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昭心里一酸,这该是自己遭的罪,他坐到床边拽出谢长安抠的血流不止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将自己的手塞进去,由他要捏碎似的力度握住,贴着手指皮肤的,是能灼伤人的高热,另一只手在他脸上使劲拍:“谢长安,醒醒。”
热!很热!谢长安神志不清觉得自己在蒸锅里,下头架了柴火不停的添,他马上,就要被煮熟了。陡然间一股凉意从手上传来,其实那手根本不凉,甚至同他一样,也带着高于体温的热意,只是相对的,比他要冷一些。那股凉意蔓延上左脸,有一下没一下,他挺尸似的弹起来,一把将眼前迷糊的一团抱在怀里,头脸胡乱的蹭,偶尔唇舌扫过裸露的皮肤,本能的伸出舌头舔舐。
秦望昭即尴尬又僵硬,谢长安的脸在他脖子处乱嗅乱蹭,要命的是叶清蟾还睁着一双探究的眼睛看着他俩。他想将谢长安掀下去,想了想觉得这样太恩将仇报,当然心底还有一丝舍不得;想让玩味看戏的叶清蟾回避一下,又觉得这样还是很奇怪。秦望昭左右为难,谢长安已经神志不清的在他脖子上又舔又啃,自己捉着他的头发使劲都拉不住,他难为情的扯了扯嘴皮,正要开口让叶清蟾回避,那人却挂了一副了然于胸的笃定表情,朝他笑笑然后恍然大悟似的说:“这里药草丰富,额,我去看看能不能寻到缓解的药草,二位……自便!”
话音未落,那厮疾风一般掠出去,身形,迅雷不及掩耳。
第63章
成勤提溜着俩杏目圆瞪的女子一脚踢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谢长安几乎是全身压在秦望昭身上,眼睛迷蒙而释散,两只手将人搂的死紧,凑着头锲而不舍的往人身上凑。秦望昭红着脸,脖子上沾了血,赫然有几枚咬红的淤痕,被谢长安逼的退到床角,避无可避了,一手抵着他的下巴往后推,脖子尽力斜向着伸远,拉出一道修长的弧度。
老头子呆了两秒,有些没反应过来屋里这是什么情况,直到秦望昭狼狈应付里依旧清冷的目光望过来,这才回过神,紧走几步,将两名被点了穴的白衣女子拖过来。一张老脸还是挂不住,讪讪的笑了两声,人一丢下,逃命似的窜了出去。
秦望昭唤了声成前辈,准备让成勤帮忙把八爪章鱼似的谢长安从他身上撕下去,谁知一个字没说完,老头子瞬间没影了。他蓦然无语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一会,决定凡事还得靠自己,他使劲挣了挣,谢长安抱得更紧了,作死的凑在他喉结处,湿热灵活的舌头刷的舔过,惊得他浑身鸡皮疙瘩疯狂冒头,心脏很大力的跳了动一下,随即好像更热了。秦望昭看着地上惊愕交惧无声泪流的女子,心里没由来的烦,很烦,特别烦。
秦望昭去看皮肤已经呈酱紫色的谢长安,再这样耗下去,他的五脏,会生生憋坏,他深吸一口气,右手食指中指扣起做钩状,猛然击上谢长安小腹,那人难受至极,这痛觉却强烈的足够暂时盖过那阵胀痛和躁动,谢长安五官皱成一团,低低的呻吟一声,蜷起身子手上力道顿失,秦望昭瞅准了时机,将他两手拉开,从桎梏中脱开身来。他迅速起身去抱地上的女子,然后将女子娇软的身躯放到谢长安身边,谢长安感官早已麻痹,皮肤触到冰凉的东西,本能就凑过去抱着,脸庞不停的瞎蹭。
将女子松手放到床榻上那一瞬间,秦望昭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深沉的的悲意和失落,他觉得心口破了个缺,嗖嗖的冷风往里灌,隐约还有些未知的情绪,或许可以将之称为,悔。他看了眼谢长安迷乱的脸,心一狠,转身大踏步出了门,顺手关上的,还有那扇门。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木屋建在高高的巨木上,被笼罩在一片金灿灿的余光里,这是一番罕见的美景,身置其中的人,却没有心思和闲趣尽揽入目。羁旅漂泊年,今有人断肠,思君应不知,四顾心茫然。
长长的木质连廊侵蚀进悠久的岁月,走上去吱呀作响,秦望昭空着手走在上面,有些失魂落魄,他走到左边倒数第三间的门口,脚步顿时粘在了木板上似的,踏出一步,都要耗费很久的时间和气力,他终于停住脚步,旗杆一样立在那里。
方才逃命似的走的急,从不离手的梅花刀落在那房里,落就落了,等……谢长安毒解了,自然就回手了,他从树上跳下去准备去寻叶清蟾,自己也中了毒,虽然不至于迷失理智,却也并不好受。他落到地上,却想不起来要去哪,心里有些乱糟糟,又闷又堵,谢长安将他推开的一幕不停在他脑子里闪过,那人避开他伸过去的手,说“望昭,暂时不要碰我……”
于是,他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心底有人不停的问他:秦望昭,有朝一日,你会不会后悔,将他这样推出去?
秦望昭落寞的站在那里,有无形的手撕扯他的心,他怔怔的想,谢长安清醒后,会不会恨他……那间屋子里的动静却陡然大了起来,有重物摔落地的闷响,随后响起谢长安几乎是凄厉的哀叫和呼喊:“滚……离我远点……滚开啊……望昭……姓秦的……秦望昭……出来见我……救我……”
秦望昭心里一沉,心惊胆战的奔过去,一脚踹开门,看见听见声响抬起头谢长安的脸,心里升腾起排山倒海的惧意和愧疚,他甚至不敢想,若是他真的走远了,回来时,看到的谢长安,会不会是一具尸体,瞪着眼的,死不瞑目的。
之前他亲手抱上去的女子被掀在了地上,纱衣被扯破,露出白嫩的胸脯,身上遍布青紫,心口赫然还插着一枚闪着银光的飞镖,脖颈处湍湍冒着血流,被人咬破了喉管,白色的纱衣吸满了血,如同大片艳丽的花,女子两眼泛白,生死不明。
床上到处都都是血,秦望昭踹开门的时候,谢长安正疯狂的拿额头磕床板,听见声响抬起头,已是满头淋漓的艳红,还有更多的血,从额头那处血洞里涌出,血色遮面的脸上那双眼,也像是在血中浸过似的,红通通的渗人,俊朗的五官纠结拧巴成一个诡异狰狞的模样,半是凶狠半是绝望,如同一头被逼上绝路的狼,浑身都是戒备和杀气,已然分不清神智是否是清醒的。
秦望昭这下是真慌了,他匆忙往床头奔,将近床头,却被谢长安抵触的驱赶钉住脚步,他愣愣的看了眼脚边的兰花镖,再呆呆的去看谢长安,那人眼底一片狂风骤雨的癫狂,根本,映不出他的身影,强劲的药效和拼尽全力的克制,谢长安,已经神志不清了。
秦望昭不明白,谢长安到底在坚守什么,什么样的底线,使得他情愿在崩溃的边缘苦苦挣扎和煎熬,就要丢了命,也不肯,要了……这女子,他呆呆的想,对于风流的谢长安,平沙尊贵的小王爷,这不是家常便饭一般轻松自如的事情么。
时隔五年,这是秦望昭懂事后,生平第二次,眼眶发热鼻头泛酸,辛辣的热意灼伤了眼眶,他眨眨眼,拂去那一层遮挡视线的泪光,他步伐放小放轻,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叫到:“谢长安,是我,我是秦望昭。”
谢长安恍然未觉,两手撑在床边,通红的眸子盯着秦望昭,一副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模样。秦望昭靠近一步,他的戒备就浓重一分,这是第一次,他们之间明明只有咫尺,心,却好像远隔天涯。
秦望昭叫了谢长安不下二十遍,那人完全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秦望昭心里难过的紧,要是谢长安就这么疯了,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他一咬牙,一步扑过去,左手格挡住失了理智的谢长安右手,右手将那人趴伏的身体紧紧的箍住。
抱住谢长安的瞬间,秦望昭觉得小腹一凉,清晰强烈的痛觉从凉意后蔓延开来,低微的嘶气声里带着压抑的呻吟,他疼得揪起眉眼,却并未错开,紧紧的盯着那人的眸子,轻声唤道:“谢长安,认得我么……”
第64章
浓重的血腥气里,又添一股。谢长安捏着莲瓣兰飞镖的手指没有移开,只觉得指节下的身躯不是方才那具,硬些,也韧些,他懵着眼睛去嗅,没有之前那股脂粉气,气息很熟悉,是谁来着?我是谁?为什么这么难受?我在等谁?……
直到那人搂着他的臂膀收紧一些,叹息似的低语“谢长安,是我……”
谢长安,谢长安,是我……那人轻柔的语气里,还有竭力克制的颤音,谢长安捏着暗器的手指被流出来的温热液体浸透,他手指捻了捻,滑腻的,温热的,释放着熟悉的腥味的……
是血!他猛然置身冰天雪地似的打了个寒颤,满是爆裂毛细血管的通红眼珠闪过一丝清明,他怔怔的盯着面前人的脸,又痴傻似的低下头去看没入他腹部的飞镖,沸腾灼热的血液瞬间凉透,他张了好几次嘴却没发出声音,手指明明离伤口不到一寸,却抖得厉害,怎么也不敢伸过去。脸对脸的人掰正他的脸,温柔的笑意揉散在秀致的面容里,没有痛苦和责怪。谢长安听见他问:“谢长安,我是谁?”
“是谢长安的,心上人!!!”
哽咽的声音响起是同时,还有一句闷在心里没说出口:谢天谢地,你回来了……
一道轻微的如同蝴蝶振翅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隐在其中,耳朵没能听见,却砸在了秦望昭心口上,惊起巨浪滔天,手背上,赫然有圈溅开的水痕。
清醒后,那股蚀骨掏心的欲望再度翻腾,而身旁坐着的是秦望昭,谢长安双眼一花,差一点又沉浸到神志不清的境地里去了,他记挂着秦望昭腹部的伤势,那是他自己,亲手,刺入的暗器,有多深,刺在哪一块血肉上,他都一清二楚。他心疼的厉害,全是浓重的悔意,谁在秦望昭身上划道细口,自己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恨不得砍一刀回去,如今却亲手在他背后捅了一刀,怎能不叫他后悔莫及。
谢长安的手心,早已被他掐的血肉模糊,他悄悄的屈起手指,寻了块结痂的血肉暗地里使了把劲,借以痛觉分散焚身的躁意。他稳稳心神,低下头去凑到秦望昭腹部,满是血污的两指捏住飞镖闪电般撤回,然后眼疾手快的堵住飙着血流的伤口。
谢长安手脚都是软的,他费力的从怀里掏出金创药,又从被褥上割下一块未沾血迹的布片将秦望昭的腹部腰身层层裹住,包扎完伤口,他脱力似的向后摊倒,以防前倾压倒了秦望昭的伤口,开始大口的喘气。
秦望昭静静的盯着谢长安慌乱的给他包扎忙活,等他瘫倒在床,他站起来,将地上那个喉管被咬破已经死去的女子抱出去,安置在隔壁的屋子里,连同另一个吓晕的,谢长安眼巴巴直勾勾的盯着他。他第二次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只剩他和谢长安了。谢长安在痛苦里煎熬,看到那木头脸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切断一切后路的决绝表情,所谓壮士一去不复返,大概就是这种觉悟,还是不由得苦中做了一把乐。随后他看见秦望昭走进来,反手,带上了门。
秦望昭伸出胳膊,生硬的搂住他时,伶牙俐齿的谢长安彻底变成了呆头鹅,他结结巴巴支支吾吾的说话,却断断续续的没一句连得起来:“望……望……昭,你……你……要干什……”
苦苦支撑的神智,在温热略带干燥粗粝的唇角贴上来的时候,瞬间消散殆尽,在沉入狂喜的前一瞬,谢长安几乎是虔诚的伸开手,搂住秦望昭劲瘦柔韧的腰身,心里全是安稳和感激。
谢长安歪了歪头,准确的贴上秦望昭撞上来却没对准目标的唇,压在上面辗转碾压,灼热的鼻息拂在秦望昭鼻端。秦望昭一直在往后退,谢长安一路往前追,半个身子都压在秦望昭身上,最后索性腾出一只手锁住他后脑勺,舌头嵌进上下唇之间那条抿住的缝,蛇一样往里钻,秦望昭被吓一跳,抿的死紧,谢长安试探了好几次没能得逞,在他腰间乱掐乱摸的猛然夹住一块肉,不轻不重的一捏……
咚!两人双双跌在了床板上,紧贴的嘴唇在空中错开又重重的磕到一起,两人坚硬不相上下的门板牙来了个结实的对对碰,顿时双双见血,疼的差点两眼闪泪光。
秦望昭本来就身子后仰,左手撑在身后,扛住谢长安压在身上的分量,任中了药的谢长安眯着眼乱七八糟的乱亲瞎摸,温热的舌头在自己的嘴巴上扫来扫去,感觉怪怪的,却并不反感。谁知那厮的舌头突然往他嘴巴里伸,他一僵,那厮却突发贱招挠他痒痒,他手一软,两人就倒下去了。
谢长安此刻精虫上脑,疼痛之类的感官倒是没那么强烈,跌倒的瞬间他右手一撑,人就跨坐在秦望昭身上了。他居高临下的对着秦望昭笑了下,急迫的贴上去,锲而不舍的在秦望昭唇缝间逡巡,秦望昭使出吃奶的意志放松自个,谢长安好像难受之极,喘气越来越快,额头身上全是粘腻的汗珠。
突然,秦望昭好不容易放松的身子一僵,一个没把住,动作快于意识手一推,就将跨在身上的谢长安掀翻了。
方才,谢长安的下身,擦到他大腿了。
谢长安正值情动,猛然被他一掀,立刻惊醒了,他看了一眼面皮耳根脖子全部通红尴尬的就差冒烟的秦望昭,心里只是有些失落,秦望昭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远远超出,他本来的指望了。他脸皮深厚朝秦望昭笑笑,正准备让他回避一下,接下来,少儿不宜了。
谁知那人捉住他的左脚使劲一拖,将横躺的他转了个角度,随后一撩腿,并排着躺到了他身边。谢长安不明就里,一脸茫然的扭头盯着秦望昭深思,他这一系列举动暗藏的深意,就见那人秀致的面容不耐烦的皱起,难得粗俗了一把:“娘的,你还要老子自己脱不成?”
谢长安呆愣一瞬,突然弯着眉眼笑开了,他鼻子里嗯出满足的一声,笑嘻嘻的说了句不敢,半身一翻,合身覆到秦望昭身上去了。嘴唇再次印上去的时候,他拉住秦望昭常年握刀带着茧子的右手,向下探去……
第65章
房里时而响起低沉急促的喘息,两道,一道放纵满足,一道死死压抑,纠缠交错的融在一起,极其暧昧。血迹斑斑的床塌上,绣着鸳鸯戏水的缎被高高鼓起,颠动起伏间悄悄滑落,露出掩藏的春光一角。
谢长安喘压在秦望昭身上,两手扣入他指尖压在头侧,眯着眼嘴唇在他脸上四处亲吻,被子抖动的幅度陡然加快,他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低声喟叹,身子拉直痉挛似的颤动一瞬,随后脱力般滩下。
一股灼热的粘液喷在大腿根,偏偏自己的欲望也冒了头,秦望昭挺尸似的僵在床板上,脸上的表情是怎么掩也掩不住的尴尬,他东看看西瞟瞟,就是不看谢长安。
谢长安刚舒解完,四肢都有些脱力,下一轮药力还没翻涌上来,他还剩些闲心取笑,他一手扣紧,另一手掰正秦望昭的脸,强迫他对着自己。他低下头去呼吸交融,笑着低语:“望昭,你回来了,我真高兴~~”
他顶着一脸半干涸的血迹,笑的真心而开怀,黑幽幽的招子闪着晶亮的光,倒是没有那么恐怖吓人了。秦望昭眼神闪了闪,不知是不习惯和人这么亲密的贴在一起,还是纯属羞赧不知所措,膝盖一抬一别,就将身上的谢长安掀在一旁,一翻身,拿衣衫不整的脊背和黑乎乎的后脑勺对着谢长安。秦望昭想,自己是愈发弄不懂谢长安了,他顿了会,觉得自己都和这厮滚上了一张床,不说坦诚相见,好歹也过了路人的界限,没道理还被蒙在鼓里费尽心思猜来猜去,于是嗡嗡的问道:“谢长安,你……为何,要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还……杀了那女子。”
谢长安侧撑着身子,闻言笑着的脸皮有一瞬间的空白,眼神阴冷的如同数九寒天里檐角倒挂的冰勾,掺杂着尘世苦难多的寂寥和悲凉,目光点在秦望昭脖子上的淤痕,这才渐渐回暖,转而化为一滩春水。谢长安躺下去,伸手将这人搂住,心里油盐酱醋茶各种滋味混淆着来回摇晃,他将头埋在那人后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望昭,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