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志毅幽幽的道：“牡丹花下死做过也风流。”
路风突然冲着我嗤笑道：“博阳，你可真找了一位能说会道的手下！”
路风漫不经心的道：“哪里！不过是高中语文学得比较好。我高考语文考了一百多分呢！”
路风被气笑了，瞪了范志毅半天，哼的转过头去，冷声问我：“听说你头上缝了五针？”
我没回答他，只是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萧然，问：“警方查到了什么？”
“不过几个地痞流氓闲的没事，随便找个路人生事。刚好你们两个倒霉给撞上了。”路风冷淡的开口。
我这才转头看着他，我相信此时我的眼神相当恐怖，因为一向以理智着称的路家大少像见了鬼一样面色陡然惨白，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双脚不自觉的退后一步，随后他就连跟我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低着头声线微微颤抖道：“……我已经让我的人去查了。有消息说，之前张文远和那些人渣曾接触过，但还不确定。”
我收回视线看着里面萧然安静的睡颜，问：“志毅，你查到了什么？”
“是张家的人干的。张文远、王振清一家都还在国内，只是藏身的确切地点还不确定。赵哥的人还在搜索，他承诺一定会给我们一个说法。”
听到他的话。我手指死死的掐进手心，此时严重怀疑萧然曾说过的话，我哪里会是他的太阳？明明就是他的灾星！深吸一口气我冷哼一声，当初对付张王两家，我跟赵鸿毅的协议就是由他肃清张王两家残余的事，之后与张家有关的黑势力全由他吞并。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我谅他不找到说法也不敢来见我。
“你们……”路风两眼死死的瞪着我们，愤恨的开口。
我扫了一眼他那表情颇为复杂的面孔，冷声道：“我说过，我只是商人，也只在乎利益，其他的事我不管。黑道白道我没兴趣。但是，只要触犯我的利益，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我声音不受控制的猛然提高，路风身体瑟缩了一下，陡然敛去刚才的怨气，别过脸梗着脖子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我信你！”
我盯着里面萧然的脸，眯着眼，过了好一会才冷漠的道：“警局里的废物太多，该好好清理清理了。”
沉默了一下，路风才不甘又有些无可奈何的道：“我知道了！”
看着里面萧然依旧沉睡的脸，我再没精力理这些事：“志毅，萧然他为什么还没醒过来？”
过了半天范志毅才犹犹豫豫的说：“医生，说他只要明天天亮以前能醒过来就没事了！”
我将额头抵在玻璃上，想象着我抵着的是萧然的额头，我说：“去把医生叫来。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范志毅犹豫了一下，可能是看到我脸上的坚持，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我对路风说：“你走吧！你刚上任位子还没坐稳B市就发生这种事，如果有心人从这找话题，又会是一个大麻烦。回去后加紧搜查那几个漏网之鱼，不到万不得已别把他们弄死，我和萧然的这笔帐我还得从他们身上讨回来呢。”
路风点头：“我知道了。”
我说：“王家本来就是逃到B市的，经过张家的事再次洗刷，他们肯定一贫如洗。而张文远，他的所有财产都被我们搜刮了，身上不可能剩一毛钱。所以，这事得从你妹妹路雨身上查。他们现在肯定是靠她活着，她的财产又以股权居多，她很可能会找时机混回来出售股权。”
路风咬牙切齿的说：“这是我的错！当初真该把她弄死！”
“要注意路云。他性子直，却容易心软。上次他放了路雨一次，这次未必不会再被路雨利用一次。最好，让他一年之内一直待在军校不要出来。”
路风想说什么，但突然听见脚步声我立刻示意他住嘴。果然没多久，范志毅跟着几个医生走了过来。
当我终于不用隔着玻璃，真正走到萧然身边时，看着他身上裹得一层又一层的纱布，我的鼻子又是一酸。心疼的想要握握他的手亲亲他的脸，但我不敢，我怕我稍微一碰他他就会碎掉然后从我身边彻底消失。
平了平呼吸，我问：“谁是他的主治医师？”
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我是！”
我问：“这个世界上，你最爱的人是谁？”
他愣了一下，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我的两个女儿！”
我用双手抹了一把脸，说：“好！你把他救回来，我就保证你的两个女儿这辈子荣华富贵一生无忧。相对的，如果他有事的话，我保证你的两个女儿立刻惨死街头无人收尸。”
他立刻非常愤恨的跳起来冲我吼：“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的女儿才惨死街头无人收尸呢！你全家都惨死街头无人收尸！！！”
范志毅立刻压住他的肩防止他跳过来攻击我。我站起身面向他，淡淡的道：“我不相信什么医德仁德职业道德，我相信你们之所以会站在这里都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我冷漠的视线从其他医生身上迅速扫过，“你们其他人也和他一样。如果萧然活，我会重重的感谢你们，保证让你们觉得自己没有白来这世上一趟。相反的，如果他有什么事，我保证你们最心爱的人也会跟着他陪葬。还有这家医院，我会一把火将它烧个干干净净。”
我相信此时我的威慑力足以震慑他们，因为他们虽然脸上满是似乎受到了天大侮辱的表情，但他们还是全部闭了嘴。
我满意的点点头，最后深深的一眼将萧然的面容刻在脑子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我知道，此时威胁萧然的主治医生是很冒险的举动，因为他们很能会情绪反弹对萧然做出不利的事。但当他们“尽全力”不足以保住萧然时，我不得不想办法逼他们拿出“全力”以外的力量。
第十八章
这世界上，再没有比失而复得更美妙的感觉了！
在萧然睁开眼的那一刻，我由衷的感谢上苍把这个人还回到我身边。此时他正用他那沉静温润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我，干涩的嗓音焦急的问我：“你没事吧？”
我从未如此痛恨他的傻！我一把将他紧紧的箍在怀里，听着他疼的倒吸冷气的声音我不但没放开他反而更用力的收紧手臂。我就是要他疼！我就是要他感受我的心痛！我就是要让他一辈子都记住这次的痛！
直到情绪平静下来我才微微松开手臂，找了个合适的角度让他靠在我怀里，我亲吻着他被冷汗浸湿了的发际，道：“B市现在是我们的天地了，再没有人能压制我们，今后我们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以后，我们两个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
没有回答，因为萧然已经在我怀里疼的昏了过去。
两周的时间，当初袭击我和萧然的人几乎全被抓到，还有一个因为反抗而出了个小意外死掉了。
我冷漠的俯视着被像猪一样捆起扔在地上的几个人。坐在我身边的赵鸿毅嘴里叼着烟向我解释道：“这几个人都是张文远从外地找来的小混混。不知B市山高水深，有人给钱就帮人办事。老弟你何必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交给我们处理掉就是了。”
我没理他，只是冷漠的地上惊慌失措的几个人，他们年龄都不大也就十八岁左右正是人生大好年华。原本我对这个年纪的人向来宽容，然而这次他们犯了我的大忌，我无论如何也容不得他们。我双手环在胸前，慵懒的倚在沙发上，冷声说：“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吧！”
其中一个小黄毛突然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冲我啐了一口，梗着脖子颇为壮烈的叫嚷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老子今天不幸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对于他幼稚的举动，我和我身后的人都忍不住笑了。看着那孩子立刻羞得红如猪肝的脸却依旧固执的梗着脖子的样子，我不禁对他产生了兴趣，我很想知道当赵鸿毅帮里那一套整人的玩意挨个在他身上过一遍后他还能这样倔得起来吗？
我眯着眼，勾着嘴角，拍手笑道：“不错！很有骨气！不过既然你都说了随我刮随我杀，我也就不用客气了。老二！”鸿帮的二把手立刻转过脸看着我。我收了笑，淡淡的道，“把你们帮里用来整人的那些玩意，只要是死不了人的，挨个朝这孩子身上过一遍！”
赵老二看了赵鸿毅一眼，对我说了声：“是！”
那孩子一听我的话，满眼惊恐的看着目送着赵老二离开，突然面色惨白惨白的转过头跳起来冲我尖叫怒骂。我最受不得有人在我耳边尖叫吵嚷，我斜了一眼老木：“把他嘴堵上，带走！”
那孩子立刻被吓的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跟从水里捞出来的小公鸡似的，双唇颤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看来他是很清楚鸿帮的手段的。
当世界终于安静下来时，我扫了眼地上惊吓程度并不比那孩子好多少的其他人，淡淡的道：“说吧！”
一个孩子立刻边噎着唾沫边战战兢兢的道：“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我在老家收保护费，然后突然来了个人，给了我一个地址和一大笔钱，让我在十一月十七日到那里，帮他做件事。只要事情做好了他还会给我同样一笔钱。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那么多钱，所以就答应了。后来我就按着地址来了B市。到了他说的地址后才发现他还找了很多其他人。那个地方挂着一张相片。然后我们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个人告诉我们时间地址，让我们装成帮派混战务必把那个人打死之后立刻各自离开B市。”
另一个人愤愤的道：“我们本来就快得手的！谁想到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一个人，像个疯子一样跟我们拼命。我们事没做成，之后那个人也找不到了，剩下的钱也没拿到！”
想起那天萧然疯狂的挥舞着砍刀被血染红的挺直的背影，我的心脏仿佛被狠狠的揪了一把，鼻子也不禁一酸，却用我自认为最温柔的笑容冲他们笑道：“我没死掉，还真对不起你们各位了！我家萧然突然跑出来坏了你们好事，也是大有过错！”
对于我诚心的认错，他们却突然像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面色惨白，身体瑟缩的不住往后挪。
我装作没看见，继续和蔼的道：“不如这样！我听说你们这些天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为表诚意，我请大家吃饭，”顿了一下，我字字铿锵有力，“吃、顿、饱、饭！”
说完我站起身对拖着半死不活的小黄毛进来的赵老二道：“老二，帮我招呼客人，务必要将各位豪气冲天的侠士的胃填饱了！还有，等他们吃饱后，让他们把他们说的那人的大概模样画出来，给警局和路市长分别送一份。”
赵鸿毅笑道：“你觉得这样有用吗？”
我冷冷的勾了一下嘴角：“就是要没用，我才有借口削削他们的气焰！”
我无视赵鸿毅瞬间凝然的表情，手插在口袋里大步走了出去。
又过了三周萧然才可以出院。但离出院越近这几天他看起来似乎越不安。看着他几次对着我张口欲言又止，我猜不到他想要说什么，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所以也更不知怎么问他。就这样捱到出院这天。
我看着萧然脸色苍白的收拾好自己的衣物，伸手拎过他的包就往外走。就在这时他却突然拉住我的一角，我有些诧然的回头，就见他像小孩子一样不安无助的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我觉得此时的他非常可爱，同时又有些心疼，不禁放软了声音问：“怎么了？你该不会是在这里住习惯了舍不得走了吧？”我揉了揉他那因为营养不良又软又有些枯黄的头发，“这么晦气的地方再好也不能长住！听话！回家！”我很自然的搂着他的肩膀往外带，“我保证家里比这好一千倍一万倍！”
他却站在原地不动，刚松开我衣角的手又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扭捏了半天，他才小声道：“博阳，其实，其实你不用在意的。而且现在我的伤也完全好了，你不用再照顾我了，我可以回自己租的房子里的。你真的不用因为愧疚勉强跟我在一起！你，值得更好的人……”
看着晶莹剔透的泪水突然从他的眼眶中喷跃而出，我鼻子有些酸，心有些疼，深深无力的长叹一口气。将他死死的按在怀里，感受着他咯人的骨骼，说：“萧然，如果我说你真的很虚伪你会不会哭得更厉害？”
第十九章
回到家里，我将萧然的东西放好。看着衣橱里萧然的衣物填满了我特意为他空出了空隙，我的心里顿时觉得满满的。这套清冷单薄的公寓也仿佛瞬间有了活力，就连空气里也张扬着生命的气息。
走出房间，当我看到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拘束不安的四处张望的萧然时，我的心脏顿时软成一片。我和萧然终于走到了一起，我们终于有了家，有了关心自己属于自己的人。
大脑中飞速闪过我和萧然那艰涩的二十多年，蓦然间有种已过万年的沧桑和疲惫感，而此时我们陪在彼此身边。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
我走过去，绕到萧然面前蹲下，环住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一遍一遍呼唤着他的名字：“萧然，萧然，萧然，萧然……”
过了很久他僵硬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继而微微颤抖的手臂紧紧的回抱着我，难掩激动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回应着我：“嗯！博阳，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一辈子都在……”
我的心脏瞬间变得滚烫，吸了一下酸涩的鼻子，我抬起头一口咬住他柔软的嘴唇反复吸允。放开他时，我深深的看着他那亮晶晶的只容得下我的影子漆黑的双眸，用我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说：“我们结婚吧！”
不等他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我再次吻住了他的嘴唇。等他晕头转向的时候，我回房拿出我早就准备好的一张借条放在他面前：“这里是自从我们认识以来你欠我的，包括这次的医药费。哦，对了！你爸两个月前借了一笔二十万的高利贷，连本带利一共六十万，我帮他还了。这笔钱也算在内，你一共欠了我八十万三千四百九十九块七毛。我是个商人，给你打个折扣取个吉利数，就算你八十万整好了。利息就按银行贷款利率每年复利结算一次。来，在这签字！”我将签字笔递进他的手里。
萧然面色惨白张目结舌的看了我半天，后来似乎并没有从我脸上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的眼神陡然变失望悲切。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任命般的落笔签字。
我接过借条，在打印字体“今借”后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拉过萧然狠狠的吻了一下，将借条拎在他眼前，笑道：“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书。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了，如果哪天你把钱还清了我就放开你。不过，”我心情非常非常好的笑开了，“我想，这辈子你永远都不可能等到那一天！”
萧然先是一脸不敢置信，眼睛直直的盯着我。过了半天脑子似乎才转过来，浑身的阴霾瞬间退散，泪水湿润了双眼。他突然跳过来扑进我的怀中紧紧的抱住我，带着哭腔笑道：“你死心吧！这辈子我都不会还你钱的！”
我笑了，突然想到了早就装在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后一只套在萧然的无名指上，另一只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说：“这个很贵的！千万别划花了，更别弄丢了。因为如果哪天你要离开我，这是可是要还回来的！”随后捧着他那张有些诧然有些感动的脸用力的吻着他的嘴唇，吸允着他的舌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