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这张脸就是凭证!”何青指着自己的鼻子抑扬顿挫,“我有金牌的,你不是不知道,皇上给过我金牌的,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
“那您的金牌呢?整个皇宫的人也知道,您拿金牌去救商家一门了。”
“这……”何青扯了个嗓子就要硬闯,“我非要进去!”
“那,”守卫互看一眼,其中一人为难道:“那要不小的去给您禀报一声?”
“也好,”旒彮在旁道,“那就有劳了。”确实,在这里一直待着,凭何青的本事也就大吵大嚷,喊破了喉咙皇帝也不会出来。
“等等。”守卫正准备进去找人传话,被何青拉住了,“现在这时候皇上已经睡了吧。”何青的视线移向旒彮,他突然察觉他们决定来找韩邵晟是对的,但找错了时间,根据何青对韩邵晟的了解,韩邵晟这时候要不已经睡了,要不就泡在大澡堂里太舒服多泡一会儿,泡完也去睡了。
“不会。”守卫道,“王爷还没出来,估计这会儿皇上与王爷在一起。”
“王爷?!”何青与旒彮异口同声,“哪个王爷?”
“还能哪个王爷,咱大庆只有一个王爷阿!”
韩邵晟走进桃园尘封已久的门。
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亮光。原本桃园就只有秀儿一人在看管,现在秀儿失踪了,便更加冷清,尤其是在这样飘着细雨的夜里。
潮湿的路面将湿气侵袭入韩邵晟的鞋底,鞋边一圈的深色布料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儿没人?”韩邵文从未进过桃园,他只知这儿是曾经惠妃居住的庭院,而惠妃,是韩邵晟最深爱的女子。韩邵晟之所以来这儿的道理韩邵文能猜出一二,无非是悼念已逝之人,在这样的漆黑,没有雨声却飘着细雨的深夜,换作谁都会回想一些过去事。而这些过去事往往能激起那些深藏在记忆深处最细腻清晰的片断。
韩邵文默不作声地跟在韩邵晟身后,他知道他的任务就是给韩邵晟打伞,任他走到哪里,或回答韩邵晟问的问题,其他不用多说一个字。
桃园里的氛围一直很冷清,一开始便只有两个人,现在还是两个人。
韩邵晟的背影在已经凋谢完的桃树林中站定,整个桃林里安静地似乎只有桃树的呼吸声,这样的画面看在韩邵文的眼里,让他觉得这个大庆的皇帝是多么地形单影只。
一份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在多年以前,两人还是皇子的时候,朝廷内外就为谁继承大统的事忙开了。原本毋庸置疑的,逐次排下,自然是大皇子继承大统。不想大皇子却在跟随老皇帝打猎的时候坠身悬崖,紧接着,三皇子,五皇子,都纷纷遇害,最后居然连最小的只有六岁的十一皇子都遇害。
当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韩邵文这个传闻中为夺皇位杀害兄弟的仅剩的皇子时,韩邵晟出现了。
韩邵晟本是老皇帝的二儿子,大庆的二皇子,大庆开始时国力并不强盛,因而韩邵晟一出身没多久便送去做了别国的质子。而老皇帝见自己的孩子为皇位自相残杀,便在当时强盛的国力下将韩邵晟接了回来,回来不到一个月便做了太子。
自此后,大庆便只剩下两位皇子,一个韩邵晟,德高望重,一个韩邵文,遭人唾骂。没错,大庆所有的皇子都死于非命,任谁都会怀疑唯一活着的韩邵文,连老皇帝自己都不再好好疼爱自己仅剩的儿子,在当时的处境下韩邵文的地位,也只是一个“皇子”的空壳子罢了。
而只有韩邵文知道,这都是韩邵晟远在千里之外,运筹帷幄,韩邵晟之所以还要剩下一个来,就是给他背黑锅,毕竟有谁会将所有的事情联想到他身上去,反倒是在一场争位战中最后剩的那个最为可疑。
而之后,韩邵晟登位,对韩邵文却是好礼相待,逐渐扶持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但无论之后韩邵晟对韩邵文做了多少弥补,就算是兄弟韩邵文心里总有间隙,相当大的间隙。
现在看韩邵瓷形单影只的模样,韩邵文到觉得韩邵晟必定是这样,他对人有太多的怀疑,疑心太重对自身的压力就很大,这样的人坐上王位,要么是个暴君,六亲不认,要么就像韩邵晟,偏偏君子,笑里藏刀。但没办法,从小做质子长大的韩邵晟,对周围一切事物的不信任是一定有的。
所以他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用杨开泰做诱饵逼阿桃就范,又在阿桃入宫后调杨泉君到边疆守城,即便阿桃不爱他,他也要造一个牢笼将人困住,最后阿桃死在里面,他也要秀儿继续守着这个桃园,这样他偶尔还可以回来作凭吊。
冷血至此,韩邵文实在不能想象,人人都能看到的,何青与韩邵晟的事,何青是看上了他的哪点好。假使只是传闻,两人为何没有一人出来澄清这个事实?
韩邵文百思不得其解。
而这时,站在韩邵文面前那个一直处心积虑,冷血无情的背影,在这个漆黑的深夜里对自己说:“邵文,听闻你喜欢阿亚?”
一道闪电劈过,将韩邵文的脸映得惨白。
另一边,何青带着旒彮,后面跟着两个侍卫提着灯,中间护着小李子,沿着何青每次进出宫走的近路往韩邵晟的蟠龙殿赶。
旒彮是个医者,跟着何青跑了段,早已气喘吁吁:“你,你确定……这路往皇上的寝宫?”
何青无暇回应他的话,只顾着闷头往前。
之前进去通禀的侍卫回来的时候说他们可以进去,但何青一问才知道,让他们进去的人是小李子,小李子说,韩邵晟让他在蟠龙殿等何青,他知道何青没金牌了,所以只要是何青要进来,一律都放行。而也是小李子告诉说,韩邵晟带着韩邵文出去,说是走走,大半夜,一直没有回来。
而跟在何青身后的小李子虽然已经跑得要靠左右的侍卫给夹着拎了走,但他脚下却不敢怠慢。原本他是不知道的,但看现在何青急成这样,每日左右伺候韩邵晟的小李子自然知道,在他俩关系到现在的地步,何青大半夜要进宫,又急匆匆找韩邵晟,必定是韩邵晟有所事情要发生。小李子也不敢问,只得跟着。
小李子一颗慌乱的心在胸口里乱跳,只听,在漆黑的夜里,身边只有两盏摇曳的灯亮着,如同一个晴天霹雳。
“——韩邵晟!!!!!!”
是何青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第36章
蟠龙殿的龙床上,韩邵晟安静地躺着。
太医来看过,确定是受了风寒,又在单子上写了受到惊吓,驱寒药,安神茶,开了很多。太医就是这样,龙体在上,一颗脑袋就是悬着的。
所以何青还是选择去问旒彮,旒彮说泡个热水澡,喝杯姜汤就行。
何青听闻没事,这才放心下来,转而问:“皇上落水前跟谁在一起?”如果没看错,落水时,何青看到对面桥上是站着个人的。
小李子说:“是王爷。”
“韩邵文?”难道是为了阿亚?
“大人放心,已经关起来了,但毕竟是王爷,也动他不得,到时等皇上醒了,一切听从发落。”
何青点头,又问:“柳誉龙呢?他没跟着?”
旁边一个宫女过来道:“皇上走之前不让任何人跟着,只有王爷一个人陪着。”
已经不用多想了,很确定的是,这件事一定是韩邵文干的,至于为什么,可能是江山,可能是阿亚,在这些王孙贵族间,理由太多了。
旒彮一直在门口站着,他手上有一把伞,伞尖支撑着地面,雨水顺着骨架沿着地面沿出一条蜿蜒的黑色河流。
“谁的伞?”
“韩邵晟出门时带的。”
何青接过那把伞,问门背后站着的人:“韩邵文关押前说了什么?”
柳誉龙看了一眼旒彮,没有走进来:“没有,他一直在想心事的模样。”
旒彮努努嘴,指向韩邵晟的地方:“你多照看下吧。”又拉走小李子,“皇帝要休息,我们去小喝几杯。”
小李子现在的心情都可以悬白绫自尽了,哪还有心情河酒?他挣扎着喊护卫,要把蟠龙殿层层包围。
旒彮勒着小李子的脖子,将他往门外拖,路过一个人的时候,感觉有视线在看他,还是拖着人走了。
蟠龙殿里陡然只剩下何青与韩邵晟两个人。
太医给韩邵晟送来过很多药,叮嘱何青,何青一一答应,在人走后将药倒进夜壶里,只剩一碗旒彮送来的姜汤给韩邵晟留着。
何青照顾过很多病人,在瘟疫横行的时候。
但现在韩邵晟这个病人躺在自己面前,何青突然有了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何青想着该是将人摇醒,还是直接拖起来喂药,他都忘了。但要给他喂药就得先将人弄醒吧?哦,对,是该弄醒的。但何青又不想将韩邵晟弄醒,弄醒了以后该怎么办?——我是关心你的,我来照看你了。
不,太多余了。
何青尧起一勺姜汤,掰开韩邵晟的嘴巴,想让姜汤顺着他张开的嘴巴流进去,但不争气的是,嘴里没流进去,反倒是流下两颊滑落到床上染了床垫。
何青急于一时,他怎么可以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不知何时起,韩邵晟似乎有了动静,他模模糊糊说着什么话,眼睛半睁半掩,像在梦呓。
何青屏气凝神,想要消失一般。
韩邵晟像在说什么,又听不清,一摸韩邵晟额头,何青这才发现,他居然发烧了!
就不该听旒彮的话!何青大骂一声,转身就要去找太医。
才没走出一步,手上一紧,被人拉住了。
何青回头去看,韩邵晟睁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一动看着他。
“你……”韩邵晟病着,醒了?“你醒了。”何青试想过很多次韩邵晟醒后自己该做什么,但没想到心情可以这么平静。
韩邵晟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何青也没有因为被一直看着而有所不适。
“你发烧了,我去找太医。”何青打破寂静,企图抽出手。
“别走。”韩邵晟道。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劲将何青整个人带了过去。
一阵天旋地转,何青回过神时已经趴在韩邵晟身上!
何青下了一跳。“喂!你干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阵转动,何青已经被压制住了。
“我等不了了。”
语闭,韩邵晟就对准何青的脖子大肆亲吻了起来。
何青眼前是头顶的床帐,韩邵晟这是打算做什么?何青心里有个答案,但他不想承认。
何青拉住韩邵晟:“你是认真的?”
韩邵晟不说话,他的气息喷在何青脸上,一股热流。
韩邵晟笨拙地扯何青的衣带,扯不开,便去拉,最后还是何青自己将衣服解开。
何青搂着韩邵晟脖子,似乎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何青不管,对着门口喊:“皇帝睡着,别吵!”
两人互相脱去对方的衣服,何青从没觉得自己会和韩邵晟发生这样的事过,但他的心跳得很快。看来韩邵晟也是一样,只是在这种发烧的情况下,迷糊间,才真正显露了出来。
韩邵晟抚摸着何青赤裸的皮肤,在没有衣物遮挡的情况下,何青特别敏感,他抓着韩邵晟的肩膀,喘着气。
韩邵晟的手一路往下,在何青大腿根部,不断摸索,像在寻找什么。
何青感觉太快了,前面什么也没做,就直接进去了?但看到韩邵晟这么笨拙的样子,何青又笑了,这个不进后宫的皇帝,在这种事上是这样缺乏经验。
何青拉着韩邵晟的手,让他放到自己腰间。
“别动。”
说着,何青引导着韩邵晟找到那个地方。
“可以了。”
何青深吸一口气,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何青缓慢地搂着韩邵晟的脖子,等着韩邵晟动作。何青心里还想着,要不是看在你发烧的份上,他才不会让你得逞!
何青的心里想得太天真了,韩邵晟连前面的戏份都没做好,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得过去?
很快,何青吃痛了,他的指甲掐进韩邵晟肉里,下面突如其来的异物卡在那里疼得要命!
毕竟何青在这方面哪里想过要做好充足准备才能进去的。他推着韩邵晟,但看韩邵晟,他的脸色也很难看,看来他也很疼。
可韩邵晟却没有因为吃痛而停下来,他皱着眉,更加用力地往里捅。
何青只能咬牙,又怕将韩邵晟抓疼了,便放了手抓旁边的被子。
何青看着头顶的床帐,眼泪都要疼出来了,他这辈子可是铁汉,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哭鼻子?
何青捧起韩邵晟的脸,不故一切地吻了上去。
等何青醒来,是觉得胸口太闷,而原因居然是韩邵晟就趴在他身上睡了。
何青无奈,他浑身酸痛,将人推开,发现下面居然还是连着的!
何青双手撑着,整个人往后退,这才退了出来。
韩邵瓷似乎因为被移动而蹙了蹙眉,何青看他的样子,伸手伸平他的褶皱。
韩邵晟动了动,没有意识地揽过何青的手环着,何青心里一阵暖意,帮他掖好被子。何青看着韩邵晟,就在他想过去亲他脸颊的时候。
韩邵晟迷糊间梦呓:“阿桃……”
第37章
韩邵晟动了动,没有意识地揽过何青的手环着,何青心里一阵暖意,帮他掖好被子。何青看着韩邵晟,就在他想过去亲他脸颊的时候。
韩邵晟迷糊间梦呓:“阿桃……”
何青停住了。
韩邵晟揽着何青的手松开,人往另一侧翻了个转身。
何青不再动作,低垂眼帘,拿被扔在地上衣服遮盖身体。
原来……他只是一个替身,替身。
韩邵晟平静地躺着,皱着眉,还是无意间叫着阿桃的名字。这个名字不断地叫着,似乎还有后缀,但从韩邵晟口里出来的却只有这两个字。
何青再也受不了了,他忍着身体异样的感觉,穿上裤子,套上外衣,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蟠龙殿的门合上的那一刻。
韩邵晟依旧沉在梦里,蹙着的眉皱着,不断重复:“阿桃……”手不自觉地在旁摸索。
“阿桃……我不爱你……”
何青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村。
他后悔,又是后悔。何青嘲笑自己。
为何旒彮的劝告总是听不进去,朋友的关心在他的一意孤行下成了多余?何青真想扇自己两巴掌。
现在皇宫是什么情况,韩邵文关在牢里该怎么处理,韩邵晟……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他甚至该搬出村子,毕竟这村子是韩邵晟给的。他不想待这里。
昨天一场雨后,今天还是有些细雨,整个村子被罩在白雾一样的雨水里。
何青摇摇晃晃到村口,扶着旁边的栏杆顺着就站不起来了,之前两条腿就不断在抖,这下精神没了支撑,直接就坐了下去。
在远处,似乎里头的人看到了何青,向着他的方向跑过来。
而何青口干得很,身体像要被蒸发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人也倒进了湿泥里。
“柳大人。”房内,香炉的烟熏冉冉升起。“皇上数年未进后宫半步,现在又好起了男风,大庆要无后了。”
一颗白子落星。
“这何青是个祸害。”
“听闻昨晚皇上落水,是王爷所为。可这何青却又突然出现照料,这之间难道没有联系?”
一只手把玩棋子。
“你放心,我之前就试图铲除过他,不会让他多留。”
“只一个何青?”
“还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