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为佩脸色一僵,刚开口一个我字,就被脸色不虞的张骞出言打断:“这位慕公子,人家姑娘既然不愿意,你又何必勉强!”
那慕公子听得这话,转过头来从头到脚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下张韩二人,脸上慢慢就有了些嘲讽的神色:“看着到也应该不是一般的人物,可还没放在我慕风的眼里!我今天就偏要为难她,你又待怎样?”
张骞走到他面前站定,冷冷的盯着他:“恐怕不能让你如愿!”
边上的水为佩听了这话,望着张骞的眼神立刻变得热切起来,这让张骞很是受用。而那慕公子来回扫了张骞和水为佩两人几眼,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是浓厚,朝张骞挑衅的一笑:
“既然是想强出头博姑娘欢心,就得有点真本事!不知道公子有没有那个胆量,跟我慕欢到外面比划比划!”
“理当奉陪!”
张骞立刻傲然一笑爽快的答应了,说完后径直带头往屋外走了去,那慕公子也抬脚跟了出去。水为佩没加阻拦,反而饶有兴趣的和小青一起各拎了一盏灯出了房门。
韩嫣暗自在心里叫苦:张骞啊张骞,我们是来探这水为佩的底细的,不是来跟她搞对象的啊!你如果真的对她上了心,那就麻烦了。郭解看韩嫣一脸苦色,以为他担心张骞会吃亏,立刻小声的告诉他,别担心,那小子不是张骞的对手!我刚才试过,武艺很是稀松平常!
到了院子里,两人借着月色和灯光选了个开阔的地儿站定,互相一抱拳说了声请,就摆出了架势。张骞也不客气,率先转身凌空飞起一脚就向那慕风头上扫了去,这一脚虎虎生风力道十足,一旦被踢中,有够他受的。
那慕风见状立刻向后连退两步再一个旱地拔葱身子突然腾空跃起5尺,避开了张骞的杀着,在半空中又朝张骞头部踢了一脚,张骞随即一个后空翻,也避开了他这一下……两人就你进我退,我退你进的打了起来。一时间人影闪动衣袂翻飞,看着怪好看的。
那水为佩和小青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拍两下手掌以示鼓励,有她们俩在一旁煽风点火,场中两人更是斗得卖力了,生怕在心仪的女子面前掉了面子。
韩嫣看张骞那拼命的样子,越发觉得他是真的看上了那水为佩,又想着张骞如果是真的动了心,这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得了场。
这里打了起来了,响动声惊动了前厅,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好多人围着看热闹,看到精彩处就跟着大呼小叫的起哄起来,场面很是热闹。前厅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这下子龟公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大喊:
“来人啊,把这两个闹事的混蛋给我撵出去!”
立刻就有一群打手模样的汉子拿着木棍冲了出来,朝打得正欢的张慕二人蒙头蒙脸的乱打过去,张慕二人立刻分开各自跳出了包围圈。打手们分成两路把他们往大门口撵,人一多就活动不开,二人也没了再打下去的欲望。就势出了寻芳院大门。
那些男人见没得热闹看了,骂骂咧咧回了前厅继续找姑娘寻欢作乐。
姑娘们有个胆子大又跟龟公关系还行的,拿帕子往那龟公身上一拂,娇滴滴的抱怨:“切~,这么好看的热闹都不让人看一会儿!你这人啊就是这么扫兴!”
龟公两手叉腰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全开:
“还想看热闹,不想赚钱吃饭了么!都想喝西北风了么?借的钱还了么?还不快去接客!”姑娘们这才三三两两的回了前厅,继续扭着腰肢招揽客人。
韩嫣和郭解也连忙出了前厅来到街面上跟张骞汇合。三人见了面,正想说些什么,一眼瞅见对面的慕风,觉得此人十分的扫兴,什么事都让他搅黄了,瞅着他很是有些悻悻不已。那慕风看他们也很不顺眼,轻哼一声脑袋一扭骄傲的迈着两条大长腿走了。
这寻芳院经他们这么一闹,也不好再进去了,三人又有些意犹未尽不想就此结束乖乖回家睡觉,郭解又提议去他家继续喝酒,张韩二人立即表示赞同。三人刚转身走了几步,就听得身后一声温柔的呼唤:
“孙公子,请留步!”
三人抬头一看,正是那水为佩俏生生的立在那楼前街面上,看着张骞的眼神十分的不舍。张骞发现是她,立刻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直楞楞的看着她,嘴都笑得裂到了后颈窝,心里十分欢喜,又不知道说些什么,面色涨得通红。
水为佩看他这副模样,越发看不起张骞。觉得此人是个傻子,这么容易就被自己吊上了钩。心里是这样想,却还是拿了手帕掩了嘴做出一番羞状,低头轻声责怪他:“你看你这人,看人也不知道收敛下!”
张骞立刻抓抓脑瓜子,一脸憨厚的笑,嘴里我~,我~~……我了半天也还是没能我出什么来。
水为佩抬着冲他嫣然一笑,张骞立刻双眼发直,又听得她低声对自己说:“今日不得趣,不如孙公子明晚再来可好?”
张骞听到她这句不亚于天籁之音的话语,立刻欣喜若狂,忙不迭的点头:“好好,我明晚一定来,明晚一定来!”
水为佩红了脸带了羞的低头笑着,想起什么又抬头加了一句:“就你一个人来可好?”
张骞更是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好好好的直答应,水为佩又冲他温柔的笑了笑后才袅袅娜娜的扭着小蛮腰进去了。张骞直接目送到看不到人影才回过了头,一转身就发现郭解和韩嫣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还没等韩嫣他们问出口,他就走上去低声跟他们说了句:“先离开这儿再说!”
说着拉了二人就快步离开了这条胡同。韩嫣看看周围,其时已经不早,街上没有几个人了,这才问张骞:“你到底是假戏呢还是真作呢?”
张骞的神色早已恢复如常,听见韩嫣的问话,淡然一笑:“当然是假的,她是什么身份,你当我张骞连这点分寸都没有吗?她刚才约我明天晚上一个人去见她!”
韩嫣一听心里很是感叹:
尼玛啊,这张骞不仅是旅行家冒险家外交家,他还应该是一名出色的职业演员!瞧他刚才那一段一见钟情的感情戏码演得多好!连我这个常看狗血电视剧的人都分不出真假!
郭解听了认为不太妥当:“如果要通过水为佩去调查田蚡,能和她近身接触当然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你一个人去是不是太冒险?”
韩嫣听了也点头称是,这寻芳院刚才那阵仗他们已经见识过了,确实是势力不小打手也不少,一个人确实不太放心。想了想提了个建议:
“张骞一个人可以去,我们可以在暗中接应,我刚才观察了一下,那后院一边有一棵树,枝繁叶茂的刚好伸到围墙里去,如果我们在那里藏身应该不会让人发现!”
郭解立刻表示赞同:“韩大人说的极是,我也记得那里是有一棵树刚好可以做藏身之所!”
于是三人干脆去了张骞的府上,边喝酒边商定好了明晚的行动计划。
张骞把韩嫣送回弓高侯府时,已经快子时了。张骞倒是很想留他在自己府上休息,韩嫣拒绝了,说怕娘亲担心。
第二天晌午,韩嫣才在宿醉中醒了过来,小乐子侍候他梳洗过后,照例去看望了张氏。发现她精神好了一大半,看着自己也很是欢喜。想着她这病多半是思念韩嫣而引起的,心里也不由暗自叹气,想着自己以后有空还是多回来几次,告慰下这失去孩子的母亲,别让她太难过了。
然后他带着小乐子就步行着去张骞府上,小乐子是小孩子心性,看着什么都觉得有趣,一直笑嘻嘻美滋滋的。而韩嫣一路上看着周围的行人来去匆匆,为生计忙活,又想着武帝现在应该正在朝堂上忙着,突然就觉得自己这样在街上闲逛是不是有点浪费光阴。正低头懊恼间,忽然听得周围一阵嘈杂,惊叫声连连不断,有人在大叫:
“马惊了,马惊了!”
又听见一声暴喝:“快让开啊!你不要命了啊!”
韩嫣猛然抬头,就见一匹马拉着一辆车正急速的向自己冲了过来,周围的人正大叫着朝自己示警。小乐子看着朝他们冲过来的马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忘了怎么反应。
这一刻是那么的似曾相识,韩嫣条件反射般的一把将小乐子推离了路中央,转眼就看见了那发了狂的马在瞳孔中越放越大,干脆闭了眼睛在心里狂叫:
“尼玛,这次不死也得重伤了!千万别落下什么残疾!”
眼看那发狂的野马就要跟自己来个彻底的亲密接触,电光火石间从人群中飞出一条黑影,一个漂亮的腾空翻后跃坐在那马背上,熟稔的双手一伸死死勒紧马僵,把那马拉得的两只脚腾空直立起立了起来!马嘴里不断发出“唏聿聿”的悲鸣!眼看那马蹄悬在半空就是蹋不下来,周围的人立刻大声叫好!
韩嫣听到叫好声,又感觉自己没事,这才睁开眼睛,一眼就发现了头顶上悬着的两个马蹄子,觉得这种情景太过诡异,呆了那么几秒在那里。边上已经清醒过来的小乐子见韩嫣还傻傻的楞在当场,脑袋瓜子立刻开了窍,飞快的跑了过来把韩嫣拉到路边上。想着刚才自己和韩大人都差点丧命,他那小心肝里满满的都是后怕,瞅着韩嫣小嘴一撇又要开始哭。
韩嫣朝他一瞪眼:“你爷还没死呢,哭什么!”
小乐子立刻把要掉出来的眼泪一收,肩膀一耸一耸的开始抽泣。
韩嫣这才看清那马术超群身手不凡的人,一身素洁衣衫,手摇一柄描金折扇,头上蓝宝石束发丝带,一脸的俊郎邪气傲慢不屑,正是那昨晚在寻芳院找碴的慕公子!
第35章
那马车已经停下来了,赶车人正一头汗的连声向慕公子道谢。如果不是他,这车主人可真的要摊上麻烦了,那骚包慕公子折扇一摇表示小事一桩不足挂齿。车主人又向韩嫣说了些抱歉啊吓到公子你了啊之类的道歉话语,韩嫣示意自己一点事都没,让他不用担心。车主人对着他俩千恩万谢后牵着马拉车走了。
韩嫣这才把视线转向了慕公子,刚好慕公子也正看向他,两人的眼神就对上了,慕公子的眼神里有点疑惑。韩嫣走上去主动拱手向慕公子打了个招呼,毕竟这慕公子让自己逃过一劫,要不自己今天可能又要穿越一次了。和这个大恩相比,昨晚那点不愉快还真算不了啥。
慕公子顺口答应两句后,眼里还是有些疑惑不解。韩嫣看他那表情,想了下才恍然大悟,连忙解释说自己就是昨天晚上跟他干架那人的朋友,那时候贴了点假胡子是为了装帅!那慕风一听就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两人对视两眼一时无语。毕竟昨天才发生过摩擦,今天又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两人的神色未免都有点尴尬。
韩嫣没有让这尴尬持续几秒,他立刻很有诚意的向慕风表示了谢意,这骚包慕也没有摆什么架子,一改昨晚那冷冰冰的傲气不屑样,甚至带了点笑,和颜悦色的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谢完之后,韩嫣接着又夸对方好身手。这倒是真的没有夸张,昨天他见这慕公子的轻功就不错,今天又见他凭着一双手就能把惊了的马给拉住,臂力当真是不容小觑。
这骚包慕虽然身姿欣长,看着不是很强壮,可力气着实不小。韩嫣甚至在怀疑,昨天他跟郭解打斗时是不是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来,要不打斗经验老到的郭解怎么会给出一个“稀松平常”的评价。而慕公子听了他的夸奖则很谦虚摇摇头表示,自己这点小伎俩只是一般般根本不值一提。
此时正是吃午饭的点,韩嫣就请慕公子去喝酒,一来是想谢谢他的救命之恩,二来是也是诚了心的想结交下这身手和品貌气质兼不俗的慕公子,而慕风也很爽快的答应了。
于是韩嫣就和他在附近找了间看着酒幡招展生意应该不错的酒楼。上得楼去,韩嫣选了个邻街的雅座,捡了最好的酒菜叫了一桌,又给小乐子和慕风的小厮单叫了一桌。一会酒菜陆续上来,两人就慢慢吃了起来,这慕风看着一脸冷清,话倒是极多的,说的事又很对韩嫣的胃口,两人就越说越投机,酒也饮得欢畅。从闲聊中得知这慕公子18年岁,是在外游历的读书人,如今住在又一家客栈。韩嫣说自己姓李,家在长安,别的他没多说,当然他也不能多说。 待到吃完这顿饭时,两人已经很熟络了。
下得楼来,韩嫣问慕风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慕风就说自己才刚到长安没几天,还要继续逛逛这繁华之地开开眼界。韩嫣就告诉他说自己要去朋友家,提到跟慕公子打架的张骞,慕风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韩嫣很了解他这种为了女人争风吃醋的感受,带了促狭的笑意问他怎么认识水为佩的。慕公子说只是慕名去,也不过才见两次,没有什么进展。韩嫣看看他懊恼的表情,脸上的笑就有点戏谑,慕风也不在意。
两人各有去处,就拱手道了别各走各路了。倒是小乐子和慕风那16岁的小有厮黑山说得高兴,十分合得来,告别时有点依依不舍的。
韩嫣带着小乐子匆匆忙忙的往张骞处赶,本来他们说好午时会面的,现在已经迟了。走了一会,眼看再有两条街就是张骞的府上了,韩嫣也就放慢了步伐,和小乐子边走边看边评论闲聊着。正行走间,韩嫣发现自己的左边衣袖被什么挂住了,一扯没动,回头一看,一个满脸皱纹牙齿全掉光光的老太婆正一手拉着他袖子,一手举起拐棍正要朝他脑袋上揍下来……
条件反射下,韩嫣立刻一手护住脑袋往后面退。他的速度过快过猛,又忘了那老太婆还拉着自己的一只衣袖,只听得“刺啦”一声,他的衣袖就被扯破了。好在人也脱离了那老太婆的控制,避开了头上那一拐棍。不过那老太婆也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跤,还好韩嫣手疾眼快的又扶住了她。正要问老人家为什么要打自己时,谁知道那老太婆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指着他的鼻梁,瘪着没牙的嘴哭骂了起来:
“咳咳~~你个不孝的逆子,把你娘我的棺材本拿出去赌光了不说,咳咳~还把你父亲留给我们俩娘的房子也卖了,得到钱后自己拿着跑了,不顾我的死活在外面花天酒地。留下我这个孤老婆子无依无靠流落街头,咳咳~如今我终于找到你了,今天就要打死你个不孝子!”说完又颤微微的举起拐棍要继续打不孝子韩嫣。
周围已经围上来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听得老太婆这样说,立刻就“嗡”的一声议论了起来:
“瞅着倒是人模狗样的,想不到是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不孝子啊,应该送到官府去!”
“可怜这个老人家,养了这么个没良心的儿子,真是天公不长眼!”
“……”
韩嫣一边拉着小乐子跳来跳去的躲那老太婆的拐杖,一边在大叫:“啊啊~老人家,我说老人家,你看清楚点啊,我不认识你啊,我怎么就成了你的儿子啊!”
立刻有路人仗义执言:“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个良心被狗吃了的狗崽子居然连自己的娘亲都不认了!”
小乐子被他拉得团团转,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荡得象波浪。那老太婆毕竟年纪一大把了,体力有限动作也不灵活,挥了几下拐棍后就相当吃力,累得坐在地上直喘喘,可就算她累成这样,她还一边咳嗽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韩嫣骂他不孝什么的。
周围的人纷纷指指点点的指责韩嫣只顾自己活得痛快,对老人不管不顾,其心可诛……
韩嫣这时候也气晕了,这叫什么事!自己只是路过这儿,连酱油都没打算买的,怎么一下子就多出了个亲娘,摊上了一个不孝子的罪名。明明自己跟那个老人家根本不认识好吧,怎么就成了她的儿子。他想开口解释,可看着周围对他怒目而视义愤填膺的路人们,还是算了——解释就是心虚,根本没有什么效果!他只好拉着小乐子往人群外挤,结果周围的人根本没有让道的意思,甚至还专门移过来挡住他的去路,嘴里还在伸张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