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斜倚在床上,手里拿着本书,看了眼福晋,“我就觉的奇怪,你怎么对李氏那么好呢?现在你这四福晋的贤名可算是落实了,谁人不夸啊,三哥见天的跟我抱怨三嫂,也难怪三嫂和他吵,哪有人夫妻吵架,老夸自己弟妹的。”
四福晋笑笑,“许是投缘吧,见到她,我就觉得我上辈子指定欠她的,这辈子要还,既然我是爷的福晋,手里有那么点权利,就想着对她好些呗!爷也别亏心,我对你的小妾们可都是不错的。”
“是啊,爷的妾们,见了爷都没见了你这福晋高兴,算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明儿跟额娘说说,就提她为侧福晋吧。”“爷,你瞧着武妹妹长的多可人啊,你怎么不到人家屋里坐坐呢?要不这次皇阿玛南巡,你带着武妹妹去吧,武妹妹做的一手好糕点,爷最近常吃的桂花糕就是武妹妹做的。”
“不要了,这次玛么也要去的,我好容易放假,想着多陪陪玛么呢,陪她老人家念念经什么的,你叫我带着她去干嘛啊?显得也不诚心。”“那你把高无庸带去,你这两次公干没带着高总管,可把他憋坏了,我瞧着比我们还惦着您呢。”“哎!成!”
“爷,问你件事儿,你可别恼。”胤禛斜瞥了眼福晋,看她一脸坏笑的,就知道不是好话,“不听,边玩去吧,没事儿你就哄大儿子去,少在我面前神道。”“你看,我这还没问呢,你就恼了,那我知道了。”“知道?你知道什么啊?”“爷是不是让太子得手了?”胤禛惊讶的小脸通红,指着敏敏,好半响才冒出一句,“你……你……你怎么知道?”
“这个啊,说不得,大家都知道了,我瞧着爷在屋里躲着,都不敢出门,这是躲老五呢吧,那小子知道太子得手了,见天的往在院里跑,你不是一直回避着呢吗,要是没有,你又何必避他如蛇蝎呢?况且,太子最近本来表现的极好,怎么无故被皇阿玛申斥了,还罚俸一年,打了五板子,连索额图都被降了一级,在家面壁思过了。不过有点想不通,十三一向挺受宠的,怎么被皇阿玛也给撵到敏妃墓前守灵去了,难不成十三也对爷做了什么?可不能啊,那孩子保不齐毛都没长齐呢。”
胤禛脸色青白交加,怎么这丑事,变的人尽皆知了?连一直在内院不知世事的敏敏都听说了。“行了啊,你别乱猜,没影的事儿你也敢说,是不是爷惯得你啊?满嘴胡沁,你男人被人压了,你还高兴怎么着?”
四福晋扑哧一乐,“爷你还别不高兴,就您这小样,我不是个男人,要是个男人,我也想压你,你都不知道,你这次回来与以往大不相同,眼角含魅,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别样风情,你要说你没被调,教过,都没人信,你还指望人精似的皇阿玛看不出什么,怎么可能,难怪皇阿玛肝火大盛,最近一直沉着脸,皇额娘那都小心翼翼的,也就你还敢跟皇阿玛那腻着,别人都躲老远了,老五前些日子一直腻歪在咱们院里,这不被皇阿玛赶去抚蒙了。这回皇阿玛让您跟着随行,跟着去的大哥,三哥,小十二,小十四他们要是也跟你起腻,你看着吧,指定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要不我怎么说,让你带上武氏呢。避嫌,你懂不?”
“这些是你自己想当然,还是外面都这么传的?”“爷,别那么紧张,这要不是和您亲近的人,也看不出什么,我这不是因为整天跟您一块,才发现的吗,您带不带武氏去?我好叫人给她准备东西。”“听你的,带着吧,别笑了,烦人的玩意,爷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娘们,没心没肺的。”
高无庸进到书房,看了看主子,悄声的回道“爷,十三爷来信了,您现在看吗?”胤禛叹了口气,十三被阿玛派去给敏妃守灵三年,虽然表面上是彰显十三的孝心,可其实借故惩罚而已,自己不敢置喙阿玛的决定,毕竟这事儿在皇家就是丑闻,阿玛又一项待自己亲厚,见不得自己受委屈。三年见不得吗?还真是很想念那个已经开始要展翅飞翔的雏鹰。
回了一首诗“翻飞挺落叶初开,怅怏难禁独倚栏。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高无庸看了看,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爷,暗说奴婢不该说,可爷的信件,万岁爷那可是都会检查的,爷这么回十三爷,万岁爷知道了,怕是……”
“我知道,我只是想让阿玛知道,这事儿不能全怪十三,有错,我也有,我从来不知道这孩子对我是那样的心思,还好意思说是我教养大的,有罪该同罚才是,我不忍心看着十三一个半大孩子受罪。”
“奴婢的意思是……奴婢罪该万死,妄自揣测了下万岁爷的意思,要是万岁爷把这诗拿给太子爷或五爷看,说这是爷写给十三爷的,奴婢就想着,十三爷的处境怕是比现在还难熬了,爷您说呢?”“啊?不会吧,阿玛不会那么做的……吧?”
高无庸看了眼被自己说的有些犹豫的主子,“爷,依着奴婢的浅见,您要是真想保护十三爷,这些事儿,奴婢和窝阔台吉都可以给爷办到,可爷别亲自出面,留下这些个把柄,您说咱不说太子殿下,就拿五爷来说,这要他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跟爷闹腾呢,万岁爷那,要想让那两位死心,也可能拿着十三爷做靶子,那十三爷毕竟还小,怎么斗的过太子爷和五爷,还不更得憋屈?”
胤禛有些郁闷的看了眼高无庸,不得不反省一下自己,怎么身边的人看的都比自己通透,好歹自己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以前也是正经的高学历,怎么这智商还不敢一没读过多少书的太监了?
“你分析的对,就照你说的办吧,十三那,你派人照顾着,敏妃没了,十三在这宫里,是个没人疼的,除了我这个哥哥,他也指望不上谁,吃穿用度都别亏了他,咱院里大阿哥有什么,都给十三预备一份就是。这事儿你偷着去做,瞒着点太子和老五,你不好出面的时候就让十四去做,他和十三一项关系好,应该愿意帮忙。”
“喳!其实奴婢早叫稳妥人跟着十三爷去了,十三爷没开府,现在身边伺候的都是内务府给指派的,也不尽心,奴婢就叫我干弟弟小路子跟着去照料了,那小子机灵着呢,窝阔台吉也派了五名暗卫保护着,福晋老早就让人备了好些东西,叫小路子一并带过去了,短不着十三爷,爷您就放心就是了,只是这信,您还是回的平淡些吧,有些话,我叫人带话就是,可别落在实处。”
“恩,你办事有章程,太子那送了药过去吗?”“福晋叫人送给太子妃了,这事儿,福晋说爷不好出面,就由着福晋去了。”胤禛点了点头,自己这个福晋和总管是人才啊,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一切事都办的井然有序,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
第四十六章:安能辨我是雄雌
“高无庸,阿玛不是让我随行吗?怎么出发了也没叫我?”“爷,皇上有命,让您去江宁府等他,不必与大队随行,此次您前往,李总管跟着,奴婢去不了,武格格,皇上也不让带,只须爷带一名侍卫和李总管前去。”
出了宫,胤禛看着李德全递来的衣服,一愣,“安达,这是何意?”“四爷,这是万岁爷亲自吩咐的,奴婢也是这身打扮。”说着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老妇装扮。“阿玛可有什么特别旨意?安达不知何意吗?”“皇上没特别交代,只着暗卫护着爷周全,皇上要先视察河工,这不黄,淮连年溃决,万岁爷愁的,总要先解决了正事,皇上给四爷放了假,这事儿就不打算让您管,但是皇上的意思,是让四爷先到江宁去看看下边是否对皇上的旨意阴奉阳违。”
“你是说,阿玛说的南巡一切供应由京备办,严禁沿途官吏借名科派,地方官员也不许馈赠扈从人员,违者均以军法论处,百姓不必引避,有在驻跸处告讦者以冲突仪仗例治罪,这些条例吗?”“正是!”
“暗访的确应该,可为何要我这身打扮?”“听皇上的意思,四爷屡次暗访,下边官员该有所察觉了,所以这身装扮可以掩人耳目。”李德全心想,万岁爷的另一层考虑,我可不敢和您说,这事儿啊,真真说不得。
江宁府衙,巡抚宋荤,江宁织造曹寅对坐着发愁,宋荤看了看曹寅,“我说曹兄,你和皇上有些交情,你说皇上交给咱这差事,是真找啊,还是做做样子给百姓看,还是明着找,暗着剿啊?”曹寅摇了摇头,“天威难测,我也糊涂着,要不咱们就找找,找着了派人看守着,等皇上到了江宁再做定夺吧。”“曹兄,前几次,雍郡王可是都替皇上暗访来着,你说这回会不会也来个暗访什么的?咱们那老一套还管用不啊?”
“不能,我听说这回雍郡王在随行的队伍里,陪着皇太后,应该不会暗访的。”“不说这事儿,我怎么听说府上的大公子最近迷上了个落魄小姐,非要停妻再娶,这万岁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到,可别让他闹出什么乱子才好,到底什么样的女子,让贵公子迷成那样啊?”
曹寅叹了口气,“不怕宋兄笑话,要说颙儿这孩子吧,在咱们江宁也算数的上的才子了,媳妇马氏也是个极好的,孝顺不说,模样也周正,孩子也教育的极好,你说他还不像我那个小的般沉迷风月,现在怎么偏赶上这时候迷糊呢,我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劝也劝了,愣是油盐不进,哎!都快愁死我了。”
曹寅的大公子曹颙,此时正在曹府的偃月阁迷瞪着呢,双眼痴痴的盯着那低头专心抚琴的女子,这名女子身量比一般女子能高出一头来,体格纤细,眉目清秀,却眼角含魅,弹得一手好琴,此时一曲终了,缓缓抬头,看见曹颙贪婪的目光,翻了翻白眼,看了眼身后的老妇人,咬着牙,甭出几个字,“李安达,我非的在这等阿玛吗?”
此女子正是一路暗访而来的雍郡王胤禛,出了京城就被强迫换上了女装,这身女装穿在骨骼娇小的胤禛身上一点都不突兀,要不是微微凸出的喉结,竟然连阅人无数的李公公都认不出来这竟是那个贵气逼人的四王爷,虽然掩饰成落魄小姐,可胤禛那一身的气派,却是难以遮掩,在加上毕竟不是女子,没有那些小女儿情态,刚一到江宁府就被曹颙给盯上了,本欲避着此人,可李公公说,万岁爷的意思是,要四爷在曹府候驾。
胤禛无奈,还得和这人周旋,“小姐,弹得太好了,这芊芊玉手,抚在琴弦上,简直美的不可思议,曹某真是仰慕小姐,愿以正妻之位以待小姐,小姐考虑的如何了?”
这几天胤禛简直不胜其扰,每天都要敷衍这厮,还不能暴露身份,“曹公子抬爱了,我瞧着曹公子和夫人鹣鲽情深,且莫因为艾某伤了夫妻情分,艾某漂泊至此,也并没有打算在江南多待,不日即将离去,这些日子,感谢曹公子的殷勤款待了。”
“小姐不说家里没人了吗?只有这两个下人跟随,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还能去哪里,像小姐这么钟灵俊秀的人物就该好好养在深闺,被人娇宠着,曹某既然遇上小姐,这就是一种缘分,怎么会舍得小姐继续漂泊呢。”
胤禛一阵恶寒,对着李大总管,做了个鬼脸,“安达,我扛不住了,吐会先,您上!”李公公也颇为无奈,虽说四爷这一扮上,是有点雌雄难辨,可怎么就招人成这样了,您说男的时候你招人,还专门招男人,就够奇怪的了,这扮上女人还招人,我这跟您出来一趟,容易吗,回去可得对小高子好点,这倒霉孩子平时可得多愁的慌啊。
“曹大人,您的好意,奴婢替我们小姐心领了,可我们小姐自幼与人订过亲事了,这不是准备来投奔我们姑爷吗,没想到姑爷一家搬了,我们在这稍作停留,还是要继续找我们姑爷去的。”“小姐许了人家了?”“可不是吗,承蒙曹大人错爱了。”
“可既然小姐如今寻不到此人,想那人知道小姐家道中落,也不曾现身帮忙,说不定已经弃了这桩婚事,您……哎!小姐您别哭啊,曹某唐突了,您别生气。”“我说曹大人,你还是先请回吧,容我们小姐冷静一下。”曹颙叹了口气出去了。
胤禛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刚刚狠掐了下自己,还真疼,“安达,阿玛什么时候到啊?我可真快撑不住了,天天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他一看我,那眼神~,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您别急,皇上那头也没办法快着,频出状况不是。要不明儿,奴婢陪您出去散散心去,咱找地方偷偷换回男装,爷要是想松散松散去也成。”
说的胤禛脸一红,“安达,您打趣我,明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李德全笑呵呵的摸了摸胤禛白嫩的小手,“奴婢知道,跟您玩笑话,我们四爷这么俊的人物,那些个庸脂俗粉怎么配的上呢。这曹府吃食上真是讲究,可不对您胃口吧,明儿,奴婢出去给您淘换小吃去,好不好?”“恩,就这么说定了,可您别去,让您干儿子去得了,明儿要是他还来,我还指望安达帮我挡呢,这厮把我恶心的,都快把隔夜饭吐出来了。”
胤禛现在愁的跟什么似的,不知道让他愁的还在后边呢,这么度日如年的过了些日子,四月,康熙一行终于到了太湖,胤禛左盼又盼,却不见阿玛来曹府接他,着急的问李德全,“安达,阿玛不是到了吗?怎么不来接我?”
李德全面上讪讪的,“四爷,奴婢听说,万岁爷看上一个太湖游船上的歌姬,所以……您再等等吧!”纳尼?胤禛有些晕,自己那英明伟大的阿玛,怎么也会办这么不着调的事儿,按理说这也就乾隆能干的出来,难道是这一路把阿玛累坏了,找点乐子,调剂一下。
还没等胤禛回过味来,曹寅领着大儿子曹颙亲自来请胤禛,“小姐,雅量,我这犬子不知天高地厚,惹了大祸,还望小姐救命。”“曹大人严重了,我一无依无靠之人有什么能帮的上大人的,力所能及的自会帮忙就是。”“这孩子跟皇上口出狂言,说府上住着一位天仙似的女子,美好的不似凡人,绝不是皇上正欣赏的那名歌姬可同日而语的,皇上不信,要小姐和那名女子比试,如若输了,就要犬子的前程做赌注,还望小姐帮忙啊。”
胤禛扶额,真头疼,这爷俩怎么想的啊?“都比什么啊?艾某才疏学浅,要当真输了可如何是好。”曹颙不及老父说话,抢先答道,“小姐怎会输给那浊物,段不会输,不过比试琴棋书画,烹,射,女红。”“其他都好说,这女红,可真真不能,以前身边丫鬟擅长女红,我从未经手,如若败在此项……”“没关系,七项,只要小姐胜出四项就算赢。”
胤禛看了看李德全,还有这么赶鸭子上架的?李德全耳语胤禛,“四爷别急,到了万岁爷面前,万岁爷自有定夺,我们不是也可以趁机脱离了这曹府吗。”可真是呢,胤禛险些忘了终于可以逃出生天了!
第四十七章:与船上兰桂齐芳
一袭梨花白的长裙,凌云髻上一支金步摇,银鼠大氅,亭亭玉树临风立,冉冉香莲带露开。明明身似蒲柳,偏挥毫泼墨间颇有英气,胤禛第一试,就吸引了众人眼光。
饶是早知内情的康熙,也被小儿子这娇俏扮相晃了一下心神,脸色微红的咳了咳,细留心台下众人。老大到还是那副模样,只是微微皱了下眉,便继续饮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