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建说：“我们三个昨天出去办事，贺霖说你肯定无聊的发慌，送你什么都不如送这个。我们就每人挑了几张。”
刘蔓插嘴说道：“喜剧、悲剧、恐怖、悬疑，想看什么有什么。”
真是体贴的礼物，他现在伤了左手，看似没什么要紧，其实无论做什么都很不方便，连上网聊天都要用到“一指神通”，还不如看看碟，休养休养。
他们刚走不久，李浩就来了。
“登登登登！今天的午餐是林记鱼片粥！”李浩人还未进屋，拎着保温盒的手就先伸了进来，让顾思齐哭笑不得。
李浩所在的《风采》杂志社位于中环某写字楼，离林卓言的公司很近，他现在兼任顾思齐同学的私人送餐小弟，没办法，谁让他的工作时间最自由呢。
“林哥实在是绝种好男人，阿齐，实在不行，你就娶了他吧！”李浩现在的尺度是越来越大了。
“喂。人家是好心，送我回来的时候听到说周婶到加拿大探亲，所以才发善心给我准备一下午餐，再说，你天天帮我送过来，你也不赖啦，我娶你咯！”顾思齐打开保温饭盒，鲜甜的鱼片粥香味扑鼻而来。
因为要劳烦李浩送来，所以林卓言准备了两人份的午餐。李浩自觉的到厨房拿碗筷，一边说道：“唉，算啦，我们两个不合的，在一起不会有幸福的。话说你爸妈还真的放得下心常年出差，你大哥呢，你搞成这样，他多少有点表示吧？”
顾思齐早习以为常，说：“我爸妈他们哪天不出差我才觉得奇怪。至于我大哥，他中午一向在学校吃，要回来这边很远的。我又不是动不了，没必要麻烦他。”
李浩盛好粥给顾思齐，歪着头想了一下：“我倒觉得你大哥人还蛮好的，倒是你对他太疏远了，两兄弟有什么不能坦白说的，你成天说你跟你大哥没话题，搞不好是你根本没想跟他聊。”
“喂，你再说下去我就没胃口了。”顾思齐瞪他。
李浩投降：“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除了鱼片粥，林卓言还准备了两份煎饺，在陶瓷保温盒里泛出诱人的光泽。结果两个大男孩居然没搞定这么一顿午餐，还剩下了一碗鱼片粥。
李浩说：“要不我把它放冰箱，你下午要是饿了就拿出来到微波炉‘叮’热。”
顾思齐点头：“也好。”
“咦？”李浩打开冰箱门，微微吃惊，转头看站在餐桌旁用单手收拾碗筷的顾思齐，“里面塞了好多东西，面包、牛奶、芝士、火腿，哇，光枕头包就有三条，你买的啊？这种装备简直就像是丧尸入城，准备逃难的嘛！”
什么丧尸入城，这比喻真是……顾思齐黑线，说：“我都没出门，怎么可能是我买的。”
李浩摸了摸下巴，冲他嘿嘿一笑：“看吧，我就说，你大哥很关心你的，怕你肚子饿，恨不得把超市都塞进冰箱了。”
“……”顾思齐走上前，瞄了眼冰箱里头，果然是密密实实的塞了一堆东西，几乎都是些他平时买来当夜宵的，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李浩终于把冰箱腾出了一个小位置，把装着鱼片粥的保鲜盒塞了进去，然后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王子殿下，还有没有别的事需要小人效劳？”
“……有。”
“何事？”
“少看点网络小说。”
李浩哇哇大叫：“雅俗共赏！不许歧视网络小说！我们总监都说了，要我多看看小说，可以提高我的中文造诣！”
“你现在居然会说雅俗共赏跟造诣两个词了！”顾思齐吃惊，而后辩解，“我没有歧视网络小说，我是担心你过于发达的大脑从中吸收了不该吸收的东西。”
“全盘吸收，分次消化，万物归元，这种境界我懂得，道友你无需担心。”
“……当我没说。”
李浩还要赶着回去上班，在玄关穿鞋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说：“对了，你知道我昨天采访的对象是谁吗？是程欣啊！他还问了你的情况，做大明星真不容易，我们这些泛泛之交他都要费心惦记着。”
“呃……他问什么你都答了？”顾思齐紧张的问。
李浩感到奇怪：“不能说吗？他还问你住哪了，我想他跟贺霖关系挺不错的，就说了。”
“……你以后一定会把自己卖掉的！”顾思齐郁闷的说道。
三十六
顾思齐打死都想不到程欣会跟李浩有往来，但实际上也并非不可能，月刊《风采》受众面广，采访的明星无一不是当红炸子鸡，就算是二线演员，亦是特立独行，受人瞩目的。李浩能在《风采》站稳脚跟，证明确有实力，那么能作为摄影记者采访到程欣不算稀奇。
只不过……程欣遇上的为什么偏偏是李浩啊，连他的住所都爆给了程欣，顾思齐已经可以想象程欣找上门来的情景。
一定是很隆重、很闪亮、很浪漫的那种！
果不其然，在连续三天的鲜花轰炸后，程欣本尊在第四天下午三点正式上门探望。
顾思齐已经被娇艳的鲜花们轰炸成渣渣，见到程欣后整个人反而蛋腚了，接过程欣递过来的半米大礼盒，白色礼盒的边角上系着华丽的蓝色缎面蝴蝶结：“这是什么？”他单手拿着还挺重的。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程欣笑道，然后换鞋进屋，伸了个懒腰，他今天录了一整天的节目，因为是谈话类的节目，所以一直维持着得体的坐姿。
顾思齐当然不可能把客人晾在一边去拆礼物，他把礼盒放在了沙发上，说：“等一会吧，你要喝点什么？”
“白开水就行。”程欣稍微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宽敞明亮，装修是九十年代的那种，虽然不够时尚，却足够亲切。屋里开了空调，很是清凉，落地玻璃窗外灼眼的阳光都变得温和起来。正对着电视的那张沙发上用抱枕堆了一个窝，很明显刚刚顾思齐正坐在那里看电视。他的视线移到电视上，看了片刻，忍不住勾起了唇角，顾思齐看的是他去年拍的一部悬疑片。
顾思齐把白开水放在程欣面前，说：“你自己开车过来的？”
程欣意味深长的笑了：“你放心，就算被狗仔队看到了也不会登报。”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单纯想问一下你的出行工具。”顾思齐解释说，“这个小区停车很不方便。”
程欣点头，说：“全靠保安带路，不然我恐怕还要转多两圈才能找到停车位。”
“他认出你没有？”顾思齐对此有点好奇。
程欣摸了摸下巴：“我觉得他多看我两眼，纯粹是因为我长得高大帅气，而不是认出我是谁。对了，你那么想念我吗？”他说着指了指还在播放中的电影。
顾思齐看了一眼，正好是程欣主演的角色在独白的片段，那恍如油画般的电影画质把程欣优美的五官展现得更加精致迷人。他说：“你想太多，我看电影从来不挑演员的。”
“不用害羞，我很理解你的心情。”程欣斜倚在沙发上，舒展的四肢修长而优雅，简直像在卖沙发广告。
如果自恋是明星们的必修课，那么程欣的这门必修课一定是A+。
顾思齐决定中断这个话题，他打开了白色礼盒，里面又是一个包装严实的盒子，不禁抬头看了眼程欣。
程欣示意他继续。
不会是俄罗斯套娃这种老梗吧？顾思齐猜想，依程欣古怪的爱好，也不是不可能。谁知道剪开这个包装严实的盒子后，里面的东西让顾思齐登时眼睛发亮。
是一套需要手工制作的建筑模型！
“喜欢吗？”程欣问道。
顾思齐看向他，猛地点头：“喜欢！”话刚落音忽然意识到自己太不稳重了，继而故作冷静的说，“不过你也太不体贴了，我现在可是伤患，你送这个给我，我只能眼巴巴看着，心痒的要死。”
程欣露出笑容：“你该感谢我，我这个礼物就是激励你努力康复的。”
“那我真是多谢你了。”顾思齐没忍住笑，重新把礼物收好。
“你家里人都去上班了？”
“嗯。”
“那、晚上陪我去吃饭？”
顾思齐为难的说：“今晚有客人来。”林卓言在电话里答应他今晚会过来做红烧鱼给他吃，恰巧大哥要到明晚才回来，留程欣吃顿饭并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他和林卓言可是旧情人啊！越想越觉得别扭，顾思齐极度不爽，决定不提林卓言会过来的事。
程欣一脸委屈：“看来我即使贿赂你，在你心里也还是排在最后啊。”
顾思齐更委屈，说：“这只是先来后到的问题。”犹豫了片刻，又问，“你跟林卓言当时为什么分手？”
程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眨了眨眼，没打算实话实说，含糊的答道：“不合适就分咯，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才怪，他跟林卓言要不是各自有好处可得，才不会凑在一起做戏给人看。
顾思齐斜眼睨他：“好敷衍。”
程欣叹气：“两个太优秀的人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样一听我倒比较接受第一个理由。前阵子看新闻，说你正跟加拿大嫩模拍拖，是不是真的呀？”
程欣听后笑出声来：“我怎么会看上16岁的小丫头，只是配合公司做一下宣传罢了。16岁的少年还差不多。嗯——难道你担心我是脚踏两条船，用情不一？”说着凑近顾思齐，伸出修长的手指弹了下他的额头，“你放心，我现在是一心一意向着你。”
顾思齐囧了，拍开他的手：“我才没有担心这个！”
跟程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断断续续将那部悬疑片看完之后，程欣就离开了。
将近六点的时候，林卓言提着一袋食材到了，顾思齐看到他时心底没来由一阵发虚，他只不过是隐瞒了一点点事，怎么会有种做了坏事的感觉？
不过这种罪恶感在一桌好菜面前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即使是素菜居多，也完全够格称得上丰盛。
“这个时候来点冰啤酒正好啊！”顾思齐对着一桌佳肴叹道，因为林卓言说不可以一整天开着空调，空气不流通容易生病，所以关了空调，推开了窗，从窗外吹进的风带着炎夏的潮热，小风扇在旁边吱悠悠的转，偶尔才有点清凉的感觉。
林卓言笑道：“你快变成酒鬼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你的手还没好，不能喝酒。”林卓言在原则问题上从来不给多余的退路。
顾思齐自知拗不过他，便说：“奶茶总可以吧？饭后来一杯港式奶茶。”
林卓言失笑：“你这里没有材料做奶茶，改天吧。”
改天？等周婶从加拿大回来，就没有什么理由再让林卓言过来了，这次说到底完全是因为林卓言的责任心作祟，所以才会帮一把。顾思齐对此很明白，忍不住嘀咕道：“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
林卓言看向他，顿了片刻，说：“这样吧，你想喝的时候就过来找我。”
三十七
到了九月开学时，顾思齐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本来跟高天泽约好八月下旬的时候去一趟罗马，考虑到手伤的问题，此行没能去成。退而求之，就和李浩一起对香港特色建筑进行了一次深度的挖掘，李浩求素材，顾思齐完成论文，两全其美。
开学之后，顾思齐就开始忙得无法分身，社团的小组准备参加11月底的知识竞赛。因为奖品丰厚，而成为年度热门。所在小组如临大敌，从招募成员到制定“出战”方案，光是这些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令顾思齐觉得不思议的是张鸣居然加入了他们的小组，这个张鸣也有意思，仿佛在暑期实习之后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行事作风都有点改变，以往总是清高自傲，尽管参加了社团却还是独来独往居多。顾思齐历来对善于调整自我的人颇有好感，所以对张鸣并无芥蒂，两个人在小组里称得上合作愉快。
尽管如此，顾思齐在前期还是抽空去了几次林卓言在中环的住所，去喝对方为他特调的港式奶茶。几乎每次林卓言都留他吃饭，顾思齐也就厚着脸皮蹭了一次又一次，差点心安理得起来。只不过随着竞赛日期的逼近，顾思齐被迫中断了厚脸皮蹭饭大法，埋首在题海中。以致于竞赛一结束，顾思齐就不由自主兴奋起来，在巴士站便忍不住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林卓言。
林卓言的声音即便通过电流，依旧带着其特有的质感，他对顾思齐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似乎毫不讶异，顾思齐讲完竞赛后又扯了别的事情，林卓言很有耐心，显然已经摸透他的心思，直至对方词穷，才带着笑意说道：“今晚想吃什么？”
顾思齐笑得很开心，一点都不客气的说：“酱排骨、酱牛肉、椒盐虾……”一口气不带喘的说了起码十道菜。
林卓言在电话那头低声笑了，说：“你饿了很久吗？”
他如此说着从公司的办公区走过，抬头偷望他的员工莫不露出下巴脱臼的表情，集体扭头看向秘书小姐，眼神里全是一致的疑问——“林BOSS今天鬼上身？！”
秘书小姐表示她也正处于惊恐状态，平日高速运转的大脑无法理解BOSS为何笑得如此……嗯……甜蜜？
“Monica。”林卓言结束通话，在办公室门口喊了一声秘书小姐。
Monica迅速回神，放下手中的文件，快步走上前：“林总有什么事？”
林卓言抬起左手看了眼时间，说：“我下午会早点走，刚刚让你整理的文件，先把紧急的部分拿过来给我处理。”
Monica应了一声，继而笑眯眯的低声问：“林总，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呀？”
“嗯？为什么这么说？”林卓言挑眉。
“因为你刚刚接电话的样子超~~~~~sweet！”
林卓言怔住，很快说道：“十分钟，你没把文件送过来，你这个月的奖金就没了。”
“啊？林总你这是公报私仇！”Monica哀叫，踩着十公分的恨天高瞬间冲回自己的位子。她的顶头上司根本就是个披着精致人皮的恶魔！
下午四点多，林卓言驱车前往黄然的餐厅，前几日黄然就跟他说进了一批肥美的螃蟹。只是一个人吃蟹为免太寂寞，他也就没要来料理。既然今晚顾思齐小同学要过来，他第一时间联系黄然，黄然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说“算你走运，早上到了入冬最后一批大闸蟹。”
到了餐厅，黄然拎出一篓的大闸蟹给他，青背白肚，看看个头，四两是差不离的。
“这些可都是私货了。”黄然笑道，一边又拎出一壶黄酒，“我这个人呢，你是知道的，事事周全，吃蟹怎少得了黄酒。”
林卓言莞尔，一并接了过来：“谢谢，有心。”
黄然帮他打开后车厢，打趣说：“今晚约了何方佳人？是美少年呢还是美青年？”
林卓言放好大闸蟹跟黄酒，坐进驾驶位，这才一本正经的说：“是顶级生鱼片。”
“嗯？”黄然没反应过来，“什么顶级生鱼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