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单力薄的那个人，带着鸭舌帽和口罩，鼻梁上的墨镜，却在混乱中飞到地上。
只是一瞬，王羽便看到了那双再熟悉不过的，银灰色的眸子。
“狗日的杂种，惹老子？先买好坟位再来！”一个红头发的壮汉，擦去嘴角的血迹，发狠的拿过一个酒瓶便挥舞过去。
王羽来不及多想，便冲过去挡在了那人身前，壮汉手中的酒瓶便直直的招呼到了王羽头上，一时间王羽只觉得耳边嗡嗡直响，血顺着他的侧脸就流了下来，面前的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王羽，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翼？”王羽强撑着意识，伸手扯掉那人的口罩，时间在此刻静止了几秒，“果然……是你。”说完这句，王羽双眼一闭便倒了下去。
“羽，王羽！”翼一把抱住了瘫软下去的王羽，随着他的下坠半跪在地上。
V在看到翼露出脸的一瞬间，也愣了下神，但即刻反应过来，走到壮汉跟前，双手插袋懒洋洋的说道：“闹场是吧？”
“这狗杂种，屎吃多了，撞到老子不道歉，竟然还敢揍老子！”壮汉指着翼说道，吐沫星子直飞。
“哦？道歉？”V伸出放在口袋里的右手，此刻竟拿着一把手枪对准了壮汉，“需不需要我亲自来？”
壮汉看到黑洞洞的枪口，顿时傻了眼，喧闹的人群也瞬间安静下来。
“不、不用了。”片刻，壮汉才开口说道，额角滴落下冷汗。
V笑了笑，把枪重新收入口袋里，轻轻吐出一个字节：“滚。”
壮汉逃一般的离开了现场，人群见没了好戏看，也都纷纷散去。
34.“你是翼？”
翼一门心思的脱下上衣在帮王羽止血，竟是丝毫没注意到事态的发展。
“把老赵喊来。”V回头吩咐了一句，接着又俯身查看了下王羽的伤势，安慰翼道：“酒瓶砸上去的速度够快，不会有大事的，医生一会就过来。”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来的。”翼低声说着，突然觉得这道声音很耳熟，便抬起头来看向V，一时间愣住了视线。
“好久不见。”V招牌式阳光的微笑，掩盖了心底强压的忐忑。
“你怎么会……”翼万万没想到，分别多年的初恋情人，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在这种情景下重逢，从刘彬那得知王羽在这里打工，才找到这来暗中观察他，却是忽略了一直背对着他坐在吧台前的V。
“原来王羽口中的爱人，是你。”看到翼对王羽如此的在乎，V不用猜测便得知了事实。
“呵呵，”翼轻笑出口，稳定心绪，打横把王羽抱了起来，“帮他找个清静的地方。”
约莫十分钟的功夫，一位六十多岁的白发老者，手提急救箱神色匆匆的赶了过来，王羽已经被翼抱进了酒吧后面的休息室，平躺在床上，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血已经止住了，但是意识还没有恢复。
老者给王羽仔细消毒了一遍，用纱布在他头上包了几遭，又检查了下他的耳内和瞳孔，最后下结论道：“应该没什么大碍，可能是精神不好，所以才昏迷了过去。”
“麻烦你了老赵，大半夜的让你跑一趟。”V客套了几句，又转身神色复杂的看了翼一眼，终于还是说道：“你留下照顾他吧。”便带着老者走了出去。
翼无瑕去顾忌旁人，此时的他眼里只有王羽，脸色苍白憔悴的王羽。他瘦了，抱起来骨头硌得他生疼，轻的像个女人一样，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这个傻瓜一样的笨蛋。
翼躺上床去，将王羽轻轻揽在怀里，安静的睡吧，等你醒来会发现，我就在你身边。
一直到中午时分，王羽才转醒过来，感觉自己被抱在温暖的怀里，还以为又是一个虚幻的梦境，直到听到眼前人胸口强劲的心跳，才意识到这是真实的世界。
“醒了？感觉怎么样？”翼感应到王羽的微动，连忙轻声问道。
“头很疼。”王羽嗓音有些沙哑的回应，“你是翼？”休息室里光线很弱，彼此之间都看不清容貌，只是个大体的影像。
“是我，”翼打开床头旁的台灯，转身轻抚上王羽的脸，“头疼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王羽撑起身子，回忆了下昨晚发生的事情，“闹事的人呢？V哥呢？”
“都处理好了，”翼也跟着坐起来，“天刚亮那会他来看过你，确定没什么事后就离开了。”
35.“你……还要走吗？”
“你……还要走吗？”王羽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不会留你的。”话音刚落，便陷进了翼的怀抱里，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轻声说道：“原谅我，我不会再离开你身边了，死都不会。”
“呵，我才明白，原来你一直在耍我，”王羽挣扎着撑开怀抱，眼眸里暗淡无光，“什么服装赞助商，什么狄伦，乔装打扮在我身边看我笑话吗？”
“我不是这么想的，我……”翼连忙急促的解释道。
“那你怎么想的？好玩是不是？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王羽本想继续伪装，但声线却是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
“我不想害了你，你有权利去选择正常的生活，”翼双手搭上王羽的肩，专注而认真的看着他，“我不想你去承受世人异样的目光，你懂吗？”
“我懂个屁！”王羽一把打开翼的手，“既然这样又为什么招惹我？为什么拥抱我？为什么说不会背叛我？为什么让我陷进去之后又离开我？你他妈耍人上瘾是吗？！”
“我爱你，”翼贴上王羽的唇，轻轻吸吮，“因为我爱你，”说完以后，立马又吻上去，吻完又接着说道，“我爱你。”这样反复了数次，王羽来不及反驳便被堵住了嘴，可以说话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声声我爱你，低柔的呼唤，深情的亲吻，如同强有力的武器般，冲破了王羽筑起的层层防线。
终于，在两人都开始微喘的时候，翼停止了这一系列的攻势，再次将王羽紧紧揽入怀抱里，“对不起，原谅我。”
“混蛋。”王羽纵使有再多不满，也只得沦陷在这个臂弯里，无力自拔。
“嗯，我是混蛋，”翼微笑起来，将唇贴在王羽耳边轻声道：“让我这个混蛋，拖着你下地狱吧——绝不会，再放开你。”
“你知道我这段日子怎么过的吗？迷茫、未知、不安，心里充满了陌生和恐惧，几乎……每个夜里，都会梦到你，然后在失落中惊醒。”王羽说着，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所以来到了这里工作，只有这样熬夜和透支，才能阻止自己去想你，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感觉自己……变得好没用。”
“我好像比你更严重些。”翼低沉而磁性的嗓音淡淡倾诉，“工作频频失误，投资赔的一塌糊涂，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除非见到你。你不知道，看到你和那些女模们卿卿我我的时候，我这心都快绞痛而死了。”
“活该。”说这话的时候王羽却是抑制不住声线里的笑意，彷佛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般的轻松，“什么卿卿我我，是她们主动来找我的，再说，你在一边偷偷看好戏不是也挺爽的吗。”
“爽屁啊，憋成内伤了都，我要是出了什么毛病你必须负责。”翼撑开怀抱，佯怒的摇了王羽的肩膀两下。
“负责？哈，才怪。继续送你两个字：活该。”王羽白了翼一眼，很无所谓的说道。
“你再说一次？”翼威胁的眯起眼睛。
“活……唔……”话刚出口，王羽便被翼落下的吻堵住了嘴巴，同时脑后和腰际也迅速被翼所占据，整个人就这样牢牢被囚禁在翼的怀抱里，制住了所有挣扎。
逃不掉——也不想逃。
36.“很多事，身不由已。”
晚上，V来到酒吧的时候，翼独自走了过来，点了一杯酒，在V身边坐下。
“小羽怎么样了？”V递过去一根烟，问道。
“吃了药睡了。”翼接过烟来点燃，深吸了两口，轻吐出烟雾。
V点点头，“那就好。”
“为什么回来？”想起V当初离开时的决绝，翼深埋在内心的伤口还是扯疼起来，果然不管再怎么深刻的感情，也敌不过现实，更何况，是大众眼里的禁断之恋。
“如果说是为了你，你会信吗？”V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习惯性的旋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翼无意的一瞥，心跳却骤然停止了一拍，那戒指是当初两人一起买的，同样的款式他也有一枚，只不过V的那枚十字是凹进去的，而翼的那枚是凸起的，两枚戒指可以很巧妙的扣合在一起，是一款很别致的情侣对戒。
“怎么不戴结婚戒指。”翼喝了一口酒，装作波澜不惊的询问。
V愣了下，随即笑了起来，“这就是结婚戒指啊，婚礼的时候，我戴的就是这个——这是我唯一能得到允许的要求。”
“没想到你一直戴着，我的那个早不知道扔哪里了。”翼撒了个谎，他的那枚戒指一直被他藏在某个角落里，如同他的心一般，封存了这么多年，遇见王羽后才再次开启。
“呵呵，扔了好。”V也喝了口酒，强压下内心的酸楚。
“婚后生活怎么样，幸福吗？”
V笑着摇了摇头，“离了。”
“离了？”翼换了个语气重复了这一句。
“无爱的婚姻，能坚持多久？我也许骗的了别人，但骗不过自己。”
“有爱又怎样？还不是不堪一击。”翼回想起自己这几年的颠沛流离，工作方面还好，自己有足够的抗压能力，但生活方面的感情空窗，却让人在无数个寂静的夜里，黯然神伤，那是一种无论用多少物质都填充不了的——缺憾。
“很多事，身不由已。”V低下头去，心里弥漫着一丝无奈，有些人，即使多年不见，仍旧会保留心跳的感觉，但彼此都明白，过去的岁月是无法回头的。
“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明天我就带王羽回去，以后他不会在这里工作了。”
“接受不了他过这种夜生活吧。”
翼挑挑眉，“当然，万一不留神让你给抢走了呢。”
“说实话，我正有此意。”
“不好意思，你来晚了，他现在是我的人。”
“那可不一定。”
“你试试？
“我堂堂一混江湖的V哥，怕你个小翻译？”
“呸。”
“敢这么对V哥我？改天找人卸你条胳膊。”
“有种把我鸡8卸了。”
“哟呵，小伙，这可是你主动要求的。”
“许威，说正经的，”翼停止了调侃，把手搭在V的肩上道：“我希望你幸福。”
V看向翼笑了笑，转过头轻声道：“你也是，他很爱你，别辜负他。”
话说出口，V却只觉得心酸，自己，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这番话的？故交？朋友？旧情人？没有答案。
37.“你行我就行。”
也许是因为头上的伤口，也许身体里本就有隐疾，王羽回到家后的第二天，便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发烧呕吐吃不进东西，又倔着性子不肯去医院，翼一直耐心体贴的伺候着，到了第六天的份上，才总算有了些好转。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王羽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听歌，翼在厨房里叮叮咚咚的忙碌着，屋内飘散着米粥的香气，有一股家的温馨味道。
手机播放着曹格的那首《背叛》，在静怡的环境中显得越发清晰。
“雨，不停落下来，花，怎么都不开，尽管我细心灌溉，你说不爱就不爱，我一个人，欣赏悲哀——紧紧相依的心如何say goodbye，你比我清楚还要我说明白，爱太深，会让人疯狂的勇敢，我用背叛自己，完成你的期盼……”
翼端着托盘从厨房走过来，上面是一碗浓稠的白米粥和一碟清爽的小咸菜，把它放到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按了停止键，坐到王羽身边看着他柔声说道：“以后别听这歌了，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王羽虚弱的笑了笑，“不是针对你的，只是喜欢听。”
“还忘不掉她吗？”翼说的她自然是指薛雅，心里泛起一丝淡淡的苦涩。
“笨蛋，”王羽凑过身来，轻吻了下翼的唇，“我现在爱的是你。”
“我更爱你，”翼伸手揽住来不及撤退的王羽，“所以蜻蜓点水满足不了我。”说完，覆上王羽的嘴唇，探进他唇齿间的防线，柔滑的舌与他的缠绕在一起，轻舔，打圈，深入。王羽配合的回应着翼，但与他相比起来还是生涩了些，没多久便被逗弄的脸颊绯红，呼吸急促起来。
“很久没碰你了，憋坏了吧？”翼控制着停了下来，摸上王羽发红的耳根。
“我可一直是自己解决的，”王羽眼神迷离的望向翼，口吻中竟有几分娇嗔，“谁知道你又找了多少新欢。”
“我也要鸣谢下我的左右手了。”翼坏笑着说了一句，拿过床头上的粥碗，“应该没那么烫了，先吃点。”
王羽点点头，伸手要接过来，却被翼给按了下去，“有我在这，还用你亲自动手？”说完，在碗里均匀的撒上些咸菜，用勺子搅拌着舀了一勺，送到王羽嘴前，像哄小孩般说道：“啊，张嘴。”
“白痴，你当我几岁啊。”王羽笑骂了一句，还是张口吞了下去。
“这种情况下，你应该说‘老公真好’，‘老公最疼我了’之类的吧。”翼说着，又是一勺喂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