乔露出了一个让他费解的眼神。 “恐怕不行了……”苏乔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慵懒的微笑。 “啊？”萧然隐约觉得话题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连忙扭转话题，“你人缘这么好，应该认识很多女孩子吧，介绍一个我认识认识啊……” 话刚说话，萧然就有点后悔了……女孩子那么麻烦，他干嘛没事找罪受啊？ “你还需要我介绍女孩子吗？”苏乔看着萧然，目光里似乎藏着许多意味不明的东西。 “啊？”萧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苏乔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不是和简默……”苏乔停下来没有再说，只是看着萧然。 “你，你在说什么啊……”萧然瞪大眼睛。 苏乔又笑了，说：“我在说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你和简默，已经上过床了吧？” 萧然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脏仿佛突然被人攥住了。 “你……你胡说什么……我们都是男人……” “嗯？难道不是么……我猜猜看，你应该是bottom吧？”苏乔半眯起眼睛看着萧然。 “什、什么啊……”萧然的脑子依旧处于当机状态。 “怎么样？简默他……干得你爽吗？”苏乔面无表情的说着下流的话。 “你！你别再胡说八道了……我和简默，我们只是兄弟！而且我们都是男人……”萧然大声反驳，想要说服苏乔相信他刚刚的说法是多么的可笑，“……我，我根本不喜欢男人！我不是gay！” 苏乔却只是微微一笑，忽然捏住了萧然的下巴。 “是不是gay……你心里清楚。” “当然……不是！”萧然心里一慌，眼神开始躲避。 “呵……那就看着我的眼睛。”苏乔声音低沉的说，因为凑得近了，温暖的鼻息轻微的扑打在萧然的脸上。 “看就看……”萧然哼了一声，扭过脸，正对着苏乔的脸。 苏乔的睫毛低垂着，似乎在沉思…… “想知道你是不是gay，只有试一试就知道了。”他忽然说。 “怎么试？”萧然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苏乔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微笑，捏着萧然下巴的力度大了几分。 萧然忽然出现了小动物们遇到危险般的直觉，感觉到不对劲立刻向往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腰忽然被苏乔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搂紧了。 然后，苏乔慢慢的低下头，将自己的唇印在了萧然的唇上。 萧然一愣，张开的嘴便被苏乔的唇舌侵入。 萧然开始大力挣扎推脱，却被苏乔紧紧的禁锢在胸前。 萧然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被苏乔狠狠的掠夺所有的呼吸。 chapter7 这是一个很绵长却很温柔的法式长吻。 就在萧然将近窒息的时候，苏乔忽然放开了捏着萧然下巴的手。 萧然连忙后退了两步，大口大口的吸入新鲜空气。 ……就连质问苏乔都来不及。 “看起来你还嫩得很啊……”苏乔似乎在回味着说。 “……废话……你以为人人像你啊……”萧然有些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苏乔的接吻技巧确实非常高超。 “那你有感觉了吗？”苏乔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唇。 萧然愣了一下……有感觉吗？ 看到苏乔的动作，他下意识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自己的唇。 不……不对…… “怎么可能……我又不喜欢男人，”萧然努力忽略掉心中异样的感觉，硬着头皮说，“更何况……简默，简默他也不可能是gay……” 苏乔只是微笑，眼神里流露出一点点悲哀的说：“你……确定？” “确……确定。”萧然呐呐的重复了一遍。 “……明明和简默一起了这么久，你却一点都不了解他。”苏乔淡淡的说。 萧然只是茫然的瞪大眼睛，没有答话。 他的心里在抗议……他怎么会不了解简默，他们可是二十年的兄弟啊…… 但是…… 但是，他真的了解简默吗？他甚至连简默是不是gay都不知道……也许就像苏乔说的那样，他萧然，一点都不了解简默。 “简默……是gay，”苏乔淡淡的笑了，全然没有理会萧然震惊的表情，又接着说：“我和他，在大学的时候还交往过呢，怎么，他没告诉过你？” 萧然愣愣的看着苏乔，完全不知道该做出怎么样的反应。 “看来，他的确是没有告诉告诉你呢……”苏乔依然笑着，但是在萧然看来那笑容似乎又不像笑，里面夹杂了许多他不明白的东西。 “我和他，还上过床呢。”苏乔的语气淡然，但是话里的内容却让萧然如遭雷劈。 即使，即使……简默没有告诉过萧然他喜欢男人，但是萧然不会怪简默，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自然的说出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就在苏乔笑着告诉他，他和简默交往过，而且还上过床…… 萧然忽然觉得很不舒服，心脏那个地方闷闷的，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窒息一样的沉闷。 那天的萧然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里的。 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浑浑噩噩，茫茫然然。 直到那一天，他才发现，那个他曾经以为很了解的兄弟，其实自己一点也不了解。 曾经一些他以为自己明白的事情，其实一直都不明白。 他甚至不知道，原来简默喜欢男人这件事。 明明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但是，自己却一点都不了解他……但是这些，苏乔都知道，他了解简默的一切，他熟悉简默的所有，而这些，自己都不知道。 那一瞬间，萧然固有的认知世界仿佛被完全颠覆，就像黑客帝国中的Neo一样，忽然发现自己生活的不过是一个虚拟世界，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虚拟数据而已。 他不是没有打电话给简默质问的冲动……只不过，他打了电话又能问什么呢？也许简默一开始就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也许，简默想一辈子瞒着他呢…… 而且，打过电话之后呢？就算简默承认了自己喜欢男人……那又怎么样呢？问出口之后，他们还能变回曾经那样的兄弟吗？不，他赌不起。 萧然有些无力的垂下眼皮，心里空落落的。 他甚至想，是不是一开始就不知道这件事不较好…… 如果这样的话，他也不用这么……难受了。 此后，一夜无眠。 萧然在黑暗当中睁大着眼睛不断回忆曾经，却发现记忆当中的那个熟悉的人……忽然变得这么陌生。 那个冷淡的少年一直看着哪里呢…… 他的眼神，这么遥远…… 第二天，联谊中。 闻着对面那个打扮得花哨的女人身上传来的浓郁廉价香水的味道，萧然只觉得脑袋里一阵一阵的发胀。 他最讨厌浓郁的香味，只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他又不得不忍耐。 本来今天下班之后小陈拉他过来的时候，他心情本来就低落于是想拒绝，但是看着小陈犹如对待阶级敌人的脸又不得不跟过来。他是不明白小陈为什么一定要拉着自己来啦……毕竟如果少一个人的话，被漂亮的女人看上的机会也会大些不是吗？ 虽然萧然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本被什么人看上。 这间酒店就是上次三人聚餐时候的XX酒店，只不过再次踏入这间酒店时，萧然的心境已经大大不同了。 不远处的小陈正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一些冷笑话段子，虽然很冷却仍然逗得不少女孩子笑了起来。 这次来联谊的除了萧然和小陈之外，还有几个同单位的男同事，剩下的就是隔壁单位的单身女孩子们，她们个个打扮得青春靓丽，令人赏心悦目。 只不过这一切，都吸引不了萧然的注意。 他本来就对这些女孩子们大声谈笑十分聒噪的行为反感以极，更何况他现在心烦意乱，对这次联谊也就越来越没兴趣。 对面那个身穿粉红色淑女裙的女孩子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更是让他太阳穴膨胀，头晕得不得了。 实在受不了的萧然站起来，笑了笑说：“我去个厕所……”便转身逃开。 站在酒店外部的走廊大力的吸了口新鲜空气，萧然顿时有种终于活过来的感觉。 他根本不想再回去，便转了个身，准备四周围走走，却看见了两个他根本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走廊的转角处。 简默…… 和苏乔。 简默后背倚在墙壁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苏乔双手撑在墙壁上，把简默禁锢在他怀里，似乎在萧然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简默一直半低着头，垂下的刘海挡住了他眼中的目光。 苏乔似乎轻轻了叹了一声，微不可闻。 他们似乎还没有发现走廊上的萧然。 苏乔忽然倾身，拥住了简默，慢慢的，犹如电影里面的慢动作般，低下头来。 萧然却浑身上下的血顿时冷透。 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该用什么表情。 脑袋里暂时的空白之后，萧然忽然变得分外冷静。 他似乎一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关于苏乔在七年之后再次回到S市的原因。 关于简默为什么在那一天变得这么奇怪。 对，他一直没有忘记那天…… 也许是因为，那一天，简默刚好知道了苏乔会回来的消息么？ 他刚刚好需要一个宣泄口，而自己，刚刚好出现了在他面前…… 一直以为，萧然并不是想不明白，只不过他不想去想而已。 有一些东西，还是不要明白的好。 原来现在的自己，居然没有七年前的自己想得通透。 …… 他没有勇气看接下来的情节。 萧然轻轻的转身，迅速而又小心的离开，那两个人应该还没有发现他…… 想要把现在的关系维持下去，只有一直装作不知道。 装作一直都不知道……就这样装一辈子吧，如果能有一辈子的话。 这没什么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们不想说而已……萧然这样告诉自己。 毕竟就算是现在，同性恋还是无法公开放在阳光下的啊…… 这真的没什么的……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总有种钝钝的痛…… 就在看到两人相拥的瞬间，萧然那颗犹如拳头大小的心脏，仿佛在一瞬间皱缩到了极致。 犹如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大海中挣扎沉浮，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掠夺。 最后，无法呼吸。 chapter8 萧然茫然的走进了XX酒店的卫生间。 摘下眼镜，他打开了水龙头，试图用冰凉的水让自己清醒一点。 彻骨寒凉的水扑在面上，终于让他恢复了一点知觉。 他深度近视的眼睛只能看到镜子当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却第一次万分庆幸……自己看不清自己脸上此时的表情。 这样，他就可以假装不知道所有的一切。 包括简默和苏乔的秘密，还有，自己在看到那两个人相拥时候的……嫉妒。 水龙头仍然开着，水哗哗的流。 萧然有些悲哀的意识到，自己一直坚定认为是友情的感情原来早已变质，就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那个他一直认为是兄弟的人，什么时候在他心中悄悄变换了性质呢？ 他无法否认，就在刚才，他心中的嫉妒犹如疯狂蔓延的藤蔓，将他的心脏包裹得密不透风，那些藤蔓上的毒刺深深扎入其中，每次想到关于他们的一切，那些毒刺就会化为锋利的刃，在他的心上划上重重的痕迹。 苏乔的家就像他这个人一般，将完美主义诠释到极致。 一丝不苟，一尘不染。 萧然小心翼翼的坐在苏乔家的硬皮沙发上，手中端着苏乔刚刚沏的红茶。 而苏乔，正姿态优雅的坐在他对面，这让萧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放好自己的手脚……无论什么时候，苏乔永远有让他自惭形愧的资本。 苏乔沉默了一下，终于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我这次回来……是为了一个人。” “……嗯。”萧然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杯。 “我当初离开……也是为了一个人。” 萧然抬起头，看向苏乔。 “可是……”苏乔拉长的语气，有些怅然。 苏乔垂下眼帘，说：“可是，似乎，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萧然不安的摸着茶杯的杯壁，有些弄不明白苏乔的意图。 苏乔却勾起唇角，笑了，萧然一头雾水。 “我终于下定决心……其实仔细想想一直以来只不过是我太固执而已。”苏乔淡淡的笑着。 萧然茫然的看着苏乔……那个记忆当中，一直温和的微笑着的少年。 记忆当中的苏乔，仿佛从流年彼端微笑而来，云淡风轻，不染微尘。 曾经的少年，一瞬间和眼前的苏乔重合了。 似乎一直不曾改变……依稀间，他还是多年前的模样。 苏乔的唇角勾出了令人怀念的弧度，他说：“萧然，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嫉妒你。” “啊？”萧然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苏乔，自己有什么资本值得人嫉妒的？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苏乔忽然站起来，转过身走向窗口。 萧然沉默的看着苏乔的背影。 “不，也许……很快了，有人忍耐了那么久，终于要忍不住了吧？”背对着萧然，苏乔似乎发出了一声很低的轻笑。 等到萧然终于回到自己楼下时，已经将近半夜两点了。 疲惫的萧然几乎没有力气睁开自己眼睛，仍然强撑着爬上楼梯。 ……幸好明天是周末，要不然真的会MP值见底的。 萧然眼皮沉重，累的几乎贴着墙壁慢慢的走。 他昏沉的大脑几乎无法思考，脑袋里的部件仿佛生了锈一样迟钝。 终于快要他家门前的时候，萧然动作迟缓的摸出钥匙，半天才对准锁眼插了进去。 打开门，萧然迈腿进去，在他身后正准备关上的门却忽然被人按住了。 萧然一惊，蓦然回头，却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后，伸手撑住了正要关上的门。 ……简默。 他正沉着脸，用一种萧然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萧然。 萧然一惊，睡意立刻烟消云散，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简默上前一步推进了家门口。 “……简默，你……来干嘛？”萧然话说完了一半，半垂着眼帘，此时他的脑海中却忽然闪现出苏乔的微笑。 “……”简默没有说话，眸中却尽是黑沉的怒意。 “简默……你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好不好。”萧然勉强着说完，后退了半步。 “……”简默依然没有说话的看着他。 “不要……再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了，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好。”萧然底下头。 说完，他便沉默了。 沉默宛若这黑暗般蔓延。 空气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交错着存在。 “……萧……然……”简默终于开口了，声音微微嘶哑，语气中带有一点认命的无奈。 “干嘛。”萧然下意识回应，却被忽然凑到脸边的呼吸吓了一跳。 他心跳仿佛瞬间漏跳了一拍，萧然连忙后退转身向后退去。 只有四十平方米的小小空间哪有躲避的地方？躲无可躲的萧然只能闪身躲进了厕所。 他刚刚关上门，还没来得及上锁，便被简默撞开了门。 萧然连忙后退了几大步，有些畏缩的看着简默沉下来的脸……似乎比刚刚更阴沉了。 “简默……你冷静一下……”萧然咽了口口水，勉强的说。 “冷静？”简默却只是冷笑了一下，“我冷静了十几年了……冷静不下去了。” 萧然只是沉默，没有回应。 简默与萧然对视着，许久。 萧然的双腿微颤着，几乎站立不稳，只是腰部被简默紧紧搂着才不至于滑落。 简默忽然叹息了一声，将头埋在萧然的肩膀上。 就在萧然以为这就是全部了的时候，简默却忽然张口一口啃在了萧然的侧颈，用力之深，仿佛要狠狠的咬掉一口肉。 “嘶……”萧然吃痛出声，眼里顿时蒙上了一层水雾。 简默沉默的看着萧然的反应，就在萧然慌乱的时候，伸手打开了淋浴喷头。 温热的水从头淋下，萧然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却被简默狠狠的咬住了下唇。 这样的自己……多么丑陋。 萧然闭上眼睛，双手无力的撑着洗手台。 忽然，他听到脚步声响起，害怕被别人看到自己此刻模样的他慌忙的伸手去摸洗手台上的眼镜。 可能因为太过紧张，摸了几次都摸不到，萧然咬了咬唇继续摸索。 就在此时。 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攥住，然后猝不及防的，被人往后一推。 萧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后背就已经重重的贴上了冰凉的墙壁。 “你……”萧然正想张口问，张开的口却忽然被堵上了。 对方灵活的舌，滑入他的嘴中，纠缠住他的舌。 没有眼镜的萧然努力的睁大着眼睛，却始终看不清眼前人的脸的轮廓。 他只感觉到对方冰凉的唇紧紧的贴着自己，火热的鼻息扑打在自己脸上。 难道是喝醉的人…… 萧然慌忙的想去推开眼前的人，却反而被抓住了手腕，反压在墙上。 口中被肆意的掠夺着，萧然慌乱而恐惧，陌生的感觉密密匝匝，让他有种处身孤舟的感觉。 一吻终了。 那个人低下头，在萧然耳边喘气。 “……萧……然……” 潮湿温暖的鼻息，让萧然一阵心悸。 简默的下巴抵在萧然的肩膀上，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抱着萧然。 萧然有些迷离，却悲哀的发现自己逐渐清醒。 也许他会很高兴……如果没有苏乔。 苏乔…… 一想起这个名字，萧然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灌到脚。 他连忙慌乱的推开简默，后者猝不及防，重重的跌倒在地。 萧然伸手摸到洗手台上的眼睛，哆嗦着手戴上后，冲向了厕所门口。 简默仍然沉默的坐在厕所的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萧然咬了咬下唇，终于还是转身走开。 出了酒店门口后，天果然已经全黑了。 萧然有些茫然的在大街上胡乱的走着，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地。 一辆摩托车在他身后大声的鸣喇叭，萧然仍然恍恍惚惚的。 摩托车从他身边擦过，同时司机大声的骂骂咧咧：“你他妈的不要命啦！” 萧然只是茫然的抬头看了疾驰而去的摩托车一眼，没有反应。 他口袋中的手机铃声，也不知道响了第几遍了。 就在他终于反应过来要听电话的时候，铃声已经断掉了。 他茫然的看着刚刚拿出来的手机，过了几分钟后，一条短信传了过来。 萧然的手一抖，却还是点击了查看。 发信人，是苏乔。 屏幕上的只有很短的一行字。 我们谈谈吧，去我家。 萧然闭上了眼睛，心里有了一种松了口气的释然。 终于…… 果然不属于自己的温暖，是不能奢求的。 他缓缓的蹲下，就像很多年前，每次他遇到伤心失意的时候。 只不过那时候，每次简默都会在他身边。 萧然伸出手环住膝盖，仿佛这样，就能更温暖些。 chapter9 简默的舌头在萧然的口腔中肆意的掠夺着，双手紧紧的搂紧了萧然的腰，用力之大，仿佛是要将萧然揉进自己的怀里般。 萧然无力的抗拒着，软绵绵的双腿仿佛踩在棉花上似的。 他已经记不清简默到底折腾了自己多久，但是大脑却一点也不模糊，反而清醒得可怕。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皆已经湿透，黏糊的巴在身上，很是难受。 但是萧然已经无力去计较这些了，他的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最后无奈只能伸手攀着简默的肩膀防止自己滑落。 简默的身体微微一颤，抬起头，深深的看着萧然。 萧然眼神迷离，浑身的肌肤都泛出一种粉红色，口水从他来不及合上的唇中流下。 简默眼神一沉，又低下头去在萧然的脖颈，锁骨出落下细碎的吻。 萧然闭上眼睛，感觉到简默湿热的唇，心里觉得气愤而又悲哀，他说：“够了……简默，你现在这算什么呢……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呢……”他的嗓音因为极度悲愤而微微颤抖，但是软绵绵的声音却没有一丝震慑人的作用。 简默果然置若罔闻，他仍旧在用牙齿轻轻的啃咬萧然的锁骨。 “简默……不要这样……”萧然死死的闭上眼睛，颤抖着声音说。 “我们……是兄弟……” “兄弟……” 可是，这又能算得上是说服吗？甚至连萧然自己，也不能说服自己。 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再也没有把简默当成兄弟看了呢？ 是大学时候，苏乔的出现让萧然第一次明白嫉妒的感觉，还是更早……高三填报志愿那年，他发现简默并没有遵守他们约定时候心中的悲愤和恐惧……也许还要更早，在他也不知道的什么时候，他就已经对这个曾经自己奉为一辈子的兄弟的人产生了超出合理范围的感情了。 现在简默终于发现他的感情了，终于决定回应他了？ 如果是十八岁的萧然，他也许会兴奋得发狂。 但是他已经不是十八岁了，而是二十八岁。 二十八岁的萧然，不再是傻傻的相信爱情这种邪物的傻蛋了。 更何况，他和简默之间，还隔着一个苏乔。 “……兄弟？”简默低声重复了一遍，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冷笑了一声。 “……”萧然抬起头看着简默。 “你也许不知道吧……从初三那年暑假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没把你当成兄弟看了……你知道为什么吗？”简默缓缓的说。 “……”萧然睁大了眼睛。 “那一天……有几个初中同学租了三级片到我家看，每个人都对着屏幕的那个女人蠢蠢欲动……”简默说着，眼睛却盯着萧然，“只有我……想着你的样子……硬了……” 萧然浑身一颤，正想起来，却被简默重新摁倒了在墙上。 “你大概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恐慌……我发现自己是个变态……居然对着自己的兄弟……”简默垂下眼帘，睫毛颤抖着。 萧然有些不知所措的贴在冰冷的墙上，任由简默压着他。 “从那天以后……我几乎做梦……对象都只有一个人……”简默将头埋在了萧然的肩膀处，声音闷闷的。 “甚至我有一天在ZW的时候……脑海里情不自禁又想起了你……从那个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也许我真的是变态。”简默的身体微微颤抖，伸出双手环住了萧然的腰间。 萧然的双手握成了拳，却又无力的松开。 “我从来不和你一起去游泳，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吧？因为我怕，我怕看着你的luo龘体情不自禁的就硬了……呵呵，很恶心吧。”简默说着说着，居然自己都笑了起来。 “……怎么样，把我这样的人当做兄弟，很恶心吧？”简默抬起头，眼睛看向萧然，嘴角自嘲似的勾起。 “……”萧然闭上眼睛。 “其实这样子，我好累，真的好累，”简默的语气忽然低落了下去，“这样死心塌地的爱着一个人，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爱着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好累，有好多次我都想放弃了……可是每次我想放弃的时候，你总是有意无意的给我希望，留给我挣扎的余地……” 简默的手缓缓的伸进了萧然湿透了的衣服内，缓缓的摩挲着萧然的肌肤。 萧然猛的一颤。 “高三那年，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了，所以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报考了其他城市，也许不再见你，我就能忘掉你吧……我这样想，可是你为什么又要来质问我呢，看到你的表情我那一瞬间甚至相信你是喜欢我的……”简默的手越来越下，越来越接近那片禁忌的地带。 “所以我又妥协了……我留下来了，和你一起去了S大。”简默缓缓的说着，微微嘶哑的声音宛若转动着的旧唱片，他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 “大学里，我遇到了苏乔。”简默忽然停住了。 萧然也猛的睁开眼睛，他的眼神正好落入了简默的眼中。 “在看到苏乔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他和我是一类人……”简默说着，嘴角挽起了一个微笑的弧度，“我们都是……被人视为异类的变态。” 萧然猛的抖动着眼睫毛，想要努力看清楚简默的表情。 “他说要和我在一起……然后我接受了，那个时候我想，反正我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真正想要的人，不如姑且一试吧，然后我们就开始交往了。“简默说着，手指慢慢的滑入了萧然的裤子之中。 “交往了一个月后，我和他去了酒店……” 萧然的心仿佛被蚂蚁咬了一口，微微的发痒，微微的刺痛。 他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可是，在我们都开好房之后，你忽然又打了电话给我……你说你失恋了，然后我就屁颠屁颠的跑去和你喝酒安慰你……”简默说着，又笑了，细长的眉眼全然没有当初那个青涩少年的淡漠，“现在想想……我真是犯贱啊。” 萧然愣住了，他想起似乎真的……大学的时候他为了试图证明自己还是有掰回去的可能性，找了个学妹做女朋友…… 后来自然是被甩了，理由是萧然太冷漠。 对于被甩萧然是没有多大的感觉的，只是那个时候的他悲哀的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直回去的可能性了，心灰意冷之下便习惯性的去找简默喝酒，只是没想到碰巧…… 想到这里，萧然已经不知道该悲哀，还是该庆幸。 “后来……又过了这些年，我想着，就这样一辈子吧，做一辈子兄弟也未尝不可……”简默继续说着，手指却慢慢的滑向了萧然的秘处。 “可是苏乔又回来了，他说也许我们可以再试一下……”简默勾起唇角，“可是，你又出现了……你知道吗，在刚刚那一瞬间，你的眼神是怎么样的吗……”简默笑了。 萧然咬住了下唇，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有种被暴露在阳光下的感觉。 忽然，他感觉到后面有些不对劲，猛的睁开眼睛。 “……润滑一下……不然会很痛……”简默压抑着声音说。 萧然伸手去推，却怎么也推不动。 简默伏在萧然身上一动也不动，却皱了皱眉，他的手指所触之处，紧紧的吸附住他的手指，让他探入的动作有些艰难。 但是这样，却反而更能挑逗起一个男人的欲念。 简默的眼神渐渐变得浓重，喘息也难以自抑起来。 “你大概不知道……那一天我收到你的短信的时候，心里的兴奋，简直要让我自己崩溃了……所以我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冲动躲着你……你知道吧，中世界的时候如果赦免一个人死刑，要先给他割一刀放血，防止他过分兴奋而猝死……” 萧然的睫毛抖了抖，伸手去推简默的动作停顿了下来，这使得简默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容易起来。 “……我……”萧然张开了口，却怎么也说不出那条短信其实是别人的恶作剧来。 他心中有一块地方，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他忽然不想推开简默了。 chapter10 第二天萧然一睁开眼，便看到了简默安睡的侧脸。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梦。 萧然迅速的闭上眼睛。 他的第二个反应就是，这个梦真好，如果能不要这么快醒就好了…… 萧然把头埋进了被褥之中，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 但是没多久，不知道谁的手机响了起来。 萧然埋进被子里的身体猛地一颤，却没有任何动作。 手机铃声欢快的响着，把人从梦境拉进了现实，萧然那混沌的大脑开始慢慢恢复了运转。 ……浑身上下的酸疼以及后面隐秘处的难堪感觉愈发明显。 他埋在被子中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浑身微微的抖了起来。 再迟钝的人，也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呵……”头顶上方传来了简默低低的笑声。 萧然捂在被子中的脸越来越热。 他……甚至不记得怎么回到床上的，脑海里唯一关于昨晚的记忆只到，两个人爆发的一瞬，那之后萧然都忘记了……包括怎么被清理后面怎么被挪上床的。 萧然死死的把头埋在埋在枕头上，忽然想起，高中那次不小心撞破简默在自己的床上ZW之后自己似乎还开玩笑的对简默说过他那里挺壮观的以后他女朋友一定会很性福……之类的话。 越想萧然越羞愧，脸上的温度直线上升。 ……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简默隔着被子抱紧了萧然，把下巴抵在萧然后脑勺上。 萧然装死，躺尸中。 “真好啊……有一种多年的夙愿，忽然成真了的感觉。”简默的声音微微嘶哑。 萧然埋在被子中的身体动了动，随后被简默搂得更紧。 “我简直有点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就像明明被判了死刑的人，又忽然得到赦免了似的……” “怎么办呢，我兴奋得快要猝死了……” 萧然不声不响也不动，静静的让简默抱着。 “佛家言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求不得，”简默把下巴抵在萧然的露在被子外的后脑上轻轻的蹭着，声音缓缓而低沉，“曾经我以为自己是世上最悲哀的人了，笨笨的暗恋了一个人这么多年，那个人还是自己最好的兄弟……” 萧然在被子里睁大了眼睛。 “求不得，便不求，有时候我想，就这样在旁边这样看着你一辈子就算了……” 萧然忽然感觉到身上一轻，少了一个人的重量，简默起声了。 “今天之后，如果你讨厌我……再也不想看到我，那我就消失吧。” 不是的……不是的…… 萧然在被子里握紧了拳头。 “再……不见了。”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过了大约两三分钟，想起了扭动门把手的开门声。 不是的……不是的…… 萧然终于忍不住把被子一把掀开，翻身跳下床。 “靠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混蛋……谁告诉你我讨厌你了……啊靠我的腰！！！” 萧然操劳了一夜的腰不堪重负，在扭腰下床的瞬间萧然有种被人轮过的错觉。 “啊！！！”萧然痛得眼角带泪，站立不稳的往前摔去，却被人稳当当的接在怀里。 萧然把头埋在那个人的怀里，话说得飞快不带停的：“靠谁告诉你我讨厌你了如果你就这样走了你他妈的就是不负责任我他妈暗恋你很久了……” 简默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低下头就咬住了萧然的左耳耳垂。 萧然敏感的微颤。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简默声音微哑的低声说。 “靠谁告诉你我讨厌你了……”萧然扭头。 “不是，下一句。”简默轻轻的啃着萧然的左耳。 “如果你就这样走了你他妈的就是不负责任……”萧然把头埋在了简默的肩膀上。 “不是……下一句……”简默的唇舌开始在萧然的颈部流连。 萧然不语，脸红，良久。 简默亦不语，低头啃咬。 良久。 “……我……他妈暗恋你……很久了……” “……” “……靠你他妈被碰我的腰……” “……” “靠别摸那里……” “……” “靠轻一点……” “……”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