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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部这两天小装修了下。每个人的小格子都变成了间小点的单间，有门有不透明的玻璃墙，只是小一点，倒也有模有样，说出去也算是在LK有了间专属自己的办公室。 LK在业界也是后来居上的龙头老大，而且对员工的待遇比一般的公司要高出好多。当然，LK是不允许员工接私活的，因为他们的总裁认为，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付出了高工资，确保职员过的有滋有味，员工就应该也保证把自己在工作上的全部热情都投入到LK。 复崎的小隔间里，除了基本的电脑等工作用品，还有放松用的游戏机，两盆挂起来的盆栽，食堂点餐的菜谱和各大外卖的电话。 新心情新志向新环境，复崎将前几日的阴霾扫空，安心给冯乐乐整理新闻稿。他现在还是冯乐乐的助手，没有稿子写的时候，这就是他的工作。 他被抓打公安局的事，同事们好像并不知道，至少没人跑过来问他。大家都比较关心温泉之旅，与他说话也是抱怨他怎么能不去。 复崎觉得他的生活这样过下去也不错。有需要关心的家人，有能撑起自己生活的工作，至于其他有的没的，或许是他命里注定得不到的，就不必再纠结了。 “部长，我的工资是不是前两天该发了？”他记得以前都是基本工资直接打到他的银行卡里，然后其他不同的收入，有时是经纪人给他，有时也是直接转到卡里，也有给现金的，不过是最开始他不太红的时候，给小杂志拍平面。 他没给过部长银行卡，那么他的工资去哪儿了？ 马威疑惑道：“你没收到？” “没啊，发哪儿了？” 马威看白痴一样的眼光：“你是不是没出来工作过啊？不过就算没工作过，也应该知道，所有正式工作都必须把工资打入身份证的账号里啊。你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一查就看见了啊，难道你的身份证账号收到银子时没提示？” “……，我回去看看。”复崎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胡乱搪塞过去。 他一直以为自己快要看到的新日初升，结果只露了个头，却发现那已经是夕阳降落了。单耀不肯还他身份证，那么他就算成了单耀的老婆，还是要花单耀的钱，然后一辈子被轻视，一辈子再也不能在单耀面前抬起头。 呵呵……上天真是会开玩笑。 回到隔间，浑浑噩噩地呆坐了会，电话的内线响了，他戴上耳机，按下接通间。 “复崎，有人找你。”是部长的声音。 “喂，您好。”复崎礼貌地打招呼。 “复崎，请问您是上一次往《时尚D》寄慕容卿新专辑新闻稿的记者么？”对方是香港口音。 复崎蹙眉，迅速回想他认识的香港人。“是，请问您是？” “我是《时尚D》音乐频道的主编，我叫李复西，你可以叫我Adam。我有事想和你谈谈，方便出来见个面么？” “有什么事情可以先透露么？” Adam在电话那头笑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新一期的杂志马上要出了，我们频道的人事突然变动很大，有很多稿件没有人写，我希望能从你这里约两篇音乐稿子。我们的稿酬是业界公认很高的。” 复崎不禁疑惑。《时尚D》在评论界多年享负盛名，即便这几年放弃了原本的尖锐风格，走大众路线了，但是风头依旧排在前面。而且大公司要主动辞职，都必须提前一个多月吧，要交付要手头上的工作啊，怎么会众多小编一起离职，这其中肯定出了什么大事？ 可是，尽管满腹疑惑，复崎却是陷入诱惑中难以挣扎。 他压低声音问：“你从马部长那里找到我，应该知道我们公司是不许接私活的吧。” “马威是我很好的朋友，他个人也在帮我做，这一点你放心好了。他做了三年多的私活，也没有被查出来，他有很好的渠道，你可以放心地去向他询问。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他的稿子发给你。”Adam很放心复崎，因为马威跟他说，复崎的手头很拮据，衣服永远那两身，连手机都没有。 “好，下午我有时间，你定地方吧，方便的话希望离LK别太远，也别太近。”复崎耳朵里充斥着自己加快的心跳声，以至于对方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不过他还是听清了地点。挂了电话，复崎闭上眼，迫使自己别去想被发现后违约的结果。 “叔叔。”隔间门被敲响。 复崎赶紧敛了神思，深呼吸好几次，才定下心神，给单初开门。“怎么跑过来了？” 单初关上门，爬到复崎腿上，低声说：“妈妈，爸爸那里好无聊的，我就过来找你了。” “怎么无聊了？爸爸不陪你玩，可以自己玩游戏啊，你不是喜欢玩手机游戏的么？”复崎拿过桌上的糖剥给单初吃，这是刚才女同事给他的喜糖。 “爸爸把我放在办公室就出去了呀，他说马上回来，但是到现在也没回来。他又骗人，妈妈，你要替我报仇哦。”单初含住糖，顺便咬了下妈妈的手指，还没等复崎发话，他自己就“咯咯咯”笑起来。 大儿子真好养。复崎感叹道。 “我带你去十六楼玩吧，听说那边有个秋千，小初喜欢玩么？” “好啊好啊，我要荡的高高的。” 单初欢呼雀跃的要过去玩秋千。结果，复崎稍微使点力气，单初就吓得大叫，复崎就不敢再使劲儿推了。 “妈妈，你要离早晨的那个叔叔远一点。”单初嘟嘴，他觉得这样说很没分量，妈妈不会听，而且说不定会因为他多事而不喜欢他，于是又加了一句：“爸爸看见了，很不高兴哦。” 复崎蹙眉，他跟自己的顶头上司说几句话怎么了，这难道不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了么。单耀这个混蛋，事情可真多。 “妈妈。”单初忐忑的叫，妈妈不会怪他的吧。 “诶。”复崎回神，看单初玩的一头汗，掏出纸巾擦了擦，弯腰问道：“要不要去茶水间喝点东西啊？” “好。” 一大一小开始找十六楼的茶水间。每层楼的茶水间的方位都差不多，复崎按着大致方向走。不过他的方向感有些差，怎么找也找不到，反而自己弄的晕乎。单初的方向感也不怎么样好，这一点完全遗传复崎。 两个找秋千架倒是容易，按着进口的路一直走，没拐弯就找到了。但是现在他们连秋千架也找不回去，若是能找回秋千，就能走出十六层，去别的楼层的茶水间也好啊。 “累不累，我抱你吧。” 单初立刻张开双臂：“要抱~”还拉着长长的调子。复崎听着他软儒可爱的声音，感觉自己胸口的浊气一点点散出去。 “妈妈，那边有声音，我们去问问吧，不过这里被树丛挡着，看不见人。”单初耳朵尖。 这路弯曲着，要是绕的话，也不知能不能饶过去。复崎看了看遮挡的树丛，也就一人高，他完全可以踩着路边的地灯砖，伸出头去问路。 “等着，我踩上去问问。”复崎放下单初。 地砖灯很窄，他单脚踩上，平衡感一开始保持不好，手自然去抓上面的树枝。树枝沙沙作响，复崎站稳，向对面往过去，正好对上听到声音也望过来的两双眼睛。 一人衣衫不整，被人看到有些慌乱，急忙提裤子。另外一人也迅速推开他，却只盯着偷看的人不放。 “……抱歉，你们继续。”复崎气息不稳的下来。他眼眶已经开始泛疼，不过他告诉自己，他已经不爱单耀了，又何必会为了看见的一幕而伤心。他应该把过去丢弃的更干净些，他不想要那种会习惯的疼。 可一下来，就对上单初大大的疑惑的眼。 复崎猛然记起，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重新站到地砖灯上，复崎故意让自己声量高些，以壮他的声势。“别闹了，办正事去，你还要养家呢。” 他说的不清不楚，外人听了不会懂，却又正中了单耀的死穴。 “好。”单耀应了声。他回头跟身后的人说道：“你直接去找刘导吧。”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出复崎的视线。 57 单耀回到办公室，给刘导打了个电话。然后低头坐在座位上，沉思良久。 这几日一直没动过找人上床的心思，他自己也觉得奇特。他也没跟复崎做，他昨天烧刚退，想做来着，但是被单初无情的打扰，并且伤害了。 他今天迫切的想要试一试，他的小兄弟有事没事？或者说，他更想压一压他想跟复崎做的念头。 他是属于大家的。单耀时常这样跟朋友开玩笑。虽然是玩笑话，不过他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的那绝对是认真的。 但是事情并未按照他预想的那样，风流十几年，结婚，婚后继续风流。他似乎在乎复崎多了点，超出他的承受能力了。 比如方才，虽然他和复崎对视没有移开目光，其实他的心已经乱了。尤其在复崎说让他继续的时候，他的脚动了动，很想上前揪住复崎的脑袋让他再说一遍。 后来复崎又回来，他自己还保持着看那个方向的姿势，听复崎特别大声的说话，他抿了抿唇角，心中莫名的爽快，比他与那个小演员做全套还要爽。这是精神上的胜利，证明他在复崎还是爱着他的，要不然也不会来制止他。 这样一想，他只对复崎答了一个字，回头对主动找上来的小演员交代了句，然后快速离开复崎的视线范围。他怕自己走的晚了，会对着复崎笑出来，不能让复崎太得意，被复崎追求的感觉他还没享受够呢。 进入电梯的那一刻，他背过摄像头，鼓着嘴偷笑。 但是回到办公室，他思索半响，看到了事情的严峻面。他现在面临的选择是：吊死在一棵树上，做一辈子好男人；或者砍了这棵树，继续自由游走在广阔森林。 如果只是玩的话，现在确实不太合适。复崎有两个孩子当金牌，不能像别人一样给点钱让滚。可真要让他跟复崎断开，他还没吃饱呢！ 单耀寻思着，却越发想去看看复崎。他会不会生气？作为一个好情人此刻应该上去哄复崎了。若是按着复崎的心愿，作为一个好丈夫又该如何？ 单耀挠头，这个动作他丢掉很久，因为怕弄乱发型，但是今天很烦。 又回到十六层，单耀觉得不能任由复崎自己胡乱想，复崎的性子，很容易钻到死胡同里，当然他承认自己确实做得不对。 单耀寻着单初的笑声找过去，很快被单初抱住大腿。单初顺势绕了个圈，并牢牢抱住单耀的腿，试图让单耀合并的大腿成为他的遮挡。 云昊阳从小路上跑出来，看见单耀笑着点点头，却是没出声打招呼，而是逗单初：“咦，小家伙跑哪儿，我怎么找不到？复崎，我马上要抓到你了。” 云昊阳本来只是想诈小英雄单初出来拯救复崎，不料这话听在单耀耳中却变了味，这难道不是他们一家人才应该玩的游戏么？若是换成别人，单耀或许不会往心里去，可是云昊阳对复崎的意思，单耀压根不能不吃味。 “我在这里。”果然单初乖乖出来，试图把云叔叔引开，好让妈妈逃走。 “看你跑的一身汗，玩什么呢？”单耀回身抱起单初，喊道：“复崎，出来。你有没有纸巾，孩子玩的一身汗，你也不知道给他擦擦，感冒怎么办？” 云昊阳上前递了张纸巾，蹙眉抱怨：“单耀，你怎么这么说话。复崎是你们家佣人啊，凭什么要记得给你儿子擦汗。再说，我这个旧叔叔在呢，你要骂也该骂我吧。” “你找骂呢？”单耀白了云昊阳一眼。 “送水来喽。”复崎拎着三瓶水低着头急匆匆赶回来，一抬头就看见单耀神情冷淡地站在前面，似乎不只冷淡，还有点愤怒。 是来找他麻烦，报复自己打扰了他的好事么？复崎咽了口唾沫。他深呼吸，要自己别怕，不争取就什么也得不到，既然争取就要学会押上一切。 他走上前，拧开盖子，先递给单初一瓶。“瞧你小脸红的，快喝点水。” “叔叔你找到茶水间了？”单初挣扎着要从爸爸身上投入到妈妈的怀抱里去。 单初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单耀的铁臂，而急的去咬单耀的手。复崎瞅着他俩笑，伸手往后面递了瓶水。 单耀腾出一只手，抢在云昊阳前面把水抢了过来。 复崎怔了下，把最后一瓶递给云昊阳。单耀又没跑一身汗，干嘛抢水喝，他就带了三瓶过来。 单初趁着单耀瞪着另外两个大人一举一动无暇顾及他的时候，奋力一争，机灵的逃到了妈妈的身上。 “哼，哼。”单耀哼哼。 “小初，咱们去吃午饭。”复崎带着单初果断逃。哼哼他什么，做错事的是单耀啊，大早起发情，孩子都不管，这事谁没理啊。 复崎越想越气不过，回头怨恨地瞪了单耀一眼。不料，单耀也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复崎抱紧孩子，匆匆离去。 “你跟复崎到底什么关系，我记得你明确说过，好马不吃回头草的。”云昊阳拧着眉问，他瞧着单耀对复崎不是个味啊。 “我们现在是恋人关系。”单耀肯定地回答。“朋友妻不可欺，兄弟换个人玩吧。” “玩。”云昊阳猛地出拳。指着被打坐在地上的好朋友，气愤道：“你要只是玩玩，那就不算妻，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他。” 单耀捂住右眼，气极反笑：“你闹什么，哦，当年我就不是玩的了，你怎么想起来在六年后喜欢他了？你不是玩的，笑话。” 云昊阳倾身揪起单耀衣领：“你什么时候见我玩过别人？单耀，当年我以为你待他是不同的，我那时真他妈傻，为了什么朋友之义，不断的疏离他。” “放手。”单耀敛笑。 云昊阳放开他，站到一旁。 “如果是六年前，我或许能将人让给你。可现在不行了，我好想真的喜欢上他了。”单耀拍拍身上的泥，有点自说自话的味道。“就算他不是真的爱我，无论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孩子，只要他是想好好跟我过日子的。其实想想，安定下来也不错，至少对孩子们好。” “你……”云昊阳讶异万分，缓了一会才哑着声音问：“你是为了不让我追求他，才这么说，还是……” “我纠结了很长时间。”单耀点着头说，仿若确定了什么苦思已久的大事。“在什么所谓的感情上，我头一次因为一个人吃味，而不是无所谓或者只是单纯的愤怒。这是爱吧，是爱吧？”说道最后，单耀急切地询问。 “……是，没想到你也会栽进去。”云昊阳觉得浑身无力。 单耀苦笑：“我也刚明白过来，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泡的美人多了，总有过不去的那个。” “你爱他。我觉得自己听到了个大笑话。”云昊阳扶额。 “天，我自己也不想相信。” “就算你爱他，可你爱的保质期呢？以前哪个床伴你不喜欢，可他们还不如一袋牛奶新鲜。”云昊阳问。 单耀道：“爱和喜欢不一样吧。我对我的家人是爱，而不是喜欢，我不会抛弃他们。复崎那里我不敢给承诺，但是我现在确实有了想要开始安定的心了。” “你想安定？你会只满足复崎一个？” “我也不相信自己。”单耀被逼的恼道：“他也不是真的爱我，以前是为了名利，现在是为了跟孩子。他觉得我可能会杀了他，整天活的像只胆小偷食的麻雀。” 云昊阳冷笑：“既然你这花花公子都陷进去，那我只有认栽的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现在复崎如何待你我不知道，六年前他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喜欢，是爱。” 单耀侧过头看他，想从他眼中分辨真假。但是云昊阳马上转身走了。 单耀在原地站了很久。 “小宸，我帮你预定好了学校的包间，是A003，菜也订好了，你记得去吃哦。”单初对着电话甜甜说道。 复崎坐在对面给单初擦嘴。现在时间真的是课下？ “什么？”复宸将脑袋伸到抽屉里打电话，小声道：“别管我啊，我跟兄弟们一起吃就好了。” 女教师走到班长身边，大声地朗读课文。 “我心疼你吃不好啊。”单初当然不会说是被爸爸批评后才积极表现的。 “我吃的很好。哎呀，你取消吧。等你回来咱们再去吃好吃的。”复宸试图将脑袋往外抽，但是卡住了。 女教师用一种担忧地目光望着他。后面的同学开始拿笔捅他。 复宸很着急，明明能伸进来，怎么就出不去了呢？“别捣乱。哥哥，我不是说你，是我们班的副班长，你说上课他老捅我干什么？” 单初觉得自己弟弟的智商太低了，果然一年级还都是小孩子。“他是不是因为老师注意到你，要提醒你啊？咱们不怕的，哪个老师敢骂你，回头我去批评他。” 复崎捏捏大儿子的嘴，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教弟弟。 “我挂了。我得出去看看。”复宸果断挂电话，然后努力侧着脑袋钻出来。果然见女老师站在他身边，他冲老师吐了吐舌头，低头看书。 课后，复宸跑过去给副班长道谢。这个副班长原来是班长，被他顶替之后一直跟他作对，没想到这次会帮他。 “谢谢你。”复宸真诚的道谢。 副班长羞涩的笑笑，伸手递过来一封信。 复宸小心脏开始打鼓，难道这就是单初口中说的情书。真没想到，他的第一次会是死对头副班长。可是单初说第一次很重要的，他该不该收下啊？ 副班长往复宸手里一塞，低头道：“帮我转交给单初学长。”然后捂着脸跑了。 复宸进了包厢，打开信看过，小胸膛剧烈起伏。副班长居然要跟哥哥永远在一起，这不可能！复宸将信撕碎，扔到垃圾桶里。 58 市中心一家咖啡厅，舒缓的音乐流淌其间。复崎不安地转动手中免费的柠檬水，等着Adam现身。 “复崎？” “您好。”复崎站起身，同走过来的高大男子握手。 Adam问道：“你是不是当年出过专辑的那个歌星复崎啊？” “……是，早就不唱了。”如果这也是资本的话，复崎不怕别人揭他伤疤。他太需要钱了。 “坐。”Adam开门见山地言道：“我还有点事，就不废话了。既然你曾经是歌手，我也更放心把版面交给你。这是两篇稿子的主题，虽然我们杂志现在是比较娱乐化的风格，但是我个人比较欣赏你上一篇稿子的风格。” “好，我明白的。” “交稿日期可能会比较紧，请原谅我实在是迫不得已。”Adam苦笑。“不过，在稿费方面自然会有所补偿。不方便打到你身份证上，就给现金吧。”他掏出一个精致的信封，递过去。 复崎捏了捏厚度：“两千？现在就给我。” “知道你工作单位，还怕你跑了不成。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坐公交车回到LK，复崎伸手到口袋，反复摩挲微微鼓起的信封。他在LK新闻部的月工资应该也就七八千，两千块两篇稿子，这次是赚到了。 刚出电梯，还没走到新闻部，就有一个短头发的干练女人追上来：“复崎先生，单总请您到办公室去。” 复崎只得跟着她到总裁办公室。敲门：“单总？” “进来。”单初急乎乎替单耀回答，还跑过去给复崎开门。 复崎关上门，抱起单初，点点大儿子的小鼻子，问：“有没有乖？” “乖啦。我一直在爸爸这里玩游戏。”单初指指单耀办公桌上腾出来的一大片空地。他就盘腿坐在上面玩爸爸的电脑，而单耀只得抱着笔记本缩到一角去。 “复崎，坐。”单耀有些不自然。 复崎道：“叫我来有事？” “单初想你了？”单耀找借口。 “你眼睛？”复崎嘴角抽搐。怎么回事，单耀是惹到哪个霉神了，这一段时间，脸上被招呼全了，脸颊的红印子还在呢，唇角也裂着，牙掉了一颗，现在眼睛也被打的乌青。单耀爱美如命，这可让他怎么活。 单耀摸上自己的乌青眼，疼的抽冷气：“没事，找人练拳来着。误伤，误伤。” “嗯，妈妈，你下午去哪儿啦，我都找不到你。”单初扭头指挥单耀：“把水果盘端过来，妈妈的嘴唇好干啊。” “吃水果。”单耀站起来，快步把水果盘递过去。 单初接过水果，一大一小坐到办公室的红色沙发上，开始你喂我我喂你地吃水果。单耀敲一会电脑，就斜眼瞟一下。看见果盘空了，立马站起来问：“我让秘书再拿点进来？” “怎么了？”复崎被单耀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就站起来了。 “还吃么？”单耀察觉失态，坐下，转移眼神。他现在真的很想和复崎说几句话，但是当着孩子的面，他问不出口。 “小初，还吃么？”复崎自己没想法，小初吃他就吃，小初不吃的话没必要麻烦单耀。 单初抽纸巾擦擦嘴，趴在复崎的肩窝，迷糊道：“有点困。” 复崎抱着单初呢，便示意单耀把里室的门打开，里面有床，收拾一下，让单初去上面睡。单耀巴不得单初快点睡呢，当下也不叫秘书过来，亲自跑过去把枕头被子摆好，室内温度也调到适宜睡觉的度数。 “妈妈讲故事。”单初撒娇道。 单耀嫌烦了，睡个觉都磨磨唧唧。“讲什么故事，快睡，怎么越来越会磨人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喜欢让人抱，现在可好，天天趴在你妈身上不下来。” 单初撅嘴，怒视过去，然后一转头，哀哀地看向复崎：“妈妈，讲故事。” “好，要听什么？”复崎瞪了单耀一眼。欺负他可以，别欺负他儿子。儿子是他的最后底线了，也是他全部的世界。 “要听你跟爸爸的爱情故事。” “小屁孩，听什么爱情故事。爸爸给你从电脑上下小红帽的故事，你带耳机听好不好？”单耀头疼。他跟复崎的爱情故事，妈的，他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复崎是真心爱过他的，他们之间原来是有过爱情存在的。 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之间，会产生奇妙的爱情，这在单耀的意识里，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他一直不相信，有一天，会莫名其妙的爱上一个陌生人。他不相信有这种感情，他只承认亲情、友情。前者有天生剪不断的关系，后者大概是因为友情不似爱情那般深吧，单耀的好哥们还算不少。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对复崎的感情是一种叫做“爱”的东西时，他不得不承认爱情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而后马上被告知复崎爱过他，不是为了名利而喜欢和他在一起，这让他发自内心的想去相信，复崎是真的爱过他的。 事实上，在他爱上复崎后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是信了大半的。 “不，小红帽我三岁就会背了。”单初不开心，在床上蹬腿。 “好好，给你讲。”复崎给他脱下裤子以及外套，提上被子盖好。然后坐在床边准备讲。“咳，你不用去办公？”复崎瞅单耀，他坐在对面是要听？ “那我出去了，你哄他睡吧。”单耀把拨号到他办公室电话的手机悄悄扣放在椅子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冲着复崎微微一笑，出去了。 到办公室，立刻奔到电话机钱，按下接通，放到耳朵边。 “我和你爸爸在六年前认识，不，有六年半了吧。当时他刚开了这家公司不久，但是做的特别好。我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大学生，每天靠给报社写稿子赚生活费。有一天，我被一个星探发现，签到了LK做艺人。” “妈妈还是大明星？” “不是什么大明星，小艺人而已。我出过专辑，拍过电视剧、电影，接过广告，明星干的事我都干全了，只不过就发展了一年，所以还是没有红起来，没能让人们都记住我。” “妈妈为什么后来不干了？” 大儿子问题真多。单耀心想。就不能让复崎一口气讲完？ “后来呀，因为我有了你和小宸两个，怀孕的人是不能激烈运动的。而且那个时候，我特别爱睡觉，吃的也多，都胖起来了，你说，哪个导演会请一个大胖子演戏啊？” “咯咯，妈妈现在好瘦哦，我一想妈妈是个大胖子的时候就忍不住笑。小宸都有肉了，为什么妈妈你就没胖一点点呢？” 单耀不由自疚。是呀，两人一同进的家门，他把复宸养胖了，复崎仍旧是瘦巴巴的。复崎不仅为他生了两个孩子，还爱过他，他辜负了人不说，妈的，还把人折磨成这副悲惨样子。 复崎怀孕的时候？大概是他俩刚分手的时段吧，他本来没想那么早分手的，但是复崎坚持不懈的捉奸，让他烦透了，很快便勃然大怒将复崎扫地出门。记得当时，撵复崎出去时仓促的很，在单家房子里的东西，连件衣服也没让他拿走。 不过，他不在家的时候，林叔是会放人进来收拾东西的。 “大人瘦一点好看呀，小孩子胖乎乎的才可爱呢，瞧你弟弟现在多漂亮。” “是哦，妈妈快讲，你和爸爸是怎么认识的。” “我进了他的公司，当然就会认识他啊。我记得当时第一次见面，他就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严肃的很，我从他那里接剧本的手都在抖。” “妈妈你不用怕爸爸的，我和小宸都会保护你的。” 又插话，又插话。单耀真想拿话筒去敲单初的脑袋。这孩子没救了，难道不应该替他说几句好话么，比如爸爸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什么的。典型的从小看到老，这孩子以后肯定不会孝顺他，还是指望小儿子养老比较合适。 “我和你爸爸认识之后，很快就在一起了。他在事业上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对我关怀备至。我每天都要忙着跑通告，他就到片场来看我，一请客，全组的人都跟着受益。他那时什么都听我的，宠着我，惯着我，现在咱们家的房子，大面上的风格还是我提议换的。” “像疼我一样疼你么？” “嗯，也是宠的没边没界。我要什么都会买来送我，不管再贵，都没皱过眉。” “那就不像，爸爸总舍不得给我钱花，我每天的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 如果你不是一有钱就上网乱买的话，我才懒得管你的零花钱呢，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好不，真是白疼了？单耀摇头。 “那一年，我妈病重没留住，是你爸爸帮我处理的后事。我没亲戚，最怕一个人孤零零送走自己唯一的亲人，当时，你爸爸给了我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那就等于是撑起了我坍塌的全部世界，这比任何物质都要来的让人感动。你懂么，小初？” “懂，妈妈别哭。” 单耀握话筒的手收紧。复崎和单初的声音都带上了泣音。 “所以，妈妈很爱很爱爸爸么？” 单耀耳朵完全竖起来。 “嗯，那个时候真的是很爱很爱他。我把世界的支撑点都放在了他身上，我以为他会包容我所有的小脾气，我以为他是爱我的……” “爸爸不爱你么？” 复崎反应过来，他说的太忘情了，这不是一个孩子该听的。“哪有，我们是相爱的，不想爱哪来的你和小宸。” “真的？”单初雀跃地问。 “嗯，真的，我们不会分开，你放心好了，不会有后妈把你送到国外去的。”复崎捏捏单初红红的小脸蛋，失笑道：“怎么越说，你反倒越精神了，快点睡。” “我要搂着你的手睡。”单初又提出要求。 “好，给你。”复崎纵容地笑笑。 古老的时钟滴滴答答地展示时间的消逝。单耀站在门前，举起的手定在半空。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单耀急忙抽回手背到身后。 “小初睡了。”复崎小声道：“我回部里看看。现在四点多，五点我来抱他下去。小宸五点半下学，咱们要赶着去接他。” “好。” 复崎从单耀身边走过。 “复崎。” “嗯？” “……你现在还爱我么？”单耀抓住复崎的手，想找回被他顽劣的性子弄丢了的宝贝。 复崎回身盯着单耀不说话。 “六年前是不是真的爱过我？” “……” “是爱过我，对吧？” 复崎唇动了动，想要望进单耀眸中深处，看看单耀又想玩什么游戏。那一谭深渊中，有什么在发亮，在闪动，在想冲出来把他吞下。 半响，复崎才哑着声音说道：“没，六年前是为名利，现在是为了两个儿子。但是我会尽量不恨你，会把你当丈夫一样尊敬，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会给你和我的两个儿子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你这样说，不怕我不跟你结婚么？”明明是爱的，为何要撒谎。 “怕。可是这个问题，我不想说其它的答案。”那样太贱了。他在单耀眼中，不就是他说的那样么，不过是卖肉的苍蝇，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是贪图他的某样东西才无耻的现身。跟单耀谈爱，太没有尊严。 心脏生疼，血液循环无私地把疼痛送到四肢百骸。单耀的手却伸向复崎的胸口，得到复崎的心，他的心就不会再疼了吧。原来爱一个人，会这般心疼。他想求救，想抱怨，却偏是自己做的孽。 59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复崎就从自己的小房间出来了，跟同事告别要回家。反正是没钱赚的，他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去上面看看单初，温度调的有些高，不知道大儿子会不会把被子踢开。小孩子比较容易受凉吧，他没带过孩子，不过他还是小孩的时候，如果有人能多照顾他一些，说不定他现在长得就比单耀还要强壮，当年也不会…… “复崎先生好。”门外格子间的秘书礼貌的问好。单耀这人自大自私，但面子工程还做的不错，跟他做事的人尤其懂礼貌。 “您好，我找单总。” “请稍等。”秘书打电话询问，很快便挂断电话对复崎笑道：“请进吧。” “谢谢。”复崎点头致谢。现在别说单耀的秘书了，就是公司里的清洁工他也不愿意得罪。 复崎敲门进去，单耀正在打电话，摆手示意他坐沙发上。复崎本想着马上去看看单初，但还是忍住了。单耀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生气了么？当时他脑子也热，很多话其实不该说出口的，沉默最好。面对单耀时，他总冷静不了，当时还陷在回忆中，有些转换不过来。 “要喝点什么？”单耀挂完电话，看复崎面色不太好，低声问。 “不用了，我可以进去看看小初么？” “……可以。”单耀跟着进去，倚在门边看复崎坐在床上盯着单初的睡颜瞧。单初睡觉乖的很，身体放平，四肢放松，小嘴微微张开，热的脸颊还有些红。 复崎调了调室内温度。 “小家伙白天睡的倒香。”单耀开始找话。 复崎示意单耀声音小点。“晚上睡的不踏实。我有看两个孩子的手机电量，每天都费的特别快，晚上不学习老玩手机对人有刺激。小宸玩的更厉害，每天早上我都看见他的手机在充电。” 为了把声音尽量放低，复崎不得不走到门边，靠近单耀说话。 单耀低头瞧复崎紧蹙的眉头，抿着的唇透露出主人的不安与焦急。单耀别过头，不想看，失望和心疼夹杂搅拌。是不是因为六年前他给了复崎安全感，所以复崎不会皱眉，所以复崎黑色瞳仁里总是只有他一个人清晰的倒影。 因为自己的孩子吃味真的很蠢，单耀微不可察地叹气，可是还是遏制不住，大概是他属于全军覆没型的，太惨了吧。 单耀自嘲地笑笑，然后又转过头看复崎，就见后者眉蹙的更紧了。 “孩子你也多留心点吧，现在是很重要的成长阶段。我看两个孩子都没有报什么补习班，我小时候上完学就马上要去上补习班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也不好好上课，这个你得说他们，他们不知道这个不好，咱们作为家长，难道不应该提醒么？” 说道最后，复崎因为不满单耀不关心孩子而语调微扬。他拼命克制怒气却又在大眼中显露无疑的神情，让单耀阴霾的心情好了不少，虽然仍是体会到心疼，但他也感受到复崎需要他。不管是不是为了两个孩子才不得以接近他的，只要给他机会表现自己就行。 单耀自信和自负都找了回来。他追人，还没有不成功过呢。 “我知道了。学校方面我会沟通，他们再敢不上课，我就骂他们。小初原来有练钢琴的，但是他原先的老师出国留学去了，你也知道他那脾气，生人勿进，我也没法子。” “钢琴的话，我或许能教一些，还要看小初现在的水平。他都没碰过钢琴。”复崎的妈妈曾是一个小有名望的音乐家，家里再穷，钢琴却是必备的。 单耀点头：“确实很少碰，主要是小宸，跟屁虫似的黏着小初，两个孩子玩起游戏来还能记得什么。你要是教的话，小初绝对黏着你。对了，刚才说起手机，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咱们现在就走吧，我顺道去个地方。” “好。”复崎懒得多问，他不关心单耀的其他事。伸手去抱单初，却有人抢在他前面。 “我来。”单耀抱起大儿子。复崎急忙拿过外套给单初盖上。 “唉，给我把墨镜戴上吧，出门就丢死人了。” 复崎熟门熟路地找到放眼镜的地方，随便拿了一款，打开，给单耀带好。 “头发压到了。”单耀故意道。 整理耳朵边的头发，不可避免的会有皮肤的接触。单耀也不知是怎么了，明明复崎答应他可以随便享用的，事实上，他也享受过许多次，可他就是觉得这样的小动作对他来说都十分珍贵。 单耀要去的地方是他的科技公司。单初被吵醒了一次，嘟囔了几次，继续趴在复崎的大腿上做美梦。 复崎从口袋里掏出两千块，看看钱又看看孩子，心中计算着钱该怎么攒起来，以后又该怎么用。 门一响，复崎赶紧把钱装好。“这么快？”没看到吧？ “嗯，那个东西而已。”单耀把拿来的袋子放到副驾驶座上。一路直奔复宸的学校。 等到复宸放学飞奔着出来时，单初已经趴在车窗上等着他了。看见复宸的身影，就马上降下车窗欢快地摆手。不料，一直对单初热情如火的弟弟今天来了脾气，直接开了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小宸。”单初还傻乎乎地叫人。 “哼。”复宸头也不会，直接一屁股坐在单耀的包上。 “哎哟，小宝贝，你到底看着点，硌的屁股不疼。”单耀把包从复宸的屁股下拿出来，扔到后面。 “哼。”复宸扭头，面向窗外。 复崎看出点不对，柔声问：“小宸怎么了？” “没事。”复宸声音很低，情绪一听就知道不好。 “怎么了，谁敢欺负我的儿子，不想活了？”单耀伸手指去逗复宸，结果反被复崎气呼呼地咬住。“诶，你爸的手，疼。” 单初过来凑热闹，在单耀的背上揍了一拳。“小宸，是不是爸爸欺负你，我帮你出气。” 复崎忙抱过大儿子。他这大儿子哟，怎么就跟爸爸不对盘。 “你也不好。”复宸回头丢了这么一句话，眼眶立马就红了。 这是复宸进了单家后对单初说的最狠的话。单初受不住，复宸那边的眼泪还没掉下来呢，他的大颗泪珠就直往下砸。“我怎么了？” “就是不好。”复宸也急。 单耀哄道：“兄弟俩别吵架。” “骗子。”复宸一看单初哭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连在他心中是强大而有钱的爸爸也敢骂了。 单耀摸摸鼻子，他怎么得罪小儿子了。 “我不跟你玩了。”复宸咬着牙说。 单初一听呆愣，然后扑进复崎怀里痛哭：“妈妈，他不跟我玩了，呜呜呜，他为什么不跟我玩了？我一直有很乖啊，我都没告状他每天不睡觉偷偷玩游戏，我还帮他去找爸爸解救他逃离你的监视，呜呜，他都不跟我玩了。” “就是不跟你玩了，再也不跟你玩了。”复宸闹脾气，小胸膛剧烈起伏。单耀忙给他顺气，陪笑道：“哎呀，你俩能有多大点事，至于这么生气么？” 复崎低头哄单初：“没事，弟弟说气话而已。别哭了，瞧哭的痛的，小宸，你忍心哥哥这么难受么，快点和好吧。” “哼。”复宸红着眼哼哼。 单初哭了一会，左右等不着弟弟发话。他揉着眼坐起来，说道：“我知道错了，我明天一定陪你上学，我保证，以后不好的事我都陪你做。” “才不是这件事。”复宸气消了很多。哥哥怎么能换乱认错，他又没说错哪儿啦。 “到底什么嘛，我改还不成。”单初说着又忍不住要掉泪，小手臂抹去眼泪，故作坚强地看着哥哥。 复崎有点看不过了，大儿子怎么什么都不问就妥协投降了，好歹要遗传到单耀的强硬脾气啊，别学他，太懦弱不好。 复宸撅嘴，仰着小下巴说：“你在学校，不许乱勾搭小女生。早恋是不好的，老师说，早恋最耽误学习了。有好多优秀学生因为早恋没有考上市一中呢。” “嗯？”单耀皱眉，什么情况？ “我没有，都是她们喜欢我，我从来不理她们的。”单初觉得自己好冤枉，顿时底子硬起来，冲着复宸吼道。 “哼。”复宸冷哼。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单初吼。 “那你以后都要陪着我吃饭，上下学，不能像有对象的人把原来的朋友都丢的远远的哦。”复宸口气松动。 单初小鸡啄米般点头：“我会一直陪你上学啦。” 两个小孩子破涕为笑。复宸开门换到后面去坐，和单初手拉手说今天学校的事。 复崎和单耀对视一眼，皆是疑惑。什么跟什么，他俩完全没听明白，为什么闹矛盾，又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和好了？ 60 回到家，像每个晚上一样平静地渡过。但是独独在单耀那里，心潮起伏，一整晚都心神不宁，切菜的时候还切到了手。复崎给他包扎的时候，就小声嘀咕了一句：“受伤了还逞什么强，非要做饭洗碗。” 单耀的眼睛腾地被点亮，在关心他啊，真好，开心道：“你别站着，这样弯着腰多累，坐下来弄吧。” “不用啦，这个包一下就好了，我得去看看两个孩子，小宸那边我得去问问情况，什么事啊，今天一放学就发脾气。”作为一个优秀的家长，绝对要了解孩子的内心。 “也是，我跟你一起去。小宸很少发脾气的，肯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单耀仰起脸，笑道：“不过在这之前，你帮我把脸也弄一下吧，明天还得见人呢，我不能老戴着墨镜。” 复崎在药箱里翻药，随口说道：“你的牙也去医院看看吧，虽然不太明显，但是笑的话还是能看见的。” “不去，我最讨厌看牙医了。”单耀一口否决。 这事复崎心里明白，不由哑然失笑。单耀认为看牙医的时候是人最丑的时候，其实人性丑恶的时候不比其丑上几千几万倍？ “书房的电脑我可以用用么？”复崎试探着问。 “可以啊，随便用，我早说过的嘛，再说了，这也是你家。”单耀急急表明自己的立场。 复崎脸部的线条绷紧，单耀今日格外地奇怪。“是我家？你答应了？” “嗯，你要是不嫌弃我的话，等孩子们寒假，一起去国外连蜜月也度了吧。”单耀小拇指勾住复崎的小拇指，声音低沉而坚定。 复崎盯着单耀瞧了许久，才看清单耀没有逗他玩的意思，为什么突然就答应了？既然单耀让步，那他也要展示自己的诚心：“以前说的关于贤妻良母的，我不再重复了。有几点，我可以先作保证。” “结婚前，可以做财产公证，我可以签下婚前协议，你的钱、东西我一点都不会要，我可以按时交家用，就用我的工资抵。我不会吃很多，好的东西我不会去吃的。还有用的东西，我基本上不用买新的，衣服鞋子我穿你旧的就行，其他的也没什么需要添置的。” 身份证不在，工资拿不回来，还不如抵了家用，至少也算是他花了。他不贪图单耀的钱，他是想做父亲，不是想当谁的老婆。只不过恰巧那个人是单耀罢了。 单耀的脸一下子拉下来。 复崎以为是因为谈正经事，所以单耀恢复冷峻的样子。 “我知道你那方面挺……但是这事咱们得好好商量下。” 单耀脸色好转些。 “想的话可以开个房间，尽量做得秘密些，怎么说你也是两个孩子的爸爸，又是商业老总，多少眼睛盯着看呢。孩子们越长越大，你也不希望他们因为这个难受吧。你看小初，虽然才五岁，可是他讨厌人接近的性格，你觉得你能完全脱离嫌疑么？” “那你呢？”单耀问。 “我来之间小初就……” “我是问你对我出去找人的看法。”单耀握住复崎的手腕，强行一扯，复崎就不得不低下身子，半蹲着与他平视。 “我，我……”复崎急出了一身冷汗：“还是按以前的协议走吧，我保证只跟你一人，有需要的时候我随时可以。你收敛着点，一定要保证隐秘，孩子们……” “别跟我提孩子们孩子们，你能不能两句话里不带上他们？” 复崎哑然。单耀这脾气发的莫名其妙，他说错什么了，哪一条哪一道不是让单耀占便宜的，他疼两个孩子，那也是疼单耀的孩子啊。 “我出去看看……”复崎没说话，挣脱出单耀的束缚，逃似的跑出去。 哗—— 单耀把药箱挥到地上。 “哥哥，你说爸爸这样言而无信是不是很坏？”复宸愤愤不平道。 单初干笑两声。这事怨不得爸爸，是他和妈妈乱说话导致。 “我饿了。”复宸又道。 单初睁大眼：“刚吃过饭。” “我净顾着跟爸爸生气，没吃多少。”复宸低头。他以前很耐饿的呀。 “我可以进来么？”复崎高声问。 单初欢快地跳下椅子，叫道：“妈妈快进来。” “饿不饿，我煮了点元宵。”复崎端着三碗元宵进来，他晚上吃的也不好，单耀太奇怪，害他忐忑不安吃不下饭。 “老爸真好。”“妈妈真好。” 三个人埋头一顿吃，单初活动量小，晚饭吃的又正常，只吃了三颗就不肯吃了，坐在中间歪头看看妈妈，歪头看看弟弟，突然道：“爸爸怎么不吃，应该把爸爸也叫过来。” 复宸扭头：“哼。” 复崎还未发话，单初就把椅子挪近，哄复宸道：“别生气了，爸爸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给你钱你也不花，你还小嘛，爸爸怕你手里钱多了会乱买东西。你看，爸爸也整天克扣我的零花钱啊。” “你为什么帮他说话？”复宸质问。 单初鼓起腮帮子，半响道：“因为他是爸爸啊，你生气可以，别一直气嘛。” “好，我知道了，我只是失望而已，没真的生气。”复宸冲着单初做了个鬼脸，两个小孩又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复崎完全插不上话。不过，复宸为什么生单耀的气他倒是明白了。趁着单初去厕所，他凑近劝道：“别跟爸爸计较，我们小宸一向宰相肚里能撑船，是不是？” “是，我肚子里还能装地球呢，我早就不生气了。”复宸一边吃，一边含糊地答道。 复崎忍不住笑道：“那能不能告诉老爸，你为什么生哥哥的气？” 复宸低头，不肯开口。复崎又哄了他几句，才听见复宸闷声道：“我们班副班长说喜欢哥哥。” “那是好事啊，哥哥朋友少，你应该帮他多交几个啊。” “才不。”复宸说的急，元宵都吐了出来，气的不行，半响才说出话来。“学校喜欢哥哥的人那么多，他都交朋友，我跟谁玩啊？” “……”育儿经验少真是苦死人。“其实你们俩个不用时时在一起，多点朋友，就多点不同的乐趣啊。哥哥去找哥哥的朋友，你也可以去找你的朋友玩啊。” “不——”单初一出来，就听见妈妈说的这句话。 复崎回头看，见单初已经开始抽鼻子了。他不由头大，刚哄好怎么又哭了。“好了好了，小初跟我说说为什么不啊？” “因为小宸是我的，我不喜欢跟别人玩。”单初理所当然道。明明复宸是他弟弟呀，吃他的零食，住他的房间，分享他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他不可以把复宸全霸占了。 “别哭别哭，我只是怕你俩老在一块会玩的没意思，多朋友可以做不同的游戏啊。不愿意就算了。”这事急不得，急了反而会引得两个孩子反感。 “晚上没作业就早点睡。”复崎收拾好碗筷，先放一边，检查两个孩子的书包，把学习电脑充电，找出明天的衣服，再把脏衣服抱走。 两个孩子安静地看书，等复崎一出门，就凑到一块。 “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跟你玩？”单初情绪低落。 “我也不知道。”复宸的情绪也好不到哪去。 “小宸，你要答应我，不管爸爸妈妈怎么反对，都不能不跟我玩哦。”单初拿笔在纸上捅窟窿。 “你也是。”复宸发现即使他耍脾气，单初也会让着他。哥哥这么好，他不能对不起哥哥。 复崎端了碗和脏衣服往楼下走，客厅没开灯，小夜灯也关着，下半段楼梯有些暗，他也腾不出手去摁开关，就低着头仔细看台阶。 突然就看见了一双腿，复崎惶然，站立不稳，要往下摔去。单耀张开胳膊，牢牢把人接住。抱到沙发上坐下来，在家庭遥控器上打开客厅的灯。 “哎呀，你怎么不开灯。碗都摔碎了，小时工刚收拾过的，地毯都脏了，得赶紧收拾，碎片扎到孩子们怎么办”复崎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单耀摁着躺下。 “我去吧。”单耀简洁地说完，跑去拿清洁工具，一分钟就搞定。 “大范围吸一下，别有什么漏掉的碎渣。”复崎不放心，恨不得自己抢过来干。 单耀回头，道：“安生坐着吧，家务活你可没我干的好。” 扫地什么的他也会，就是单耀家里好多东西他不太会用而已。复崎暗恼，坐在沙发上看单耀弯着腰，一点一点地检查楼梯边缘。 “地毯什么办？” “别操心了。”单耀完工，问道：“要喝点什么？” “不了，刚吃完元宵。” “怎么不叫我？” “……” 单耀自己给复崎找台阶下：“小宸还生我气？” “不气了，就是因为你没给他打钱，他感觉受欺骗了。”提到两个孩子，复崎面对单耀时就不是那么的压抑，口气也轻松起来。 单耀再次抱起复崎，往楼上走。 “脏衣服，我要洗。” “两个孩子的衣服，你一个月不洗也有的穿。” “可是……” “陪我。”站到门口，单耀已经忍不住吻了下去。 复崎放软身子，配合单耀的深吻。门被踢开，单耀抱着人就往床上走，复崎使劲把着门，单耀使多大劲儿也不肯放手。 “锁、门。”复崎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字。 单耀将人往床上一扔，回身把门关好。 复崎已经在脱上衣。随口问：“你先洗，我先洗，还是一起？” “我等不及，别洗了。”单耀说着话，已经扒下来复崎的裤子。 复崎讶然：“可是那儿没洗呢。”他今天吃饭也没忌口，不清理怎么行？ “不怕。”单耀蹭着复崎的脸，哑着嗓子道：“你不脏，一点都不脏。” 复崎难受地别过头。 61 “别这样，让我去简单冲个澡也好。”复崎低声说。他没挣扎，假如单耀非得这样做，他要是反抗就是违约。单耀好不容易让步了，他不想在床上违拗单耀，至少在床上。 “好，咱们俩一起洗。”单耀抱起复崎。进浴室跳进浴缸，仍是抱着复崎不肯撒手，腾出一只手调好水温后，立刻开始攻击复崎。 “唔，别。”小复崎被抓住。复崎睁大眼，有些茫然，单耀在这事上是个急脾气，虽然不爱折磨床伴，但是前戏还是比较少的，一般都是摸几下亲几下便很快提枪上阵。 来不及多想，单耀虽然很少动手，但是他这么多年在花丛里混，到底沾了一身香。只随手几下，复崎就忍不住要张口哼哼。 “到底身体比较诚实。”单耀一边操弄，一边调笑。 复崎倒也不惧他说调笑的话，他原先跟单耀什么下流话没说过？单耀很少骂人，但是黄段子却是出口成章。 “我弄你的，你也弄着我的吧，瞧瞧，它快要造反了。” 两人对坐着，单耀故意拿红物在复崎面前显摆：“你的真是太弱了，你要是跟女人上床，她们一定会瞧不起你的。” 复崎急促喘气，他耳朵里都是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单耀的话虽然听清楚了，但是却不愿理会。倒是没有女人嫌弃过他的那个小，好吧，他没跟女人滚过床单。 “你，把水放、一些，我给你吹、吹吹。”复崎其实已经自顾不暇了，没想到单耀手上拔萝卜的技术如此优秀，当公司老总真是可惜了。 “那我们换个能双赢的姿势。”在端口轻轻一刮，单耀正要动，复崎却突然出来了。 “你也太快了。”单耀失笑道：“是这几天憋着火呢，还是我技术太好？” 复崎喘息了好一会，才闷不吭声的跪在单耀的对面，动手放水。 “干嘛？” “给你吹啊，你不会是想让我吹一下就钻出来换一口气吧。”复崎刚弄出来，脸颊绯红，眼睛也染上了一层红色，并且闪亮亮地十分漂亮。 单耀看的挪不开眼，感觉自己身上的温度又热了一分，口干舌燥。以前没水还嫌冷，现在也顾不得了，满脑子都是复崎。 “快。”单耀嫌水放的慢，挺起身，好方便复崎立刻开始。 复崎心中冷笑，这家伙变得再奇怪，精虫上脑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拿过旁边的杯子，复崎先接了杯热水，稍微兑点冷水，张口含在嘴里。 单耀不解：“干什么？” 复崎不答，手指指浴缸的前头的座位，让单耀坐上去。后者没多言，乖乖坐好，拿眼狐疑地打量前者。 口腔烫得厉害，一口含着巨物，只听单耀受不住轻哼出声，双腿也紧了紧。复崎埋头不理，上下抽动，并加以口舌技巧，让单耀享受到最炙热的包围。 热水流光，复崎又接了杯冷水。漱了漱口，把嘴里面的温度降下来，才含上一大口，再次包围巨物。 单耀这次不再紧腿，舒服地哼哼，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真是妙，尤其加上复崎的口技，纵是他也觉得此次真是人间极乐。 很快，单耀便投降在冰火两重天的回合中。 复崎靠着浴缸光滑的边缘歇了歇，反唇道：“你也挺快的，是这两天憋着火呢，还是我技术太好？” 单耀抬眸，眼中燃起一簇簇的火苗，靠近复崎，用极暧昧的语调道：“两者都有，你不知道，我每天有多想干你。” 复崎自嘲地笑笑，推开单耀，也不恼，只是道：“好啊，你冲一下身子，去床上等我吧。反正已经进浴缸了，我把后面清理一下。” 单耀记起那次复崎在清理的时候背着他呕吐，脸色当即便有些难看。 “快点去冲冲。”复崎心里正不是个滋味，也没留意单耀的脸色。以前单耀说什么“干他”，他都是当情话来听的，现在呢，他真的成了单耀口中卖肉的苍蝇。 “你是不是觉得我恶心？”单耀捏着复崎的下巴问。 “……没。”复崎想别过脸，但单耀使得力气很大，他的下巴被捏的生疼。 “那我不冲了，我也不觉得你脏，咱俩直接做吧。”单耀收手，看见复崎唇下的红印，暗自后悔，刚才他气昏了头。 不等复崎回答，单耀已经抱起人，从浴缸里站起来。看复崎眉目间有些隐忍，终是敌不过刚学会的心疼，抱着人简单冲了冲，也不披浴巾，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将人压在床上。 温热的呼吸喷在对方的脸上，单耀看着复崎的脸颊一点点变红，心情略略好转，会脸红说明什么？ 单耀带着无限的纠结，在认清事实的理智和自负自得的暗示中，吻上复崎柔软的唇。 复崎闭上眼，唇微微张开，放任单耀进来抢掠。单耀的唇有些凉，不似下面那个顶着他的巨物，几乎要把他的身体烫出个窟窿。 攻城掠地，每一寸都被闯入者侵略。在两排贝齿上滑过，最后与复崎的舌缠腻，久久不息。 连呼吸都被强霸地夺去，复崎脸涨的紫红，不安地动了动身体。 单耀结束长长的湿吻，双手撑在复崎头部两侧，居高临下偏又没个正形的笑道：“没刷牙，上面小嘴的味道不错，嗯，还有黑芝麻的香味呢。让我尝尝下面的那张嘴，是不是也一样甜的要人命。” 是问句，但用的却是陈述句的语调。 单耀去掏润滑油，复崎便趁机要翻身，趴在床上，眼不见心干净，就当后面是一根按摩棒在运动吧。 “我要你看着我。”单耀霸道地把复崎翻回来，双腿架在自己的肩上，并在腰部垫了个枕头。这样复崎的臀部就会抬高，单耀往里弄了点润滑油，伸进一根手指慢慢拓张。 异物进入的感觉并没有多大的不适。单耀的动作十分缓慢，好半天才进去第二根手指。复崎惦记着写稿子，实在无心跟单耀慢慢来。 “进来吧。”复崎开口相邀。 单耀呼吸很重，明显是在拼命克制。“不，至少三根手指，咱们好几天没做，别伤着了。” 复崎沉默，他讨厌单耀在床上的温柔，这种剑专门杀人不见血。 “好了，我进去了，宝贝。”单耀低头吻在复崎白白的肚皮上，然后慢慢入了个头。 进入的过程很慢，不过复崎已经没精力抱怨，硕大捅入的感觉，就好像一根烧红的铁钳伸了进去，撑开脆弱的内壁，使劲往里挤。 单耀有心在床上带给复崎快乐，使出浑身解数折腾着。 复崎开始还想着把手机拿过来，订个闹钟，可是一波超越前一波，不间断的快感很快淹没了他的理智，随着单耀的撞击不断的沦陷。 唯一谨记的是，不能大声叫。 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过去的，再次醒来时，屋内光线昏暗。眼皮沉重，复崎想着，天还早，再睡一会吧。不行，要早点起来写稿子。 复崎睁开眼，试图坐起来，但很快又摔落回床上。腰部肯定被单耀给啃吃光了，臀部还在，感觉清爽，但还是很痛。跟每次不一样的是，这次醒来之后，身子发虚的很。回想，昨晚他居然出来五次。 该死的单耀，他怎么去上班？ 还是好困。再睡会吧，天还没亮，等上班了，偷着空写稿子也成。不，还是起吧，好多资料没查，这两个歌手他都没听过呢。不起。起。 “醒了？”单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一醒过来就皱眉，身上很难受？” “还好，现在几点了，你怎么起来了？”刚才都没注意到单耀在没在，尽顾着跟自己作斗争了。 “下午三点半。” “什么。”复崎惊坐起。“唔，我的腰。” 单耀把手里的盘子放下，半强迫的压着复崎，不许他起来。“别激动，孩子们我按时送学校了，早饭也没耽误他们。看你睡得香，就没忍心叫你起来。” 复崎心放下大半，但是仍悬着，他的稿子还没写呢。居然能睡到下午，昨晚折腾的有多过。不由怨恨地瞪了单耀一眼，不料，正赶上与单耀对视。复崎怒气收敛不及，被单耀给看了个干净。 “生气了？”单耀把枕头竖起来，让复崎靠着坐好。“冤枉啊，昨晚不知是谁一直哭着喊着求我再来的，现在倒抱怨起我了。” 复崎咬唇。 单耀又戏谑地笑道：“得，咱别咬了成么，你的唇都肿了，晚上孩子们回来，肯定会揍我的。来，我亲自煮的粥，熬了好长时间，保证又软又香。” “我自己来。”说话的空当，温度适宜的粥已经没塞到了嘴里。复崎只好咽下，再想说“别喂我”，又被塞了一口。 一碗粥很快见底，复崎没法说话，用眼神示意单耀，别再来第二碗，他饿不饿都是小事，单耀在床边装天使喂他饭，他吃的堵心。 估计自己是没法去上班了，床也不想下。身子是被单耀抱着清理过的吧，一点粘腻感都没有，后面也没存着货。 “我能用一下你的电脑么，欠几篇稿子没写呢。”厚脸皮提出来，单耀早就说过让他使的。 “什么稿子非得现在写，我给你们部长打个电话，让别人写吧。” “别，我上班已经很少了，怎么还能把自己的工作推给别人。” 单耀不清不愿地把电脑拿过来，在床上支了个斜面小桌子，方便复崎躺着打字。现在坐着都复崎的考验太大。 洗了点水果摆在床头，复崎不能吃干的，吃点水果占占嘴也好。他自己盘腿坐在床尾，玩着另一个电脑。 家里有七个电脑，孩子们各有一个，浴室一个，林叔一个，地下室坏着一个。剩下两个在书房，一个是单耀工作用的，另一个偶尔给秘书或者家里的客人使用。 复崎拿的是后面的那个。 “少爷，复少爷。”门外是林叔的声音。 单耀道：“进来。” “老爷子派我送点东西过来。”林叔抬眼，看着单耀迅速爬过去，压着复崎不许他下地，两个人的姿势十分暧昧。 “只是送东西，还要回爷爷那里去？也好，正好林叔你也跟着老爷子养养身子骨，老爷子总说你在我这儿受罪呢。”单耀一边跟林叔说着话，一边拿眼瞪复崎。明明难受，还非得下床，林叔又不是外人。 林叔笑道：“是啊，老爷子近期是不打算放我回来了，他说我太惯着您。我要是在，您一辈子都学不会当一个合格的爸爸，都不知道该撑起这个家的是您自己。” “回来就数落我。”单耀跟林叔亲，说话也没个忌讳。“这么多天，我一个佣人也没请，怎样，还不错吧。爷爷那里，多帮我说说好话，别整天把我当捡来的。” “老爷子若把您当捡来的，就不会默许您二人在一起了。” 单耀和复崎都看过去。单耀敛了嬉笑，问：“爷爷的意思是？” “老爷子让我给您捎句话，老爷那里他该说的都说了。但是老爷子也不能整天把老爷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到底老爷能不能接受复少爷，老爷子只能说是尽力了。” 听林叔叫复崎的称呼，就知道老爷子的态度。 “爷爷一直劝我爸？真是太好了，就算我爸认死理，可老爷子的态度一摆，我爸也不能轻易拿复崎怎么着？”单耀回身兴奋地在复崎脸上很啄了两下。 “别闹。” 两个小孩背着书包牵着手，个子稍矮的那个面现犹豫：“我们逃课回去，老爸一定会生气。” “笨，现在是妈妈有危险，我们得去救妈妈。”高个子的单初手指捅复宸的额头。 复宸也不还手，乖乖跟着走：“你怎么就确定老爸有危险，我看爸爸今天很高兴啊，早上还哼小曲呢，不像有事。爸爸都说了老爸是昨天睡得太晚，我们也有懒床的时候啊。” “哼。”单初冷哼：“你什么时候见过爸爸这么勤快，这里面一定有鬼。” “是没见过。”复宸挠挠头，看着面前高大的围墙，问：“咱们真的要跳墙头，好高。” 单初睨了复宸一眼，骄傲道：“谁让你长这么矮的？”他把两个人的书包都扔出去。然后跪趴在地上，说道：“踩着我的背爬上去，快点。” 复宸还在心疼书包里的电脑和手机，被单初这么一说，当下不愿意。“我不踩你，你身体不好。” “谁叫你个子矮。没事的，你又没多重。”单初心急回家救人。 复宸还是不想踩单初，说了声“等我”，然后跑的没影了。就在单初焦急地团团转的时候，复宸带着他的几个兄弟回来。 “你们俩趴着，你一会扶我哥一下。”复宸从容地指挥道。 单初拍拍膝盖上的泥，欢呼，弟弟好聪明。 两个小孩艰难地翻过墙头，单初的脚还崴了一下，不过没什么，疼了会就好了。然后两个孩子发现了大问题——书包不见了？ “怎么办？”单初跺脚，疼，他还跺，真气人。 复宸冷静道：“没事，书包里的电脑和手机都有追踪，丢不了。我身上有钱，咱们先打车回去再说。” “好。”单初才一点都不关心书包呢，没了就没了，只不过他的钱都在里面，刚才还以为回不去了呢。 “不好，哎哟，我的两位小少爷，咱能别惹事了成么？” 高大的阴影挡住了两个小孩的阳光。复宸抬头，看见一个似笑非笑的大人面容，他忙护着哥哥往后退。 “是你，大番薯。”单初指着高大的男子，跟复宸说道：“这个人以前是爸爸请来的保镖，很厉害的，我们打不过他。” “不是以前，现在也是，我奉命二十四小时守在两个小少爷周围。向左转，麻溜地给我回去上学。” 复宸大致摸清情况，黑曜石一转，嘟嘴道：“叔叔，我们的书包不见了，你快去帮我们找找，不然老师会骂的。” 大番薯笑呵呵地揉了揉复宸的脑袋：“难怪你爸爸冲我一个劲地夸你，脑子就是快啊。不用担心，我搭档已经去追了，我保证，你们迈着你们的小步子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他就能把书包追回来。” 两个小孩被逼着走到校门口，书包果然被追回来。不过里面的东西丢的丢，坏的坏。偷书包的人抢走了两个孩子的钱包，将书包扔到马路上，被车压来压去。保镖没法子，只有等车少了，才上前捡回来。 “笨蛋。”单初亮出气势来，骂了大番薯一句，然后拉着弟弟，慢悠悠回学校去。 62 上次两个孩子离家出走闹出事来之后，单耀就请了原来的保镖回来，只不过这次是以他的名义请的，跟单赋丰再没关系。 单耀挂掉大番薯的电话，哭笑不得，两个孩子可真闹，这还没到叛逆期呢，才五岁，就又是离家出走又是翻墙头逃学，跟这两孩子一比，他小时候那绝对是三好学生无疑。 “耀，单耀。”复崎合上笔记本，揉揉眼。 “眼难受？是该休息了，你看电脑的时候眼珠子都不动。”单耀语气宠溺：“我去厨房给你拿冰块敷敷吧。” “不用，该去接孩子们了，回来的时候买条鱼，孩子们有几天没喝鱼汤。”趁着单耀现在心情好，复崎也就不客气了。 单耀道：“我给他俩请了保镖兼司机，上下学的事，有专人负责，老婆大人您就别操心了。” 复崎因他的称呼，一时心中涌满感慨，说不上是心愿达成的开心还是即将失去自我的难过。他喃喃道：“鱼汤？” “林叔可不是白来的，警卫员进出三趟才将东西搬完。我刚去看过，白米白面到冬虫夏草，人都预备好了。”珍贵的东西都是老爷子送的，其他生活上的食物用品，老爷子可想不到，应该是林叔半路上买的。 “可惜俩孩子没赶上林叔年轻的时候。”复崎说完，咳了几下。 单耀急忙坐到床边，手放到复崎背上顺气，却感到手下的身子僵了一下。他无声勾唇苦笑，手却仍毫不犹豫接着给复崎顺气，声音不露情绪：“怎么，不舒服？” 复崎摇头。 单耀皱眉，语气强硬却是温度不减：“告诉我。”见复崎又是摇头，他便接着说：“做一个好老婆，难道不应该学会如何让老公关心自己么？如果单单是指望老公只关心自己的孩子，那么这个家庭的根基永远都稳不了。” “有点冷而已。”复崎沉默片刻后开口。单耀说的对，他要维持一个家庭的长久，就要尽量走正常模式。 “冷？”家里温度调的一向高，这是单耀被冻的半死不活的后遗症。两个孩子都直喊热呢，复崎怎么会冷？ 单耀摸上复崎的额头。果然，温度烫手。昨晚的残留物他都清理过了，怎么还会发烧？拿走电脑，让复崎躺下，盖好被子：“躺着，你发烧了，我打电话叫医生。” “先让我量量体温，不急，除了冷，我没什么不舒服。”复崎真是怕了单耀。这一出演的未免太过投入，若是能一直演下去不散场倒也罢。 单耀从药箱给复崎递过去体温计，不许复崎伸手，直接从被子里摸到复崎腋下，塞了进去。 “体温计倒是没变。”复崎突然道。 “嗯？”单耀专心摸索，没听懂复崎的意思。 不到三十八度，烧的不厉害，复崎坚持吃两片药就好，巴巴的把医生叫过来，到时候是吃药，根本不必输液。 单耀不乐意，还是打电话叫过来一位医生。不是常医生，常医生跟他爸关系好，怕给复崎瞧病瞧的不认真。 医生还没来，孩子们都撅着嘴回来了。一看复崎躺在床上脸色不好，单初的小拳头登时便朝单耀的腰上砸。复宸顾不得他俩，跑到床边，着急地问：“老爸，你怎么了？” “我发烧了，小初，别打爸爸，别哭，我的两个小宝贝。”复崎急的要下床。 “不许下床，躺在被子里捂汗。”单耀不惧单初的小拳头，本来还想逗逗单初呢，结果一看见复崎急了，他也没那份心思。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屁孩抱到床上。 “妈妈。”单初哭叫着就往复崎身上扑，但是小腿被抓着，他爬不到妈妈身上。 单耀头疼：“哎呀，你俩别闹，复崎发烧呢。” “真的是发烧。”复宸已经摸上老爸的头。哥哥和爸爸的话都不如自己亲自验证一下来的可靠。 单初挂着泪珠，吸吸鼻子，问：“妈妈很难受吧，是不是被爸爸欺负的？” “白眼狼。”单耀在单初的小脑袋瓜子上轻轻抽一巴掌，笑骂：“发烧怎么可能是被我欺负的。”其实就是被我“欺负”的，但是这种“欺负”坚决不能让你知道啊。 复崎开口哄了几句，两个孩子才算平静下来，一左一右坐在床上，给复崎讲今天学校发生的好笑的事。最好笑的，当然还是他俩逃学未果的事情。 “以后不许逃课。”复崎笑过之后，还是要严肃地教导孩子们。“手机和电脑都坏了？没事，咱们再买新的就是，但是你们俩下个月的零花钱必须扣一半。”每个月五千块也太多了，虽然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吃苦，可是太过娇养也不是个事。 看现在，大儿子的钱花的地儿很有些问题，并且花钱如流水，这种不把钱当钱的习惯可千万要从小戒掉。小儿子的现状也不好，一个五岁的小孩，手里到底握着多少钱，复崎想想就不安。 医生过来，在单耀的牛脾气下，又量了次体温。“烧的不厉害，还有点感冒，吃点退烧药就好。不建议每次感冒发烧都输液打针。” 复崎瞟了单耀一眼：看吧，我就说吃点药就没事，非得让人跑一趟。 单耀挑眉：我乐意。 两个小孩被强制抱走，扔回自己的屋里写作业。复崎清净暖和的睡了一觉，醒来时，简直就是汗透重衣。看一眼墙上的室内温度显示，居然都调到了二十九度。两个小孩一定热坏了，这个混蛋，一点事都不懂。 下床后，还是披了件外衣。满身汗，也不能图一时凉快，只有病好了，才能照顾孩子。 经过走廊时，听见楼下厨房有声音传出，估计是单耀在忙活晚饭，也亏得他少爷出身还能做上几盘好菜。 “小初，小宸？”复崎敲门。 单初跑过来开门，伸头就往复崎怀里扎。“妈妈，你好了？” “已经好了，过来看看你们俩，哟，自己找的短袖睡衣，真乖。”复崎挨个揉揉孩子们的脑袋，被单耀“欺负”和生病流失的力量，又找了回来。“我会跟爸爸说把温度降一降的，晚上睡觉一定要盖好被子。” “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答应。 单耀急急找过来，见人就骂：“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在床上捂汗么？” “我没事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捂汗。不就是发个烧，要不是昨晚被折腾的狠了，烧到三十九度他也能工作。 “不许骂妈妈。”单初伸出小拳头威胁，但是在妈妈制止的眼神下，不情愿的收了回去。 单耀扭头不理，小家伙，以为他没有脾气啊。 晚饭做的并不丰盛，但是孩子们闹了一天，也都饿了，吃的不算少。复崎没什么胃口，但还会被强迫吃进一碗半的米粥，加上许多清淡的小菜。 吃完饭，单耀把所有人叫到书房，然后掏出他昨天从科技公司带回来的东西。“你们俩绝对是提前猜到我这里面装是什么了，所以今天弄坏是故意的，对不对？” “手机？”单初先猜。 复宸摇头：“手机的盒子不会这么大。” 复崎随手将书房的垃圾袋束好。 “就是手机，但是它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手机哦，它可以视频。”单耀得意道。 单初撇嘴：“手机早就能视频了啊，有什么了不起。” 单耀冲单初扮鬼脸，然后详尽的解释公司新推出的这款手机。它的优点和新意就在于，它的视频画面并不是显示在手机上的，而是像投影一般，放映在空中。现在的手机要么是小巧玲珑，不方便视频，要么是大块头，携带不便。 而这款，既小巧，又能满足人们视频电话的需要。并且，它配合着一款特定的眼镜，只有带上了特定的眼镜，才能看到画面内容，极大的保护了人们的隐私。 “看着盒子大，其实它很小的。”单耀掏出三个盒子，一人发一个。 “我就不用了吧，我也不爱打电话。”复崎干笑着把手机推回去。一听就知道，肯定卖价不便宜。 “可是妈妈有手机的话，我和你联系就会方便好多，我就可以在下课的时候跟你打电话了呀，我在学校吃午饭的时候就特别想你。”单初借机撒娇。单耀把他拎开，这孩子，养了五年，也没发现他有这么爱撒娇。 复崎不知有多想在中午的时候跟孩子们说说话呢。“我用办公室的电话不是打过么？你们中午还得午睡呢，哪能天天打？”他不好掐点打，怕影响孩子们午睡。孩子们想给他打，办公室的电话又不方便。 “你们俩先拿回屋玩去，我跟你们妈妈说几句话。”单耀打发孩子们走人。 复宸早这儿摸摸那儿瞧瞧，听单耀一说，立马抱着手机往回走。单初被爸爸冷落了半天，初尝此滋味，有点害怕和别扭，破天荒地乖乖离开。 “为什么不要？”孩子们一走，单耀立马冷下脸问。 复崎没想到单耀变脸变得如此快，不想再扮演好情人了么？“你别生气，我不是拒绝你的好意，只是这个应该很贵吧，我吃你的住你的，真的不能再拿这个了。” “这个是试验品，真正的还没生产出来呢，不值钱。”看见复崎犹豫，单耀冷峻的线条有所缓和。 “可是……” 单耀咬牙：“没什么好可是的，不想要我就扔了啊。”说完，打开二楼窗户，就要伸手。 复崎赶紧拦住，蹙眉道：“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要不要？” “要。” 单耀露出牙齿，丹凤眼弯下来的时候，尽是温柔。“我教你用，我已经给你买了号，等我输进去。” “可以了，我给小初打过去。”单耀给复崎带上眼镜。他也拿过自己的眼镜，输入复崎手机视频的密码，这样他的眼镜也能接受到复崎手机的视频信号。 前方空气中弹出个长方形窗口，里面是单初皱着小鼻子，迷茫的看过来，不时还低头看看手机。然后又瞪大眼，展露甜甜的笑容。 “他开始还搞不懂是什么情况呢。”单耀在复崎耳旁低声笑道。 复崎忍不住也笑的眉眼弯弯，唇角没抿住，露出浅浅一排贝齿。单耀顿时心花怒放，复崎此刻的笑容没有半分掺假，他的努力还是头一次获得含金量如此高的肯定。 “吧唧。”单耀偷吃一口。 “啊——”单初惊叫。 复宸吓得手一抖，从床上爬下来慌忙问：“哥哥？” 单初大叫：“我刚才看见爸爸亲妈妈了。哈哈，太好玩了。” 复宸好看的眉都皱到一块去了，嘟囔道：“你看见了？我知道肯定很好玩，可是我还不会玩这个呢。”为什么他带着眼镜就看不见老爸的画面。 “这个有什么不会玩的，咱玩过啊，笨。” “揪——” 复宸捂脸。 单初擦擦嘴，摆手，亲亲多容易啊，这都不会？ 63 时尚D杂志是市内仅存的几家没有加入媒介集团的杂志社。它的老板换过几任，风格也几经转变，但从来都是创刊独立，很少跟其它媒体公司合作。 复崎想不通，时尚D那么大的杂志社，在新杂志马上要发行之前，居然会找外人写稿子。这简直不可思议。除非时尚D出了问题。 写稿之余，上网查了查关于时尚D的新闻。有一条招聘信息引起了复崎的注意，原来时尚D不仅音乐频道大量编辑离职，时尚D的几乎所有频道都在招人。 到底出了什么事？复崎念叨。 单耀端着杯热茶进来，坐下，以额头抵着复崎的额头，喃喃道：“不烧了。” “出了一身汗，早没事了。”复崎不着痕迹地合上电脑。 “喝点茶。” “大晚上喝茶？” “泡了点虫草，给你补补，省的小初说我偏心，养不胖你。” 复崎低头笑笑，伸头要拿杯子，却被单耀拍掉手。“杯子烫，我喂你喝。”单耀端着水杯，吹一吹，才放到复崎的嘴边。 复崎背部挺直，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我是不是太心急？”单耀苦笑。他连对复崎好，都没有资格么？ “嗯？” “没事，快喝，凉了不好。”单耀敛了苦涩，慢慢喂复崎喝了大半杯茶水。复崎摇手，他实在喝不完一整杯，而且味道也不大好。 单耀收回杯子，摇了摇，然后在复崎的目瞪口呆中一口气喝完剩下的茶水。 放下杯子，对惊得合不上嘴的复崎说道：“奇怪？接吻的时候都不知道吃过你多少口水呢。” 以前在一起的那一年，也是天天接吻，那个时侯却是连杯子都是要分开用的。复崎低头，手指摩挲电脑上凸出的花纹。 “我去书房开个会，孩子们都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虽然惊奇单耀这么晚开会，但复崎没多问。单耀这个老板当的说不负责任确实也冤枉他，说负责吧，三天两头地不见人影。 单耀坐到书房，打开电脑视频。 “收购时尚D的事，先缓缓。今年的工作总结下周整理出来。慕容卿发脾气大闹记者会的事情，你们商量决定怎么处理吧，一定要他受点教训，跑到外头去丢咱们公司的脸，胆子还真大。”单耀一口气说完他今日的决定。 电脑荧屏上，云昊阳的脸渐渐放大，语气戏谑：“喂，怎么看不见我们单总帅气的脸？” 单耀道：“说正经事呢。你们不用看我的脸，听我的声音办事就成。” “正经事？”云昊阳又道：“为什么要放缓收购时尚D的事情，我们都快要收网了，还要容它喘口气，万一跑了怎么办？” “这事我还有其他的想法。”单耀翻动文件：“明天我不去公司，需要签字的文件一律交给李秘书。OK，还有什么事快说。” 几个高层问了些事，会议到十二点半才结束。所有人关了会议视频之后，云昊阳还不肯走。 “喂，脸上被我揍了一拳，很丑是不是？想我们单总走哪儿都要秀一秀帅气的脸蛋，现在都不敢露面了。”云昊阳玩笑道。 单耀知道这是云昊阳在向他示好。云昊阳做起事来稳重成熟，但小时候也是让家长头疼的脾性。两人从小一块长大，也没少动过手，挨一拳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不过，即便是再好的兄弟，自己的老婆也还是不能被惦记的。 “被你揍一拳，也改变不了我帅气的面容。不过，崎他在我脖子上留了好几颗‘草莓’，我不能让他们瞧见，又该背地里传我坏话。” 云昊阳的笑容不自然地收场。“你还怕这个？” “怕啊。现在是有家有口的人了，该好好树立下我的正面形象。” “……就是。”云昊阳玩笑的话，再说不出口，单耀话里警告的意思太明显。 就在云昊阳要关电脑的那一刻，单耀却道：“不够兄弟的那个人是我，对不起。” 云昊阳笑笑，问：“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六年前你不喜欢他，而现在你爱上了，他可没六年前好看。” “我是美人控不假，可是你要是真心想跟谁过日子，跟他长什么样没关系。”单耀仔细思索一番，才道：“我想，大概是六年前我们的出发点就不一样，我看他的眼光局限于玩物的范围，一个玩物就算再好，我玩玩也就罢了，难道还能想着跟他正经过日子不成？” “不过，现在我们有一个共同之处，都是孩子的父亲。我能够体会到他的喜怒哀乐，能够设身处地的为他想一想。这算是个突破口吧，如果没有这一点，或者我永远不会与他平视。” 云昊阳点头道：“我知道了。” “昊阳，说什么别因为复崎影响我们之间的兄弟情分，这话假。但我还是想说，我把你当兄弟。打小一块长大的，和平他半路就留学走人，又一本正经的，许藤倒是豪爽，就是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上有老下有小的，真的不愿意再沾。也就你，上学上班玩乐打闹，都对我的脾气。” 云昊阳咧嘴笑道：“行了，是个爷们就别这么婆婆妈妈的，恶心死我了。” “去你大爷的。” “你好好对他，我会在旁边监督你，要是有一点不好，我就把你踢开，亲自上阵。” 单耀怒目：“原来你还没死心。” “那你加油啊，让我相信你已经彻底改了喜新厌旧的臭毛病。” 单耀关上书房的门，就看见复崎在客厅晃悠。跑下去，巴巴地问：“怎么还没睡？” 复崎有些难为情：“我思路不畅，有点饿。” 这两者有关系？不过，单耀还是自己找到了重点。粘着复崎关切地问：“饿了，想吃什么，面还是汤圆，或者米粥？” “不用开火，我找两块面包饼干就成。” “不行，那太干，你明天去厕所会难受死的。”单耀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叨叨。 等他做好了夜宵回来时，复崎已经歪在沙发上进入梦乡。看看表，已经快两点。轻轻将人抱起，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拿过扔在床上的笔记本，打开，查阅浏览记录，已被全部清空。单耀回头看着睡熟的复崎，忍不住抿起嘴角，这个家伙平时看着也不机灵，倒知道保密工作要做好。不过再怎么样，也瞒不过他。 输入指令，很容易便查出来，之前电脑的网页浏览和其它使用记录。先看了看复崎写的新闻稿，还不错，有些六年前得意时毒舌的味道，不过要含蓄许多，认真读才能瞧出来。 网页浏览的内容倒不少，复崎除了查阅时尚D和那两个歌手的资料，还看了许多如何能教育好孩子以及如何能营造一个幸福的家庭。 看复崎做的还不错，想不到也是个心里没底儿的。不过，他把复宸教育的很好，这些年，日子过的这么苦，还把孩子养的古灵精怪的。倒是他，应该好好向复崎学习学习。 第二日复崎醒来时，闹钟已经指向七点半，昨晚明明订好了闹钟，怎么没响？复崎从床上惊坐起，快速的穿衣服下床，穿袜子的时候，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单耀不在床上。 开门出去，单初在楼梯口揉眼，见复崎醒了，马上精神抖擞地冲进复崎怀里，软软地撒娇：“妈妈，妈妈，老师刚打来电话，要我们今天去给大树穿衣服。” 复崎愣住：“大树是谁？” “哈哈，老爸你真逗。”复宸站在楼下，一手拿着牛奶，一手捂住嘴笑，但是牛奶还是顺着指缝流出来。 复崎马上睁大眼：“快拿纸巾擦擦，别流到衣服上。” 单初拽拽复崎的衣服，弯弯眼道：“是去保护大树不受寒，要给它刷漆之类的。” “哦，是我理解错了。不过，这都什么时候了，快立春了吧。” 单耀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高大的个子，花格子的围裙，很有些家庭妇男的味道。“学校担心期末考试孩子们压力大，找个借口带出去放风。小宸，小心喝呛到。” 我的孩子才一二年级啊，期末考试真的压力大么？复崎牵着单初的小手下楼，两个整天不愿意上学，也不害怕家长的孩子，哪里有什么考试压力。 “先吃着，我去给你们找找厚点的衣服。”到外面去不比学校，围巾帽子口罩一个都不能少。 单耀放下怕你，解开围裙，道：“我去吧，你快吃饭，我们还有十分钟就得出门。” “没关系，你不知道在哪儿。”尾音落下的时候，复崎已经冲到孩子们卧室的门口。只有十分钟，他必须收拾齐全，午饭也不知道在哪儿吃，要不要多带点吃的东西。 单耀叹气，他住了快十年的家，难道复崎能比他更清楚？低头看见单初又变得无精打采，打着哈欠在对付煎蛋，笑骂道：“小懒猪，整天就知道吃睡，上个学跟有多难为你们似的。想我当年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布置的作业能做一晚上，做不完作业或者迟到早退什么的，都会罚站，厉害点的还拿尺子打手心。” 复宸大睁着眼，满脸惊奇：“好恐怖，居然还要挨打。” 单初漫不经心道：“哼，怎么可能，爸爸的老师真这么厉害，爸爸就不会变的这么坏了。严师出高徒么，你看，爸爸他像是好徒弟？” 复宸吐舌，乖乖吃饭。哥哥和爸爸，最好谁都别惹。 “小初，你知不知道，还有一句话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单耀走到单初跟前，弯下腰问。 复宸鼓着腮帮子嚼煎蛋，皱着眉想了想，这句话他好像学过，意思似乎是……踹单初。 单初无辜地看着弟弟，你踹我干嘛？然后仰着头，傲然道：“当然知道。” “小白眼狼，我今天一定要揍你一顿，让你知道谁是你亲爹。”单耀拎起单初，坐到沙发上，让单初趴在自己的腿上，巴掌放轻力道落在单初的屁股上。喝问：“知道错了没有？” 单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他爸爸是在揍他的时候，顿时委屈地放声大哭，止也止不住。 “喂喂，别哭，爸爸也没使劲。”单耀慌了，把孩子翻过来哄：“哎呀，别哭了好不好？唉，轻点哭，祖宗，你妈一会被你嚎出来了。” “怎么了？”复崎抱着一推东西下楼，听见单初哭，马上丢了东西，往下跑。 单耀忙解释：“我就打了他一下。” 复崎把孩子抢过来，红着眼瞪单耀。他怎么可以打孩子，多乖的大儿子，小王子一样斯文可爱，这样的儿子怎么能忍心下得了手。他不是最疼儿子的么，怎么还会打人？ “我真没使劲，就这个力度。”语言上解释不过，单耀往复崎屁股上比划了一下。 复崎随着单耀的手，不自然地往前弓了弓身子。单耀打单初屁股，那是教训儿子，打他的屁股，就有种异样在里面。 单耀见复崎没表示，以为他不信，拉过一边的复宸问：“小宸你说，爸爸有没有下重手？” 复宸迅速思索形势，目前是二比一，他就算是跟爸爸站在一块，那也是二比二平，分不出胜负，还会惹哥哥生气，哥哥的心胸没爸爸宽大，容易记仇。 于是，果断道：“我没太看清，不过爸爸打的时候好大一声呢。” “复宸！”单耀咬牙。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体罚孩子。”复崎气的胸膛起伏，抱着单初，拉起复宸，就要出门。单耀急哄哄跟在后面，一叠声地说：“去哪儿啊这是？先吃饭，行不？我去开车，孩子的书包没拿呢，唉，等我……” 64 单耀今天开了个黑色低调的车，哄着两个孩子和复崎上车之后，先拐个弯买了点吃的东西，伺候着三个人吃了早点，又在吃早餐的时间，赶紧洗脱自己的冤屈，等复崎点头，才一路开到学校。 单初仰着头，天鹅一样高傲的拿着单耀给准备的东西下车走人。复宸歉意地看了单耀一眼，还是决定跟上哥哥的脚步。 “你今天不是不去公司么？”复崎问。 单耀打着方向盘，专心过了路口，才道：“不去啊，这样子也没法见人。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电影电视剧的拍摄，都是明星到处走场子，不出事就成。” “那不用特意送我的，我坐公交车挺方便的。”复崎淡淡道。他还是习惯不了，单耀突然到来的好。 单耀一言不发，找个地方将车停下，下车，大步流星地走到对面，一把将人拎出来，关上门，摁在车门上。“复崎，别再折磨我好么，我在这几天的表现，你难道一点都没看在眼里？” 复崎试图挣扎出去，但是单耀似乎想把他的肩膀摁到车里去，他又疼又急，咬着牙不肯说话。 “我爱上你，不好么？”单耀从复崎肩上收手，一拳砸在车上。车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刺得两个人的耳膜生疼。 “说话。”单耀吼道。 复崎忽然勾唇，直视着单耀轻笑，眼神中的光芒明明灭灭，透着浓厚的哀伤和不解：“爱我？如果是真的，如果能坚持十五年以上，那当然好，我求还不得。” “十五年？”单耀的怒火更盛，他明白为什么是十五年。十五年后，两个孩子二十岁，他就可以放心的离开。 复崎点头。十五年就够了。他或许这辈子折在这个混蛋手中，再也翻不了身，可他的儿子们出身好，能力好，长大之后，必定能护着他，不让他被单家随意送走。十五年之期，他不是想走，而是想留。 “你就那么想走，想离开我？六年前你对我的感情，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复崎笑的十分难看，甚至是扭曲，他反问：“你觉得我应该有么？” 单耀逼近，两人的脸几乎贴上，单耀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唇，摩擦着复崎越来越苍白的脸颊。“应该有，必须有。我爱你，可以给你主宰感情的权利，但不会给你退出去的机会，好好接受我的爱意，你想要的，我都给。” 车到了公司门口，复崎慌张地要下车。胳膊被拉住，他攒足了勇气回头看。 “你的身份证，不是泡温泉么，下午别和他们一起挤，我去接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单耀把身份证放在复崎冰凉的手心。他低头往手心呵气，抬头笑道：“对不起，又让你手心凉了，我会捂热它的。” 复崎抽回手，拿着身份证落荒而逃。 “到的很早嘛。”马威从他的小间露出颗脑袋来，招呼着复崎走近，部里没人，却还是压低了声音问：“写完没？” “快了，我得再改改。”复崎也不安的东张西望。 马威拍拍他的肩膀：“没事，Adam说你的文笔好，够硬气，按你原生态的来，不用刻意往他们的风格靠近。大学主修的新闻，不是娱乐方向吧。” “是法制方面的。” 马威笑笑：“什么法律法规，别太往心里去，没事的，你看我做了四五年，不照样混成了部长。” “我知道。”复崎不愿意跟他多谈，趁着同事没来，他还想安安静静地写稿子呢。“我去忙了。” “去吧去吧，最好今天给Adam，他急着呢。” 复崎走两步又突然折回来，问：“时尚D出事了？怎么连写稿子的编辑记者都没有？” “不太清楚，不过时尚D太招眼，现在哪家媒体不是抱成团，大集团才有大发展，我看呐，八成是哪个集团想吞下时尚D，给它施压呢。算了，反正咱们赚咱们的，它这样，不是更好。” 回到小间，复崎掏出身份证，呆呆看了好大一会，才想起来要好好鼓捣一番。抹干眼泪，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总算平静心态。不管如何，总算是又回来了。有了身份证，他就可以向前看，而不是被限制在一个死框框里。 过去，该完整的告别。 在家的时候，他检查过复宸和单初的身份证，知道该怎么使用。他的身份证里还有工资存着呢，便迫不及待的查询余额。 结果一看，复崎呆了半响。 “复崎，复崎？”冯乐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敲他的门喊。 复崎忙敛了神思，收好身份证，在电脑屏幕上看看自己的神色，恢复成同平时一样，才打开门，努力地笑出来，装作若无其事道：“来了？” “下午你真不去啊？消费的是公家的钱，公家的时间，你忙个什么劲儿。”冯乐乐闪身进来，关上门，低声说：“你要是不去，我多无趣。我跟部长没话说，其他人都是女的，更不可能跟我一块泡着。去吧。” “去，我去。”复崎掏出身份证，在冯乐乐惊讶的目光下晃晃。“我这就去给部长送身份证。”失而复得的正常生活，总应该要庆祝一下，更何况，复崎也想出去散散心，顺便跟同事搞好感情。 复崎说明来意，把身份证交给马威，临走，到底不放心，回头叮嘱：“部长，您可千万别给我弄丢了啊。” 马威斜眼瞪他：“弄丢了再补办一个不就成了，你的身份证别人又不能用，还怕谁拿去做坏事？” “补办多麻烦。”复崎讪讪地遮掩自己的失态。该死，只六年时间，为什么世界会变化这么大，弄得他跟土包子进城似的。 “补办有什么麻烦的，到公安局，一按手印，人家查查你各方面信息，没违法犯纪，不出一个小时就能办完。” 复崎点头，倒不是迎合马威，而是他突然明白过了，既然单耀肯把身份证还给他，那么如果他把身份证丢了，完全可以去补办，单耀和LK不会再出手干涉。他当年不是没去过公安局，可是人家怎么可能给补办？ 单耀如今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轻而易举地把身份证还给他。这份轻而易举，弄的复崎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有势力的人就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念头，就能决定他人的一生。他的苦，在单耀眼中又算什么，根本不值一提。 他不甘心。 回到小间，拼命压制住自己内心翻滚的情绪，单耀的反常，单耀的表白，单耀的威胁，忽略掉，通通忽略掉。有了身份证，少了单耀的控制，他可以靠自己站起来，而不用再指望两个孩子长大，或者单耀大发善心。 把稿子给Adam通过新注册的邮箱发过去。半个小时之后收到回复，Adam很满意他的稿子，并将下一期的主题发给他，要他再写上两篇。 他回复问：时尚D出事了？ Adam：不用担心你的稿酬。 复崎：只是单纯问问，好奇心作怪而已。 Adam：我明白，希望咱们合作愉快。 复崎：合作愉快。 没想到对方说话滴水不露，还是需要多打听打听，一有危险，他好随时抽身。复崎仔细想了想，虽然跟Adam合作有危险，但一来马威做了好几年都没出事，二来，这赚钱的机会他不能放过。有钱才能有一切。 手机忽然唱起歌来，复崎听了半天，才明白这是他手机在响。他不由失笑，反应真慢，倒弄的好像他真的六年没碰过手机似的。 号码显示的是单初。这小家伙，又想他了。复崎心里美滋滋，急忙带上眼镜。接通后，就看见单初和复宸坐在公园的座椅上，一人吸着一袋牛奶，冻得小鼻子都红通通的。 “天这么冷，动坏了吧，附近没个暖和的屋子？” 单初笑嘻嘻，哪里有今天早上生气的样子：“在屋子里待着闷。” “奶热过么，别喝凉的。” 单初声音软软道：“买的就是热的，这里有小超市，妈妈，我想你啊，给大树穿衣服一点都不好玩，你来接我们回去吧。” 大儿子就是爱撒娇，倒显得小儿子是排行大的那个。复崎道：“你们在哪儿呢？” “川石路这一片。” “川石路。”复崎道：“我一会还真要过去，跟我一起泡温泉吧。” “泡温泉能长个子么？”单初又问。 复崎不解：“这个，大概是不能吧，不过泡温泉有很多别的好处呢，比如对皮肤好啊。” 单初摇头：“弟弟肯定不会去，因为他说以后只干有利于他长个子事，其它的事通通都不干。” 复宸急了，终于开口说话：“别说了。” “不嘛不嘛，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单初奉行对妈妈一切公开原则，继续道：“有人嘲笑小宸个子矮。” 复宸急的去捂单初的嘴。成功把单初后半句“不过我们把他给揍了一顿”，给捂了回去。 65 川石路的休闲会馆。冯乐乐围着浴巾，苦着一张脸爬出温泉池子，到隔壁自己泡。单初和复宸低着头捂着嘴偷笑。复崎一个劲儿地道歉，冯乐乐摆摆手说没事，能有什么事，里面有一个小霸王那可是LK的小太子爷，就算是被欺负，他也无处诉苦啊。 “你们两个过来，净给我捣蛋。”复崎想板起脸，但还是被两个小家伙的鬼精鬼精的闹法给逗的合不拢嘴。 两个小家伙游过去，一左一右地围着复崎坐好。 “小宸好厉害，我才教他一会儿，就学会蛙泳啦。”看在弟弟非常配合他的情况下，单初就不吝啬他的赞美了，当然弟弟还是要比他笨上一点的。 复崎抬眼看这个小小的池子，再看两个小小的身体，无奈道：“是很厉害，快过来歇一会吧，自打下来，你俩就没安生过。要不要吃果盘，渴不渴，饮料要不要？” “这里的蛋糕很好吃的，我要吃草莓蛋糕，香草奶油蛋糕，黑森林蛋糕，椰奶蛋糕……” 复宸打断哥哥的话，蹙眉道：“好多，你吃不完会浪费的。” 单初不满道：“可是我都喜欢吃啊，不行，我都要吃。” “浪费粮食不好。”复崎看单初扁扁的小嘴，心疼道：“要不然你点吧，我帮你吃点剩下的好了，但是以后不能再浪费粮食了。知道么？很多人都没饭吃，你省一点，就很可能救活一个人哦。” 单初抿嘴。半响歪头问：“为什么还有人没饭吃，穷的话政府会帮助的啊。爷爷说，政府不会放任任何一个人饿死或者冻死的。” 复宸不赞同：“政府哪有管啊，我和老爸以前整天挨饿，也没见人给我们送饭啊。” “挨饿？”单初惊呼。 复崎揽住复宸，示意他别在说下去，单初的思想单纯天真，在他的世界里，没有黑暗，没有罪恶。小儿子既然已经受过罪，他又无力在回到以前救出小儿子，就让一切都过去好了，他会加倍对小儿子好。那么大儿子，还是永远似这般双眸清澈，笑容灿烂就好。至少童年，他不希望两个孩子肩上再有什么沉重。 “所以，哥哥你到底吃哪种？” “……我还是想都要。”单初挤进来，低着头不甘心的小声叨叨。他拽拽复宸的衣服，瞪大桃花眼期盼地望过去，商量道：“我都分你一半好不好？不会浪费的，你都会帮我吃完的，对吧？” 复崎忍不住笑起来，这哪里是分啊。 看妈妈笑他，急的单初的两腿直磴水。 “小心点，池子边儿这有坐的石头，别碰着了。”复崎低下头问复宸：“你跟不跟哥哥一起分啊？” 复宸看单初撅着嘴，很委屈的样子，忙道：“分啊，我最能吃了，绝对不会浪费的。” 复崎按下服务按钮，让单初点了长长一串蛋糕名，他又要了三杯解腻的绿茶。很快，便有服务员过来，将食物装盘，摆放在池边。 单初玩心大，把所有盘子都弄下来，让其在水上飘着。在复崎的拦截下，好歹绿茶保住了。“你们小心点，盘子扣了谁也就吃不成了。” “妈妈，你怎么不动，你也来游啊。”沾着奶油的小嘴一张一合。 “我站到池子中间也游不起来，你俩玩吧。”复崎冲孩子们笑笑，从池边拿出身份证，点开，输入密码之后，上面赫然显示余额：3023823.00。 他感觉自己的唇有些颤，发现复宸皱着眉看向这边，忙抿住，微微笑起来。 “有手机在响。”复宸道。 “我的我的。”单初游过去，爬上岸，却发现是复崎的在响。“妈妈，是爸爸的电话。” 复崎带上眼镜，接通。 “想我没？”单耀递过来一个飞吻：“一日不见，如隔万年，我很想你。” 复崎抖落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 “诶，小初？” 复崎点头：“嗯，我把两个孩子接过来了，既然学校办活动为的是减压，那让他们来泡泡温泉也不错。” “把他们赶走，快赶走。”单耀仗着复崎带着耳机，大胆的提出要求。这要让单初听见，他准没好日子过。 复崎蹙眉，单耀怎么说话的。这几日对孩子们倒冷淡不少。“小初去那边吃蛋糕吧，别让蛋糕飘走了。” 单初会意一笑，眨眨眼，低声道：“妈妈放心，我怎么会打扰你们，我会看好小宸的。” 于是复崎再看向单耀的目光便有些不善。 单耀深吸一口气，赔笑道：“小初真是聪明伶俐啊，呵呵。”他发现复崎为人懦弱是懦弱，但若触及复崎的底线，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而且咬的不轻。 “在外面呢？”复崎并不打算和单耀僵了关系。 “嗯，在KJ呢，新手机投入生产，我过来看看。”单耀眼往下瞟：“怎么还围着浴巾，有外人？” “没？” “那除了。” 复崎不情愿：“说什么呢，两个孩子在呢。” “孩子在怎么了，他们懂什么，五岁的小孩，他们对赤身裸体没什么概念。你跟小初、小宸一块洗澡的时候，不也光着身子么？” 复崎还是不愿意。单耀在那边一阵好话求啊，一阵淫恶的威胁。前者只得除了浴巾，这里不露天，外人看不见。两个孩子确实也没什么事。 “真乖。”单耀在对面咽口水，建议道：“要不，我也脱光了给你看吧。” 复崎咬牙：“单耀，回家任你折腾，在外面你能不能别这样过分？” “生气了？别生气嘛，我错了，开玩笑的，是我真的想你了啊。”单耀见大事不妙，又急忙哄道。 复崎摇头：“没生气。我想问你件事，你为什么突然把身份证还我？”复崎还想问，单耀是不是往他的身份证里打了一大笔钱。如果是，这钱算什么，床伴应得的？ “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啊。” 多轻松、多理所当然的口吻。复崎的手在背后紧握。 单耀又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们，晚上吃火锅吧？” “好。”复崎点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我身份证一直放在LK里，什么新一代更新啊，银行卡转账啊，都没做呢，我需要去哪里问问情况么？” “傻瓜，没做，你的能跟小初小宸的一个样。我早给你弄好了。你的那种旧银行卡三年前就停了吧，钱都会自动转到身份证里面，刷钱的时候需要在手纹扫描区扫一下就好。” 复崎又问：“去哪里能取现金呢，或者说身份证里的钱，是哪个地方在管着？” 单耀狐疑地问：“你要取现金？” “不是，就是问问，还是头一次碰这个呢，肯定要胡乱鼓捣鼓捣的。”复崎挤出笑容道。 “每个银行都能，钱财方面去银行弄就成。不会的话，回来我教你。” “好。” 约好了来接的时间，挂了电话。复崎觉得自己胸腔像是被压着一块大石，重的他喘不过气来。 复宸啃着蛋糕凑过来：“老爸，你的好大啊。” “什么？”复崎有气无力地问。 “这个啊。”复宸往下指指，认真道：“我一直想问，为什么我和小初的都那么小，你的那么大啊，这个也会长的对吧？” 复崎瞬时恢复精神，想立刻黑脸告诉小宸问这个不好，可又怕太刻意反引得小宸这个好奇心重的小家伙更加关注。只好搪塞道：“当然会长了，这个跟你的手指啊脚趾啊都是一样的，你长个子他也会长。” “哦。”复宸点头，恍然道：“我说嘛，肯定会长的。明年，我尿尿一定要比哥哥远。” 单初凑过来，撅嘴：“才怪呢，你的长，我的也长啊。别整天尿尿的，难听死了。” 复崎急忙附和：“对对，以后少商量这个，多读书，多学习，把精力放在该放的地方上去。” “可是妈妈。”单初眨眼睛：“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 “什、什么问题？”复崎觉得肯定不会是好问题。 “你说它手指、脚趾一样，可是它又不能走又不能拿东西，它有什么用啊，看着好像很突出。” 复崎此刻十分希望能有个人出现，帮他解决难题。当然这个人不能是单耀，他的回答绝对会越弄越糟。 “尿尿啊。它就是用来上厕所用的。” “可是……”单初还有疑问。 复崎站起来，伸个懒腰，道：“哎呀，都四点了，咱们回房冲个澡，等爸爸过来吧。走啦走啦。” 两个小孩湿嗒嗒爬上岸，复崎给他俩包好，自己也围住重点，拿好东西，一边牵一个回房。 到了房间，两个小孩开始玩游戏。复崎坐在一旁拿着手机查地图，这附近就有家银行。他嘱咐好两个小孩别乱跑，仍然不放心，又拜托冯乐乐看着两个孩子。带着身份证，按着地图找银行。 “小姐，您好，我想问一下，我身份证账号里的钱的来源怎么查？” 银行工作人员详细的给复崎讲解了步骤，但是仍然查不出来。“给您的账号汇钱的人，采用了保密措施，这个是查不出来的。” “那我能知道是什么时候打来的钱么？” “这个能，您输入自己的密码，然后……” 这三百多万，是在五年前打过来的。虽然来源不明，但是至少证明这不是单耀新给他打的卖身钱。 有了钱，所有的事情都好解决多了。他甚至可以带着两个孩子逃走，逃到一个单耀找不到的国度去。 “复崎！” 复崎困惑的回头。这一回头，吓得他心惊胆颤。邢辛黑着脸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个银行单子，看来是到这里来办事的。 “有事。”复崎暗示自己别怕。他有什么好怕的，他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欺负的“复崎”。 66 “你居然敢骗我？”邢辛往前逼近。 复崎没有后退，他用足力气定住自己的身形，他不能退。抬眸，冷笑：“骗你？奇怪，我骗你什么？哼。” “你胆子大了啊，不怕我把你的事说出去了，是吧？”邢辛在离复崎两步远的地方站住，再靠前，他就不得不仰着头看复崎。复崎跟之前大不一样，才几个月，为什么感觉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不，没有变。还是淡淡的细眉，大大的桃花眼，连紧张时手抓衣服的小动作都没有变化。可以确定，就是他本人无误。 “怕什么，没人会信的。你去说啊，信不信我告你个污蔑罪？”复崎挑着下巴回过去。 邢辛思索片刻，试探道：“你的身份证回来了？” “当然，早就回来了。”为了让这人彻底死心，他掏出身份证在邢辛面前晃了晃，挑眉道：“离我远点。” “找死！”邢辛咬牙切齿地逼出两个字。 复崎歪了歪脑袋，满不在乎道：“才不是，你又告发不了我，怎么，难道你还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不成？”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邢辛上下打量复崎，眼露精光，似乎用目光要把复崎的伪装撕下。 复崎拼命迫使自己镇定，在邢辛面前，他总是能感受到自己心脏最底下散发出来的恐惧。不同于单耀带来的寒意，是真真正正、高纯度的惧意。 “你才进水了呢。”复崎不想多呆，转身欲走。 “照片，你生孩子的照片。” 复崎站住脚。事实上，他并不是站住，而是僵住。 邢辛上前，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生孩子时拍的照片，打算让我公开？” “你公开也只会让人以为那是P过的图。”复崎拿出所有的力气反驳，而他自己，却已经开始怀疑邢辛说的是真的。他毕竟没有经历过生孩子的时间，那个时候究竟有没有被邢辛拍到照片，对他来说，就是个未知数。 “是么？是不是P过的，专业人士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要不要试试？” 怪不得那个自己会那么窝囊，竟然会忍受邢辛六年的大骂。他性子再软，也不是可以被人欺负到那般地步的人，原来邢辛手里还握着他致命的弱点。 复崎不想再听。他想捂住耳朵，但是手伸出来，却摸到了口袋的硬物。那是两个孩子出来时带的小刀，他发现后，怕孩子们不小心伤着，就没收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手伸进去，在口袋里悄悄将刀片滑出来。这种小刀可以用来削树枝，那么，应该会很锋利吧。 如果扯上杀人案，而两个当事人又都死去，那么，至少可以保证孩子们会安全。 复崎握紧小刀，手心都是汗，黏腻腻的像血一样。 “你在干什么？” 耳边传来不悦的声音，身子被用力一扯，他双腿发软，跌入前面的怀抱里。复崎闭上眼，打湿单耀肩膀前的衣服。重逢后，第一次，他感受到单耀肩膀的结实和宽阔。他很想闭上眼，赖在这个温暖的港湾做一只缩头乌龟。 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他不想依赖谁，他也不是懦弱害怕到逃避事实，他只是，为自己方才的念头吓得不轻。若是单耀不来，他一定会那样做的。伤害他，大不了忍受，伤害他的家人，就要付出代价。 本来看见复崎跟一个陌生男子凑得很近，单耀满心不悦，正要过来发火，不料温香软玉抱个满怀。复崎在发抖，虽然幅度很小，但单耀还是感觉地到。他瞄了陌生男子一眼，抄过双膝，抱起复崎要走。 现在不是要追究的时候，等复崎平静下来，他再好好问问。 “怪不得底气硬了，原来找了个有钱的男人上你。”邢辛口吐恶言。 单耀都抱人走了几步，邢辛为了让他听见，音量不小，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他是我男朋友，是我未婚夫。你有意见么，嘴里放干净点。”单耀终是走不了，他难以忍受有人辱骂他爱的人。 邢辛抱臂，做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哟哟，原来你才是被上的那个。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个小秘密。如果换你上他，哈哈，说不定会有小惊喜呢。” 怀里之人明显狠狠抖了下身体。单耀双臂收紧，让复崎的脑袋能够深埋入他的胸膛。他没有动怒，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有什么话要说，请过来这里找我。”回头，马上有人出来，递给邢辛一张名片。 邢辛没想到眼前这个带墨镜的高大男子，原来还是个出门带保镖的有钱人。他不由退怯了几分，接过名片，态度也客气了不少：“好，我会去找你的。” 单耀没再多耽搁，抱着复崎迅速进入车里。他是自己开车来的，此刻却坐入了后车厢，保镖会意，分出一人来开车。 “去把两个小少爷叫下来，我们直接回家。”单耀说道。他没跟复崎说话，复崎也一直安静地趴在他的身上。车内气氛压抑，过了一会，复崎自己坐了起来，擦干脸上的泪痕，理了理衣服，试着牵动嘴角笑了几下。 “真难看。”几分恼怒几分心疼，搅拌成一道苦菜，单耀吃的好不难受。“别笑了。” 复崎侧头道：“看不出来了吧，别跟两个孩子说刚才的事，尤其别在小宸面前提刚才那个人，以前的事我想让他忘了。” “嗯。”单耀嘴没动，单哼了一声。 复崎很感激也很庆幸，单耀没有追问他刚才那个人的事。他使劲眨眼睛，试图让还想要涌出的眼泪憋回去。 “妈妈。”单初打开车门，直接从单耀腿上爬过去，钻入复崎的怀里。 复宸觉得后面大概是没有地方再容纳他了，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爸爸，你能不能坐到前面去？” 单耀张开手：“过来，我抱着你坐。”复宸欢呼一声，上车，坐到爸爸的腿上。 “妈妈，我们打包了好多口味的蛋糕。”单初腻在复崎的怀里，突然爬起来，歪着脑袋问：“妈妈，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复宸也伸着脑袋看：“老爸你哭了？” 单初扭头喝问：“爸爸，是不是你欺负妈妈？” “没有，是外面太冷，我一下子进车里有点不适应，打了好几个喷嚏呢，估计是感冒了。”复崎假意的吸吸鼻子。 “刚泡完温泉就感冒了，妈妈好可怜。”单初心思纯，听完立马就转了话题，倒是复宸多看了两个大人几眼。 孩子们玩了一天，到家也累了，回房间躺着的躺着，趴着的趴着。复崎把蛋糕一块一块往冰箱里放。单耀下车后放下东西，就出去了，连鞋都没有换。复崎心里乱，懒得去想单耀做什么去了。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单耀回来，手里拎着许多食材，站在门口，靠着墙，艰难地换鞋。复崎坐在沙发上发愣，瞅见，便走过去要帮忙拎。 “别占手。”单耀避开，低头换鞋，声音听不出喜怒：“回沙发上坐着吧，我刚进门，一身寒气。” “好。”复崎心不在焉地点头。 单耀换好鞋，出了厨房，看复崎呆呆坐着，说道：“怎么回家连衣服都不换？我帮你脱。” 复崎哪里敢让他伺候，自己慌忙站起来脱外套，单耀笑着伸手捣乱，两人争夺间，一物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刀片露出一半，刀锋映着蓝绿色的灯光，如卒了剧毒。 复崎心虚，急慌慌弯腰去捡。 单耀扯着他的手，将人拽起来。呼吸不稳地问：“你带着小刀干什么？” “是，是两个孩子带的，我怕他们伤着，所以就给收在口袋。”复崎不敢去看单耀的眼。 如果复崎没着急去捡，单耀说不定会信。看复崎神色的慌张程度，这把小刀牵扯的事定然不是削削铅笔那么简单。刀锋出鞘，说明复崎动过心思想要用它。自杀当然不会，那么便是要伤人。会伤谁呢？ “那个人威胁到你了？”单耀垂眸问。 复崎突然抓住单耀的双臂，哀求道：“耀，帮帮我，帮帮两个孩子。那个人说，他有我生产时的照片。那些照片要是流出去，孩子们怎么办？你也不想牵连到两个孩子对不对？” “你确定他有？” “我、我不知道。但是，不管怎样，你都要好好查一查他。” 单耀拥着复崎坐到沙发上，手在其背上轻抚，低声问：“那你告诉我，你和邢辛到底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能拍到你生产时的照片？” “你知道他叫邢辛？”复崎急喘着气问。 “离开的时候，我就让人跟着他呢。刚才就是出去拿消息了。你和他在一块住了六年，怀孕前后都在一起，他确实有可能藏着某些照片。不过，你别急，我保证，他就算有，也一张都拿不出来。” 恐惧散了大半。复崎相信单耀有这份心以及足够的能力去解决这件事情。他畏惧单耀，是因为单耀强大，而同样，因为单耀强大，所以他信任单耀可以顺利解决在他看来非常棘手的事情。 单耀见复崎的脸色好转了许多，犹犹豫豫还是开了口：“我想问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和邢辛什么关系？复崎脸上刚刚恢复的血色又褪了个干干净净。六年之久，邢辛对那个“他”的绝对掌控权，以及小宸说过的“被打的好几日下不来床”，让复崎不得不接受显而易见的事实。 但是—— “只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最多、最多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我没有跟他做过，相信我，耀。”复崎的唇都在颤。他现在还不能被单耀嫌弃，什么都没有准备。 “你抓到我的肉了。”单耀视线落在复崎揪着他小臂的手上。“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回答？你不是演员么，怎么紧张起来就没有演技了？” “耀。”复崎仍是抓着单耀的衣服和肉，他不敢放手，怕放手之后，就什么都会失去。 单耀的手从复崎的背往上移，经过脖子时，复崎抓他的手更紧。勉强自己笑了笑，揉了揉复崎的短发：“我知道，我要是说我不在乎这个，你肯定不信，肯定还会心惊胆战地想我会怎么对付你。” “所以我说实话吧。我很难受，但，我也没资本跟你计较这个。你回房睡一觉吧，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过去的一切都将会彻底成为过去。” 67 单耀说的轻巧，复崎却哪里睡得着。最后，单耀无奈，翻过来覆过去里里外外将人吃了几遍，盯着复崎昏睡过去，他才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开门出去。 门一响，复崎就睁开了眼。艰难地穿上睡衣，放轻脚步跟在后面。 单耀的警觉性很高，若在平时，复崎绝对跟踪不了。但单耀去的是家里的地下室，复崎刚开门就看见单耀往地下室走，他等单耀的身影消失，才拖着酸疼的腰腿迅速跟上。 负一层没声音。复崎果断顺着楼梯下到负二层，左边本是单耀拳室的屋子传出说话的动静。复崎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一句话没听全，后脑勺传来的冰凉的质感，让他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拍戏的时候被用假的顶过。真的家伙，他跟单耀的时候也玩过几次，虽然只是过过手瘾玩乐而已，但那种杀人的东西，摸过一次的感觉永生难忘。 慢慢转过身去。顶在后脑勺的枪口，也渐渐转到他的眉心。眼睛往上瞟了瞟，有个黑乎乎的洞口，渗人的很。似乎还能闻到从洞口传来的刺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两个人瞪着眼瞧他。穿黑西装的男子拿枪对着他，神色冰冷。另一个穿灰夹克羽绒服的男子在看清复崎的脸之后，却皱着眉，轻轻拍掉了黑西装男子的抢，无声地朝复崎低了低头，拉着惊愕的黑西装走开，躲到隐蔽的地方。 复崎大口呼吸，让自己迅速平缓心态。那两个人应该是单耀的保镖，或者杀手也不一定，不过，总归现在不会取他性命便是。 将耳朵贴门上，继续偷听。 “单总，您会客的时间和地点，真是与众不同啊。”邢辛的音调，听起来十分不满。自然是要不满的，复崎冷笑，谁大半夜被请到地下室都不会乐呵呵的。 “邢辛，六年前退伍，五年前开饭馆，四年前结婚，哼，你还真是丢军人的脸？”单耀的语调也好不到哪去。 “我怎么丢军人的脸了，再怎么着，我可没做大半夜绑架人违反犯罪的事。” “没绑架人？哼，复崎被你囚了六年，你不打算承认？不承认也没关系，我把你弄过来，不是想逼你承认什么，也不是想从你手里拿到照片，而是……”单耀停顿，复崎心里一突，几乎快要趴到门上。 邢辛的闷哼声。之后是单耀戏谑却掩饰不住愤怒的声音：“想打你一顿出气而已。”一阵拳脚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以及邢辛发闷的呻吟。 好一会，里面才趋于平静。复崎听不到声音心里焦急，踮着脚努力地往门板上凑。单耀放轻脚步，戒备走过去，一开门看见是复崎，全身的冷气马上收的干净。复崎失去门的支撑，歪着身子向他这边倒，被轻柔的接在怀里。 “大半夜不睡瞎晃荡什么？”皱眉责备，用身体将屋内情景全部遮挡。 复崎从单耀怀里挣扎站起，他没单耀个子高，也没单耀身板壮，完全看不到屋里的情景。踮脚向上张望，无果，弯下身子试图从闪耀胳膊的间隙往里瞧。 单耀一把将人拎正：“别看了。”胆子小就别凑热闹。几年前不就当着他的面打过几次人，也或许要过谁的命，就让他整日怀疑自己会对他做这做那的。那些事情单耀早就记不大清楚了，而且已经完完全全洗手不干。 他可不想复崎看着今日这一幕，会更加惧怕他。 “你是不是把他弄过来了？”复崎抓着单耀的手都在抖，出口的内容却让单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要为他的执拗感到心痛。“给我抢，让我杀了他。” 复崎几乎是赖在单耀身上，被拖进屋子的。单耀打开抽屉，拿出一把他平时练习的抢，递给复崎。 复崎根本握不住，死咬着唇冲着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邢辛瞄准。单耀看着复崎灰白的脸色，叹口气，握住冰凉颤抖的手，往上带带，瞄准目标。 啪啪啪—— “死了没？”复崎闭着眼问。 “死了，咱们出去吧。”连拖带劝的将人哄出去。单耀扭头狠狠瞪了一眼，门外守着的保镖。到了楼梯口，复崎腿软，怎么也抬不起脚来。 “我抱你。”不等复崎回答，单耀就已经将人抱起。 伤到负一层的时候，复崎突然睁开眼，几个深呼吸后，说道：“那不是真枪对吧？”他听着声音不对。 单耀点头。 复崎无声的哭起来。 回到房间，将人放好，单耀到洗手间弄了个热毛巾，给复崎擦擦脸上的泪痕，碰到嘴上的伤口时，动作轻缓到不能再轻。 “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放不下的，就是真杀人，咱们也得把枪口端准了。”单耀捏住复崎的鼻子，不让他继续抹泪。 复崎哽咽：“我是不是很没用？” “嗯，有点。”单耀放手，把毛巾丢在地上。 “我也觉得自己没用，我想让自己变得厉害点，至少能像个普通的爸爸一样。我妈从小就骂我胆小，以前那些小伙伴打我欺负我，我打回去，他们的爸爸会找过来扇我耳光。可是我妈不会帮我出气，她会扯着我的耳朵，告诉我自己打回去。可我不敢，我从小就窝囊。” 一颗泪珠滚落到单耀的手心去，烫的他的心脏生疼。“你都没跟我说过这些，六年前也没说。” 六年前忙着怎么走进单耀的世界，哪有时间回顾从前。六年后，还有跟单耀说的必要么？复崎侧过头，丢给单耀半个后脑。 门被刻意放轻地敲响。穿着灰夹克羽绒服的大番薯得到应声后开门进来，将厚厚的文件袋恭敬地拿给单耀。“店面找了三遍，老家也找了两遍。他老婆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这是全部的证据了。” 大番薯走后，单耀把文件袋里的东西倒在床上。是上百张的照片和一张存储卡。照片上，有穿着平常衣服的佟和平，有浑身似水洗过的复崎，也有两个刚出生的小不点。拍摄的角度都一样，质量也不大好，应该是在类似于窗口的地方偷拍的。 单耀眉心动了动，哑着声音到：“你不是没用的人。” 复崎沉浸在照片里的世界难以拔出，听到单耀忽然说话，没听清楚，却本能的向那边看了一眼。 “这个世界上最痛的事，怕就是男人生孩子了。你敢生下一对双胞胎，就是这世上最勇敢的人。”单耀使劲抽抽鼻子，他什么时候也爱哭了？“你不是懦弱，只是很多事情看的淡，觉得躲避便可以。不过，若是什么事情触到了你的底线，你的性子才真叫人头疼。” 复崎今天的思考能力比较低，迷糊地问：“骂我呢？” “夸你呢。”单耀勾勾嘴角，问：“现在放心了吧？所有证据都在你手上，大番薯做事干净利落，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那？”邢辛呢？ 不必复崎说出口，单耀已经明白过来。“自然得远远地处理走，我保证他一辈子威胁不到你和两个孩子，并且我会留他一条命。别那么吃惊，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杀人恶魔啊？” 复崎无力地摇头。相比较六年前，单耀手上却是干净了许多。自打他住到单家，还没见单耀跟谁动过手呢。 “我四年前出了点事，后来就跟以前混的那哥们散了。”单耀简单的解释，将照片往袋子里塞。“我去把照片处理处理。” “我自己来。”复崎急急言道。 单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复崎对他的信任还是非常脆弱的。若能自己动手，根本不想依赖于他。复崎是个依赖性强的的人，可也不是什么人都会去依赖。单耀分外想念六年前的日子。若能回到那段复崎像孩子一样冲他撒娇耍赖的时光，他一定不会再愚蠢的辜负复崎。 清晨，两个孩子起床的时候，房子里已经恢复平静。单耀叼着面包指指桌子上的牛奶和面包片，一句话没说，就端着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上楼去了。 单初嘟嘴：“你有没有觉得，爸爸好像没以前烦人了？” 复宸没搞明白哥哥的意思。不烦人不是正合哥哥的心意嘛，哥哥怎么看起来好像还不开心的样子。挠挠头：“老爸似乎也比以前懒了不少，整天赖床。” “怎么回事嘛？”单初懊恼地踢踢地毯，一大清早就让他没胃口吃早餐。 “啊，还是牛奶。我想喝豆浆，不，喝白水也比喝牛奶好。”复宸皱着小眉头，对着一杯牛奶长吁短叹：“说什么牛奶长个子，都是骗人的。” 单初抬头：“不会啊，我有查，喝牛奶确实长个子。” “那我为什么不长。” 单初思索半响，面包片啃了个大半，才道：“大概是因为你比我小的缘故，所以一定要比我矮才合理。” “是这样啊。”复宸纠结道，忽然又变得兴奋，抓住单初的胳膊，祈求道：“哥哥，那你多喝点牛奶好不好？你长个子，我才能长啊。” “好。”单初一口应承。他很少思考以后，所以想不到，他答应下来之后的很多天里，都会被跟屁虫似的弟弟逼着喝牛奶，不喝，弟弟就拿哀怨的小眼神瞅他，以至于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对牛奶无比厌恶，再不想沾上一口，因此到底还是打破了他说的那个“因为小就一定要矮”的定律。 68 周末时光真是好悠闲。复崎一觉醒来，吃过早餐，睡过去，再一觉醒来，吃过午饭，又有点昏昏欲睡。 单耀知道他是昨日精神受的刺激过大，到晚上又被他好好折腾了一番身体，身心俱疲，确实也该多休息休息。故也不去打扰，只安静陪在一旁。 但是两个孩子不知道原因，被爸爸堵在门口不许见妈妈，都十分生气，连一向冷静的复宸都被勾上来脾气。 “我去支开爸爸，你快点溜进去看看。”复宸自告奋勇，哥哥已经对着他叹一天的气，还不是要他出主意。 果然单初立马来了精神，学着大人的模样，摸摸复宸的脑袋：“真乖，去吧。” 复宸想了想，跑到门口敲门。 单耀巴巴地跑出来，抱起复宸到一边说话。“怎么了？饿了还是渴了？你老爸在睡觉呢，门可不许乱敲。” 复宸被说的委屈不已，眼眶“唰”的红了。低头，拿脚在地上画圆圈，却不说话。 “哎呦，小祖宗，到底怎么了。”单耀就怕复宸发脾气。单初的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就算不哄，第二天也还是那样，哄了，第二天也不会给他好脸色。可复宸不一样，小小年纪心里装的事情多，他一旦生气了委屈了，那可是要往心里记的。 “是爸爸不好，爸爸说话重了。乖儿子，到底有什么事，难不成是想爸爸了？”单耀捏捏复宸的小脸蛋。肉又多了许多，只不过还不是单初那样的小圆肉脸，下巴还是有些尖。 “才没有。”复宸如今撒娇也运用的灵活自如，他知道爸爸会惯着他、宠着他。以前他羡慕别的小孩的东西，现在他有的可不比别人少。 单耀看他撅嘴嘴的样子，倒是跟单初有个十成像。“那是怎么了？告诉爸爸，不管什么事，爸爸一定会给你做到的。” “爸爸，前两天妈妈把兵乓球给放到柜顶上去了，你帮我拿下来，好不好？” “好，就这事啊，瞧你委屈的，小男孩那也是男子汉，只许流血不能流泪。”通过复崎的事，单耀倒是有了分教育孩子的自觉。教育孩子要从小抓啊，要不然真到复崎这年纪，再妄图改变性子就困难了。 “快去帮我拿球。”眼瞟到从另一头出现的单初，复宸着急的拉单耀。 “好好好，着什么急呀。很想玩兵乓球，那等你老爸身子养好了，咱们四个人大战三百回合。唔，慢点……” 单初悄悄溜进大人的房间，蹬着小短腿爬上床。复崎还在睡，吃过午饭之后便睡的浅，感觉到床的异动，他睁开眼，就看见单初瞪着迷茫的大眼在盯着他瞧。 “小初。”复崎努力让自己快点清醒。“几点了？往里坐坐，别摔下去。” “三点啦，妈妈你今天怎么都没出门？”单初把爸爸的枕头横过来，坐到屁股底下。 “居然睡到现在。”复崎捏捏眉心，坐起来。最近怎么困得厉害？“弟弟呢，你俩今天有没有乖啊？” “有。”单初肯定地点头。他跟复宸两人从早到晚一直在研究爸爸妈妈的事，什么坏事都还没来得及干。 复崎笑笑：“真乖。” 单初抱着复崎的胳膊道：“妈妈，是不是爸爸欺负你了？所以你下不了床？” 复崎心中警钟大响。大儿子虽然在大人领域知道的事比较多，但是“欺负”“下不了床”这其中的本质问题，应该还不懂吧。千万别懂啊，他五岁的宝贝儿子，怎么可以那么早熟？ “别胡说。”复崎佯怒：“爸爸才没有欺负我。小初以后要好好跟爸爸说话，爸爸是这个世界上第二疼你的人。” “是第三。”单初扳着手指给复崎瞧。 复崎愣住：“怎么会是第三？”第一当然是他，第二难道另有其人？ “当然是第三啊，因为妈妈是第一，弟弟是第二，爸爸只能当第三了。然后呢，老爷爷是第四，爷爷是第五，林叔叔是第六，哦，不，林叔叔跟爷爷并列第五好了……” 单耀站在门口，对着依旧扳手指数数的单初无奈的摇头。复宸捂住眼睛，不敢相信，哥哥居然在他争取不易的宝贵时间中一直在说无关紧要的话。复崎冲着门口的一大一小勾勾唇，视线下移，对着还在纠结排名的单初，目光中尽是慈爱与宠溺。 他进入父亲这个角色，算不上难，但也不是马上就能接受突然多出来的两个儿子。复宸最苦，在他刚开始重生到六年后的时候，还被他骂过，被他嫌弃过，甚至还被他动过心思想要丢掉过。 单初则不同，从小就在温室中长大。单耀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爸爸，但对儿子的疼爱是纵容无边的。他见到单初时，已经接受自己是一名父亲的身份了，所以跟单初的磨合期，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 他最对不起的还是小儿子。 “小宸。晚上想吃什么？我让爸爸带咱们出去吃，想吃什么随便点。”复崎其实很想自己请儿子们吃饭，花多少钱他也不心疼。但是他有钱的事，还要瞒着单耀。索性就由单耀买单，算不得他贪单耀的便宜。 单耀摸摸鼻子。老婆大人如今也有当家做主的风范了。 复宸“哒哒”跑过去，也爬上床，坐到床上想了好大一会，才纠结道：“我也不知道该吃什么？以前吧，看什么都流口水，可现在吃的好东西多了，对吃饭就没太大的兴趣。” “多吃饭能长个。”单耀一针见血地强调。 复宸睁大眼，果断地对哥哥说道：“那你每天还要多吃饭哦。” “放心，交给我没问题的。”单初不假思索道。 两个大大面面相觑，孩子的世界果然深奥。 “啊——”眼尖的复宸突然大叫。 复崎急问：“怎么了，怎么了？”单初也吓得凑过去。 复宸指着复崎宽大睡衣露出脖颈下的大片光洁的皮肤，讶异道：“妈妈，你身上怎么那么多伤？” 复崎低头一看，脸和脖子似火舌舔过，急匆匆将衣领掩上。 “罪魁祸首”单耀走过来解救脸色快要滴血的复崎：“胡说，那哪是什么伤口，那是爸爸没事往你老爸身上画的画。走啦，你们俩该去写作业了。” “是画的？”复宸不信，执拗着不肯动。 单初目光如炬，瞧瞧这个，瞪瞪那个，愤怒道：“爸爸，我对你失望透了。你居然打妈妈，妈妈多好，你这个坏蛋，我要给老爷爷打电话。” 单耀一手揪起一个，苦着脸对同样苦着脸的复崎笑了笑，将两个开始哭闹的小孩丢出去。 “你去哄哄他们，冰箱里有蛋糕，再拿点喝的引诱一下。”复崎到底舍不得两个孩子哭。 单耀头疼：“你觉得单初大少爷会被一块蛋糕引诱，还是觉得复宸小机灵能立马忘了这件事？” “大不了你真往我身上画几片斑点，当着他们的面擦掉，骗过去就成了。” 单耀忽然一仰下巴：“什么颜色能画出我努力吸吮了一晚上的效果来。” “出去。”复崎把枕头丢过去。 两个孩子哭得昏天暗地，单初掏电话的手都不稳，还是复宸帮忙拨的号。“我一定要告诉老爷爷，爸爸有多么的坏。” 复宸却不乐意这么做，他为难道：“若是老爷爷真的生爸爸气了，把咱们俩接走怎么办？” “为什么要接走咱俩啊？”单初不懂。 “很多原因啊。比如怕爸爸也打咱们，也可能老爷爷觉得爸爸照顾不好咱俩。爷爷不一直都说爸爸不会带小孩么？”复宸道。 单初惶然：“那怎么办？好像确实是，我记得，我每次告完状，都会被老爷爷或爷爷接走的。” “你不想出去住吧？” “当然不想啊。虽然爷爷们都很好，可是我放心不下妈妈。”单初握紧小拳头，一副能保护妈妈的小英雄模样。 复宸挠头问道：“要是妈妈带咱们走呢？” 单初愣道：“那爸爸怎么办，他为什么不跟咱们一起走？” 晚上，复崎终于从床上下来，带着孩子们出去吃晚饭，顺便到超市进行大采购。等孩子们下周考完期末考，他们就该出去度蜜月，并且注册结婚。家里生活用品需要补充的不少，出门在外，要带的东西也得买齐。 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亮着灯。单耀去停车，复崎只好壮壮胆子，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往家里走。单耀既然请了保镖，那么应该会保护两个孩子吧，不会放任坏人进来。 进门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林叔，复崎松了口气，让身后的两个小家伙赶紧进屋暖和暖和。“林叔，您回来了？” 林叔颔首笑道：“嗯，老爷子派我过来看看。小初少爷打电话说，您被少爷欺负的下不来床，老爷子让我送点东西。” 复崎在心里泪流满目。“欺负的下不来床”，但愿老爷子理解的意思不是平常人都能理解到的那个意思。 “林叔。”单耀声音带着惊喜。如果林叔不是年纪太大，能在家帮他带带两个孩子多好，那样他就可以跟复崎好好过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单耀大包小包地进来，而复崎手上什么都没拿，将一切尽收眼底，林叔不露神情，脑子里却是酝酿着回去怎么对老爷子说才好。看来，少爷真的是要收心过日子了。 “买的东西不少啊。我去给收拾收拾。”林叔伺候了单家四代，东西摆放处理的也贴心。 “别别，我去收拾就好，你们坐着说话吧。”哪里能让林叔大老远跑来干活，复崎赶紧抢过来东西往餐厅拿。 单耀没跟复崎争抢，他对着林叔得意地笑笑。他找的过日子的伴儿，暗地里自然是要多宠就有多宠，明面上能给他留点面子，当然最好。不过要是留不了，也没什么关系。就像面对邢辛和围观群众的时候，他可以大方的承认复崎是他的男朋友、未婚夫，别人怎么瞧他没关系，他可不能让人轻看了复崎。 林叔掏出礼物来，哄着两个孩子上楼去玩。单初最粘林叔，赖了好一会才跟着弟弟上楼去。等孩子们一走，林叔又拿出给单耀的东西来。 “这是老爷子特意找严老医生做的，办事的时候多用着点，比市面上买的润滑油，多一份保养的益处。老爷子说，不管你俩真闹假闹，复崎少爷好歹也是两个小少爷的生父，再怎么过火，也要多想想以后。” “我的亲爷爷就是好。”单耀忙接过。“谢谢林叔。” 69 有了贴心的“仆人”，复崎抓紧时间把稿子完成，发到上次的那个邮箱中。这次Adam没先付钱，不过时尚D那么大的杂志出版社，复崎也不担心自己的稿酬问题。Adam亲口说过的，不必担心稿酬。 跑到楼下交两个小家伙弹钢琴，单初还好，乖乖的练了两个小时。复宸就不大喜欢，宁愿自己坐到一旁鼓捣手机。 厨房，单耀按着搜索来的教程熬补汤。复崎进来，拿手肘轻轻捅他：“你赔小宸玩会，他跟你比较玩的起来。” “我就是想跟小宸玩，小宸他也不会跟我玩的。你没见他这两天跟我说个话都瞅小初的脸色。”单耀摘掉手套，担忧道：“你有没有两孩子太粘了，简直就是形影不离。几天前小宸还跟我说，让我往他们洗手间装两座便器，这样，他们就能一起上厕所了。” “他俩之前都没什么同龄的朋友，粘一段时间也是正常的。”复崎在心里还是希望两个兄弟能互相照应，别像他一样孤零零的。 单耀从橱柜上端出盘草莓，放在水龙头上清洗。“他们俩性子完全不同，却能兄弟和睦，我也高兴。但是他们这是才五岁，以后呢，还得多出去交些朋友，找寻不同的路走。” “孩子们才五岁，你急怎么。咱们五岁的时候，还在幼儿园蹲着呢。那时候知道什么是交朋友，能一起玩泥巴的那就是好朋友了。”复崎拎起颗草莓来塞嘴里，含糊不清道：“过两年再说吧，他们俩能在家不打架不淘气，我就心满意足。” “对对对，只要两个小家伙好，你就心满意足了。”单耀的语气酸酸的。干脆地转身，端着草莓出了厨房。 复崎抿了抿嘴，思索单耀的脾气倒是越来越怪。跟在后面小声地叨叨：“你就去跟小初多亲近亲近，陪个笑脸成么？你俩闹脾气，让小宸多为难。我是看出来了，小宸心理面还是愿意跟你在一块，你俩对脾气。” “你觉得小宸比较喜欢我？”单耀忽然开心道。 复崎忙不迭地点头。 “爸爸，老爸。”清脆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靠近。 单耀笑眯眯迎了出去，奖励自己的乖儿子一颗大大的草莓。“找我俩有事？” “我想玩电脑，我和哥哥的电脑坏了，你还没给买新的呢？”复宸不满地指控爸爸这段时间疏忽他们两兄弟。 “哎呀，这事我给忘了。”单耀一拍脑袋，还真是把他最最宝贵的两个心肝给放到复崎后面去了。原来，陌生的爱情真的能跟血浓于水的亲情较量，还不分高下，甚至完胜。“复崎，你还用电脑么？我电脑里存了许多重要文件，怕被孩子们给误删掉。” “我才不会。”复宸湿嗒嗒的手揪住单耀的衣摆，出声强调。他又不是哥哥，哪来的那么大的破坏力。 复崎说道：“不用了，你俩拿着玩吧。小初不练琴了？” “不练了。”复宸挠头，真搞不明白钢琴有什么好玩的，就是发出的声音挺好听的，但是也不至于一直翻来覆去的练啊。他都快闷成蘑菇了，好不容易才劝哥哥陪他一起打游戏的。他夺过爸爸手里的整盘草莓，小跑着“孝敬”哥哥去了。 “这孩子，我还一个没吃呢。”单耀笑骂。回头看见复崎一脸含笑的盯着复宸上楼的背影，似乎那视线里便是他全部的世界。单耀闷声问：“下午咱俩出去逛逛吧？” 复崎不情愿：“把两个孩子放家里不安全，上次帐篷的事你忘了？” “大番薯他们都在外面呢，我让他进来看着。” “不好吧。他俩马上要考试，下午不得紧盯着他们复习么？小初那性子，你盯着都还不行呢，别人更不管用。”大好的时光，为什么要浪费在单耀身上。复崎拍拍脸，他怎么老是觉得眼皮重。 单耀深长地呼吸，声音粗重，惹得复崎忐忑地侧过头瞧。单耀没说话，倒让复崎不安地思索，是不是惹到了这脾气差的家伙？他现在还身披着污点，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再惹恼单耀。 偶尔轻骂单耀两句，瞪眼发小脾气，勾不起单耀的火气来。单耀最近更是在努力地“追求”他，可是他真的对单耀喜新厌旧的毛病没把握，以及他对单耀总是心存一份恐惧。 “那……”复崎开口。还是去吧。 “不去了。”单耀同时出声。音调闷的，像是大夏日雨将落未落的天气。 单耀怏怏的回厨房，接着炖他的补汤。复崎站在餐厅纠结许久，还是不愿意再进到厨房看单耀脸色。如果是他没有身份证的时候，或许他早担惊受怕地进去恳求单耀别生气。 人有了钱，胆子就会大上一点。 复崎把琴房利落的收拾好，然后热了两杯牛奶，去看两个大白天就玩游戏的小淘气。两个小家伙趴在地上，一人下巴底下垫着个毛绒绒的垫子，对着电脑傻笑。一向有小王子做派的单初，也笑的合不上嘴，大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 “看什么呢？”一人跟前放一杯牛奶。屏幕上播放着动画片，复崎简直要热泪盈眶，这才是五岁小孩该做的正常事啊。 复宸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的牛奶推到单初那边：“哥哥，快喝。” “好。”单初坐起身，端起牛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他是个慢性子，吃饭喝水都快不了，他眼中所谓的“快喝”，就是中间不会有什么大的停顿罢了。 “小宸你也得喝，会长个子哦。”复崎使出杀手锏。 但是这招显然已经不管用了。最会琢磨人心向背的小儿子，现在已经逐渐养成了小少爷的脾气。没办法，两个爸爸疼他，虽然有一个管他管的比较严格，但是他还有个帮助他逃逸的小哥哥。他想没脾气都难。 复宸撒娇打滚就是不肯喝，最后还是单初二话不说给全喝完。复崎无奈，大儿子打着饱嗝坐在他怀里，小儿子跑去拿跳棋，要在午饭前大战一盘。 午饭很丰盛，三荤三素，还有一道香味浓郁的汤，可见单耀今日做饭确实用心。以前，可都是一道菜分两个盘子装，大部分时候还是叫外卖。 单耀不停气的往三个人碗里夹菜，对单初尤其好，后者的筷子根本无需拿起来，只要拿着勺子吃夹到碗里的菜便可。单初对单耀的脸色稍霁，但是可别想指望他马上就消气，敢欺负他妈妈，哼，以为他妈妈是没有靠山的么？ “多喝点汤。这汤特补。”单耀给三个祖宗盛汤。 可惜复崎闻着味，胃里不大舒服，吃了没几口，就回房休息。单耀蔫蔫的，复崎对他越来越冷淡，或者应该说是，复崎越来越不愿意藏起自己的冷淡了。只有在需要他的时候，才会运用演员的功底。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好事。复崎只有不再仰头看他，才有可能正视他的感情。这不正是他希望并且致力于的么？ 下午，两个孩子被监督着学习，但是监督的人不知不觉趴在他们桌子上打起了盹。两个孩子对望一眼，无需多言，就凑到一块去，悄悄看单初新搜罗到的漫画书。 “我以后也要画画，不仅要出书，还要做成动画片。小宸，到时候你一定要看哦。”单初志向满满。 复宸问：“你又要画画，又要弹琴，怎么能忙的过来？” “怎么就忙不过来了？”单初哼哼。 复宸挠头，不确定道：“老爸就常说‘一心不可二用’。” “笨。”单耀咬重音色。“妈妈那是为了骗你好好学习。谁让你没像我一样，不用学习也每次都考第一。” 复宸握住小拳头说道：“以前的考试都是失误，再说了，我有考前三啊。” 单初得意：“就是失误了才会让你考进前三名。” 复宸不依，扑到单初身上，小胳膊小腿齐上阵。两个孩子打闹的“一心一意”，就忘了要刻意压低声音。 “诶，你们两个在地上干嘛呢？”复崎揉揉眼，佯怒道。 两个小孩立马正经地坐到椅子上，该干嘛干嘛。 复崎睡过去三次，终于忍不住要站起来走走。到楼下收拾收拾屋子也好，走走就应该没这么困。刚收拾完茶几，手机收到邮件提醒，是Adam的回信，打开，是要他改稿子。浴室的电脑昨天让单耀给拆了，不只是拆电脑，单耀打算换个更大一些的浴缸，好方便他施为。 上楼，看见终于熬到解放的两个孩子围着电脑正乐呢，实在不忍心打断。 他想了想，决定给林叔打个电话，问林叔借电脑使使。林叔虽然不回来住，但只回来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其余什么都没带走。 昨天林叔刚好把手机号给他，没想到这么快便用上了。“林叔，是我。我能用您的电脑吗？……您说其余的电脑啊，浴室那个给拆了，我连不上网。两个孩子的电脑刚丢，书房有一台孩子们用着呢，另一台是单耀的私人工作电脑，我不好用吧。我就改几个字的事，不会乱动您电脑里的东西。” “复少爷，不是我不借给您。而是如果我借了，少爷那边又会怎么看，他才是您应该第一个想起来的人。” 才不是。复崎暗想。 “复崎。”突然换成了老爷子的声音。复崎紧张地坐直身子，把话筒使劲往耳朵上凑，生怕错过老爷子话里的每一个字。老爷子是单家的大家长，能得到老爷子的支持，就能在单家站稳脚跟。 “爷爷，您身体还好吧？” “我好的很。”老爷子的声音似乎不悦。“复崎，你既然想跟单耀走下去，难道真的就只为了两个孩子？” 复崎沉默着点头。半响对面不说话，他才反应过来，老爷子是看不见他点头的。“爷爷，地球上的人口都要爆满，可是，我的亲人就只有两个孩子。或许您觉得我太天真太拗，也或许您以为我还怀着其他的心思，不管怎样，我都要留在两个孩子的身边。” “留在孩子的身边，不一定非要拖单耀下水。你现在应该也看清他的心思了，花心的人一旦痴情，那可是什么都要交付出去的。你不肯交心，却又霸者单耀的身心，整日在跟前折磨他。你疼你的儿子，难道我就不疼我的孙子么？” “爷爷。”复崎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我找人查过你。你是私生子，破碎的家庭难免要在你心里留下阴影，所以你才逼自己留在单耀身边，妄图给孩子们一个正常的家庭。只是，复崎啊，你有没有想过，徒有其表的家庭，真的能让两个孩子幸福成长。” 老爷子顿了顿，似乎是吃了口茶，接着说：“现在孩子们小，再过两年，懂了人情世故，有一对不相爱的父母，他们可能会更难受，而且在眼皮子底下，会时时刻刻地难受。” “别说了，拜托您别说了好么？”复崎抱头。他想捂住耳朵，但事实上他连掩耳盗铃都没做到。手机开的音量很大，即使离开了耳朵，还是能清楚地听见。 “你的想法太不现实。除非你爱上单耀，否则，你们的家庭很快会走到头。” “复崎？”单耀一开门就看见有人痛苦的缩成团。他上前将人环住，抢过手机，但是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显示是林叔。单耀没问复崎，直接打回去，对方没接。 “林叔跟你说什么了？”单耀抱人上楼，轻声安抚：“林叔跟老爷子的时间长，有时候说话办事比较强硬，你别往心里去。” 接触到柔软枕头的那一刻，复崎失焦的双目恢复神采，眯起眼盯着单耀瞧。 “告诉我，好不好？”单耀低头吻上美目。 复崎道：“你说，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恩？” 不等单耀明白过来，复崎又自言自语道：“不管你们觉得对不对，只要我认为是对的，我就要试一试。当年我爬上你的床，没人觉得我做的对，虽然我现在知道那确实是不对的，可是好歹我还赚到了两个儿子不是？所以，我没亏本。” “复崎，你冷静些。” “我很冷静，耀，我一直都非常冷静。”复崎仰头对着单耀傻笑：“在没有找到更好的法子前，我还是要坚持走下去。耀，抱我，亲我。” 单耀拒绝复崎的投怀送抱，出门翻出手机给林叔打电话。到底跟复崎说了什么，能把复崎刺激成这样的，绝对跟两个孩子有关。千万别破坏了他的计划才是。 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对方也没接。打到老爷子那里，老爷子的座机居然也打不通了。单耀带着满肚子的困惑回卧室，床上没人。 浴室有动静。单耀敲敲门：“复崎，你在洗澡？”大白天的怎么想起来洗澡去了？浴缸还没装好，淋浴去了？ “复崎？复崎？复崎！”单耀听着里面的声音不对。不只有水流的声音，还有拼命克制的呜咽。 推门进去，看见复崎坐在淋浴头下，拿着刷子在自己身上刷来刷去，胳膊、大腿，甚至是臀部，都是触目惊心的红道子，虽然没有流血，但是单耀还是吓得呆了一呆，才跑上前，把刷子夺走。 复崎咬着唇，停下动作。 单耀不敢碰他，面前的人如一幅冬雪红梅图，美的骄傲，美的凄艳，却更是在清楚地提醒着这是寒冷的冬日。 “我洗洗就不脏了吧？”复崎动作僵硬的要去夺刷子。 单耀气息不稳：“我从没说过你脏。” 复崎盯着他冷笑。单耀这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在爱上复崎之前，他可没少嫌复崎脏。 “不管之前怎样，我们都忘了好么？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不行么？” 忘了？哪有那么容易。刻骨铭心的爱过、恨过，更何况他又没有喜新厌旧的毛病。复崎摇头：“我们早就开始了。可是你们单家根本就接受不了我，你也嫌我脏是不是？” 单耀捏住复崎的下巴，稍稍用力，将他的话堵回去。“我要是真嫌你脏，前天晚上就不会跟你滚床单了。你发什么疯？” 收力，看着复崎被捏红的下巴，不由懊悔自己使太大力气。这几日，复崎的精神压力过大，所以很容易因旁人几句话而哭哭笑笑，他该寻思着给复崎减减压才好。 “其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脏。为了出名，爬上你的床也就罢了，居然还跟一个暴徒发生了关系。”复崎蹲坐在淋浴头下，让水流浇上他发热的脑袋。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至于为这事自怨自艾么？”单耀反手给了复崎一巴掌，到底没舍得下力气，只让复崎的脸歪了一歪，身子都没动。“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难道你还要纠结所谓的‘贞操’不成？” “要说脏，我肯定比你脏，行，我陪你一起洗，一起疯好了。”单耀拿刷子使劲在大腿上来回刷，很快便见红。 复崎没吱声，视线往上抬了抬。 单耀随着看过去，豪情灭了一半，支吾道：“洗那里不好吧，关系着咱俩性福大事。” 复崎别过头。 “好好，我洗。啊——”单耀闷嚎，每个男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啊。 “疼？”复崎问。 单耀含泪点头。 复崎皱眉：“如果疼的话，它会变大？”他可记得清楚，单耀说自己更喜欢拿鞭子抽人。 单耀将人压倒，下巴在复崎的锁骨处蹭来蹭去。身上伤口被压，复崎吃痛的声音还来不及送出去，便被强行闯进来的舌头给搅散。 “再多的解释，都不如我们大干一场。”单耀抽空建议。紧密的结合才是最好的证明。 “别，唔。” “我帮你舒缓舒缓积郁的情绪。”单耀伸手揉捏两瓣翘臀。但是复崎明显没有做的意愿，小复崎都没雄起。单耀流连在复崎唇角，从唇往下，蹂躏完两颗红豆，亲吻小腹，然后含住被他鄙视过的小复崎。 复崎难耐的挣动身子，上次单耀用手先让他舒服，就足够让他诧异，这次在知道他失过身的前提下，竟然愿意用嘴。 也许单耀是真的爱上他了。 不。复崎拼命摇头，就算是真喜欢，单耀的喜欢又能有多长的保质期。 “妈妈为什么又睡了？”单初竖眉质问。 单耀将小家伙们往外轰：“小声点，你妈妈不是忧心你俩的学习么？但凡你俩稍微听话点，你妈能这么累？” “可是，该吃晚饭了呀。老爸中午就吃好少，晚上不吃可以么？”复宸忧心忡忡，最近两个大人都好怪哦。 “该吃晚饭了，这么快？”单耀把门轻轻关好。蹲下身子，挨个揉揉儿子们的脑袋，当然，单初是不许摸的。“我们订外卖吧，爸爸没顾得上做饭。” 复宸问：“你跟老爸到底在忙什么？” “忙一件很幸福的事。” “我和哥哥不能参与么？”复宸撅嘴。 单耀嘴角抽了抽，强自笑道：“这事也是为了让你俩幸福成长，所以，只要你们两个每天过的开心，就是最大的参与了。” 复宸垂眸想了想，侧头问：“哥哥，你听懂爸爸的意思了没？” “当然听懂了。”单初嘴硬。他要给弟弟做表率，要聪明的成长，可不能长傻了。 “两位聪明帅气的小少爷，请快些点餐。”他还要回去看着复崎呢。复崎睡觉不踏实，总爱揪着心口。 “炸酱面。”单初不客气的点餐，拉着复宸回屋玩电脑。 单耀心不在焉地应声，盘算着应该给复崎熬点入口即化的粥吃。 70 早上七点，闹铃负责任的大叫起来。复崎依然困得厉害，但是仍惦念着两个孩子今天上学，闭着眼，右手伸出去，使劲往闹铃上拍。 “唔。”单耀吃痛，捂住鼻子坐起来。赶紧关了闹铃，昨晚他特意把复崎的手机收走了，就是怕复崎要早起，却没注意到床头柜上多出一只闹钟来。本来复崎平时都是靠右睡得，一伸手就能碰到床头柜。不过昨天做的有些过火，复崎躺的位置靠左，就没再让复崎挪窝，两个人换了位置睡。不想复崎迷瞪间，大早起就虐待他优美的鼻梁。 把复崎的手给塞回被窝里，轻声哄复崎继续睡。“还早呢，现在才四点，再睡会吧。” 等复崎的呼吸渐渐平稳，单耀忙翻身下床，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检查他挺拔的鼻梁骨有没有遭受重创。唔，嘴角刚好，眼角黑了。眼角的青肿刚淡下去，鼻梁骨又疼的他一抽一抽的。 这肯定是白挨的，难道还能对复崎说？复崎这几天情绪本来就不稳，何必再给他添堵。 认命的洗漱完，去叫两个孩子起床，然后到厨房打豆浆煎鸡蛋，还煎了几张金黄金黄的鸡蛋小饼。 “哇，爸爸，小薄饼看起来好好吃。”复宸站在餐桌前，看着鸡蛋饼咽口水。 单初当即拿起筷子分食：“你三张，我三张，妈妈三张，还多出一张，咱俩对半分。” 单耀忙上前抢过来：“你们一人三张，加个香喷喷的煎蛋就行了。你们妈妈是大人，吃的多，需要吃四张。” 单初眼一斜，狐疑道：“都给妈妈吃，那你吃什么，不会你自己半路都给吃了吧？” 单耀在他脑门上轻轻给了一巴掌：“我吃两口煎蛋就成，你们俩赶紧吃，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迟到了挨批我可不帮你们，你们妈妈这两天正脾气不好呢。” “妈妈脾气不好？”单初问复宸。他怎么就没看出来？ “没有啊。”复宸咬一口鸡蛋饼。老爸脾气一向好的很。就是他犯了错误也很少冷下脸骂人的。 看来只是针对他一个人。单耀悲摧的想。嗯，邢辛似乎也被波及到了。呸呸，想起他做什么？以后，不，让那个人连历史都不能存在，彻底从他们一家人的记忆中抹去。 虽然知道会面对什么，单耀还是夹紧尾巴上楼。“复崎，醒醒，该吃早餐了。”早餐对身体好，他自己可以放到十二点再装模作样的吃，可复崎和孩子们吃早餐的时间那当然不能马虎了。 复崎翻身。 “来，闻一闻，单大厨的私房菜，此饼只得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拿盘子在复崎鼻子底下晃啊晃。 复崎再翻身。 单耀兴致败了一半，他的魅力都不及孩子们的小拇指大，叹口气：“已经快八点了，再不起床孩子们就要迟到。” 复崎猛地坐起，扶着酸疼的腰瞪了单耀一眼。“怎么现在才叫我，闹钟你给关了？我明明有订好时间的。孩子们呢，吃饭了没，你给他们做的什么？唔……” 嘴被堵住，复崎不得不嚼被塞了一嘴的食物。还挺香，孩子们也是吃的这个么，书包昨天忘了收拾，学习电脑买了没有？ 刚一张嘴要问，又被强行塞进来一大块饼。复崎鼓着嘴，艰难的嚼着，单耀的脸色不是太好，发生什么事了？ “这衣服？”不是他常穿的那几件，看起来也不像是单耀的旧衣服。 “昨天给孩子们买电脑，就给你添置了些东西。” “我不用的。”他自己有钱。只是巨款不能外露，本想着再领一个月工资，他有了正当借口，再去给自己和两个孩子买点东西。 单耀故意冷脸。复崎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但对他还是存一份惧意，发完脾气往往还要担心他会不会真的生气。所以，到不得以的时候，他不得不好好利用这份令人恼的惧意。 “要你穿你就穿着。咱俩都要结婚了，你可不能给我丢人。难道你还打算不公开，让小宸的身份尴尬么？” 复崎不禁抬眸：“在国内公开？”天，这会给单耀以及单家带来多大的影响。 “当然得公开啊。”单耀把衣服往复崎身上凑。“单家没什么亲戚，我是看不上我爸和我爷爷的那点财权，可看不上也得好好接过来，否则落入有心人手里，说不定还会反咬咱们一口。” 压着呆愣的复崎穿好上衣，接着穿裤子，趁机吃了两口豆腐，面上仍旧一本正经：“我爸也有让小宸接手他公司的意思，还有老爷子的人脉，小宸心思灵活，能接过来最好，这对他们以后的人生有莫大的益处。所以小宸的身份不能含糊，义子身份还是太单薄，不如因为咱俩的结合，他在法律上也能归为我的儿子，来的更踏实。” “再者，凭小宸跟我长的相似的模样，别人大概只会想，那是我的私生子，让我的情人也就是你带着养大。不管别人怎么想，公开咱俩的关系，才能让小宸站的更稳。” 复崎回过神来的时候，单耀已经伺候他穿好了衣服。匆匆洗脸刷牙，出房间门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背好书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妈妈。”单初热泪盈眶，他好久好久没有看见妈妈了。 “老爸。”老爸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嘛。 单耀出去开车，复崎拉着两个孩子问东问西，得知两个孩子吃得好睡得好，书包也收拾的好，才放心出门。 临上车，复崎手机又发来邮件提醒。他居然把改稿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到公司就不愁电脑用，发工资的话，还是给自己买个小点的笔记本，以后在家里用着也方便。不然，总是用单耀的电脑，他什么都不敢动，也不敢随心所欲的存档资料和文件。 “今天，你们老师应该领着你们复习对吧？要认真复习，尤其是小宸，上课认真点，不许玩手机，该背的生词一定要记住。小初，你中午吃饭的时候，提问他一遍，不会的地方重点划下来，我晚上回来再检查。”复崎不担心小初，四五年纪的学生恐怕也没小初懂得多。当然，小初还懂不少不该懂的事。小宸呢，就是玩心太重，整天抱着个手机不撒手。 “我会认真背的。老爸，相信我，这次数学我一定会考满分的。” “我们俩不担心你的数学，你的英语和语文才是让我们头疼的事。平常看你知道的也不少，怎么就答不好题目？”单耀插话。 复崎道：“数学我也担心。每次扣分，要不是忘了写‘解答’，要不然就是直接给出结果，不写过程。这都是不该犯的错误，小宸你心思挺细的，千万不能觉得题简单就大意。要知道，多少人跌倒都是犯在大意马虎上。” “好了好了，别再说我。”复宸恼羞成怒，头抵到单初的肚子上，拿单初的外套蒙住自己的脑袋。 “不许说了。”单初强硬地对单耀挥挥小拳头。然后一展笑颜，对复崎撒娇：“妈妈，弟弟这次一定不会马虎的。”说完又自己嘟囔道：“明明是老师不讲理，弟弟都写出正确答案了，还非得扣分。那么简单的过程，弟弟都不用在草稿纸上计算，一眼就能瞄出答案，有什么好写的。” 复崎正要摆出严肃的面孔，好好教育两个孩子，要遵守学校的纪律和考试的规矩时，单耀已经兴奋地大叫，他儿子真聪明云云的。弄得复崎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可不想让单耀在孩子们心目中的地位超过他。 千叮万嘱的送两个孩子进入学校，复崎刚松下一口气，就听单耀笑道：“以前没看出来，你有当老妈子的潜质。不但能生孩子，唠叨起来也不输真正的老妈子。” 复崎黑脸，敢怒不敢言。 单耀陪笑道：“开玩笑而已，你整天把心弦绷那么紧做什么？我带你看场喜剧电影去？” “大上午的看什么电影，咱们快去公司吧。”复崎惦记着改稿，哪有什么心情看电影，更何况是陪单耀看。虽然他今天上午很感激单耀愿意公开他俩的关系，不过，也仅仅是让他的恨意减少了一分。 “公司又没什么事，再说，我有因为你们迟到而扣你们的工资？”单耀今天就是想着带复崎出来散心。 复崎拗不过单耀，又想着寄人篱下，总不好太不给单耀面子。不过，被逼着看电影，还是心里有气，堵得他很想摔东西骂人。 找了家不错的电影院，单耀本想包场，复崎执意不许，钞票还要留给他儿子们继承呢，怎么可以乱花掉？关于儿子们的幸福人生，他可不敢有一丝懈怠。 好在大清早来看电影的人真的很少，三三两两的稀疏分布着几对情侣，也不为看电影，都在电影院里避寒亲热。单耀嫌后面有人，拉着复崎坐到前排，让人往自己肩膀上一靠，心满意足地看起电影来。 这是部老题材新翻拍的电影，老版获得了巨大成功。在观众少有耐心接受新故事的时代，大导演们也乐于翻拍。这部电影是LK和国内最火的电视台联手拍摄的，资金、技术、演员、剧本等一切软件硬件都没得说。笑点几乎是三秒钟一个，所以单耀特意选择带复崎来看这部电影。 看到半途，单耀终于忍不住：“怎么，不好笑？”复崎根本没笑，单耀偷瞄，看见复崎的脸色越来越冷。 “……挺好笑的。”好笑个屁。要不是单耀甩了他，LK怎么会封杀他？LK不封杀他，这部戏六年前那一版就是他主演。翻拍就翻拍吧，能不能有点技术含量，连台词都不变，他建议编辑加入许多的笑点，新版的居然还在演。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净为他人做嫁衣裳。 思及此处，复崎忍不住瞪了单耀一眼。恰好被单耀逮住，揽过他的肩问：“刚才我真是在开玩笑，你要是不喜欢听人说你生孩子啊老妈子什么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人提，当然，我自己也不会多嘴。” “孩子是我生的，没不让你提。”复崎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单耀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他么，那么说出来给单耀添添堵也好。自己难受，凭什么他逍遥快活。 “如果六年前你没让LK封杀我的话，楚齐那版就该是我演的男主角。还记得么，当时还是你亲自带着我去见的楚齐导演。他一开始看我特别不顺眼，认为我完全靠你才接的这部戏，后来试装，拍了几个小镜头，他才彻底放开心结。” 单耀身子僵住，搂复崎的手也撤了下来。他完全忘记了六年前还有这么一茬。该死，明明是要哄复崎开心，结果还勾起了复崎的伤心事。复崎把六年前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当年对他的伤害一定很大。 该死，该死，他真该死。 一拳打在前面的座椅上，声音之大，引得在场不多的观众侧目。复崎吓了一跳，没料到单耀会这般难过。是真的在为他自责难过么？ “……手，没事吧？” 单耀定定心神，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背在身后，掩住因疼痛和自责而颤抖的指尖，说道：“你还想不想再拍这部戏，我可以再安排剧组重拍一遍，一定比这版和上一版还要好。你要是想接着当演员，我会竭尽全力捧红你，让你在全球红透都没问题。” “算了吧，我对拍戏早没兴趣了。当年要不是我妈说，我要是真的红了，我爸说不定会看见我跟他长的相似的面容，会想起我，想起我妈。我才一心想要拍戏，一心想红，才会爬上你的床，争取在我妈病情恶化前红起来。现在想想，我真是一如既往蠢的可以。” 单耀几乎喘不上气。每呼吸一口带着复崎苦涩味道的空气，都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片随着空气钻入他的肺部，他的心脏，他的四肢百骸。 自从他发现自己爱上复崎，对于复崎之前为了名利主动献身的事，他自觉的减淡忘记。对于复崎现在的不贪不欲，他还以为是复崎受的打击过大，性子转变。没想到，打死他也没想出来，复崎以前就没真的看上过他手里握着的东西。 他瞧不起复崎是卖肉的苍蝇。呵，复崎不是苍蝇，他其实才真是团臭肉。 71 复崎捏捏眉心，站起来手往后锤锤腰。一动不动地坐下来，他的腰快要酸疼的不像是他的了。 “诶，复崎。”冯乐乐开门进来，手肘撑在桌子上，低声问复崎：“年终总结写完没？” “不是还有一段时间才交么？”复崎把手机挪到自己口袋了，别被大大咧咧的冯乐乐给压坏了。手机也算是贵重财产了。 “你写完了，给我，我给你检查检查，算是谢谢你这些天来对我的帮助。”冯乐乐可没少麻烦复崎做他的工作。复崎除了给他打下手，一些实习生该做的都做了外，冯乐乐还让复崎帮他写过稿子，做过采访。 复崎乐道：“算了吧，应该的，多做点，争取过完年之后出师。” “你早能出师了。你写的新闻稿真不错，挺硬气。诶，倒是有《时尚D》以前的风格。对了，他们杂志的风格近两期好像向以前转化，没那么浓的娱乐味了。”冯乐乐感叹道。 复崎不禁忐忑，冯乐乐跑过来说这些做什么，难道已经怀疑上他，在试探他？“或许是换主编了，也有可能是换了一批新的编辑。” 冯乐乐一脸神秘：“岂止是换了主编编辑，听说他们的老板也要换人了。” 复崎眼皮一跳：“怎么个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有大集团要吞《时尚D》呗。也不知他们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昨天晚上我才得到的小道消息，据说现在已经是欠债几千万了，根本就做不动，广告商哪还敢跟他们合作，不定哪一期就倒了。主编编辑都离职了，不过也有对《时尚D》忠心耿耿的人，比如经济频道的副主编阿襄，音乐频道的主编Adam等等，都在筹集资金，试图挽救《时尚D》。” 复崎摇头：“那么多，怎么可能筹集的过来？谁也不傻，除非能找到可以对抗想吞并《时尚D》的那个大集团的人，否则，多少钱都是打水漂。” 冯乐乐深以为然：“就是，他们不死心也没用。你说这几千万，要是真对上哪个大老板，也不是掏不出来，可谁愿意去得罪单家，要是得罪了，那可不再几千万的事了。” “单家？”复崎惊问：“哪个单家？” 冯乐乐笑道：“还能哪个，咱老总他老子呗。” “没听说单赋丰要插手媒体啊，《时尚D》又不是主打经济类的杂志，他费心买下来做什么？” 冯乐乐耸肩：“这我哪知道，我上下五百年都是草根，有钱人的想法我根本不清楚。就像咱们单老总，你说他脑袋是不是被门给挤过，慕容卿天天死皮赖脸的黏着他的时候，正眼都不瞧，现在人家闹脾气了，又闪通告，又交新男朋友的，单总反倒巴巴的贴上去了。” “贱。”复崎咬牙切齿。 “说的好，不过对咱们的衣食父母骂的有点过了，他除了风流花心，其他的还可以了，至少咱们过年的福利可比别的公司多多了。年终奖金都够我去加拿大过个年了。” 复崎被转移注意力：“咱们的年终奖金能有多少？” “十几万。”冯乐乐道：“估计你得少一半，几万。” “这么多？”复崎惊叹。 冯乐乐道：“那是，谁不知道咱们公司挣钱，又是媒体，又是拍戏，而且我说的是各种福利加补贴的总数，咱们部还算少的呢。” “复崎，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云昊阳忽然打开门，吓了两人一跳。冯乐乐看了一眼云昊阳，讪讪出去，复崎站起来，请云昊阳坐下。 “得了，你这里转个身都困难。去十六楼吧，我有话想跟你说说。” 两人到十六楼找了个隐蔽地方的座椅。云昊阳打开水递给复崎：“瞧你嘴皮干的，多喝点水。” “谢谢云总。”复崎接过，没喝，先问：“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请你帮我跟单耀说说情，前几日我因为点小误会揍了他一拳。你也知道，他那人好面子，我怕他啊小心眼，跟我记仇。” 原来是这事，还好不是又那个样子来烦他。复崎笑道：“他是挺小心眼的，不过你跟他关系那么好，他才不会记仇，顶多思量着什么时候再打回去而已。” 云昊阳对着复崎突然绽出的笑颜怔了怔，良久才道：“看来你俩现在发展的挺顺利。” 复崎低下头，拿脚尖踢着石子。云昊阳对他的情谊，他看出来了，但是如何也不能接受。他早就下定决心，这辈子再不试着喜欢上谁。即便有一天不需跟单耀在一起了，他也要一个人过，自己才不会辜负自己。 “你是耀的好朋友，我也不瞒你，我们俩年底打算去国外注册结婚。” “……恭喜。” “谢谢。” 云昊阳长长的舒口气：“还是言归正传吧。你记得帮我说好话，我啊，要比你们先去国外。你帮我把这个收购《时尚D》的文件给他吧。” “我给他？”为什么不交给秘书，或者直接给他本人。 云昊阳道：“嗯，这事不关LK的事，是我自己的事，又关系到单叔叔，就不通过别人的手了，我也不想直接跟单耀碰面。” “你自己的事？”复崎讶异。 “我打算收购《时尚D》，然后在LK辞职，专心经营《时尚D》。”云昊阳无奈的笑笑：“你别那么惊讶，我早就想脱离LK了，单耀那个甩手掌柜，这些年可我把我累坏了，连女朋友都因为我忙而离开我。所以啊，我想着自己经营一家小点的公司，最好是媒体这一行的，我还算有经验和人脉。不求挣大钱，能吃饱穿暖就成。” 复崎道：“你不是想要我为你打他那一拳说好话，而是为了这件事吧。他心里肯定不痛快。” “是啊，怎么可能痛快。一是丢下他，二是抢单叔叔的生意做，他肯定会揍我的。所以，拜托你多多帮我美言几句，让他打的时候千万别朝脸。”云昊阳似笑非笑，眼中似有深意，定定的看着复崎。 复崎被他瞧得脸上发烧，转移话题：“听说《时尚D》欠债都好几千万了，你就不怕投资失败。” “哪有那么多，一千万多点吧。我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攒了点。虽然没有一千万那么多，可是再拉俩朋友，一起合资的话也没什么问题。再说，买下《时尚D》可能连几万块都花不到，凭我的关系和本事，让它起死回生应该不难。” 云昊阳笑道：“单叔叔纵然恼我，但也不至于给我下绊使。我就瞅准了这点，才敢压上全部身家。” 复崎愣住：“几万块那么便宜？” “你没听说过一元购公司，《时尚D》欠债那么多，老板巴不得脱手呢，要不然他就得去牢里蹲个几年，现在还有钱赚，何乐而不为。” 复崎心念电转，面上却不显，笑道：“左右没事，我请你吃午饭去吧。你也给我说说这一元购公司和你的打算，我听着新奇的很。” 还不到下班，复崎就开始给单耀打电话。单耀接电话的手兴奋的都颤个不停，然后拿起来，听复崎说：“该接孩子们下学了。”单耀的笑容僵住，立马又赶紧答应，让复崎先到一楼大厅等他。 云昊阳“嗤”了声，十分不屑：“瞧你那模样，跟妓院的龟公似的，妓女都比你矜持。” 单耀道：“我也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呵，原来说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现在我才知道，我哪里是湿了鞋，已经完全溺死了。”说着摇头苦笑。 云昊阳愣是从单耀的苦笑中生生瞧出一份得意来，遂讥讽：“溺死就溺死吧，脑子可得带紧了。一遇上复崎的事，你过过脑子成么？这时间，一看就知道复崎是找你接孩子。还有你找我办那事，实话给你一句，真不靠谱。复崎再委曲求全，要是有能力了，也不会甘心留在你身边的。” 单耀穿外套的手顿住，回身盯着云昊阳一字一句道：“那就让他不委屈。为的不就是让他不委屈么？” “单耀。”云昊阳站起来叫道。 “谢谢你兄弟。不过你干嘛跟复崎说你要去国外，既然说了，就赶紧走吧，公款吃喝，我让秘书帮你订机票。”单耀从门外又回来嘱咐。 云昊阳道：“你当我真能眼睁睁看你追求复崎，而无动于衷。我去国外躲躲，诶，你能不能听我说完话，真是见色忘友的混蛋。” 单耀从专用电梯下来，看见复崎低着头，双眉紧锁，似乎在深思什么。他走过去，轻轻拍上复崎的肩。还没说话，后者却吓了一跳，直直往后退了三步，气也踹的急了。 这么怕他？单耀心脏狠狠一抽。面上却是笑道：“花送给你。”将手里的百合花递过去。 “出去再给，大厅人多。”复崎不肯要。就算要公开，那也是等他真跟单耀结婚以后，现在名不正言不顺，他难免遭人背后嚼舌头。 “好，我帮你拿着。”正要走，单耀突然开口：“走的太急，有东西落在抽屉里了。挺重要的，得我的指纹才能拿到。你到大厅坐着等我一下，坐红色单人沙发上，那儿最暖和。”说完，打开电梯进了去。 现在也是越来越关心他了。复崎低头笑笑，抬脚要走，却听有好听的声音问：“单总去哪一层了？你是新闻部的吧，怎么会在这儿，这是高层专用电梯吧。” 复崎回头一看，是慕容卿。“去十楼了。我看这边僻静，过来走走。”说完笑笑走开。单耀才没去十楼，看样子，两人真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跟单耀有关系，当明星不如去夜店，夜店的人被甩了大不了换个城市干，而当明星被甩了，就得换个工作了，哪有什么工作比当明星来钱快的。 “十楼。站住别走。”慕容卿叫住复崎，面色难看：“十楼是《封侯》剧组所在的楼层吧？” 七到十四楼，都是些明星和剧组的工作室，流水一样的圈子，自然经常变换。复崎不知道，但还是说了句：“应该是吧。” “果然，他去找冯杏子那个女人去了。那束花我看着就眼熟，就是冯杏子中午抱的那束。”慕容卿使劲在电梯按钮上摁了几下。 复崎心中畅快。他虽然不敢明着破坏单耀的风流事，可暗地里点点火扇扇风，还是可以出气的。这个慕容卿倒不是什么厉害人物，至少连面子上的掩饰都做不到。任何人，都别想威胁到他两个孩子的家庭，单耀也不行。 72 单耀匆匆下来，裤子口袋鼓起一块。复崎瞄了一眼，带着报复成功的暗笑，带头往停车场走。单耀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好像是看见复崎略略勾起了唇角，是开心吧？他要趁着复崎开心，赶紧展示自己的好。 到了停车场，单耀把花往复崎怀里塞。“快拿着，我去开车。” 慕容卿说，这是冯杏子的花。无论是有人送给单耀，然后他再转送给自己的，还是单耀送给别的女人不果，又来送给他的。他都不想要。 复崎把花往地上狠狠一摔。 单耀回头，眯眼，不解的望着复崎。 复崎发泄过后，又有些怪自己意气行事，得罪单耀做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多好。他弯下腰欲捡，被单耀哭笑不得地拉住。 “好了，不喜欢就丢掉，我再会送你喜欢的。你现在不喜欢百合，那玫瑰呢？”单耀拉着复崎坐上车。复崎性子近来越来越反复无常，这还不算让单耀最头疼，第一大让单耀难受的是，复崎每次发完脾气后都会后悔。复崎还是怕他，疏远他，单耀叹口气，专心开车。 “……我刚才看到那花上有虫子。你知道我恶心虫子的。”快到学校的时候，复崎还是决定解释一下。 冰天雪地的虫子？单耀低头笑笑不吭声。 车内气氛浊闷，复崎觉得呼吸不畅，打开车门想要到车外面走走。 “别下车。” 复崎吓了一跳。“怎么了？我有点闷，想下去走走。” 单耀不解释，却快速下车，钻进旁边的便利店，一会出来，手里多了把伞。“我帮你撑伞吧，谁知道就从公司到学校这点路，雪会突然变得这么大。” “又不是下雨，打什么伞，抖抖就成。”烦闷的心情不由多了一丝好笑的情绪。 “雪化了不也是水，咱们去那边的奶茶店坐坐吧。我记得以前你挺喜欢鼓捣这些的，咱家现在还有设备呢。”单耀弯下，一手打伞，一手伸出去请复崎扶着。密密麻麻的雪花很快覆盖单耀没有在伞的遮掩下的背部。 单耀比六年前还要体贴。复崎不着痕迹戒备的瞧了单耀一眼，垂眸，搭着单耀的手下车。他一定要万分小心单耀，才不会再次把城池赔尽。 现在还不到放学的时间，学校四周都是躲在车里等孩子放学的家长，热闹却不乱。 “怎么挺开心的？”单耀小心翼翼打量复崎神色。 复崎笑道：“我在发现自己性向的时候，就以为自己跟孩子是彻底绝缘了。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站在学校门前，接自己的孩子放学。” 笑容里没有丝毫参假。单耀不知该忧该喜，只拉着复崎一直往前走。“你把孩子看的太重了。” “你不也挺宠儿子们的？” “那不一样。我只是比其他的父亲多宠儿子们一些，并没有把全部的生活都压在儿子们身上，这样，对他们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情。” 尽管单耀放柔了语调，可还是刺痛了复崎，后者忍不住脱口道：“那是因为你什么都有，所以无论什么在你心里的分量都不重。而我什么都没有。” 你还有我！ 到底没说出口。单耀发现自己实在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当他是复崎的全部的时候，是他自己放手的。 两人沉默着走进奶茶店，复崎扫了一眼门上的出租告示，点了杯丝袜奶茶。单耀胡乱点了饮品，陪着复崎沉默的坐着。 “我……”复崎开口。 “在新闻部做的什么样？”单耀打断他的话。他不希望复崎努力补救他们之前的破痕，是他犯下的错误，就该由他来补救。 “还不错。” 单耀点头：“有闲暇就多跟同事出去走走。云昊阳人也不错，没事的话找他聚聚也成，我把他电话给你吧。”面上坦诚大度，暗地里却打鼓，可为了追求复崎，就是溺死在醋缸里他也必须这么做。 “不用了，我有。”复崎皱眉。 “怎么了？”单耀赶紧问。怎么好好的，又皱眉。 复崎道：“现在放学了，我出去迎迎两个孩子，你帮他们点些热饮吧。” “让他们自己过来这里，或者去车上都行，干嘛要冒着大雪去迎他们，而且那么多孩子，根本找不出来，白白在那儿淋雪。”单耀心疼。 复崎心头又生起一股闷气，拿起伞走了。他现在觉得单耀越来越不可信，对孩子们一点都不关心。 复崎走的时候明显有气。单耀气恼，却又想不出来复崎为什么生气，叫来奶茶店老板点了两杯热饮。 “您陪朋友接孩子？”还没有学生涌进来，奶茶店老板抓紧时间侃两句。 单耀不欲搭理，随便点了点头。 “您朋友跟我老婆一样，也爱去大门口接孩子。其实那么多学生一块出来，很难看到自己孩子的。再说，学校门口离我这奶茶店也就一百米，平常学生回家都要拐个弯来买东西，我老婆却不放心，非要去接，孩子都三年级了，还接着呢。”出口的是抱怨，而语调却洋溢着幸福。 单耀沉吟问：“你老婆对孩子会不会看的太重了？你心里就不难受？” 奶茶店老板把调好的热饮装好，奇怪道：“有什么好难受的，我老婆疼的那是我儿子。再说，这一点也好，现在离婚率那么高，而我俩吵架吵的再厉害，老婆别说提出离婚，就是回娘家赌气都住不了几天，舍不得耽误儿子学习。我儿子一吵，说想爸爸了，立马回来。” 单耀笑笑，付过钱。远远就看见，复崎给两个孩子打开车门，自己则在门外抖身上的雪。复崎神情满足，护着儿子，比被他护在伞下要幸福的多。 千万别吃味。复崎疼的是你自己的两个儿子，复崎越疼儿子，你就越有足够多的时间去化开复崎心中的坚冰。 “宝贝儿子们，渴不渴？”单耀钻进车，把饮料发给孩子们。 复宸捧在手心：“好暖和。” “手和脸冻得这么厉害？”复崎伸手给复宸暖脸。 单初蹭过去：“给我也暖暖。刚才我和小宸打雪仗来着，我把雪球砸到他脸上去了。” “疼不疼，有没有进到衣服里？”复崎焦急问：“小初，不许乱玩雪，感冒了怎么办？”单初刚断了药，复崎可舍不得他再感冒。 复宸看哥哥有些蔫，急忙说：“我没有砸哥哥，我一直让他砸来着。” 单初赶紧点头，虽然这样听上去好像有点欺负弟弟。不过，总比妈妈生他的气要好。 单耀捏捏单初的小鼻子：“可不许总欺负弟弟。” 单初哀怨的瞧瞧这个，又瞅瞅那个，都抱怨他，他做错什么了，忽然觉得自己好多余。当下开车门，要从妈妈腿上爬过去，赌气出走。 复崎哪里能真让他爬走，抓着脚脖子拉回来，举双手投降：“好了好了，我们家小初才没有欺负弟弟，总是帮助弟弟呢，又是给补课，又是带着吃午饭，小宸能胖乎乎的，都是我们家小初的功劳。” 说完，瞪了单耀一眼，佯怒指责：“小初哪里欺负弟弟了。你不知道就别乱说话，罚你今晚做一桌子好菜给小初道歉。”又放柔声音哄小初：“看，我说他了，以后他再也不敢乱说我们家小初的。” 一口一个我们家小初，还把他的功劳都翻了出来，又帮着出气，小初红着脸，乐颠颠又爬了回来，毫不记仇的坐在妈妈和弟弟中间，特别开心，一点都不多余。 单耀莫名当了出气筒，好吧，他心甘情愿。“复崎，来前边坐，后面挤。” “没事，我不挪地儿了。” 复宸迅速瞅了几眼大人们各自的神色，觉得自己站在哥哥这边真是英明的决定，老爸也是坚决拥护哥哥的。插好吸管，狗腿子般递到哥哥嘴边：“哥哥，快喝，一会就凉了。” 单初自己那杯还扔在复崎腿边，他也懒得捡，看了不看，轻轻张嘴，优雅地喝起来。刚喝一口就蹙起了小眉头，把饮料推开。复宸忙问：“已经凉了？”不等单初回答，就自己喝了一口，没啊，热乎乎的，啊，复宸惊叫：“爸爸？” “呼。”车刚起步，单耀就被复宸的大叫吓得赶紧停下。 “你怎么能买芒果汁，哥哥他是不吃芒果的。”复宸仗着身量小，站起来义正言辞地指责。果然，收到了哥哥满意的眼神。 “多大点事，你快吓死我了。我买了两杯，另一个才是给小初喝的。”单耀无奈极了，小儿子你能不能别有样学样，把什么错误都往他身上推。 复宸意识到是自己错了，吐吐舌头坐回去。 单初一看弟弟似乎是被欺负了，哪里能不挺身而出。“爸爸，别把错误推到小宸身上。你就不该买芒果汁。哼。” 73 回到家，单耀就一头扎进厨房，忙活了快三个小时，直到复宸被单初打发过来第三次喊饿，单耀才挥手让众人都下楼吃饭。 复崎联系不上Adam，心知他的稿费是有可能要不过来了，再加上怀疑单耀要有什么对付他的动作，满心戒备，精神高度集中，疲乏不已，回到家看两个孩子写作业，居然又睡过去一会。 无精打采的坐下来，倒是被餐桌上的食物振奋了一把精神。四个人吃，还有两个是小孩，至于做二十多道菜，桌子都放不下。 羊肉的味道好腥，喉咙一阵翻滚，复崎强行压下。会不会是感冒了？嗜睡，恶心，吃不下东西，精神也不好，还真有些感冒的症状，待会翻些药吃压一压好了。孩子们马上要考试，正是关键的时候，他可千万不能生病。 “还有一道汤，复崎，帮我把这个盘子换换。”没地儿放了，必须摞在其他盘子的边上。 “爸爸，原来你会做这么多菜啊。”复宸惊叹。就在单耀准备借夸奖说出目的的时候，复宸又叹道：“那为什么以前总是偷工减料，一种菜分两个盘吃。” 单耀把复宸的小脑袋摁回去：“你的这张嘴啊，真有你老爸当年的风采。”不过复宸是小小年纪，哪壶不开偏提哪壶，而复崎，越着急的时候就越说不到点上。 “妈妈当年的风采是什么样啊？”有关于复崎的事，单初什么都想知道。 复崎急了：“哪有什么风采，快吃饭吧。你不是饿的写字的力气都没有了么？”说完，惯例性的瞪了单耀一眼，怎么能乱说话，孩子还小，只能树立好的榜样。 “先别动筷子。”单耀掏兜，发现自己还没脱了围裙，急的去解活扣，却发现活扣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死结，解不开，就打算直接从上面脱下来。结果上衣也被撩起来，藏在上衣口袋的东西都滚落下来。 单初先跳下来，捡起衣服摩擦时被百般蹂躏的玫瑰花，不解道：“爸爸，你把玫瑰花藏围裙里干嘛？” 复崎低头看滚落到自己脚步的小盒子，通体明黑色，没有图案也没有标注任何字。可是他知道里面是什么，心不可遏止的狂跳起来，耳朵除了心跳如擂鼓的声音外，再听到不到其它。 伸手把盒子捡起来，如烧红的炭火在掌心，他恍惚间闻见一股皮肤烫焦的恶臭，一如他童年时候的生活滋味。只要他接受了这枚戒指，就永远会有恶臭充斥着他的生活。就算他拥有两个小天使，就算他也会快乐，可他也不得不闻着吸着，靠这股恶臭生活。 “唔——”再也控制不住，翻身呕吐起来。 两个孩子吓得不轻，尤其是单初，小手立马揪紧了复宸的衣服，弄的复宸只好哄他安心，被爸爸抢先一步，把老爸抱上楼去了。 “妈妈生病了？”单初抓着复宸的手擦眼泪，他的哭功，在单家四代中可是让人闻风胆裂的。 复宸的小手一下一下有规律的拍单初的背，好言好话哄着。他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哄老爸的，老爸突然振作起来了，他又得哄哥哥，唉，看来他这辈子注定是操心的命。哥哥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我想去看看妈妈。”单初在复宸胸前的衣服上蹭干净眼泪，拉着他的智慧军师往楼上走。 “复崎你开开门，让我进去。”单耀不敢大声敲门，怕惹得复崎难受。看见两个小孩怯生生过来，赶紧说道：“孩子们担心你，不放我进去，放两个孩子进去好不好？”他必须看一眼复崎。 到底怎么了，是生病，还是因为他的求婚？或者两者兼有。不行，他担心的不能呼吸，必须让他看一眼，一眼就好。 “让小宸进来，就小宸一个。”复崎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门打开，复崎果然红了眼睛，面色发白，放复宸进来，就马上锁了门。单耀赶紧说道：“一会医生就来了，那个时候可不许闹脾气。” 闹脾气，他觉得自己是在闹脾气？复崎冷笑。是啊，他在单耀心中可不就是闹脾气么，心爱的小宠物除了闹脾气，难道还能真的生气？ “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单初委屈的皱皱小鼻子，顿时泪如雨下。 单耀慌忙给单初擦眼泪：“你妈妈生病了，小宸可以照顾他。” “我也可以。”单初跺脚强调。 “对对对，我们小初当然也可以，就是妈妈心疼你，舍不得让你照顾。乖，小初要是真想帮妈妈，就去打电话催常医生快点过来好不好？” 单初抽着小鼻子，拿着爸爸手机走开。 屋里。为妨单耀偷听，复崎拉着复宸躲到卫生间说话。 “身份证在身上没？” 复宸低头，从脖子上把挂着的身份证递给老爸。 复崎拉过复宸的小手输入指纹，却弹出还要密码的提示。“快解开，让我看看你的账户。” “为什么要看我的存款啊？”抱怨是抱怨，复宸还是乖乖输了三道密码。 “设这么多密码干什么，用的时候多不方便。” “保险。这样我每次花钱的时候就可以三思、思、后行。” 果然，把钱交给小儿子最保险。慕容卿找他说《时尚D》的事，他动心不假，可更是害怕。尤其在单耀之前明明不喜欢他和慕容卿走的近，今天却一反常态要他多跟慕容卿联系。 反常必有妖，他不得不做好防范。他的钱是他的第二大筹码，不能被单耀骗去。 拿过复宸的身份证，一看里面的数字，复崎呆了半响才问：“怎么这么多？”比他的几乎多出一个零。 复宸道：“老爷爷给，爷爷给，爸爸给，哥哥也给，然后就这么多了。” “小初也给你钱，他自己都不够花吧？” 复宸撅嘴：“哥哥说让我保管他的生活费，需要花钱就从我这里支。可是他每个月都要从我这里取走多出一倍的钱。我说的他花超了，他就特别难过，都不肯理我，于是我就只好让他继续花。我好心疼啊。我的生活费也全给哥哥花了。” 复崎嘴角一抽。大儿子仗着爸爸的宠爱在家里为所欲为，现在又仗着弟弟的宠爱让自己的生活费翻倍。唉，若说小儿子聪明有颜色，大儿子也不笨，谁对他好看的特别清楚。 “别心疼，中午吃饭不是花的哥哥的钱么，还是哥哥的零食你也没少吃。他买什么，不都有你一份么？”复崎安哄完，又一转：“不过，要多注意哥哥把钱花在什么地方了，该节省的都要学会节省，如果哪一项花的特别多，要跟老爸或者爸爸说。这是为了哥哥好，不是打小报告。”知道复宸对小初“忠心”，复崎美化告状的举动。 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将账户里的钱转去三分之一给复宸。“这笔钱，我先暂时放在你那里，要是我不问你要，等到你需要的时候，不用问我，想花就花。哥哥需要，也给哥哥花。这是我给你们俩的钱。”说是暂时，其实就是给孩子们的，无非就是担心复宸钱太多，会乱花而已。 “不用给我们钱，老爸你自己花吧。”复宸懂事道。 复崎怜爱的抱住复宸，叮嘱道：“老爸要去尝试挣钱，放在你手里的钱是老爸最后的退路。你一定要收好。别人给的，也要收好，不能乱花，也不必舍不得花。” 他想去试一试云昊阳的那条路，有了钱，还需要会挣钱，需要地位，需要能扶持他的朋友，需要一个圈子，稳稳的托住他摇摇欲坠的生活。若是有一天，他累了乏了，也有资本跟单耀喊“停”，可以在不失去两个孩子的前提下全身而退。 云昊阳的家世人脉，足以证明他是一棵可以暂时靠一靠的大树。况且，云昊阳对他还有些好感，他要卑鄙地利用人，可是他实在舍不得放弃这条路。《时尚D》还是他很喜欢的杂志。 但是，不得不小心云昊阳是单耀的托儿，来骗他的钱。他们这种人的感情都是玩玩而已，当真的话，那就太傻了。 单耀是想骗光他的钱，然后玩腻了，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把他丢掉么？休想！ 上一次输的那么惨，是他投入过高。这次，他既不会交付真心，也不会押上全部身家，绝不再如六年前被他玩弄，绝不！ 复宸看见老爸的手揪紧衣服，手指用力的都泛起青白。他拉一拉老爸的衣服，对低下头看他的老爸说：“老爸，不用担心，我这里有好多钱，好多退路呢。” “我儿子真乖，老爸就指着你出息呢。”复崎如同其他普通的父母一样，盼着自己的孩子们成龙成凤。 “复崎，开开门，常医生来了，让他进去给你看看，到底是哪儿不舒服？”单耀在门外喊道。 74 无论单耀和医生说什么，单初如何哭闹，复崎仍坚持没开门，揽着复宸睡了过去。复宸惦记着要把医生和爸爸放进来给老爸看病，趴在枕头上，拼命睁大眼，不许自己睡过去。他虽然有熬夜玩游戏的功底在，可一动不动的趴着还是困得很。好不容易熬到老爸睡熟了，他自己上下眼皮也打了很长时间的架。 小心翼翼地推开老爸揽在他肩头的手，刚要从被窝里爬出去。就听见老爸带着困意和困惑的声音：“怎么不睡了？” 复宸心眼转的快，当下委屈，弱弱地说：“我饿。” 复崎坐起来，把孩子塞回被窝。“我去给你煮点面吧，不过我就会加个鸡蛋，不会弄卤。” “嗯嗯。”开门就成。 复崎打开台灯，温柔的光芒迅速弥漫整间屋子。复崎深吸一口气，打开门。门外站着脸色青白的单耀，双眼居然爬上了好几条血丝。复崎在心里嗤笑，瞧着模样倒好像不眠不休熬了好几个晚上似的，也不过就在门外站了一会。 想当年，他被单耀扫地出门，多少个晚上睡不着觉，着急生气满嘴起泡。这些，随便拿出来一点点，不比单耀此刻受的罪大？ “小初呢？”他竟然硬下心肠没有理会小初的哭声。当时，他实在不敢再开那扇门，说起来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可实际上，他的心理年龄才二十出头。半大的小伙子，也有扛不起来的时候。 “被我哄睡了，你别担心。” “他吃过饭没？小宸饿了，我去煮面，你去叫他们起来吃点。”复崎不愿抬头再看单耀的眼。 单耀瞧复崎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后悔、愧疚，铺天盖地而来，他额上青筋毕显，左眼皮也疼的跳动，极力隐忍的面部狰狞扭曲，拽着复崎的手不住抖动。 他拉着不许复崎走，复崎挣了几下，实在恼怒，回头正要说上几句“孩子们饿坏了”，一回头却看到单耀狰狞的模样，当即惊异沉默。 “你不愿意就当今天的事情从没发生过，我不强迫你。”单耀哑声道。 复崎猛然抬起头。单耀都说了什么？ “我可以等，只要你给我机会照顾你，终有一天你会愿意接受我的。” 复崎闭眼，眼泪却还是顽皮的跑了出来。他刚才怎么会以为单耀是真心在待他，学会放手，学会照顾他的想法，学会把他当平等的人来看。不过是拿好话在骗他，可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好骗的复崎了。 罢了，反正逃不过，他也不想逃。他巴不得牢牢控制住单耀，一起把孩子们养大。只要孩子们长大了，就真正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复崎睁开眼：“你跪下。” 单耀不解：“嗯？” “不跪下怎么求婚？”复崎从睡衣口袋里掏出盒子，他在睡前一遍一遍摩挲，却到底没勇气打开。“喏，给你。” 单耀抢过来，背在身后。耍赖道：“你就当没见过它。是我自己太心急。” “不是你心急，咱俩马上要去注册结婚，现在求婚都晚了，快点求，小宸等着吃饭呢。”复崎努力表现出很心急并且欣喜的神情来，只是终是掩不住疲惫。 “我说了不求。”单耀语气带上不容置疑的坚定。“结婚的事，再缓缓吧。”复崎想的轻巧，可求婚就让他难受成这样，结婚的时候只怕更不好过。 复崎真急了：“为什么要缓缓，我们不结婚了么？你都跟老爷子说了啊，孩子们那边怎么交代，你……你，你不喜欢我了么？”复崎急的语无伦次，什么都搬出来想要镇住单耀。 单耀一把将人揽在怀里，轻声安抚：“别怕，求你相信我一次好么，就这一次好么？让我做给你看。我对你的感情，和上一次，不，和以前所有的感情都不一样。我希望你是真心接受我，而不是勉为其难的嫁给我。” 如果是那样，复崎对单耀的心摆不正，就永远不会再喜欢上单耀。须得让复崎抛弃一切客观因素，简单的看待他二人的感情，单耀才有可能再次获得复崎的喜欢。像复崎这种笨牛一样执拗的人，当然，追，不容易，可追到手，那可就是得了个大宝贝。 “我去煮点馄饨，有买现成的，一下锅就好。小初吃了点粥，别叫他。你去陪小宸在床上坐坐，我很快就端上来。” 温柔的桎梏松开，复崎突然低声叫：“单耀……” “想吃别的？” 依旧是温柔的声音，他没听错。复崎丢下一句“快点”，跑回房间关上门，心“砰砰砰”似乎闹着要跳出嗓子眼。复崎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用疼痛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复宸早已睡着。门开了，医生就会进来，那就没他什么事了，复崎一开门，他就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 “小宸，不是饿了吗？快醒醒神，起来吃饭。”复崎低声唤。 不，好困。复宸懒得说话，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接着睡。 复崎把复宸抱起来，拿温凉的湿毛巾给小孩擦擦脸。复宸踢踢腿，小眉头一皱，小嘴一厥，等骚扰停下来，顽强的继续睡。 单耀端着两碗馄饨进来时，复崎已经把复宸放下，让小儿子继续睡。“叫不起来，就一会功夫，睡得还挺沉。” “跟我一样，还挺难叫。”单耀勾起嘴角，僵硬的脸颊给出的笑容并不好看。 关上门，两人到餐厅去吃。复崎现在不困，也确实有些饿。 “小宸跟我太像了，小初的性子，大部分随你。”单耀把话题往孩子们身上扯，试图让复崎能因为孩子心情好一点。 复崎点点头，也配合着尽快恢复过来。“不是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么？眼睛像谁，脾气就像谁。” “对。还好小初和小宸智商都没随了你。” 可惜单耀故意说的冷笑话，只是赢得了复崎假意做出的两声笑声，那笑声干的，再假不过。 气氛又是一阵尴尬。 “快点吃，啊，对了，还有香菜，我去给你拿过来。” “别去了，我都要吃完了。”复崎拦住他，指指他的碗：“你不是也没吃，怎么吃两口就不吃了？” 单耀道：“我不大饿。你要不要再吃点？” 复崎摇头。 “那我去把常医生叫起来，给你看看。” “别，这会人都睡了。我就一感冒，自己找点药吃就行。”复崎不愿意因为一个小感冒打扰到他人休息。 单耀这次哪里能听复崎的，执意要去敲常医生的门。 复崎急道：“我现在不都好了，吃得下睡得着，脸色也好。再说，我困的不行，想睡了。睡一觉起来，明儿再看不一样么，非得大半夜把人叫起来干什么？” 单耀见复崎着急了，没在继续往前走，嘴里说道：“那你先睡，等明天让医生看了再吃药。药可不是乱吃的东西。 “我都二十多的人了，是不是感冒我还不清楚么？”复崎犟道。 “是是，我相信你清楚，可医生都请到家了，干嘛不让医生仔细给瞧瞧。”单耀哄小孩子一般。复崎是最吃软的，当然也吃“硬”，不过内里的性质就大不同了。除了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单耀只舍得让复崎吃软。 复崎点点头，指指单耀的那碗馄饨：“你要是不吃的话，那我可吃了，还是有点没饱。” “大晚上别吃这么多了。”单耀不赞同。 复崎坚决不肯走，捞过来单耀的碗就吃：“这里面的肉还不错，一点都不腻。我最近老恶心，就闻不得油味和肥肉味。” “恶心？”单耀睁大眼：“除了恶心还有什么症状？” “头也挺晕的，整天昏昏沉沉。” 单耀结巴道：“会、会不会、那、那什么？” 复崎反应过来单耀的意思，气的笑出声：“歪想什么呢，我又不是女的，能生一次已经是奇迹了。恶心，头晕，四肢乏力，哪一点不是感冒的症状？” “可你不是不流鼻涕么？还有，嗓子疼么？”单耀质疑。 复崎无奈道：“感冒的种类多了，也不是每次都流鼻涕的。别说了，我吃饭呢。” “我就是问问。”单耀琢磨：“明天一定要让常医生给你好好检查检查，感冒也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复崎严肃道：“孩子们正是要紧的时候，万一传染给他们怎么办？就是没传染，我病了，怎么照顾好他们？” 单耀疑惑道：“什么‘要紧的时候’？” 复崎理所当然道：“期末考啊。” 单耀哭笑不得：“崎，孩子们一个一年级，一个二年级，小小的期末考，这算什么要紧的时候。你看看两个孩子，以前多轻松自在，现在整天被你逼着学习学习的，小脸都苦的一个赛一个的窦娥冤。” “不行，孩子们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我是为了他们的将来好。” “没事，就算他们学习差，以后我也不会让他们过不好的。现在都讲究拼‘爹’啊。孩子不但有个好‘爹’，还有个厉害的爷爷、老爷爷呢。” 复崎白了一眼单耀。哼，单耀思想太狭隘了，自身有能力才算是生存的本事。再说，他还有孩子们长大了，就摆脱单耀的想法，怎么可能让孩子们到时候还啃老这般没出息。 75 单耀原是匹种马，所以他屋里的床自然小不了。复崎不肯让单耀把复宸抱走，三个人挤挤，一夜很快就过去。 复崎本来主动提出要睡在中间，单耀知道他护犊子的脾气，也没多话。谁知到了下半夜，突然被摇醒，小夜灯朦朦胧胧，也看不清复崎的脸色。 “和我换换地儿睡吧。” 复崎的语调不太稳，单耀只当是犯困所致，没多留意，换了地儿，安抚几句劝睡的话，就沉沉睡了过去。 不一会，脸上突然被打了一下。不疼，但是睡得正好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还是让人有些难以忍受的。单耀把复宸的手从脸上拿开，轻轻放回去，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抖抖，给复宸盖上。 又偷偷在复崎唇上似碰非碰的吻了下，才心满意足的睡过去。 突然下身传来疼痛，同样是力道不大，但是砸的地儿不太对。单耀猝不及防，吃痛叫了出来。复崎坐起来，还有些清醒不过来：“什么事，什么事？” “没事。”单耀咬着牙说。 复崎“哦”了声，往复宸那边瞄了一眼，见复宸手脚摊开，几乎把单耀的地儿全占了，睡得十分香甜。复崎放心，肚子挨了一下，难受的很，马上睡了过去。 待复崎睡过去，单耀才掀开睡裤往里看了看。疼倒不是很疼，就是这里连连受创，本来就被人笑是不孕不育症患者了，这下子总被两个孩子“招呼”着，说不定能生也给打成不能生的了。 不行，出国度蜜月的时候，要去国外的医院好好查查。他有两个宝贝了，倒是不必非得要再有孩子，就是得把他并非不能生的铁证拿回来，复制一二三四五张，凡是嘲笑过他的人，卧室上必贴上一张。还有，也要好好检查检查，频繁重伤后，有没有落下什么不好。他可是刚找到真爱，还没开始好好甜蜜呢，净整天憋着了。 复崎身子不好，脾气也不好。他不能日日“吃”复崎，也不愿出去偷吃。一来，他满心都是复崎，偷吃不够味，二来，他赌气复崎原先说过的话，竟是大方的很，只要在不张扬的前提下，允许他跟别人这样那样，真是气煞他了。 看看表，已经快五点了。索性把床让给睡相不好的小儿子，他去给复崎熬着粥。粥熬得时间长了才好喝。复崎说不喜欢吃腻的、油的，就熬有营养又清淡的蔬菜粥吧。 回身，给小儿子把被子从地上捡起来，再次抖抖，轻轻盖住小肚皮。今天没穿睡衣，还不肯好好盖被子着凉了怎么办？ 复崎一觉悠悠转醒，身子依偎在一个强壮结实的胸膛。他没醒透的时候，还隐约觉得自己这一觉睡的暖和安心。等醒透了，忙从单耀怀里挣扎出来，看看表，已经上午十点，于是彻彻底底清醒透了。 “醒了？”单耀也醒过来。 “送孩子们去学校了？”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永远是孩子们上学。 单耀点头：“我让大番薯送的。早餐他们也吃了，大番薯给买的豆腐脑和肉卷。” 复崎这才放心。穿上拖鞋，去洗漱，出来时，单耀端着碗香味四溢的粥放在床头柜上。这粥虽然香，但香的很好闻，一点都不让他反感。 “怎么端上来了，在餐桌上吃多好。”复崎不解。他又不是生了什么大病，下个楼还是可以的。 “餐桌还没收拾呢，就在上面吃吧。吃完了，我就叫常医生进来，给你检查检查。” 复崎忽的记起来，昨晚单耀苦心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他一口没吃。昨晚闹那么一出，孩子们肯定也没吃。单耀做饭也不容易，那么一大桌子的菜不吃真是太浪费。 “这粥熬得真好，想不到你会做这么多菜？”不是刻意恭维单耀，是歉疚和赞美的混合体。他报复单耀心里痛快，打单耀一顿，骂单耀一顿，他都不会愧疚，可唯独受不得别人那么具体的对他好。他糟蹋不了那种温暖。 单耀挑眉：“你可别再说我以前为什么一种菜装两个盘子了。好吧，我承认我以前偷懒。” 复崎低头抿着嘴笑。 单耀见复崎吃的香，担心他做的又不符合复崎口味的忐忑慢慢消失。“我爸刚跟爷爷闹翻那会，我妈又去得早，我小小年纪就得自己照顾自己，跟邻居学过简单的炒菜。其实，只要掌握了最基础的炒菜，能寻思出放多少油盐酱醋合适，网上再给出步骤来，所有的菜色就都很容易上手。” “这样啊，改天你教我做菜吧。” “不行，厨房又脏又危险，你要是不喜欢我做的，多雇些厨师不就行了，总有一个合你口味吧。何必自己动手，那刀可锋利着呢。”在很多事情上，单耀不会让步。 “吃好了，我让常医生进来了。” “嗯。” 昨晚就到了的常医生，躲在客房里，发了半天呆，才等到复崎睡醒。他仔细询问症状，问的十分之细，从什么时候开始恶心的，何时恶心，一天嗜睡多长时间，吃饭吃的可多？ “除了这几天不舒服，昨晚被小宸打到肚子，里面就一直挺难受的。”复崎摸摸小腹，昨晚突然被来一下，按说力道不是很大，不该疼的啊？ 常清河的神色有些绷不住：“复少爷把胳膊搁到卷纸上，让我把把脉。” 复崎道：“您还会中医学。” 常清河道：“祖上还是清朝御医，不过现在吃不起老祖宗的本了，大学选报的西医。咱也算是中西医结合。” “常医生的中医其实比西医还好，我爷爷就愿意吃他开的中药调养身子。”不过那是前几年的事了，老爷子搬到疗养院，常清河留在单家大宅，多的是给单初看病。 “这样啊，麻烦您了。”复崎把手递过去。 常清河把脉之前，先是似有深意的对单耀笑了笑，然后闭眼，认真感受复崎的脉象。足足把了两分多钟的脉象，常清河的笑容有些怪。 “我去楼下拿器具，得听一听胸部。” 常清河一走，单耀坐到床边，开玩笑逗复崎开心：“我昨晚经过一番深思，今天又听你说各种症状，还真有那么一点怀孕的味道。是不是我之前太努力，这里真的藏了一个小生命。” “别胡说。”复崎红着脸斥责。他心里也没了地儿，如果是普通的感冒，常医生医术再烂，也不会这么久都查不出来，还要把脉听心跳。记得他上高中体检的时候，就是听心跳查出来怀孕的，据说怀孕的人是有两个心跳呢。 “当初是常医生给我测的DNA，所以他知道小初和小宸是我生的对不对？”复崎拉住单耀的衣角问。 单耀点头。对于复崎孩子气的撒娇，他乐于接受。 “他嘴巴紧么？” 单耀道：“要是不紧的话，我爸会把他留在身边那么多年。你什么都别担忧，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你和孩子。如果我连你们都保护不了，那我就真没资格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复崎还是信任单耀能力的，点点头，安心等着常清河回来。 “恭喜。这是个伟大的奇迹。” 复崎呆呆的：“什么意思？” 单耀已经兴奋的站起来：“居然真的是。我的天，多长时间了，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常清河道：“才刚一个多月，当然看不出来。现在正是难受的时候，过一段时间，等呕吐停了，胃口肯定会变好。多准备些酸的食物，小零食也好，对复少爷的饮食上有很大帮助。不过，我也说不准，第一次遇见男人怀孕，还不属于双性人，很多方面我不敢作保证。上次不是佟医生给接的生么，他又是专业的妇幼医生，建议您请他过来看看。” 一提佟和平，刚刚才消化完这个喜讯的复崎，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单耀急忙拉着常清河出去说话。他本意是不想让复崎多操心，他自会解决所有的事情。可此举，却让复崎落了心结。 中午，复崎说要单耀把昨晚的菜热一热吃掉，单耀哪里肯，不愉快的情绪一扫而光，兴致冲冲的将剩菜全倒了，钻进厨房忙活半天。 每隔十分钟就跑上楼问复崎累不累，要不要吃东西喝水，身子有哪里不舒服。常医生被单耀劝着留下来，回去收拾下衣物，明天就搬过来住，直到复崎生产完毕。 相比起来，还是复崎最冷静。他虽然没有生孩子的经验，可是他有怀孕时的记忆。发现怀着小初和小宸的时候，都近两个月了。不过上次没这次反应这么大，记忆中，至少没呕吐的这般厉害。 两个孩子放学也是大番薯送回来的，不过复崎站到门口接着。单耀不许他到外面等，让他在客厅里坐着。嘴里还一直叨叨：“孩子们又不是多少天没见，又不是认不出回家的路？” 单初头一次，见到复崎的时候，没扑上去，反而是冷冷的，红着眼睛上楼去了。 复宸赶紧把单初的意思告知：“哥哥昨天哭得那么伤心，老爸你都没放他进去，哥哥生气了。”说完，就“哒哒哒”跑上楼去追单初。 “小初就是脾气大，但是他不记仇的，你别难受，我去哄哄。”单耀就怕复崎想不开，听说孕妇不但脾气大，也很容易钻进抑郁症中。 “我自己去。”复崎恼怒道。肚子里有宝贝，他连装都懒得在单耀面前装了。 敲敲门。听里面有软儒的声音故作严厉道：“不许去开门。”肯定是单初骂复宸。 “小初，你听我在门外说几句好不好？”复崎道：“我昨晚生病了，不敢开门放小初进来，怕传染给小初。小宸身体好，我才让他进来陪我的。” “胡说，你当我是小孩子啊，别骗我。生病了为什么不让医生进去，反倒让小宸进去？” 复崎好笑道：“因为我生的病，说起来它也不算病。只要有乖孩子陪着，睡一觉就会好。” “难道我不比小宸乖？”泣音越来越浓。 复崎道：“我不是舍不得你熬夜照顾我么？我最心疼小初了。好吧好吧，下一次换你陪着我好么？” “说话当真？” 复崎一听单初松口，乐道：“当然是真的，骗你做什么。我现在就有点头晕，能不能扶我到楼下沙发上坐会儿？” 听到妈妈不舒服，单初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开门就跑了出去。 复宸一边玩手机一边无奈的摇头，哥哥真好骗，几句话哄哄立马就没事，老爸也真实在，门又没锁，说不让进来就傻傻站在门外。至于爸爸，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变得莫名其妙的很。 唉，果然还是需要他挑起家里的大梁。 76 “崎，晚饭好了，让两个孩子吃饭去吧。”单耀围着围裙，笑眯眯打开门。 两个小孩立马看向复崎，待后者一点头，复宸立刻欢呼一声，把书本合上往外走。单初则磨磨唧唧，蹭道复崎身边要抱。 “乖，别闹，崎身子不舒服呢。”单耀作势要去抱单初，被单初迅速躲开。 淡淡小细眉蹙起来：“我忘了。不过妈妈身子怎么总不舒服，爸爸，你有没有请医生过来？” “请了，你常叔叔明天就住到家里，你可不许欺负人家。”单耀见复崎要站起来，急忙伸手去扶。复崎哪里肯让他扶，走路而已，又没瘸，孩子还在旁看着呢。可单耀的手如抹了强力胶水，怎么推也推不开。 单初瞧着爸爸很心疼很心疼妈妈的样子，心下满意，早弯了眼眉，歪头看着两个大人，吐舌头笑。 复崎摸不清单初这个五岁大的小孩，对于大人的世界到底知道多少。见大儿子笑的似有深意，像是看懂了他和单耀动作之间的暧昧。登时急了，使劲拍单耀的手。 “我自己能走。”复崎低声骂。 单耀脸皮厚：“地滑。” 单初见状，如何能不表现自己的乖巧。他凑到单耀和复崎中间去：“妈妈，我扶你下楼。” 单耀拨开他：“去去，你到楼下吃。我们要回自己房间吃。” “怎么不在餐厅吃？”复崎把委屈的大儿子揽到怀里。还是儿子好，多听话。希望肚子里这一个也能像哥哥们一样，聪明伶俐，听话懂事。最重要的，是要健康。 “孩子们的饭油腥多，我怕你闻了受不了。我给你熬的山楂粥，酸酸甜甜的，绝对合你胃口。”单耀往外拉碍事的单初。 单初不怕死，抬头：“我也想吃。” 单耀把他拽出来，威胁道：“楼下餐桌上都给盛好了，赶快下去吃饭，一会凉了可就变成酸酸苦苦的了。” 好不容易哄了单初下楼，复崎抬手要收拾两个孩子的书桌。单耀抓住他的手，心急：“饭我已经端房间去了，再放就凉了。一会我过来收拾。” “好。吃完饭，我想泡泡澡，浴缸换好了没？” “货到了，我马上让人来装。咱们去书房吃，吃完饭就能装好。” 复崎瞪了他一眼：“哪儿能那么快，今天就算了，我也懒的冲澡。吃完饭，我躺会，你看着两个孩子复习功课。明天就要考试，小宸先考语文，你拣重点提问一下，不会的就让他多默写几遍。” “好好好，你放心休息。” 确诊出有宝宝，复崎心情也变得开朗轻松起来，晚上胃口大好，吃了两碗粥，还吃了一个玉米面小馒头。 单耀伺候着大的吃完躺好，又“哒哒哒”下楼，给两个小的收拾餐桌。单初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咯咯”笑个不停，复宸低头玩手机，手指灵活地在上面刷来刷去。餐桌上一派狼藉，餐桌周围的地上也躺着着不少食物的尸体。显而易见，两个孩子趁着大人不在，吃饭的时候肯定不安生。 匆匆将盘子和碗，摞起来，扔进洗碗机，将桌布一兜，全都塞到垃圾桶里，地面也在一分钟之内打扫干净。然后立马往上楼，钻进自己的房间。 单初惊得长大嘴巴，拍拍一旁的复宸：“喂，你快看爸爸，超人一样，好厉害。” 复宸往旁边歪：“我正打老怪呢，诶，诶，别挡我。”复宸沮丧道：“又死了。我玩不过这一关。” 单初睨了一眼，见还是那个比赛手指灵活的小游戏，这款游戏总过二十关，没什么内容，就是利用手指迅速敲击指令键发出技能，在一分钟之内，比老怪发的技能多，就算胜利。复宸卡在第十关，就是敲不过去。 “我帮你。”单初拿过手机，手指如风。一分钟后，显示通关。十分钟之后，全部通关。 “好厉害，你手指在动的时候，我都看不清。” 单初骄傲地勾起唇角，教育弟弟：“当然了，我是钢琴家么。你啊，别整天玩手机，无所事事，寒假和我一起，跟着妈妈学钢琴吧。” “算了吧。”复宸苦了脸：“我不喜欢老坐在一个地方。对了，爷爷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放假了去陪他住一段时间。” 单初先是气愤地问：“没叫我去？”然后想了想，又说道：“不能去，爸爸说要去国外玩。咱俩得跟着，不能让爸爸欺负妈妈。” “我觉得爸爸不会再欺负老爸了，你看，爸爸最近对老爸好的没话说呢。” “你怎么知道的？我就瞧着爸爸积极了点，但是我还不放心。” 复宸挠头：“你不觉得老爸最近对爸爸的态度跟以前不一样了，尤其是今天咱俩放学回来，老爸不是吩咐爸爸干着干那，就是说爸爸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而爸爸任劳任怨，态度好的就跟邻居家养的那只牧羊犬似的。所以我猜，老爸和爸爸其实已经和好了，而且，爸爸很疼老爸，才会不顶嘴，乖乖干活。” “爸爸的态度是好多了。不过爸爸心变的特别快，我以前也见过他对很多人好，不过很快，那个人就不出现了，然后爸爸会对另外一个陌生人好。我们必须防止爸爸变心，他必须永远对妈妈好，否则我们就会被法官问：‘你是跟妈妈走啊，还是跟爸爸走’。这个问题很可怕的，所有被问这个问题的人都哭了呢。” “法官是谁？”复宸不太明白：“谁被问这个问题了？” 单初道：“法官就是大裁判，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书上的人被问了，我是偷偷溜进高年级的图书馆里看到的。” “我不想被问这个问题，好难选。我肯定不会跟老爸分开，他没有我可怎么活？但是，我没有爸爸，也活不好。虽然我现在有能力养活你们，可是，我会想爸爸的。”复宸咬唇，真的好为难。 单初泄了气一般趴在沙发上，好似真的被问了这个问题。“虽然爸爸很讨厌，但是我也舍不得爸爸。” 两个孩子陷入苦恼中，刚下楼的单耀简直热泪盈眶，凑上前问：“什么问题啊？”大儿子小儿子，都是乖儿子。没想到两个孩子平时不怎么给他面子，其实心底都跟他亲着呢。 单初像被识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急的脸蛋脖子全红了，一声不吭从沙发另一头往自己房间跑。单耀抓住要跟上去的复宸，捞起来，放在茶几上，逼问：“哥哥跟你说什么呢？” 摇头。复宸闹不明白法官是谁，可他直觉这个问题不是个讨人喜欢的问题，尽管爸爸现在看起来很激动。 “说了，就能跟爸爸要一个东西。”对于复宸，只能利诱。 果然，复宸的眼睛刷的亮了，不过，还是有些迟疑。 “比如上次你和小初一起弄坏的智能机器人，又比如一万块钱的额外零花钱。” 复宸脑子里艰难的运算了一下，实在受不了诱惑：“好，我告诉你。是哥哥看书上发现的问题，问……最想和谁生活在一块？”说完，那小眼神忐忑地瞅单耀神色，不知自己说谎对不对。 于是单耀特别开心，豪爽道：“想要什么？” 看来谎说对了呢。复宸雀跃：“我想要你房里新安的那个大浴缸，你再给我们安一个吧。” “浴缸？”他刚买的那种心形浴缸？那种可以各靠一半，然后脚可以放在一起的浪漫浴缸？“你们屋的浴缸好好的，为什么要换新的，小初同意？” 复宸不好意思道：“我和哥哥觉得很好玩。没拆箱的时候，我俩就打开瞧过了。你再买的时候，可以多问他们要一个小拇指大小的长零件。” “什么意思？”单耀捏住复宸的小耳朵。 复宸低下头，嗫嚅道：“我觉得很好玩，就给拆开了，一点都不关哥哥的事，绝对不是他让我拆的。” 单耀使劲捏了捏，笑道：“行了，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就一零件，安装工人没说话，肯定已经给补上了。那你还要不要浴缸了？” “要，要。”复宸捂住耳朵乐，这次哥哥一定会很高兴的。上次是单初在储藏室看见了，很喜欢，就想拉回他们屋里。可是他们两个拉不动，单初就建议要不拆散了分批抱回去。结果再努力，那个大浴缸的白色大池子也变不成两个。然后想要再把拆下来的零件装回去，却发现少了一个。 “是你要，还是小初要？”复崎眯眼睡过去了，单耀正是被派过来照顾两个孩子的，所以今天打定主意要跟两个孩子磨一磨他们之间坎坷的父子之情。 复宸挠头，不明白爸爸问这个干什么。“哥哥想要，我也喜欢。” 单耀正色道：“小宸，你虽然是弟弟，可是在很多方面，就像是小初的哥哥般，你要照顾他，提醒他什么事情好，什么事情不好。而不是，整天都按着小初的想法做事。你也要有自己的想法和喜好，爸爸希望你，跟小初一样，随心所欲地生活。” 复宸皱起小鼻头：“可是我不知道什么事情好，什么事情不好？撒谎是好事么？还有，什么是随心所欲的生活。” 单耀强烈的感受作为一个父亲被需要着的感觉。单初小不点的时候多半住在疗养院，回来后，也不甚与他亲近，除了告状，很少依赖他，倒是时常跟林叔亲近。而突然多出的小儿子，简直太完美了，聪明可爱不说，还会成全他做一个伟大的父亲。 “以后爸爸会教你什么好什么不好的。撒谎就不好，一个好孩子是不撒谎的。”见复宸突然懊恼的低下头，单耀还以为复宸是因为骗自己拆浴缸不是单初的主意而羞愧，所以赶紧往下说：“爸爸希望你们过上的生活是，不悲，不缺，不憾的生活，懂么？” 复宸使劲摇头。 单耀挫败。“算了，等你上中学了，我再告诉你什么叫随心所欲的生活。” 复宸瞥见单初躲在楼上冲他招手，他也不愿意再跟爸爸进行这么无聊的谈话，于是难受的动动身子：“爸爸，这桌子凉的我想尿尿。” “行，爸爸抱你回屋。” 77 两个小家伙被命令复习功课，像模像样坐在书桌前，然后拿眼瞅着在他们屋里大搞清洁大人。 “爸爸，那只小熊不要了，对，就地上那只，拿去丢了吧。买了新。”单初好心地提醒犹豫不决爸爸。 单耀蹙眉：“瞧瞧们屋里一天出产多少垃圾。光零食袋子，就装了一大垃圾桶。谁让们吃零食，小初，把零食藏哪儿了？” “吃光了。”单初忙道。之前一直是复崎在打扫两个孩子房间，在学习上抓紧，吃零食方面，只要单初把大部分零食说成是复宸吃，吃饭时候也多吃点，复崎就不会管，孩子们没想到突然会换单耀来打扫房间。 单耀狠狠瞪了单初一眼，立马被单初瞪回去。复宸在一旁拉拉单初衣服，假装问问题，把单初注意力转移。 从床底下找出来很多双鞋，几乎有七八双之多。依着单耀干净，本来是绝对不会注意到床底下，不过他吸尘时候，突然瞄到床底下有一只他旧鞋。说旧，也不过是穿了没几天，他遇到更喜欢，就给丢了。 单耀蹲下身，把床底下东西全都弄了出来，结果一下子找到七八双鞋，大部分还是他鞋。 “爸爸，不许动东西。”单初跑过来，使劲推单耀。 他那点小力气，如何推动单耀。后者从一只拖鞋里掏出三包小零食来，又把其他鞋里藏东西，全都倒了出来。“怪不得每次扫荡们屋，都会有漏网之鱼，原来藏在这儿，小初，吃着也不嫌臭。” 单初急眼圈都红了。复宸跑过去，对单初低声说道：“算了，再给买，多少都行。” 单耀很少吃这些垃圾食品，指着这一堆问：“有哪个是酸，或者比较利口。行了，瞧那小模样，跟是大地主，压迫剥削似。就当是使用鞋租费吧，剩下不没收。” “哼，要不是看鞋比较大，才不愿意用，臭死了。”单初不满哼哼。 “给妈妈吃。” 果然，单初敛了不满，找出好几袋子零食。“这些山楂片、话梅啊，都是酸，还有这几包，吃起来很爽口。” 单耀无奈。不过，他知道两个孩子还是心中有他，只不过复宸是畏惧单初，而单初，似乎把跟他作对当成了习惯一般。 看着两个孩子钻进被窝，单耀关了大灯，回到房间，见复崎又揪着心口睡，眉头皱紧。拿开复崎手，轻声安慰，试图让睡梦中人逐渐放松下来。 “耀。”复崎醒过来，眼皮不断合上睁开，困得厉害。“孩子们睡了没？” “睡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单耀声音温柔都快要化出一滩水来。 复崎坐起来，懒懒道：“有一点，今天粥很好吃，还有没有剩下？” “没了，那粥熬出来需要时间，先给做些快，那粥等明天再吃好不好？”单耀把没收过来零食放在床上：“从小初那里拿零食，要不要先吃点，去煮面？” “吃点这个就成了，别煮了。” “这哪行，煮面不费事。”单耀不同意，给复崎到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关上门，去厨房煮面。 复崎盯着他离去后关紧门发呆。知道有孕之后，单耀就如同入了魔般，几乎没停下来一刻，不是围着他打转，就是被他支使去照顾孩子。复崎故意把口气吊起来，说几句硬话，单耀也没有一丝反抗地听着。 若说单耀是为了他肚里孩子，可之前不知道，还不如在忍受他反复无常脾气。这些复崎看在眼里，却消化不了。一方面他借着单耀对他好，去小小报复单耀，另一方面，他对于单耀“赏赐”好，怀有一种恐惧，生怕自己会习惯享受，会沉溺其中。 不论真心，在具体行动上对他好，除去他妈，就数上单耀了，甚至，单耀比他妈还要好无微不至。 所以当年才会失心，哪怕一开始他们关系就不正常。 复崎长长叹气。 “怎么了，不舒服？”单耀端着面走进来。 “没，有点困而已。”复崎接过面，笑笑：“怀孕时间也不长呢，就整天跟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 “常医生不是说，怀孕前三个月尤其重要，而且在害喜，有时还吃不下东西，趁着有胃口，多吃点怎么了？”单耀把被子往上拽一拽。 复崎点点头，吃面。 “合胃口么，不好吃话再换。”单耀见复崎吃并不是很香，不由担心。 复崎手顿了顿，抬头问：“能给加点醋么？” 第二天，复崎醒比较早，赶在单耀之前醒过来，看看表，决定去给孩子们收拾考试用品。他刚坐起身，睡衣脱了一半，旁边半夜都没睡人立刻醒了。 “饿了，还是难受？”单耀揉揉乱糟糟头发，漂亮丹凤眼下面是明显黑眼圈。 “昨晚没睡好？”复崎问。 单耀勾唇，幸福溢于言表：“怎么可能睡好，突然就要多一个宝宝出来，太兴奋了。” 复崎低头换衣服。单耀从柜子里递过来一件他平时穿衬衣：“今天要上班？衣服太紧了，上衣穿吧，宽宽松松正合适。昨天没留心到这块，今天多买几件大号衣服吧。反正也要过年了，两个孩子新衣服也需要买，有没有兴趣去逛逛街。就在咱们公司附近有个大商场，在办公室坐烦了，咱俩就去那里转转。” “肚子一点都没起来呢。”复崎坚持穿自己衣服。“过几天再买吧，估计过了年，肚子都不一定会有多大。孩子们衣柜里有好几件新衣服，都没见他们穿过。虽然有钱，可也别太浪费。” 单耀一叠声答应，哄着复崎高兴才好。 “把买衣服钱省下来，请个家庭教师多好。是这么想，小初性子不太好与人相处，看看能不能给小宸补补课，明年让他跟着小初念二年级得了。觉得怎么样？”趁着单耀现在对他是言听计从，复崎抓紧时间，把两个孩子引入正常教育中来。 “也好啊，小宸底子还行，字都认识，成语句子不大好。他跟小初多看看书，也就补上去了。想很对，不过，家庭教师话，怕小初心里别扭。”单耀蹲下身，伺候复崎穿鞋。 复崎浑身僵硬，别开头不去看脚边忠犬似家伙。“去跟小初谈谈，就说是为了让小宸跟他一个班，他肯定也想着能跟小宸上课也能待在一块。” “两个孩子太过相处太过亲密了，同吃同谁不说，连交朋友也就相同那几个。尤其是小宸，太听小初话了，容易没主见。”单耀轻轻拍拍复崎脚面，示意他放松。 “上次不是谈过这个问题了么？也有些担心。”复崎尽量放松，让单耀能够顺利给他穿上袜子和拖鞋。“不过，仔细想想，孩子们还小，经历也不甚好，等时间冲淡了他们心里阴霾，以后会慢慢敞开心扉，交很多朋友。希望他们以后不管有多少朋友，都把彼此放在最重要位置上。” 单耀扶着复崎站起来，笑道：“朋友当然不及兄弟重要了。老话说，从小看到大，看他俩现在感情，将来分开么，肯定好没话说。” 复崎抽回手臂，他又不是行动艰难孕妇，干嘛穿鞋也要给他穿，走路也要扶着他？ “去做饭，现在时间还早，去熬点软和粥，去看看孩子，或者到客厅坐会儿？”单耀迅速换好衣服。 “去看看孩子，今天小宸上午考语文，小初下午也考语文，去给他们收拾一下考试用品。” 单耀就知道复崎起个大早，肯定是不放心他给两个孩子收拾书包。不就是个一二年级期末考，至于这么上心？看来，复宸粘单初不是最严重，最应该好好治疗，是把两个孩子放满了全部心脏复崎。 生活本就该丰富多彩五彩缤纷，喜欢人与物可以多占些分量，但若被一个或者少数几个人与物霸占了全部，那生活岂不是会很单调。再说，单耀郁闷，复崎只关心和注意两个孩子，他该怎么挤进去？ 单耀愁时候，复崎心情倒是不错。他这几日心情烦闷，总觉得单耀对两个孩子并不如之前那般上心。不过，现在看到孩子们房间被单耀收拾干净整齐，考试用具也装齐全，复崎不禁开怀。谁也不能抢他宝贝儿子父爱，他自己也不能。 摸摸肚子，里面小家伙生下来应该会幸福吧，两个爸爸都会很疼他，还有两个聪明小哥哥，会保护他，会陪他玩耍。 “妈妈早。”单初坐起来，不肯自己穿衣服。复崎把他抱到下铺，给他套好衣服。 “……不起。”复宸抱着枕头不撒手。单初很想到复宸被窝闹一闹，不过他担心自己小衬衣会皱巴巴，好吧，晚上回家再闹吧。 复崎索性也给闭着眼睛睡不醒复宸，硬穿上衣服，脚都给塞到拖鞋里。“小宸，今天上午八点半要考试呢，快醒醒，去洗个脸。” “怎么早上起个床这么难？”复崎嘟囔。 “因为他晚上玩手机玩太晚了。”单初笑嘻嘻给妈妈解释。复宸瞬时清醒，拿小手去捂单初嘴巴。 “别闹了，这次要考不好，手机没收，电脑把游戏全卸了，电视也不许看。”复崎板起脸。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喜欢玩游戏？ 按理说，一个渴望上学小孩，好不容易上了学，不是应该万分珍惜上学机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么，为什么小儿子上了两天学就不想上了？一开始说是老师教太简单，但是成绩考不了第一，就证明这不是理由，比他学习好小朋友不也乖乖跟着老师上课么？ 好不容易赶着两个孩子吃晚饭出门，复崎出了一身汗。 单耀瞧着不对劲，回头瞧瞧两个孩子在玩手机，低声对复崎道：“吃完饭，就感觉脸色不大对。” “没事。”因为对单耀排斥戒备，复崎本能迅速否定。等单耀发动车子，复崎却又反悔，伸过去脑袋，小声道：“左下腹有些疼，起床时候还好好，没扭到，是不是昨晚吃太多，而且吃完就睡缘故？” 78 上午一三五年级考试，占用教室，单初不用上课，送小宸到学校，单耀马上就开车回了家。路上，打电话催促常医生赶紧回来。 “忍忍，医生马上就到。”单耀轻轻抱起复崎，让单初去把家门打开。单初看到复崎不舒服，倒也听话，小跑着就去开了门。 “我不是很难受，疼的没那么厉害。”若不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会有什么问题，复崎压根就不会去看医生。 单耀低声斥道：“小疼不是疼？你不疼，我还心疼呢？自己的身子，也不知道爱惜，何况你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呢。” 复崎靠在柔软的肩窝，双手环住单耀，闭着眼感受左腹的疼痛。那是肚里的孩子在顽皮么？现在还只有一丁点大吧，可比怀了小初和小宸时，闹腾多了。 “妈妈，喝热水。”单初从门口就开始喊。 “小心烫手。”复崎着急地坐起来。 单耀见状，忙走到门口接过来杯子，拉过来小初的手瞧瞧，回头对复崎笑道：“没事。”又对小初说道：“以后倒水不能倒这么满，半杯多一点就行，听到没？” 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走到床边，单初嘟嘟嘴，爬上床，没敢跟复崎挤在一块，保持距离坐在床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复崎瞧，担心害怕全都从那双大眼睛里泄露出来。 “我没事，就是吃坏东西，肚子疼而已，喝点小初倒的热水就没事了。”复崎把小初拽到自己身边，让他和自己并排躺倒床上。 单耀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想着学校努力考第一的小宸，以及复崎肚里的性命未知的小生命，突然觉得自己以前风流花心的生活像云烟一般淡，还没追忆，就已经散去不留痕迹，那个时候的快乐，此刻只落得个不以为然。 “爸爸笑什么？”单初瞪眼过来。 单耀前倾身子，捏住他的小嘴：“就你嘴利索，我笑笑你都管。” 单初还不了嘴，也不敢乱动，怕伤着复崎，只得拿眼向复崎求救。 “别闹了。”复崎拍掉单耀的手。大儿子的皮肤真如剥了壳的鸡蛋，稍微一使劲，就会留下红印儿，复崎可舍不得他大儿子漂亮的脸蛋上有不好看的地方。 “我知道分寸的，捏一捏没问题的。”单耀委屈道。不过，还是乖乖收了手。老婆大人的话就是圣旨。 常清河来的很快，却还是被单耀抱怨了一句。他检查了复崎的情况，又问了昨天吃过什么，最后摇头道：“山楂可不是孕妇能吃的东西。除此之外，好多东西都需要注意。我回头列个单子给你们吧。” “我所依赖的医学知识都是女人生孩子方面的，不过，男人怀孕应该也差不多，女人该注意的，你们都要注意着。还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要及时告诉我，毕竟这事我心里实在没谱。复少爷，您有经验，上次怀孕的情况抽空给我细说一下，好么？” 复崎吭哧道：“记，记不大清楚了，那时候没现在这么难受。”他垂下头，闭眼假装无力，希望常医生别再问他了，他哪里知道。 单耀却是以为复崎想起以前痛苦的事，他自己也跟着难受。在常医生说山楂会导致流产的时候，他凭空出了一身的冷汗。等常清河唠唠叨叨说要买几个专业的医疗设备时，他耳朵嗡嗡乱响，西装衬衫都湿透了，心脏也一下一下抽疼。 上午没去成公司，复崎睡了两个小时，陪小初看了会书，一晃就到了中午。吃了药，肚子疼痛缓解了很多，虽然还是会不舒服，但基本可以忽略。常医生回房间后，单耀也没在房里好好待着，一会跑过来问问，没什么不适就再出去，也不知道在家里干什么。 十二点多，单耀搬来一个折叠式的小桌子放在床上。复崎和单初各坐一边，看单耀一趟一趟往桌子上运吃食。 “小初，往家里请个佣人好么？”复崎试探着问。 单初不乐意：“为什么啊，我不喜欢咱们家有陌生人。他们都好讨厌，明明不喜欢我，还总是装模作样的夸我，哼，小人。” 复崎往小初碗里夹小油菜。桌子上已经满满摆了五碟小菜了，单耀还跑下去拿什么？“你看，家里没人收拾，爸爸多辛苦。我知道，小初只是嘴硬，心里也悄悄心疼爸爸呢，对不对？” “才不是呢。”单初脸红通通，继续嘴硬。“钟点工不是妈妈说别请的么？” “我以为自己有能力照顾你们呢，结果没做上两天家务，就换成你爸爸忙前忙后了。”复崎看着饭菜发怔：“我想请个佣人住在家里，就请一个帮你爸爸分担些家务。你爸爸确实不容易，而且总待在家里干家务，谁给你挣钱买零食吃啊？” 钟点工不可靠，让单耀找个嘴巴严实的佣人，长期住在家里。等他生完孩子，还想着上班，孩子们也得有个可靠的照顾着，否则放在家里，再弄出帐篷乌龙事件怎么办？再说，肚子里这个，怕是两三年都时刻离不开人照顾。 单初吐吐舌头，笑道：“妈妈养我呗，让爸爸专心做家务好了。” “想的美。”复崎也乐了：“我一个月挣的钱还不够你一个月的生活费呢。” “还有小宸啊，他也可以挣钱给我买零食吃。”单初坚持已见。 复崎担忧的情绪一扫而空，笑呵呵问：“你见过谁家哥哥让弟弟养活的？” 单初脸红，却犟道：“我弟弟最好了，谁家弟弟能比我弟弟好？” “哈哈。”复崎捂住嘴，差点笑喷。这孩子，没道理的事说的这么理所当然。还是当小孩子好，思想单纯，一点愁心事都没有。 手机响了，复崎接通，脸色转而紧张起来。单耀端着红豆骨头汤进来，看见复崎把手机关了，斜着身子往床头柜上放。 “我来，你小心点。”单耀把汤放下，急急接过复崎的手机放好。随口问：“谁的电话，小宸的？”说完，觉得自己真是没话找话，除了小宸，谁还会给复崎打电话。 “同事的。”复崎含糊应了一声。 单耀微不可查地顿了下，猜想应该是云昊阳的电话。不确定这么做到底正确与否，或者真的会把复崎越推越远，不过，只要是对复崎好的，对他们之前的感情有帮益的，无论如何，他都要去试一试。 云昊阳不理解他的做法。那是因为云昊阳不知道，他之前对复崎实在亏欠的太多，所以除了把帐还清，还有补救他们感情的可能外，再没有可行的办法了。不只复崎那里有心结，他自己也无法除去浓重的几乎要让他窒息的愧疚。 复崎担忧的，他都会努力抹去。总有一天，他们的感情会没有破痕。复崎睁开眼，就会看见他。 “你还真猜对了，小初要让弟弟养活呢。”复崎努力堆起笑脸，拍拍桌子空着的一侧：“你赶紧坐上来吃饭吧。” 单耀也跟着笑道：“我们家小初就是有志气。” 单初立刻撇嘴，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米饭上。说来就来的眼泪，让曾为演员的复崎都自叹不如。 复崎慌道：“不哭不哭，我们跟你开玩笑的，我们小初将来可是伟大的钢琴家呢。”一边说着，一边给单耀使眼色。 “好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被人说一句就哭，丢不丢人。”单耀扮了个鬼脸逗单初笑。 “我才五岁，不是男子汉。”单初狡辩，委屈地向妈妈靠过去，完全把罪责推到爸爸身上去，一点都不跟妈妈记仇。 单耀道：“你也知道你才五岁，小宸比你还小呢，指望小宸挣钱，不如自己先努力挣钱。快吃饭，不许往你妈妈怀里靠。” 79 这一段时间，单耀饭是做的越来越好了，花样多，味道也好。不过，复崎肚子疼，又犯恶心，只吃了没几口，哄着单初吃完饭，他就放下筷子不肯再吃了。单耀一叠声的问“是不是饭菜不对胃口”。 “不是，菜挺好吃的。不过，我这会不太饿，你先放起来，等我饿了，热热再吃。”被单耀这般关怀备至，复崎不知该喜该忧。“小初呢，不是要去换衣服，怎么换这么长时间？”大儿子才五岁，出个门都知道换件没褶皱的衣服，怪不得在学校受到不少小女孩的喜欢。 “妈妈，我收拾好了。”单初跑过来，抱着复崎的手撒娇：“别让小宸提前回来，让他陪我考完试一起回来吧，下午的考试也就一个小时。” 单耀笑骂：“小宸考试的时候，你不陪他，下午倒好意思让小宸陪你了。你在教室里考试，小宸干嘛去？” “小宸可以跟他的哥们儿玩呀。”单初忽然眨眨眼，懂事地说：“小宸太淘气，妈妈身体不舒服，我作为哥哥，当然要帮着照顾弟弟啊，喂，爸爸你别抱我，我还没跟妈妈告别呢，放我下来，咬你，呜……” 复崎从床上起来，打算到客厅走走，老在床上坐着也没意思。打开门，复崎愣住。触目所及，几乎所有地方都铺上了地毯。卧室门口整齐放着没铺的地毯，应该是准备往卧室铺。不同于原来在楼梯处铺的毯子，这地毯看起来就厚软，不但防滑，而且即便跌倒了，应该也摔不疼。 客厅摆了不少的大箱子，还有工人在干活，轻手轻脚搬动家具，把原来的家具都换成了没有尖角的安全家具。看这架势，应该已经忙了一上午，可他没受到一点声音的滋扰。 “怎么出来了？”单耀抬头，对着复崎笑道：“别下来，下面太乱了。你要是闷的话，可以去书房看会书。我看着他们换完家具就上去。” “不需要全换的。”复崎拼命压抑胸口涌动出的情感，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在炙热目光的注视下，他觉得自己连走路都不会了。 进了书房，关上门，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似乎结束了残酷的刑罚。为什么上一次不能一直对他好下去，泼出去的水还有整盆收回来的可能？ 罢了，他不再恨单耀。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没本事留住单耀的心，只能怪他想着投机取巧，只能怪他懦弱无能。单耀有自己的爱恨喜好，他想着把自己的幸福快乐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才是最可恨和愚蠢的地方。 这个世上，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只有自己才会一直对自己好。 至于和他人的恩怨，都看淡了吧。他人对自己的好与坏，不过是别人的情绪情感，跟他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何必心心念念的记恨。 家里温度高，不仅干体力活的工人们出了一身的汗，单耀光指挥也是汗透重衣。早上被常医生说的一身冷汗，中午又出一身热汗，冷热交替，身上难受的很。 端着新泡的绿茶，单耀打开书房的门，看见复崎在欣赏小初的相册。“小初那时候很小吧？也就是这两年长的厉害。” 复崎莞尔：“看着也没病怏怏的，反而淘气的很。” 单耀怔愣。 “喂，正好口渴了，不过我喝绿茶没事吧？”复崎见单耀呆呆的，在他眼前摆摆手。“累坏了？” “……能，能喝淡绿茶，促进血液循环，帮助消化，促进胎儿生长发育的。”单耀将茶放到复崎面前，绕到复崎后面，掩藏自己的激动。刚才复崎那一笑，是好久不见单纯没有戒备的笑容，是不是他的努力，终于让复崎准备敞开心扉了，不是为了孩子，单是为了他。 “我就问一句，干嘛背书给我听。”复崎合上相册，端起来吹吹茶叶，喝了一大口。 “小心烫。”单耀急忙喊。 复崎乐道：“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在喝水的时候烫到。” 单耀顺着复崎的兴致，又学着复崎的样子道：“是啊，我都二十多的人了，怀孕和感冒还分不清楚么？” 复崎气的喝水岔气，拿着纸巾一直咳。后背伸过来一只大手，轻轻拍着。 “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喝个水也能岔气。” 复崎推他：“走开，咳咳，还不是被你气的。” “我们买买衣服吧，你的，我的，两个儿子的，还有肚子里的这个，也要早点买齐全了。” 复崎道：“现在上街？” “当然不，我们从网上的商城买。”单耀打开电脑，找了好几家商店，才看到满意的款式。“这家的衣服都挺宽松的，样子还不错。你看看。”说完话，一回头，鼻尖几乎触上鼻尖，复崎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单耀不免情动，想要接近那有些发白的唇。 复崎站直腰，避开单耀的亲吻。他可以跟单耀亲吻以及做爱，那是他应该尽的义务，但是现在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比起孩子来，协议不算什么，单耀更不算什么。 “你看着随便买吧。其实等肚子大了，我应该不会出门，在家里穿睡衣就成了，买两身宽松的睡衣吧。” 单耀转到睡衣店，一边看，一边说道：“咱们还去国外度假么，我看你这几天精神一直不大好，不如等再过两个月，胎儿稳定了再去。” 复崎求之不得。之前，他以为自己可以为了孩子，跟单耀生活二十年，甚至一辈子，当求婚戒指滚落到他脚步的那一刹那，才明白，他想的真是太简单了。跟一个不喜欢并且憎恨的人，再如何隐忍，也难以日日面对。 再给他一个缓冲期，让他好好想想，或许会想开，真的跟单耀走下去，也或许还能有其他的出路。 “这件草绿色的小衣不错，你瞧瞧。” 复崎仔细瞅了瞅：“是不错，不过小初小宸穿着小，还没出生的这个小家伙穿着又大。” “没事，好不容易看见个漂亮的，先买下来，就是挂在衣柜里当个装饰，看着也高兴。” 手抚上肚子，复崎喃喃：“也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现在还查不出来，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去查查。”单耀也摸上复崎的肚子，隔着衣服，隔着肚皮，他似乎能感受到那里面的生命有多么顽强。“我猜是个男孩，人不都说，男孩活泼好动，所以怀的时候比怀女孩要遭罪。” “可是怀小初和小宸的时候，没反应的这么厉害，第一个月我都没感觉。” 单耀抿嘴轻笑：“说不定，这个家伙比两个哥哥还要淘气呢。” “会么？”复崎忍不住幸福地勾唇。“要跟哥哥们一样聪明才好，男孩女孩都无所谓。” “如果是个女孩的话，那肯定会三千宠爱在一身，从老爷子那一辈，单家就一直没有女孩子呢。”单耀忽然开怀大笑：“不管男孩女孩，都能证明我不是不孕不育患者。生下来后，我要抱着去老爷子和我爸跟前好好显摆显摆。” “怎么会是不孕不育患者？”其实复崎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原先懒得问，现在提出来，就当调剂自己的心情吧。 单耀苦了一张脸，分外委屈：“小初身子不好，我爸怕他长大了接不了公司，总催我再给他生个孙子。我曾经有好几个未婚妻，每次做的时候，都没带套，就是想再要一个孩子。可是，不管怎么样，好几年都生不出来。” “我爸就开始怀疑我那方面有毛病，让我到医院去检查。”单耀说完得意一笑：“我就说我没事吧，咱俩才做多长时间，你不就有了。也许我就是没有女人给生孩子的命，不，应该是老天爷惩罚我花心，只许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给我生孩子。” 复崎暗暗想道，幸亏没有其他女人给单耀生孩子，要是单耀娶了哪个坏心的女人，又有了其他的健康的孩子，那么单纯的小初哪里能不吃亏。单耀再疼儿子，心里装的事多，也不能全天候的护着小初。 “我接个电话。”单耀走到窗户边听手机。 复崎看看表，单初差不多该考完了，不知道考的怎么样。小宸语文不好，希望这次能考好。 “我得出去一趟，新生产的那一款手机出了点问题，我得去工厂看看。厂子在市下属县的县城里，我回来估计就得半夜了。晚饭叫外卖吧，让常医生给叫，他让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有什么事找大番薯，他电话我存你手机里了。孩子他会给接的，你放心，要买什么，也让他去。” 单耀絮絮叨叨，从书柜上抽了一个文件夹出来，站在门口，又停下脚：“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跟常医生说，小疼小痛也要及时汇报。要是有什么大事的话，就给老爷子打电话，我还没跟老爷子说你怀孕的事呢，本来想着等孩子们考完试，带你过去一趟。有事就跟老爷子说，老爷子说话威严，其实脾气挺好。” “手机开着，记得充电，我有空就给你打电话。不许两个孩子闹你，让常医生看着他们。晚上早点睡，我会回来给你们做早餐的……” “五分钟了。”复崎好笑道：“出去半天而已，你都唠叨五分钟了。快走吧，赶紧把事情解决，早点回来。” 单耀有些讪讪，匆匆出门。 复崎回卧室找到手机，里面果然已经存了大番薯的号码。他打过去，让大番薯开车带自己去学校接孩子。 学校门口的奶茶店已经是半歇业，所有饮品买一赠一。提前交卷的孩子们都围过去买，复崎下了车就往那边走，吓得大番薯急忙拦住：“那边人多，您想喝什么，我去给买吧。”单总说他男朋友身体不太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保护，不能挤着碰着磕着。 “没事，我就跟老板说几句话。” 80 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呼吸。复崎害怕极了，胸口也闷的难受，他拼命挣扎，但是动不了。似乎有一个不透风的鼎，把他压在下面，然后一点点缩小，简直要把他压扁。 “妈妈，妈妈，快醒醒。”单初本来只是想跟妈妈开个玩笑，捏住鼻子而已，没想到妈妈的反应那么大。“你怎么了？” 复崎睁开眼，手从胸口拿开，急喘了会气，才慢慢清醒过来。“小初，不玩了？弟弟呢？” “小宸去买东西喝，我先回来等着。不玩了，好玩的东西都不让我们玩，嫌我们小。” “什么好玩的？” “就是那种高高的，能在天上飞，还能打转的。他们都不让我和小宸玩，我俩只能玩蹦蹦床之类的，烦死了，幼儿园的人才玩那个呢。” 复崎把他嘟起的嘴捏住：“我五岁的时候，还在幼儿园待着呢，到六岁半才上的一年级。我啊，小学毕业了，都还想玩小不点那时候的游戏。捏泥巴，我也是上初中之后才戒了的。对了，小宸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大番薯有让人跟着他。”重获自由的小嘴巴一开一合，末了再嘟起来，坚持不懈的表达自己今天玩的不够尽兴。 “什么大番薯，要叫叔叔。”复崎故意板起脸。 单初马上贴过去：“不嘛，那个人最讨厌了。好不容易消失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 复宸买了不少吃的喝的，三个没吃晚饭的人待在狭小的车里大吃一顿。复崎出来走走，再加上事情办得顺利，心情开朗，胃口也变得大好，拣了几个不太油腥的食物吃了。 三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单初吵着要去爸爸新买的浴缸洗澡，复崎当然不会反对，挨个把两个小家伙脱光，扔到浴缸里泡澡。 “心”字型的浴缸，一人占一半，脚能伸在一块。不过，两个小家伙个子不够长，躺平了怎么伸脚也凑不到一块去。最后复宸钻到单初的那一半，两个人挤在一块洗。 复崎往浴缸凹进去的那一块地方上，放了两杯热好的牛奶，在小初的要求下，还放了一大包兰花豆。 “老爸，你也下来泡泡。”复宸看老爸也累了，他们泡澡，老爸得一直看着，还不如一起泡澡呢。“这一半全空着呢。” “你俩凑一半不挤啊？”复崎笑问。 单初正爬到复宸身上，抱住弟弟，两个人在水里玩翻身打滚的游戏。两个小孩都不胖，一半浴缸正好能活动开。 “一点都不挤。”单初乐呵呵道：“妈妈，你下来之前，先往水里给撒点花瓣吧。” “花瓣？”复崎把脱下的裤子又提起来。 “嗯嗯，我看电视上好多人泡澡都是放的花瓣，红红的，很漂亮。”单初调个头，趴在浴缸边要求着。复宸嫌他离得远，拽着他的小脚，把人给拉了回来。 男孩子小时候跟女孩子一样，也会喜欢红红绿绿的东西。复崎小时候，还偷拿过他妈妈的纱巾捆在头上当飘逸的长发。 “大冬天的，我就是想给你摘点回来，也没地儿摘啊。”复崎为难。 单初不乐意了。 复崎想了想，收拾家里吧台的时候，好像看见过一大包玫瑰花茶，是花瓣茶，应该能拿来泡澡吧。 翻找出来不知道哪个女人留下的花茶，除去里面附赠的一小袋糖，剩下的全倒在水里。很快，干枯的花瓣就吸足水分，慢慢舒展开。 复崎拨开花瓣，躺倒浴缸的另一半。 “好丑，是粉红色的，没有电视上那种花瓣红的漂亮。”单初不满道。 复宸掬起水，从单初头上浇下。单初正说话呢，不防，喝了一大口水，当下急了，也不管花瓣红不红的问题了，捧起水就要往复宸的嘴里灌。 复崎看着两个孩子打闹，心情好的很，注意不让他们碰着自己，坐起来，把原本给孩子们准备的牛奶，趁着温热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 三人泡了半个多小时，单初身子弱，闹了一会就没力气。复崎要先起来，围上浴巾，再把两个孩子捞出来擦干身子。 浴缸侧面有个扶手，复崎泡的久了有些乏力，站起来的时候，扶着扶手往外伸腿。不料那扶手安的不紧，竟掉了下来。复崎重心不稳，后仰摔倒，头磕在坚硬的浴缸上。 两个孩子慌了神，单初还没爬过去，眼泪就已经开始往下掉。“妈妈，摔疼了没？” 复宸跳出浴缸，跑到复崎身边，见复崎面色发白，也不吭声，推开浴室门就往外跑。很快，刚刚入睡的常清河就被喊了过来。 常清河进来的时候，复崎已经围上浴巾，在哄小初别哭。常清河忙问出什么事了，复宸跟他大致说了，但五岁的孩子如何能说的明白。 “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磕了一下脑袋，当时有点晕，现在没事了。” “没碰到肚子吧？” “没，还好我两条腿都迈出去了，身子是往后仰的。”复崎说完咬着下唇，停了好一会，看见复宸拿着手机过来，对复宸道：“小宸，你跟哥哥一起回房间睡吧。” 复宸牵住单初的手，抬头对复崎说：“我给爸爸打电话，爸爸手机没开，我就给老爷爷打了电话，老爷爷说让常叔叔给他回电话。” 这孩子的一张嘴啊…… 复崎无措，老爷子还不知道他怀孕，只是摔了下，怎么能大半夜打电话扰老人家的好梦？老爷子不恼，反而让常清河给回电话，这一举动让复崎心里温暖不少，若不是真关心他，也不会不睡觉等电话。如果是虚假的关心或者关心不足，会直接打过来，影响医生诊治。 孩子们走后，常清河扶着复崎躺倒床上，直接问道：“肚子是不是疼？” 复崎点点头。 “就算没碰着腹部，强大的冲击力也会影响胎儿。” “不是很疼，我能感觉到他没事。”复崎隔着被子摸上腹部。“我是吓到了，摔的那一刻脑子有点晕，站起来还不觉得有什么，哄完小初就开始后怕，越怕就越觉得肚子疼。” “别多想，怀孕的时候情绪也是很重要的，你的情绪会直接影响生下来的宝宝的情绪，而且，如果情绪一直不好，很容易患产前抑郁症。”常清河道：“我订的仪器都还没到，伸手，让我给你把把脉吧。” 第二天，复崎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单耀揽在怀里。后者眼下的黑眼圈更浓，让单耀自诩帅气的脸颓唐不少。 “醒了，饿不饿？”复崎坐起来，单耀活动自己被枕的麻木的手臂。 “什么时候回来的？”好像枕着单耀睡了很久呢，昨晚身边多个人他怎么都不知道？ 单耀拿过准备好的干净睡衣，无视复崎伸过来的手，直接伺候穿上。“十二点刚过就回来了。我到家才知道你摔着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非要换浴缸，你摔倒的时候，我还不在家，我真是……” “我饿了。”复崎打断单耀的自责。别过头，赌气的想：他自己没注意摔倒了，才不用别人愧疚。 单耀站起来：“林叔早就煮好饭了，我去给热热，你先洗漱吧。” “林叔来了？”还是惊动老爷子了么？ “老爷子也来了，现在在客厅跟小宸下象棋呢。” 复崎惊道：“老爷子从疗养院出来了？”老爷子进疗养院好几年了，除了开始那几年还回家住住，后来基本就整年住在疗养院里了。 “我早上跟老爷子说了你怀孕的事，希望林叔能回来照顾你。”单耀顺手把拖鞋拎到床边整齐放好：“KJ出了点事，这段时间我得去盯着点，林叔在家，我才能放心。” “你去忙你的，我这么大个人了，还会照顾不好自己？”复崎穿上鞋：“不过林叔能在家也好，我现在没精力照顾孩子，两个小家伙精力充沛，是得有人时刻看着。我昨天还跟小初说要往咱们家请佣人呢，小初不太愿意。林叔的话，小初应该不会反对。” 单耀又顺手给复崎挤了牙膏：“我去热饭了，你洗漱完，在床上躺着等我。” “我下去吃。” 单耀再次顺手往刷牙杯里接好水：“好，那我去了。用这个毛巾擦脸吧，别去吹热风了。”顺手递毛巾。 复崎蹙眉：“热饭去吧 ，我饿了。” 洗漱完，复崎想了想，把睡衣脱了，从衣柜里找出一身单耀给买的休闲装。见老人家，还是庄重些好吧。摔一跤多大点事，至于让老爷子特意跑过来。还有上次在电话里，老爷子说的那些话，复崎心里难免还有些放不开。 下楼，看见明明是复宸在跟老爷子下棋，老爷子却揪住单初的手，笑着骂单初不许耍赖。单初握着棋子不放，还给复宸使眼色，让复宸赶紧下子。 “爷爷，您来了？”复崎恭恭敬敬地叫了声。 老爷子点了点头，转头让在厨房忙活的单耀过来。 “爷爷，什么事，我在热菜呢。”单耀心急给复崎弄吃的。话音刚落，左胳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拐杖。老爷子虽然长期住在疗养院，可多年训练，臂力仍旧不小，一拐杖下去，单耀猝不及防吃痛闷哼。 “爷爷，你为什么打人？”单初愣住。 复崎也愣住。 老爷子怒道：“单耀，复崎怀孕为什么不告诉我。孕早期正是危险的时候，你大半夜干什么去了？浴缸装的时候都不知道仔细检查检查么，你这粗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对得起人家复崎么，对得起我的小重孙么？” “是我粗心了，家具我会再仔细过一遍的。”单耀垂下头，背在身后的手却是握紧了。 “他现在挺细心的。”复崎犹豫片刻，开口：“老爷子您看看，他为了我，把家里都变了个样儿呢。” 老爷子深深看了复崎一眼，看的复崎心虚，也垂下了脑袋。单耀挨了一棍，又回厨房继续热菜，两个孩子玩起了滚棋子，跑到客厅那头去了。 “上次跟你说的，有仔细想过没？”老爷子压低声音问。 复崎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爷子道：“我这次来，倒是看你俩比之前感情好多了。” “单耀他对我很好。”复崎只能答这话。 老爷子可不满意：“我说过你们不可能因为孩子就勉强在一块的。你性子软，却在某方面异常的犟。我说再多，你要是不往心里听也没用。我就问你一句，你现在还打算跟单耀结婚过一辈子么？” 复崎死死咬住下唇，不置一词。 老爷子瞧复崎的神色，心里把单耀骂了几遍，气自己孙子以前的混账行为，又盼着单耀补救的法子真的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本人对复崎是越瞧越满意的，不谈品性，就单说谁家同性恋的孙子跟男人谈恋爱，还能谈出孩子来的，恐怕也就他们家一个了。 81 单耀热了七八样小菜，粥也端了两种。复崎逃似的从老爷子身边快步走到餐桌前坐下，随便抓了碗粥就埋头吃。 “今天胃口不错。” “嗯？”复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经把手里的什锦甜粥吃了大半。“林叔熬的粥比你弄的好吃多了。” 单耀端过另一碗，笑呵呵道：“我当然没法跟林叔比了。我都是照着菜谱自学的，林叔可是经过专人指导。而且林叔还有照顾孕妇的经验，确实比我强多了。” 复崎埋头吃饭。 “多吃点菜，这蔬菜是私人菜园的，绝对纯天然无污染。”单耀给复崎夹菜。 “……你也吃。”复崎犹豫了会，把不吃的菜夹到单耀面前的小盘子里。之所以没夹到碗里，是因为惦记着单耀有洁癖。 “……好。”单耀先愣住，半响才乐颠颠把复崎夹来的菜拼命地往嘴里塞。 复崎吃完饭，抬眸见单耀还在大口吃饭。是昨天回来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现在都快中午了，又是忙活半天一夜，怪不得这么饿。 两人吃完饭，林叔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碗筷，老爷子就让众人都坐到他周围去，连两个小家伙都被命令一左一右的坐在老爷子身边。 “原来只有小初的时候，我和赋丰都希望单耀能再有个孩子，哪怕是女孩都好，赋丰怎么想的我不管，我就是想小初长大能有个兄弟姐妹帮扶着。”老爷子最疼的就是单初，即便复宸机灵健康，可他瞧着谁都没长在他身边会背古诗给他解闷的单初好。 “小宸就是上天赐给小初的守护神，见两个孩子感情这么好，我也就不担心小初的将来了。”老爷子一手揽过一个孩子：“不过，你们能再有个孩子，多个兄弟姐妹当然更好。像我小时候，就是家里兄弟十个的也不少见，到了单耀这辈，只允许生一个，小初这辈是两个。” “好在单耀先前给小宸上户口的时候，落在复崎名下了。这样，你俩就是一人一个孩子，复崎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我做主，还是记到复崎名下。你们俩登记结婚后，复崎你不用担心以后孩子们的待遇会有什么不同，都是单耀的孩子，就算是以后对外公布的身份不同，将来绝对没有待遇差别。” 单初听不大懂，被老爷子揽着，手却从老爷子的背后去偷偷挠复宸的后背。复宸忽然被偷袭，本能地往前弓弓身子，立马反应过来，悄悄伸手抓住，挠单初的手心。 单初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当下哈哈大笑，趴进老爷子的怀里笑的眼泪都快出来。在座的几个人都看向小初，复宸挠挠头，坐直身子，装作什么也没干过。 “我只要孩子们都开心幸福。让小宸落在我名下，是为我自己做的打算。”复宸对涨红了脸的单初笑笑：“我相信单耀会对每一个孩子好，他们有单耀这样的爸爸，有您这样的老爷爷，怎么可能不幸福？” 单耀感受到复崎话里突然而至的落寞，搂过复崎，让他靠在自己的肩窝。 “赋丰那里知道了没？” “还没告诉我爸呢。” 老爷子知道单赋丰不喜欢复崎，想要送复崎走，只不过被他压着，不好下手罢了。“他现在在国外开会，等他回来，我亲自跟他讲吧。” “谢谢爷爷。”单耀笑道：“您可帮我解决了个大难题。” “哼，我能帮你做多少？你自己该做什么，才应该好好想想。你看看复崎来到家里，不但先白送你个小宸，这又要给你个孩子，瞧瞧小宸，现在哪天不是满面笑容。人家怎么对你的，你自己想吧，你要是还给我玩以前喜新厌旧那一套，那现在就趁早断了，别拖累人家。” “爷爷。”复崎和单耀异口同声。 老爷子心里颇为满意，嘴上却仍硬巴巴说道“要是真打算结婚，那就好好过一辈子，再敢犯什么混账事，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噗—— 复宸笑出声来。 “乖孙子，你笑什么？”老爷子十分不解，他表情严肃，话语严厉，两个重孙子怎么轮流大笑。 复宸吐吐舌头，舍不得把在背后使坏的哥哥招出来：“就是觉得老爷爷说的‘白送个小宸’，还有‘打断你的狗腿’，特别好玩。” “你听得懂么？”老爷子又问。 复宸摇摇头，反问：“我是白送的么，为什么不用花钱买？” 单初插嘴：“笨，如果花钱的话不就成了买卖儿童了。” “这样啊。”复宸又问：“那什么叫做‘又送一个孩子’？” 大人们都勾起唇笑，林叔道：“就是家里马上会再来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你们喜不喜欢？” “什么小弟弟小妹妹？”单初板起小脸：“我才不要。”说完，斜眼瞪复宸：“你要弟弟妹妹么？” 复宸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我只跟哥哥玩。”再来个弟弟妹妹，他哪能操心的过来。 “看，我们俩都不要，不许往家里领。”单初站起来，不顾形象的叉腰警告。 复崎的脸色有些发白。 单耀低声安慰：“别听他俩这么说，到时候一见宝宝可爱，根本记不住现在说过什么。小初原先不也排斥小宸么，没过两天，两人就腻歪到一块去了。” 单初见大人都没如预料中来哄他，顺着他的意思，恼怒的厉害，拉着复宸就上楼去了。果然，他早就在书上看到过，一旦哪一天家里莫名其妙多出来个弟弟妹妹，那么就意味着你该“失宠”了。 他自己倒没什么，可是他弟弟怎么办？那个新的弟弟妹妹会不会把复宸的位置挤掉，跑到他的下铺去睡，跟他分享一个屋子。 不，他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把门锁好，把零食都藏起来，把弟弟随时护在身边。 “哥哥，为什么会有弟弟妹妹，他们也是爸爸和老爸的孩子么？” 单初锁上门，拿出一张纸，给复宸普及亲人之间的关系。复宸在这方面的知识很是空白。“看，爷爷奶奶生下爸爸，外公外婆生下妈妈，而妈妈和爸爸相爱了，就会生下我们。” “怎么生下？” 单初蹙眉，仰头想了半天。最后实在想不出答案来，只好胡乱答道：“因为相爱了，所以就会生小孩。” “什么叫做相爱？” 这个单初知道。“就是两个人彼此喜欢，要一辈子在一起，就是相爱。” 复宸点头，喃喃问：“那我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我，咱们俩个肯定要一辈子不分开的，这就是相爱么？” 这个难住单初了。“或许……是吧。” “那我们会有小孩么？” “或许……会有吧。” 复宸快要哭了：“怎么办，我不想有小孩，我不想再操心了。小孩子都很淘气，我不喜欢小孩。” 单初慌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想起来了，必须是女孩子才会生孩子，你是男孩子，肯定不会生小孩的。” “那老爸和爸爸为什么能生下我们？” 单初也快哭了，复宸今天的问题怎么这么多。“笨死了，别乱问了。快点去复习，下午还要考试。” 老爷子嘱咐常清河照顾好复崎，有什么不能私下买的医用设备，尽管来找他。钱财方面无需客气，不用给单耀省。省下来还不定单耀会用来做什么混账事，不如花在他重孙子身上用的贴心。 嘱咐完，免不了又数落单耀几句。吃过午饭，就让警卫给接走了。 老爷子一走，单耀就抹了一把汗。“爷爷的嘴上功夫可真不比他当年打仗的本事差。” 林叔笑道：“行了，老爷子还没走远呢，就敢说坏话。少爷，您跟复少爷，去给两位赌气的小少爷送饭吃吧。” “不是做了香辣虾没往桌子上摆么，正好，我端上去让孩子们吃吧。小初就喜欢吃虾。”单耀别过头，对复崎道：“还有其他的肉菜，你受不了这味，回屋歇会吧，要是不累，就看看书。” “书和电脑、手机都不能多看，孕早期的话，还是要注意多休息，防止用眼疲劳。”林叔比较有经验。“但多走走也不错，我看复少爷今天气色不错，吃饭的时候也没什么孕吐反应，应该没事，就去多陪会两位小少爷吧。” “林叔，您还是叫我复崎吧。什么复少爷的，我不习惯。” 林叔无甚表情地点了点头，回厨房给两个孩子准备饭菜。等会再给老爷子汇报汇报，他之前就说过如今的复崎比六年前成熟懂事，今天他更是觉得，复崎没有了以前故意露出的骄横，谦虚礼貌，待孩子们也用心，确实是好孙媳妇的人选。 “我可爱的小初，聪明的小宸，能不能给爸爸开开门？”单耀试图“感化”两个赌气的小家伙。“爸爸给你们送好吃的来了，再不开门好吃的就飞走了哦。” 复崎忍不住笑：“你这样哄，三岁小孩都不会上当的。” “孩子不都这样哄的。” 一提到教育孩子，复崎神色马上认真。“不是的，孩子们其实懂很多，虽然不一定懂的透彻，但他们每天察言观色，其实吸收了很多东西。你看小宸，刚开始会问很多傻乎乎的问题，现在呢，已经被小初带的懂很多事情了。” “所以？” “所以你对孩子的教育是不对的，你不能把孩子当宠物一样光宠不教，也不能把他们当作大人来要求。你得按着他们的思路去思考，然后按着你的思路去引导他们正确思考。” 单耀打断复崎的话：“小宸绕口令一般的话，从你这里继承的很好啊。” “说正经事呢。算了，你赶紧把门打开，饭菜都凉了。”复崎有些恼。 单耀无奈的摊手：“好吧，不用指望他们开门了，你拿着饭，我对开这锁吧。” 复崎拦住：“不好吧，这样孩子们会更生气。” “那怎么办，你来。” 复崎睨了他一眼，表情微恼，语气却是温柔的很：“小初，小宸，给我开开门。” “好。”单初欢快地跑过去开门。 后面复宸恨铁不成钢地提醒：“我们在生气，生弟弟妹妹也有老爸的份。” 门锁“咔嚓”一声开了，单耀先伸过来一只脚挡着门。单初嘟嘴，回头对复宸道：“开了已经。” 82 有了老爷子撑腰，复崎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很多单耀作为商人弄不来的东西，老爷子只要一张条子就能弄来。还有林叔回来之后，家里的伙食也转好，至少比较有保证，不至于像单耀掌勺时那样，大部分时候还是吃外卖。 两个孩子期末考完，就开始放寒假。复崎孕吐的症状也好了很多，累的时候就待在家一边打盹一边看着两个孩子玩闹，身体舒服的时候，就让大番薯开车把他送到公司，在办公室装模作样待几天，暗里跟云昊阳联系了几次。 《时尚D》已经收购完成，没花上多少钱。原来的老板听说云昊阳要买，送都来不及，巴不得快点把这烫手山芋送出去。云昊阳对LK公司内部说是到国外出差，事实上，他当国外转了一圈，打通好人脉，就回来将《时尚D》收入囊中。 复崎成了《时尚D》的大股东之后，《时尚D》又出了两期。这两期几乎把复崎和云昊阳投入的钱用了个差不多，外请的记者编辑实在是贵。两人商量商量，决定要在年前把人招齐。这期的年终版不能在元旦出了，押后到新年前几日出。两人有心把声势弄大些，算是杂志的新生吧，到时候需要的记者编辑更多。 让复崎在疲累中感到好笑的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Adam居然主动约他。开口就是要把拖欠的稿费还给复崎。那是他投到《时尚D》的钱，让各频道主编结清之前拖欠的稿费。没想到，第一天云昊阳开会说了这事，第二天他就收到了拖欠以及的稿费。 Adam还向复崎约了几篇稿子，除了音乐版，还问复崎能不能写影视、娱乐版。复崎知道《时尚D》实在是缺人，他作为股东，当然得出几篇稿子。本来想悄无声息地写了，哪曾想，这下还要有稿费赚。 《时尚D》的事，基本上都是云昊阳在操持，复崎除了跟几个高层碰过两次面之外，几乎就是个隐形股东。Adam只是个分频副主编，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不露面不代表他不管《时尚D》的事，毕竟这本杂志复崎从大学开始就很喜欢，而且他三分之一的身家都押上去了，肯定不能放手不管。 这两天，他一直盯着招聘的事情。云昊阳也有意栽培他，很重视他这个合作伙伴，事事都与他商议，听取他的意见，灌输云昊阳的从商经验。复崎跟着云昊阳半月下来，着实学了不少东西。 “妈妈，明天的家长会，你去还是爸爸去？”单初最近迷上了写毛笔字，钢琴也不练了，画也不画了，整天拿着跟毛笔，跟在复宸身后转，把家里能自由活动的每一处地方都祸害遍了。 “我和你爸爸都去，我去参加小宸的，爸爸去参加你的。”复崎拿湿毛巾给单初擦手，白白嫩嫩的手背上沾了一点墨汁。 单初恼道：“为什么不去我的家长会？” 复崎点点单初挺翘的小鼻子，笑道：“因为弟弟的成绩没你的好啊，所以我要跟老师好好谈谈。” 单初咕哝道：“早知道我就不好好考了。班里的同学都以为我没妈妈，我很想让他们知道我有妈妈的。” “……小初。”复崎把单初抱到腿上去，柔声说道：“别人怎么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觉得你有没有妈妈？” 单初蹙起淡淡的细眉，不懂复崎在说什么。他当然是有妈妈的呀。 “哥哥，你把你手机借我玩玩，我手机没电了。”复宸风风火火从卧室跑出来，一看到单初身边还有个复崎，当下吐吐舌头，转身就要跑。 复崎哪能让他跑了，揪过来又好好训导了一顿。“明天去拿期末成绩，要是出了前三，手机没收，什么时候考了第一，什么时候就把手机还你。” “好。”复宸垂下脑袋，好不难过。 单初蹲在地上，笑着冲复宸眨眼：放心了，被没收了，我还会把手机借给你玩的。 复宸强忍着笑，乖乖听复崎教导完，再三保证不会玩游戏了，才被放行，回屋跟单初练毛笔字。 写毛笔字能陶冶情操，虽然代价有些大。不过，复崎现在没精力照顾两个孩子，就任由他们自得其乐，在不同的物体上练毛笔字。单耀甚至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发现了单初的大字。 “耀，下午还是不回来么？”复崎打电话给单耀，他已经有两天没看到单耀的人影了。“明天是孩子们的家长会，不管怎么样，都要回来。” 单耀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笑的却是异常满足：“你以为我这两天在拼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参加孩子们的家长会。放心好了，明天早上你一睁眼，就会发现我睡在旁边。” “好，我等你回来。”复崎要挂电话。 单耀急急飞了一个吻过来：“很想你。” 复崎装作没看见，挂了电话。已经习惯了单耀模范丈夫一样的好，渐渐淡忘了以前的痛。只偶尔，对单耀的恐惧、戒备会自己冒出来，搅得复崎心神不宁，情绪纷乱不清。 他不断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再陷进去。所以每次，他都故意躲避单耀的示爱，能自己做的，尽量少麻烦单耀。 把孩子们的衣服拿去洗，林叔在楼上收拾屋子，探头下来喊道：“复崎，你手机在屋里响很久了。” “好，我马上去接。”复崎上楼，先帮林叔把垃圾提下去。 “快去吧，别累着了。”林叔可舍不得复崎做家务。 复崎笑笑：“提个垃圾累什么，林叔您快去歇会吧，都忙一天了。” “小初少爷比以前活泼很多。”林叔很满意复崎对单初的照料：“有了小宸少爷陪着小初少爷玩，他也不像之前那么孤单了。” “两个孩子感情确实很好，希望以后他们也会喜欢他们的弟弟妹妹。”复崎摸上还没显露的肚子。“我去接电话了。” 复崎以为是单耀打过来的，才故意不想去接。结果回到房间，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这个陌生号码已经呼叫他二十几遍。 “喂。”复崎打回去。 “复崎，我是佟和平。” 复崎身子晃了晃，气息不稳：“有事？”佟和平怎么会知道他电话的？是单耀告诉佟和平的吧。 “你答应过参加我的实验，这几天方便么？” 复崎使劲握着手机：“不好意思，我最近没时间，等过些日子再说吧。”他答应过的。该死，他为什么要答应？如果当时他能有别的东西偿还佟和平的人情就好了。 “多长时间？” “……一、两年吧。”至少他要照顾肚子里的小宝宝会说话会走路。 “太长了。这两天能出来，让我先采集一下血液么？只抽点血而已，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和生活。” 复崎犹豫：“让我想想吧。” 挂完电话，复崎突然感觉到很害怕，他怕去做实验，他不想去当小白鼠，更何况，他即将要迎来第三个小天使，他放不开手。谁知道这个实验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泄露出去他的身份？ 复崎呆坐了半日，决定给单耀打个电话。想让单耀帮帮他，拿钱感谢佟和平也好，拿其它的偿还人情也行。还有，最重要的是，让单耀亲口答应他，不会送他去做实验。这些日子过的太舒心，他差点就忘了还有实验这么回事，以及这个实验是单耀在投资。 “耀，佟和平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你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好么？你说你喜欢我的，还会把我送去做实验么？我知道你的喜欢时间长不了，不过不管怎样，也请让我先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这毕竟也是你的孩子，你就是为他好，也先缓些日子吧。” “佟和平联系你了？以后别接他的电话。”对面的声音十分愤怒。 复崎像是得了鼓励一般，追问道：“你是个什么意思，还会送我去么？” “胡思乱想些什么，我跟佟和平的什么狗屁实验没关系，我怎么会送你去做实验。你静下心，好好休息吧，他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说道最后，声音温柔下来。 复崎不敢确定：“不是你出的钱供他做实验么？” “没有啊，我哪有出钱，我从没说过要投资。叫你别乱想了，乖，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了。” 复崎的眼泪夺眶而出，心里暖的似初日骄阳照拂。“真的？” “当然，我喜欢你，会一直喜欢你，这次变不了了。” “好，我等你回来。” “嗯，喝杯温牛奶睡会吧。” 复崎擦干眼泪，勾起唇角。或许单耀这次是真心投入的吧，要不要试着再相信他一次。即便这次单耀仍是变心了，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软弱，任人处置了。他有老爷子和孩子们做靠山，有自己的事业和朋友。单耀变心了，他就当是在同一块地方上又摔了一跤，有什么了不起，拍拍身上的泥，继续走自己的路。 想到这里，心结一开，复崎突然觉得多日来矛盾的心情如拨云见日，霎时大放晴天。 正准备满足的睡过去，云昊阳偏偏打来电话，让他审批杂志排版。这他不大懂，可不懂也要学。 复崎心情好，身上也有精神，拿过电脑，等云昊阳把需要审批的文件发到他邮箱里。等待的过程没事干，这台电脑基本上成了他的专用电脑了，于是他打算整理一下文件，再把电脑锁起来，防止单耀偷看和被孩子们给误删掉。 突然发现文档里有一个名字为“复”的文件。复崎好奇，试着点进去看看，如果是机密的话，就立马退出来，结果一目三两行地看过去，刚刚暖和的心立马坠入冰窖。 83、 “复崎。”林叔敲门。“复崎？” “林叔，进来吧。”复崎在睡梦中被吵醒，揉揉眼坐起来。 林叔进来，看见复崎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忙问：“不舒服了？我叫常医生过来吧。” “不用，我就是有点恶心。”复崎说着话，恶心感上涌，生生让他压了回去，但是面部仍泄露出他的难受来。 林叔皱眉：“医生就在家里，哪怕就是再小的不舒服也要叫过来问问。我去叫常医生过来。” 林叔在家里说话，就是单耀也不好随意反驳，复崎只得在床上坐好，等着常医生过来。在医生过来之前，单初倒是乐悠悠过来了。 “妈妈，辛鸣区晚上有个漫画展，可不可以带我和小宸去看看？” “让大番薯带你们去好么？”复崎脑袋晕眩，睡醒之后一阵一阵地犯恶心。“我今天有点困，想早点睡。” 单初爬上床，拉过爸爸的枕头坐好，抱住复崎的胳膊撒娇：“就一小会，我就去看五分钟。” 五分钟还不够开车过去。复崎因为单初的几句话，心中好笑，郁闷之气消散了不少，恶心感淡去很多。“不行，万一进去之后你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单初撅嘴：“怎么会，大人才说话不算话呢，我说到做到，就五分钟，妈妈，去吧去吧，你昨天到现在都没出门呢。” “复崎，常医生来了。”林叔带着常清河过来，看见单初坐在床上，笑着把小家伙抱起来：“咱们俩坐到小沙发上，让常叔叔给妈妈检查身体，好不好？” 单初疑惑：“为什么最近妈妈身上总不舒服？” “不是不舒服，而是你妈妈肚子里有个小朋友，他闹脾气的时候，就在你妈妈肚子里乱动。他一动，你妈妈肯定难受啊。”林叔笑着简单的解释。 单初登时站起来，板着笑脸怒道：“什么人敢欺负我妈妈，一定是孙悟空变成苍蝇飞进去了，只有他能钻到人的肚子里去。太过分了，我去找小宸商量救妈妈的对策。”说完，蹬蹬蹬跑了，叫也叫不住。 林叔和常医生大笑。复崎也抿着嘴角，阴霾散去不少。 常清河给复崎仔细检查完身体，对复崎说道：“没什么大问题。” 林叔松了口气。又听常清河嘱咐道：“复少爷今天看起来情绪不高，今天一直没出门吧。总在家里憋着也不好，可以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就是在小区里散散步也好，纾解一下压抑的心情。” “对，是该出去走走。明天不是要去开两位小少爷的家长会么，开完会就到处走一走，到附近的公园去转转，或者去商场看看年货也行，让少爷多陪陪你。”林叔赞成道。他以为是单耀忙于生意，疏于陪伴复崎，所以复崎才会不开心。 哪里想复崎一听到单耀的名字，刚好一点的心情又低落下来，嘴角都勉强不出笑容来。只好说自己困乏的厉害，想再睡一会。 “吃过晚饭再睡吧？”林叔上楼就是为了叫复崎吃晚饭。 “唔。”复崎翻身而起，趴在床边呕了好一会，简直要把肠子都呕出来才能算完。 “常医生？”林叔狐疑，复崎难受的厉害，怎么会没什么大问题。 常清河道：“复少爷身体没事，就是心情不好，按说也能吃些药压一压。不过，都是治标不治本的药，而且是药三分毒，最好的办法还是要复少爷自己疏散压力，提高情绪。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给打一针。” “复少爷，您自己要试着去想写开心的回忆，或者试着去做一些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这样压抑心情的话，对腹中的胎儿，对您自己的身体，都不好。” 复崎无力地点头：“我知道，你们都去吃饭吧。我躺一会就好。” 又睡了一会，复崎觉得胸口闷闷地疼，想侧过身，却碰到一个温热的物体。睁开眼，看见单耀躺在他旁边，睡得有些沉，刚才被打了一下也没醒过来。 盯着那张俊脸，复崎突然有想要掐死单耀的冲动。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想到了什么，冷汗直流的时候，手已经掐在了单耀的脖子上。 惶然收手，复崎趿上鞋，走到卫生间，坐在马桶上，控制不住的低泣。 “崎。”单耀还是被吵醒，顺着声音找过来。“开开门，让我进去。你在里面做什么呢，你怎么了，先开门好不好？” “别跟我说话，让我安静一会。”复崎几乎是花费了全部力气吼出这句话来。 下午在电话里说话还好好的，说要等他回来，怎么突然就发这么大的脾气。单耀也不能想对待孩子一样，把密码锁从外面破开。他要尊重复崎，要让复崎看到并且相信他的真心。 “是因为佟和平的事么？”只有这个原因了。“崎，不用担心的，有我在，他动不了你的。你放心好了，我会护着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骗子，大骗子。”复崎轻声低囔。“再相信你，我就真是蠢透了。”单耀是大骗子，他是大傻子，差一点就再把心交付出去。 还好，总算在悬崖边止住了脚步，他不想再一次摔得粉身碎骨了。 单耀为什么敢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为什么还敢骗他？复崎冷笑，还当他是之前那个傻乎乎无依无靠的复崎么？ 他现在什么都有了，只差时间。尽量拖着单耀，让自己的公司活过来，然后壮大。等他挣了钱，有了自己的势力，单耀再想要动他，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对，一定要拖住单耀。 复崎摸上还依旧平坦着的小腹，低声道：“孩子，你到来的正是时候，你和哥哥们都是我的小天使，都是上天派来帮我对付单耀这个恶人的。你要乖乖的，别闹，让我赶紧把《时尚D》救活，也救活我自己。” 卫生间的门打开。复崎对着门外迅速从地上站起来的单耀笑了笑：“放着好好的床和沙发椅子不坐，怎么坐在地上，你不是最怕凉么？” 单耀唇动了动，没说话。 复崎自顾自的上床，躺好了，发现单耀还站在原地，甚至连身子也没转过来。拍拍床板，招呼单耀赶紧睡觉。 单耀依旧没动。 “你不打算睡了？现在才一点多，赶紧睡，明天不是答应了要给孩子们开家长会么？”复崎打了个哈欠，装作很困的样子，翻了个身，背对着单耀假寐。 旁边的位置，在复崎睡着之前，一直没有人占领。复崎咬唇难受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常医生已经站在床边了。 “常医生？”复崎还是困得厉害。自从怀孕，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犯困。 “没事，我就是过来给你检查检查，看看你今天适不适合出去？睡醒之后感觉怎么样，还恶心么？” 复崎摇头，眼睛试图捕捉到单耀在哪儿。“昨天含了个维生素片，又吃了点话梅，后来就不大难受了。现在感觉也挺好，还有点饿呢。” “那就好，可把少爷担心坏了，早早地就跑到客房把我叫起来了。”常医生羡慕道：“我老婆去世好几年了，自打她走了之后，就再没人这样关心过我了。你有福气啊，我头一次看见少爷对人这么用心的。” 复崎应付地点头。下床，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不禁愕然，仿佛算好了他什么时候睡醒似的，粥摆上了，常医生也叫过来了，那单耀人呢？ 楼下厨房。 单耀算着时间，又拿出碗热粥，端给林叔：“替我送上去吧。” “何必，待会还不是得一起去开家长会？”林叔不接。“等复崎醒了再吃也一样，已经往上面送六七碗了，一趟一趟的跑，你也真看得起我这把老骨头。” 单耀顺手搁在林叔面前的餐桌上，讨好道：“知道您累，我这不帮您做早餐么？” “你俩到底怎么了，吵架了？”林叔敲敲桌面：“复崎怀着身子，发发脾气也是正常的事。少爷多让着他点，多了这几个月，他的脾气也就下去了。” 单耀坐到另一侧，苦恼道：“我知道，孕妇怀孕的前十二周，都会心情不好。可是，您不觉得复崎的心情太多变，太压抑了么？” “怎么说？” “具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我觉得他比平常的孕妇情绪走的更极端。”上一次，复崎想杀了邢辛的事，单耀可没忘记，那个时候，复崎正好怀上孩子，处于情绪阴晴不定的状态中。 单耀叹气：“我担心他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要不，找个心理医生过来看看？”林叔没见过复崎发脾气的时候，不过看自家少爷愁着这样，也意识到复崎的情况不太妙。 单耀道：“不。我知道怎么治他心里的症结。我等不及了，再慢慢过下去，复崎没事，我也会疯的。”是需要加快速度了。 84、 好不容易磨着林叔答应往楼上送粥，单耀回厨房又拿了碗热的，把因为二人谈话放凉的粥拿回厨房。正准备去叫两个孩子起床，就看见常清河从楼上下来。 “常医生，他醒了？”单耀急切地问：“他身体没事吧，还恶心么，那粥，吃了没？” 常清河笑笑，没答话。错过身，露出跟在后面的复崎。 单耀敛了焦急神色，从林叔手里拿过粥，闷不吭声地要往厨房送。林叔分别扫了二人一眼，对常清河使使眼色，两人上楼，给闹别扭的两口子留下谈话的空间。 “吃过粥了没？”单耀从厨房出来，见复崎呆呆坐在餐桌前。决定还是由他开口吧，现在帮复崎提高情绪才是最要紧的。他心里的那点难受，算的了什么。 复崎茫然地抬头，点了点，含糊不清地回答：“嗯，吃过了。” “身体还难受？”单耀说着话，热了杯牛奶放在复崎前面。 “好多了。”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确实好多了，复崎还抬头冲单耀笑了笑。 单耀见到复崎的笑容，有些接受不了，僵硬地扭过头去。尽管他下定决心要压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没收拾好心态。 “妈妈，妈妈。”单初软儒的声音欢快地响起。复崎正好忽略掉单耀的不对劲，一下子抬起头，困意郁气冲散不少，笑眯眯道：“跑慢些，下楼梯的时候注意点。” 单耀在一旁看着，恨不得马上做些什么来改变此刻的境遇，可是想动却发现周身无力。除了永久解除复崎的心结，还能有什么赢得复崎的办法？ “小宸呢，还没起？”复崎昨日主意打定后，便把心冰封起来。只要他有肚子里的宝宝护航，不闹出过分的事情来，单耀是个子控，不会为难他。复崎有这点自信，对他单耀的策略，不再像最开始的小心翼翼，也不是反复无常的发脾气，而是疏离以待，把单耀当个普通的陌生人。 他只管跟单初说话，懒得去注意单耀的一举一动。 单初张开双臂，挂到复崎身上后，才得意地开口：“妈妈，我想到怎么治你难受的方法了？” 复崎把大儿子抱好，忽的抬头对单耀笑道：“去准备早饭，两个小家伙吃完饭咱们就出发。早点去把他们放在学校的运动服什么的，都拿回来洗洗。” “好。”单耀收拾好心态，也笑了笑。只有复崎会演戏么？他也会。不就是假装没事、假装快乐，只要能让复崎开心起来，他也可以演很好。是的，他可以的。凭什么只有复崎忍着难受演戏，他自己倒随心所欲的发泄情绪。他才是最该受折磨的那个混蛋，不是么？ “什么办法啊？”复崎笑意吟吟问单初。 单初刚要说话，眼睛一亮，指着小心翼翼端着水杯下来的复宸，欢呼道：“妈妈，解药我已经弄好了。小宸，你快点，快点。” 复宸端了满满一大杯水，稍微不小心就会烫到手。他本来双脚下到一个台阶后，再慢慢往下一个台阶挪，在听到单初的话后，开始一脚一个台阶的往下走。 “小心烫手。”单耀急急放下盘子，快步跑过去，从复宸手里接过杯子。一手端着，一手拉过复宸的小手仔细查看。“疼吧，都烫红了。” “不疼，就烫了一下而已，水不是很烫，都没起水泡。”复宸满不在乎地摇头，只是很小很小的疼了一下而已，不算什么的。 “还说没事。”单耀快心疼死了。“常医生，小宸的手烫到了，快下来看看。” 复宸道：“我去冲一下冷水就好了。” 单初“哒哒”跑过来，一看复宸的手，马上红了眼眶，拿出哥哥的架势责备复宸：“怎么倒这么多水，说几次都不知道小心。”说完，低头给烫红的小手吹气，眼泪也落到复宸的手上。 复崎还未说什么，小儿子的爸爸和哥哥已经说全了。 复宸觉得很开心，只是烫了一下手而已，爸爸和哥哥都好心疼他啊。以前烫出水泡的时候都有，哪有人这么哄着他安慰他的，只有老爸抱着他哭，叫他忍一忍。 “怎么还笑，这孩子。”复崎把小儿子抱起来，坐到沙发上。常清河提着药箱下来，给复宸抹了点药膏，嘱咐几个小时内别沾水，等药膏完全吸收，就没什么事了。 “哥哥，我真的没事。”复宸根本没听常医生的话，反倒一心注意着在一旁红着眼睛的单初。真是让人操心，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就抹眼泪，而且最近哭的次数好像变多了。 “这是什么？”单耀把复宸端下来的水杯往前推推，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单初这才反应过来，光顾着弟弟的事，他差点把符水给忘了。“这是我特别研制的符水。” “浮水？”什么东西，单耀头疼。自打复宸来了，单初更能闹腾了，不就又多了个人给撑腰么，破坏指数升了好几个级别。 “孙悟空不是钻进妈妈肚子里了么？我看书上对付那些被妖怪附身的人，都是让他们喝下符水就没事了。我昨晚画了大半夜呢，画着画着就睡过去了。妈妈快喝，喝完孙悟空就会飞出去了。”单初眨眨大眼睛，巴巴地等着复崎喝。 单耀脸颊抽搐：“关孙悟空什么事，钻进你妈妈肚子里的是你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再说，你会画符？还符水，笑死我了。” 单初嘴一扁，瞪大眼睛，怒视单耀。 “只有孙悟空会七十二变啊，而且就他淘气，喜欢钻到人的肚子里去。”复宸挡在单初前面，给哥哥撑腰：“哥哥画的是菩萨，很漂亮的姐姐，一定能打败孙悟空的。” 复崎望着那杯灰不拉叽的水，惊道：“菩萨。”算了吧，他就知道让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接触四大名着是件很危险的事。 单初不知复崎所想，还以为复崎不明白他为什么画菩萨，赶紧解释：“菩萨很厉害的，她有紧箍咒，能制服孙悟空。” “对的，对的。”复宸附和。 闹腾到了八点多，四个人才出了门。家长会九点半入场，单耀把车开到学校停车场时，还没有多少家长过来。 “我得去跟校长商量些事情。你们是先去教室，还是等我一块去，到我的办公室待会？” 单初还在记恨爸爸早上把他的符水给倒了，果断扭头不搭理。复宸吐了吐舌头，假装没听到，继续玩手机。他好不容易获得大赦，能玩上一会，要抓紧时间玩。 “我带着孩子们在学校门口逛逛的。我想走走，老在屋里待着也闷。” 单耀给复崎重新系好围脖，把手机装到复崎口袋里，不放心道：“虽然今天阳光不错，但也要注意别吹到风。手机带好，少接电话。别让小初总挂在你身上。听到没，嗯？” “好，知道了。”复崎勾起嘴角，笑的很淡。 得到礼貌的回答，单耀却怀念起前几日复崎对他唠叨的不耐烦来，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复崎吧，不耐却不疏离。后悔当初捧复崎去当演员，只是唱歌就好了，当年复崎练歌也很刻苦，他却让复崎把重心放到演戏上面去。 复崎领着两个孩子，出了校门，进了一侧的奶茶店。单初进门前抬头看了看，问道：“妈妈，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渴，也不想吃小点心。” “那你们平时喜欢吃这家的东西么？”复崎依旧带着孩子们进去，不找地方坐，反而径直上了二楼。 复宸在游戏空当抓紧时间瞄了一眼：“这家店好像变大了不少。” 还是小儿子能抓住重点。不过大儿子快乐单纯的生活，也是复崎的希冀。三个人上了楼，一个小伙子在搬运桌椅，见了复崎忙笑着迎过来：“老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孩子开家长会，就顺道看看装修的怎么样？”复崎四处看了看，装修进度倒还跟得上，就是味道太大。“没什么大工程了，就先买几盆花摆上，多开窗透透气，味道太大了。我儿子们都还小，吸多了对身体不好。” “这您放心好了。到明年开学，装修工程一完结，就没这么大的味了，家具也会提前摆上来，再每天开窗透气，绝对不会让两个小公子闻到一点点味儿。” 复崎忍不住笑道：“肖弧，就你的嘴厉害。什么小公子？这是我大儿子小初，小儿子小宸，小初小宸，快叫哥哥。” “哥哥好。”复宸乖顺的喊道，喊完立刻低头玩手机。单初不喜欢搭理陌生人，不过看在复崎的面子上，看了肖弧一眼，跟着复宸喊了声。 “屋里面粉尘太多，还是别进去了，楼下全打通了，壁纸也粘好了，要不去下面坐坐？”肖弧挺喜欢两个孩子，挤在两个孩子中间，一手搂住一个，单初满怀敌意地瞪了一眼，跑到复宸那边，牵住了弟弟的小手。 复崎将一切看在眼里，暗暗打算回家一定要给单初好好上一课，可不能这么排斥别人。人总是要跟不同的人接触，然后才能有朋友，有恋人，甚至家人。单初要是永远拒绝跟他人接触，以后的生活可就单调的过分了。 可在外人面前，复崎是不会批评孩子的。 四个人往楼下走，肖弧领着复崎他们在一楼转了一圈，说是转了一圈。其实就是单初追着复宸打闹，复崎检查壁纸的贴合情况。肖弧还拿了几家饮品店的加盟单，让复崎参考。 “距离明年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年后我会把具体方案给你，之后咱们就开始准备开业，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就每天看看工人们干活而已。”肖弧说了半天，才发现一直在干说。不好意思地撸撸头发：“都忘了给小初和小宸拿些吃的喝的，没什么好喝的，刚买的果汁，我去给他们拿过来。” “不用了，到点了，我们得去学校。”复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发现有一通单耀的未接来电，说着话，手机震动也没听到。 复崎拍拍肖弧的肩膀，鼓励道：“我整天不出门，什么活都是你监督着干的，一天都没歇过，怎么可能不辛苦。谢谢你了肖弧，昊阳推荐过来的人果真不错，改天我请你和昊阳一起吃顿饭，我这小店要是真能开起来，你们两个人的功劳居首位。” 肖弧笑的有些尴尬。 和哥哥闹得没力气了，手机也没电了。复宸开始打量店里面的情况，凑到复崎身边小声问：“老爸，我们来这个店参观做什么，刚才，肖弧哥哥为什么叫你老板，爸爸不才是老板么？” 肖弧眼睛倏地睁大，难道这小孩知道他老板是单耀？ “因为我把这家店买下来了啊。下面可以卖小零食和饮品，上面可以装修成住的地方，以后中午的话，你和小初就不必在学校吃饭和午睡，我中午也可以抽空过来陪你们。”这是复崎开店的动机，离孩子更近一些。 不过复崎原来就很喜欢鼓捣一些奶茶咖啡类的饮品，他看中这家店挨着私人贵族学校，富足的学生们出手也很大方，每天中午都会出来买饮料喝。跟云昊阳合作买下《时尚D》，毕竟有些冒险，复崎忐忑之余，买下这家小店，算是退守生财之路吧。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云昊阳听，云昊阳十分赞同他的想法。开家小店其实也不错，很适合复崎这样的性子。还主动提建议，把店面装修的高档些，价钱往上提一提，东西弄的更实在些，相信会吸引更多学生顾客。 这些天接触云昊阳多了，对云昊阳反倒没那么重的戒备心了。云昊阳表面看上去稳重成熟，其实接触的多了，就能发现云昊阳的话很多，也很乐意指点复崎各方面的进步。开始的时候，复崎怀疑云昊阳是单耀的同党，还处处防着云昊阳。后来，复崎实在不懂如何开店，试着请教云昊阳，没想到云昊阳对复崎倒坦诚的很，经验人脉通通都给了复崎。 85、 单耀在教学楼前和复崎碰面，各自带着孩子找到班级。单耀领着单初进入二年级一班，臧羽老师马上迎出来，领着他们往第三排走。 “单总，我来蹭你个座，不介意吧。”LK网络部门总监薛城固就坐在单初的位置旁边，他儿子薛小富撅着嘴，老大不高兴的站在一旁。 “薛总监要在二年级开家长会？”单耀坐下，把单初抱在腿上坐着。于是薛小富白了自己爸爸一眼，更加不开心了，冲着单初挤鼻子瞪眼。 薛城固恨铁不成钢道：“我让小富来听听二年级的班会，就听小初的成绩。刺激刺激他，要不然这次能退步到第五名，下次就敢直接倒数了。整天守着电脑玩游戏，成绩不退步才怪。” 单初歪头得意地笑笑，左右轮流地晃腿。看着薛小富脸色通红，淘气地加把火：“叔叔，不是这样的，像我弟弟小宸，他每天不是玩手机就是玩手机，每次都考的不差哦。聪明的小孩是不会退步的。”谁让薛小富总在学校说他坏话，以为他不知道，哼。 “哼，复宸成绩也好不到哪去，我早就打听过了，他不是一年级的第一名。他不是不退步，而是根本没有步可以退了吧。”薛小富脸蛋肉呼呼的，说起话来脸上的肉还一动一动的。 单初哼哼：“胡说，小宸只是懒得考第一罢了，你看他这次肯定考得好。” “你知道他期末考成绩？” “还不知道啊，不过我敢打赌他肯定考前三，第五名那么垃圾的名次，我单初的弟弟怎么可能看得上。” “他要是考不好呢？”薛小富恼道。 单初斜了薛小富一眼：“怎么可能。” “来打赌。” “好。” …… 单耀打了个哈欠，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没能好好休息，有时候忙起来，两天都睡不了一觉。听老师在上面作年终班级总结，眼皮子直打架。 单初忙着给复宸偷偷发短信，他可是跟薛小富打了一个大赌，要是复宸真考砸烂了，他的市语文竞赛的奖杯以及上次从薛小富手里抢过来的笔袋，都得还回去。但要是他赢了，薛小富就要退到二年级，乖乖给他当小弟。 “成绩下来没有？快告诉哥哥考了第几名？” “还不知道，老师还在讲废话，老爸已经睡着了。” “呃，爸爸也在打盹。不是很重视这场家长会么，为什么一来都在睡？成绩出来了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的名次也没出来呢。” “单初同学，今年期末考，还是班级第一名。”臧羽老师兴奋地带头鼓掌：“各位同学要多向单初同学学习。” 单耀瞬时清醒，坐直身子，接受众家长的羡慕目光。他虽然不刻意要求孩子成绩好，在其它方面也接受了很多来自他人的羡慕眼神，但因为孩子优秀，而受别人羡慕的话，这种感觉所带来的满足，是自己事业多成功都替代不了的。 单初得意地冲薛小富笑笑。薛城固低下头，凌厉地瞪了薛小富一眼：“看看人家单初，什么时候都是第一名。你呀，一玩电脑就退步，等着回家我就把电脑砸了，上学你就跟你同桌一起看好了。” 薛小富忍着眼泪，低下头咬牙。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在明年的语文竞赛上打败单初，扬眉吐气。 十一点，家长会结束。家长们都围上去跟老师谈话，单耀不着急上去，一年级家长会结束，复崎就会找过来，他要等复崎过来。 薛城固见单耀不着急走，他乐得跟自己的老板多说两句。薛小富等着复宸的成绩呢，也不肯走，气鼓鼓的瞪着单初不说话。 “哥哥。”复宸清脆的声音从教室门口响起。 单初从爸爸腿上一跃而下，瞄准复崎的方向，欢快地扑过去。单耀“腾”地站起来，大迈步揪住单初的衣领，给拽了回来。 “哥哥成绩出来了么？”复宸问。 单初挺起小胸脯，有了弟弟，早忘了薛小富。“当然还是第一名了 ，我早就说过，老师出的题目太简单了，我们班能把老师换掉，整体水平肯定能考过市一中。” 正朝这边走过来的臧羽，哭笑不得。 复宸皱起小鼻子，哀怨地看过去，拉着长音叫：“哥哥。” 单初这才发现复宸好像不太高兴，学着妈妈拍肖弧的样子，鼓励地拍拍复宸的肩膀。“考不好也没什么，学校的老师真讨厌，吃饱了没事干，净出些难题。” 臧羽决定回头再跟其他的家长聊几句，现在过去，太尴尬了。单初这个小太子爷，嚣张也就算了，可不带这么反复无常的。 复宸抬头灿然一笑：“骗的你，我这次数学和英语都是满分，语文也是全班第一。我是年级第一，老师说明年的班长还让我当。” “真的？小宸好厉害。天天玩游戏还能考满分。”单初听见薛小富抽鼻子的声音，记起打的赌来。想着讥讽薛小富几句，回头却发现薛小富已经开始抹眼泪了。单初吐吐舌头，拉过复宸到妈妈那边说话。 “唉，看到了吧，你要像两个小弟弟学习。别整天只知道玩，你没人家聪明，不学习就考不好。”薛城固点着薛小富的脑袋教训。 复崎有些看不过去，拉过薛小富，拿纸巾擦了擦鼻涕眼泪。虽然不喜欢薛城固，但是仍开了口：“孩子还小，偶尔考不好怕什么。谁说小富不聪明了，听小初说，小富也总是考第一名，是不是，小富？” 一有人关心，薛小富倒大哭起来。薛城固脸色不善，厌恶复崎，却又不敢当着单耀的面说复崎什么，就把气撒在薛小富身上，说的话暗暗有些指桑骂槐的味道。 “三年级班会也散了吧，薛总监还是领着小富去找老师谈谈吧，在二年级的班里刺激也受够了吧。”单耀冷色徒然冷了下来。 没想到单耀居然听出来他对复崎的厌恶，薛城固干笑两声，领着嚎啕大哭的薛小富走了。 “他爸爸好凶啊。”单初忽然觉得自己爸爸也挺不错的，至少从来没这样凶过他。当然爸爸要是敢凶他，他就给老爷爷和爷爷打电话告状。 “复崎，我们又见面了。你是那个唱《做自己》的复崎，对吧？”臧羽终于逮到机会过来。 复崎不自然地点了点头，笑着把话题给换掉：“老师，您好，我是一年级学生复宸的家长，我希望他明年能跳级，调到您的班级里学习。” “复宸？”下半年学校来了个学生，传说是单总的私生子，就是说的一年级的复宸，没想到会是他喜欢的歌手的儿子。 “对，他成绩还不错，假期我会找人给他补课，调到二年级不会跟不上课的。”复崎把复宸推到前面来，对孩子说话，声音马上就柔软下来：“小宸，以后就跟这个臧老师上课，好不好？” “好。”复宸乐的蹦起来。他要跟哥哥一个班级了，他还要跟哥哥当同桌。 复崎犹豫要不要开口，最后还是望向单耀。后者收到复崎求助的眼神，罩在头上的乌云终于散去一点，立刻站起来，难得地主动笑着跟老师谈论单初的学习情况。 为了满足复崎，单耀搜肠刮肚，找出各种关于单初的问题来，很多问题弄的臧羽都不知该怎么回答。其实按着单耀的想法，他迟早是会对外界公开他和复崎的关系，复崎关心一下单初的学习也没什么。但是复崎既然向他求助了，这还是今天头一次给他的不是疏离。 不过，跟老师谈完话，走出教室，复崎又带上了那层厚面具。对单耀充满了排斥的客气、必要时的讨好，既不发脾气，也不亲近，看单耀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不，甚至连陌生人也不如。 能跟刚见面的老师有说有笑的说话，为什么对他的防备心就那么重。前几天明明还好好的，说好了要等他回来，他已经感受到复崎在渐渐地接受他。为什么回来之后，会变成这样？是佟和平说了什么让复崎受了刺激么？ 单耀闷不吭声的跟在后面，思绪翻滚，尖锐地叫嚣，快要破脑而出。他想演戏，想慢慢等事情有了转机，复崎会解开心结。可，他实在难受。 如果复崎对他的感情还停在之前，恨他、怕他，那现在或许他也不会这么难接受复崎忽然到来的疏离。 不行，让他问了清楚吧，哪怕，做小伏低地让复崎冲他发顿脾气，也胜过现在不冷不热千百倍。 “崎，让大番薯把孩子送回家，我们俩个找地方说几句话好么？”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了个干净。复崎对单耀的恐惧，以及此刻正缠绕在他心头的实验事件，让他以为单耀要找他谈实验的事。 “不、不了。”复崎连看都不敢看单耀，眼神在地上飘来飘去，唇也在抖。“小初说要回家给小富拿笔袋，我得回家帮他找找。换一天，好么？” 见单耀听到他回答后，脸色越来越差。复崎更是没办法思考，不断地找借口：“小宸还要找老师。我肚子也疼，对，肚子疼，头也不舒服。我……” “好了，没事。”单耀强撑起嘴角的弧度，觉得自己的鼻子眼睛都在发酸，快速侧过身，不想让复崎看见他的失态，再给复崎多添心理负担。“那我去公司走走，你们坐大番薯的车回去吧，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打电、发短信吧。” “好。”复崎拽着两个孩子逃掉。 单耀仰头，把眼泪逼回去。掏出手机给云昊阳打电话：“你想办法，把佟和平那家伙给我拉出来。” “你怎么了，听着语气不大对。” “……没事，我在咱们常去的那个酒吧等你，快点。” “现在大中午的，找地吃饭吧，我跟和平打电话，他中午应该能出来。” 单耀现在哪有心情吃饭，他只想喝酒。“别废话，我去酒吧了，你快点来陪我喝一杯。”妈的，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难受。 云昊阳听出单耀的情绪不大好，马上开车赶到酒吧，去了他们常年包下的小间。他推门没有打招呼，一进去，就看到单耀来不及收拾的眼泪。 云昊阳叹了口气，谁能让单耀抹泪，威力还真不小。走到单耀身边，拍拍桌子，口气变得不正经起来：“哎哟，我们单总哭了，这是为情所伤，一颗脆弱的小心灵支离破碎成一片片，飞到天上变星星去了？” “去，你个混蛋。”单耀醉了，拿手推云昊阳走好。“我就是哭了，哭了又怎么样。我是自作孽不可活，你管我，你别管我。佟和平呢，他怎么没来，我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真喝醉了，和平说一会过来。”云昊阳伸手扶单耀坐好。“出什么事了？到底是复崎伤了你，还是和平得罪了你啊？” 单耀仰头靠在沙发上，一口气喝干剩余的酒，苦笑道：“你说，我还有可能追回复崎的心么？” 云昊阳也坐下，笑笑：“你要让我这个情敌来答，我只能告诉你，没可能。你伤复崎那么深，我都看不过去。复崎当年为了你……。算了，再提以前还有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帮我、追复崎？” “因为我发现，不管怎样，复崎的眼里都不会有我，或者应该说，哪怕是恨也好，只有你在他眼里。其实，这半个月来，我也拼命地争取让他看到我，可是，无论我怎么把心交出去，他对于我，也只有感激。” 云昊阳说完，也端起一杯酒，开始灌自己。 “我也是，无论怎么努力，他只会害怕我，排斥我。”单耀敬云昊阳一杯，继续顶着扭曲的笑脸说道：“可是我不会放弃，就算我努力一辈子也没有结果，我也要试着把他的心给追回来。还好，他肚子里有我的小宝宝，这段时间，他不会离开我，我们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把《时尚D》和那个小奶茶店办起来，让他别再怕我。” “就算、唔，就算，他最后有了本事离开我，那也是他自己真实的感情，不是面具，不用整天憋着委屈，陪着我。” 云昊阳听的有些晕：“到底是想一辈子陪着他，还是想让他离开？” “我也不知道，今天突然想到，会不会我就应该放他走，把钱都给两个孩子，让他和孩子们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哈哈，你说这样好不好？是不是，比我这样死皮赖脸的贴在他身旁要好的多，他就会开心很多……”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会开心……” “不是，是上上句，说他肚子里有你的小宝宝？”云昊阳扶住快倒下的单耀，问完自己先笑了。单耀醉了，才会说这么奇怪的话吧。复崎怎么可能会怀宝宝。 “不是口口声声要等和平么，你都醉成这样了，和平来了你还能说清楚话？” 单耀从衣服下摸出一盒药来，手拿不稳，在云昊阳面前晃啊晃：“快速醒酒药，去，给我倒杯水，我要吃药，我要揍他一顿。一定是他破坏我和复崎的感情，复崎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吧，对吧？” 在单耀一叠声的追问下，云昊阳只得无奈的给了肯定回答。找服务员要来矿泉水，让单耀吃下去醒酒药片。 大番薯的车走到一半路程时，复崎的情绪冷静下来，觉得单耀找自己说话，未必就是谈实验的事，他还怀着单耀的孩子，单耀怎么可能会让他现在做实验。这么简单的道理，放在平时怎么可能想不通。 可他这两天因为实验的事，全身心的防备着单耀，满脑子都是怎么防范单耀把他送去做实验，越气愤越害怕反而越不能冷静。本来已经准备好演技，陪着单耀演一段时间的“和睦夫妻”。却被单耀超出他预想的一句话，扰乱了阵脚，以至于失了冷静。 他不该那么激动的，这样反倒会惹单耀猜疑吧。就算单耀不猜疑，也会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好。 他该怎么办？直接回家？反正他有小宝宝，单耀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去找单耀？无非就是吃顿饭说几句话而已，没什么难以接受的。 复崎双手相握揪紧，想来想去，还是叫住大番薯。 “前面路口停一停，把我放下来吧。” “您要去哪里么？我开车带您去。” “不用了，把我放在路口就行，我给单耀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你直接带着两个孩子回家，都中午了，他们饿坏了。” 大番薯不放心：“这样吧，让小土豆跟着您行么？” “好。” 说着话就到了路口，复崎和小土豆下车。他掏出手机呼叫单耀，响了一大会也没人接。叹气，不该跟大番薯说话，该在车上试一试，要是没人接，他就直接回家。 “算了，我们打车回家吧。”复崎收好手机，站在路口要拦车。小土豆哪能让他站在路边，把人往后劝劝，他伸手拦出租车。 这条路出租车很少，过去几辆都不是空车。过一会，倒是有一辆银白色的车停下来，降下车窗，里面的人冲复崎招手：“复崎，怎么在这儿站着，要去哪里，我送你啊。” 复崎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不麻烦你了。” “我要去跟单耀吃饭，你是不是也去找他，走了，我们正好一块过去。” “不用了。”复崎给小土豆使个眼色。“我们来这儿吃饭，你快去找单耀吧。小土豆，我们走。” 佟和平看着两个人进了前面的小餐馆，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86、 “他走了没？”复崎示意小土豆去窗户边瞅瞅。 小土豆跑过去看了看，冲着复崎摇摇头。复崎只好再给单耀打电话，这饭店只有一个门，佟和平堵着他也不能出去。可是单耀这家伙怎么着也不接电话，难道真生气了？ “复少爷，没事的，我护着您出去，他要真敢上来抢人，我一只手就能把他撂地上。”小土豆坐到对面，自信满满。 复崎只是不愿意去此时去参加实验，并没有要跟佟和平翻脸的想法，毕竟佟和平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他，这份大恩德又岂是能随意忽视的。 “算了，我不想出去跟他说话，也不想得罪他。我们就在这里等吧，他也不能一直把车停在路边，等他走了，咱们再回去。还好这是个餐厅，我也饿了，咱们叫菜吧。”复崎叫来服务生，简单点了两样清淡的菜，又让小土豆点。 小土豆为难地请示：“我还是给大番薯打个电话吧，就是在这儿坐着，还是多几个人守着您比较好。” “没事的，这么多人的餐厅，还能出事不成。我又不是身家过亿的大富翁，没人绑架迫害我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土豆扫一眼窗外：“佟先生那里没问题么？” 复崎道：“他是医生，又是单耀的朋友，还能找人把我绑走？你就安心地陪我等等吧，他等的时间长了，见我不出去，自然就走了。你怎么了，看起来挺难受的。” 小土豆捂着肚子，低声请求：“您跟我去一趟洗手间吧，五分钟就好。” “你自己去吧，我看见了，就在那儿。”复崎指指前面右侧的卫生间。 “不行，我不能把您一个人留在座位上，您跟我走一趟成么？”小土豆面现哀求，软声求了好几句。复崎说不过，只好陪他去。 到了洗手间门口，小土豆坚持要开着小格子的门，复崎闻不了那味，一走近就想吐。小土豆没办法，只好答应让复崎站在洗手池子边等，还必须要跟他不间断的说话。 开始还好好的，小土豆说一句，复崎就答一句，很配合。后来小土豆准备起身，停了两分钟没开口，提上裤子的时候就继续问复崎话，可是没有人再回答他。 云昊阳逼问不出单耀为什么叫佟和平过来，就不断的呼叫佟和平，想让他快点来，可是打了半天都没人接。 “和平怎么不接电话，难道医院有事又把他叫走了？”云昊阳扒了几口他叫的外卖，见单耀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只好自己答自己：“不对啊，要是有手术的话，也应该是关机吧。” 单耀这才记起来，为了开家长会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了，说不定秘书的电话他就错过了。结果掏出手机一看，全是复崎的未接来电。这一看比吃多少醒酒药都管用，单耀的醉意去了大半，唇角也不由自主的勾起来。 “哟，这是怎么了，刚才还苦瓜脸，现在倒笑眯眯的了。”云昊阳也猜出大概是复崎打电话过来了，打趣单耀。 “别说话，我给他回过去。”复崎八成是害怕他生气。算了，怕他也好，总算是肯主动搭理他。 “怎么也是关机？”单耀又拨出复宸的号码。“小宸，你们到家了没？……你老爸呢，让他接电话……什么，他没回去……好，我知道了。你看着点哥哥，别让他淘气，出门必须跟林爷爷一块，听见没……挂了。” 单耀在刚开机的时候，小土豆和大番薯的电话就轮流打了过去。他一心念着给复崎回电话，复崎不接，他又直接打给了复宸。挂完复宸电话，知道复崎让小土豆跟着。怀疑是复崎手机没电，借着小土豆手机打过来的，就满心欢喜的接了。 云昊阳吃着饭，扭头瞅见单耀的脸色越来越白，忙抹抹嘴停下来，等单耀挂掉电话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佟和平那个畜生。他把复崎抓走了。”单耀急促地喘气，越是急切的需要对策，越是冷静不下来。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嘴角裂开，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镇定下来许多。 迅速联系上他在警局的朋友，让其帮忙查出佟和平手机所在位置。既然是实验，佟和平肯定要在场。 云昊阳还没弄明白佟和平为什么会把复崎抓走。单耀又打出去一个电话：“大番薯……好了，先别道歉，听我说。这事先别惊动老爷子，也别让林叔知道，孩子们也不能告诉。你把人手集中起来，准备好工具和车子，等我电话。” 林叔是老爷子的人，知道了绝对会通知老爷子。他不是不想借助老爷子的势力，但老爷子的势力太错综复杂，牵扯的太多，一旦介入，恐怕会有后患。两个孩子就更不能告知了，尤其是单初，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大病一场。 挂完大番薯的电话，云昊阳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开口，单耀的手机又响了，已经查到佟和平手机的定位。 单耀抓起衣服就走，云昊阳急急跟上去，拦住准备开车的单耀：“我来开，不要酒驾。” “好，快点。”单耀坐上车，把地址给云昊阳。在车上，单耀通知了大番薯，给云昊阳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他说的简单，云昊阳却半响都理解不了。什么叫复宸和单初都是复崎生的，复崎肚子里还怀着一个，现在被丧心病狂的佟和平抓走做男人生子的研究实验去了。是单耀的醉话么？这根本不可能是真的。 大番薯先赶到那里，打电话过来说在路边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佟和平的手机，佟和平和复崎都不在那里。 单耀使劲掐自己，逼自己冷静，快想出办法来。云昊阳看他的样子，觉得不像是在开玩笑，也不像是喝醉酒的胡言乱语。 再次呼叫那个警局朋友：“帮我查最近从国外国内进购的医疗设备，私人账户买的，或者私人医院的也要。”医疗设备都是必须特别登记的。 单耀又让KJ公司暗中培养的黑客侵入到各个运输特殊设备的公司的电脑，查看其客户运送资料。 “许藤，拨些能干的小弟，让他们分批到市里的不同地区待命。”许藤、佟和平以及云昊阳，是单耀从小就一起玩弄的伙伴。六年前，复崎跟单耀在一起的时候，单耀正跟着许藤混黑社会。 等待的时间，单耀将车停在某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云昊阳怕他承受不住，找话题陪他闲聊。 “不会有事的，和平那人你还不清楚么，他不会拿复崎怎么样的。”无论云昊阳说什么，单耀也只会“嗯嗯”地应两声，到后来连应声都懒得出声。云昊阳只好安慰单耀，他一直以为男人是不需要安慰的，尤其像单耀这样没心没肺的男人，可见人的真心就是弱点。他以为复崎会是他的弱点，后来看清楚复崎和单耀之间的感情，他才确定，复崎和单耀是彼此的弱点。 单耀冷笑：“他是医学狂你忘了么？复崎的身子，平时端饭夹菜我都舍不得，能受得了他折腾么？还有，佟和平家里不会帮他，他自己可没那么大本事，谁给他找的人绑架复崎？会是谁，他背后一定还有个势力不小的人物。” 话音刚落，警局的朋友就打来电话说，他无法查最近一个月订购医疗设备订购者的资料，已经被上头下令给封了，严禁泄密。 “需要我做什么？”云昊阳在生意上一直是单耀得力帮手，在这种事情上，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要不，我让我叔叔把资料调出来？” “不用。”还有黑客，黑客才是主力。 云昊阳只好不断地拨打佟和平的电话，问佟和平的女朋友打听佟和平在哪里？ 晚上七点，黑客给了十三处可疑地点，单耀又排除了六处，总共余下七个地点。让许藤的人分别去六处查探，剩下一处，单耀看到那地址眼刺痛的厉害。 “昊阳，去这个地方。快点。”单耀给云昊阳地址，车发动后，他又联系大番薯往这个地方去。 找到那处别墅的时候，已经快八点。单耀比大番薯先到，决定自己进去，让云昊阳先回去，别插手他们之间的事。 云昊阳当然不肯不走，非要跟单耀进去。 “别，你在这儿等大番薯过来，让他们分散包围，别贸然进来。我长时间不出来，你再让他们进来。” “好，你小心点。” 单耀走到大门口，在密码锁上试着输入两个孩子的生日。果然，门缓缓开了。他穿过院子，走到屋门口时，里面已经有人迎了出来。 “你是谁，这里是私人别墅，请你快点离开。”老外的中文口音很生硬。 “私人别墅，哼，这家别墅的主人是姓复啊还是姓单？”单耀推开愣住的老外，径自往里走。 客厅里坐着七八个肌肉男，正在打扑克。二楼有穿白大褂的医生进出一个房间，单耀望过去，那医生的背影，却不是佟和平的身量。 87、 “先生，你不能上去？”先迎出来的老外把胳膊搭在单耀的肩膀上。 单耀回头，眯起的眼睛中怒意汹涌：“我现在打电话给你的老板，你先叫他们停止实验。”单耀手往口袋神，老外怕他去摸武器，迅速出手，将单耀的手背在身后。 单耀没防备，被制住手，顿时大怒，抬脚往后踢，迫使老外放开他，然后一脚将老外踹了出去。其余人见同伙吃亏，纷纷加入战局。单耀想说话都来不及，只得专心应对。 很快，以一敌众的单耀，渐渐不支，头上被人拿啤酒瓶给砸了一下，晕怔时被上了绳索。最先挨踢的老外，在单耀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作为报复。 侧过身，单耀吐出一口猩红。喉咙翻滚了半天，才强行压了下去。被揍了一顿，他心里反倒轻松许多。刚看到地址时，他对复崎的愧疚快要将他没顶。 “我是单赋丰的儿子单耀，你们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单耀趁他们商量怎么处置自己的时候，逮到机会说话。 几个人愣住，然后领头的人给单赋丰汇报了情况。单赋丰给出的答案是：把单耀先关起来，找医生给他治伤。 “单耀。”佟和平提着药箱进来。 单耀见他身后跟着人，讽道：“你带着保镖进来干什么，怎么，你觉得我都被绑成这样了，还能打你一顿不成？” “你们出去等我。”佟和平一脸愧疚的走近：“我不是怕你伤害我，你打我一顿也是应该的。我是怕你不配合我治伤，血流的不厉害，但是你得乖乖让我把碎玻璃渣找出来。” “我知道你很想研究复崎的身体。你动过他了没？” 佟和平不敢看单耀的眼睛，低着头翻找药水：“还没，他情绪太激动了。我们需要等他平静下来，下午的时候打了一针，到现在一直在睡。” “复崎他怀孕了。”单耀松口气，压低声音：“如果你还有人性的话，放了他。他现在根本不能配合你们做实验，任何药水都有可能伤害到他和胎儿。” 佟和平呆住。 捆在床头的手使劲挣扎着。“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是我爸干的。复崎知道么？” 佟和平吃惊地微张着嘴，摇了几下头。 单耀红着眼说道：“我自己一个人进来的，要是长时间不出去，我的人肯定会冲进来。到时候闹大了，复崎会知道，老爷子会知道，你叫我们一家人以后怎么相处？” “单耀，我……” “放我们走，你要是没权利，就给我爸打电话。告诉他，复崎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我一定陪着，他要是真想栽培小宸，就放在身边养着，但是小初身子弱，一定要要让老爷子看护着。” 佟和平惶然解释：“你别乱想，我和你爸只是做简单的检查，不会伤害复崎的。” “你或许是这样想的，可我爸会放过复崎么，你看看楼下多少保镖，他们下手打我的时候，可想过这只是个正常的实验。”单耀指指自己的脑袋，上面红了一片，有细细蜿蜒的血流从上流到耳边，隐没在下巴后。 “我不知道他有孕，还没开始做检查。”佟和平复杂的神色显示出他内心的纠结。 单耀道：“等有一日你有了喜欢的人，当了爸爸，你就会明白，什么实验都不如家人重要。” “……我给你解开。”佟和平找出一把小刀，把绳子断开。“我先给你治伤吧。” “不用，别管我。” “你自己给你爸打电话吧，我先去把复崎身上插的管子以及监视仪都给关了。”佟和平把自己的手机扔给单耀。 “谢谢。”单耀拿起手机，单赋丰的电话正好打过来。 接通。“和平，单耀伤的重不重？你给他来一针，把他送到我这里吧。” “爸，是我。你听我说完，我现在马上出去，一个人把复崎带走。他们要是跟我动手，我陪着，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一定不会扔下复崎不管。你要是真忍心看他们打我，你就别放人。” “还有，想让他们打晕我拖时间也行，不过复崎最后要是有什么，我一定会陪着。哦，还有最重要一句，他怀孕了，我的。挂了。” 单耀拿起佟和平留下的小刀，藏在袖子里。出门先撂倒门外的一个看守，将小刀搁在他脖子上，要他带路去复崎的房间。 二楼走廊上的情景，在一楼客厅是可以看见的。马上有人往楼上跑，截住单耀的路。他们不敢伤害老板的儿子，只能对峙着。领头的人还没开口，手机就先响了。 “单先生，对不起，您可以把人带走了。”领头说了一声，保镖都跟着他往楼下走，房间里的几名医生护士也跟着走了。单耀放开制住的那个人，自己往复崎所在的房间跑过去。 “稍微等一下，他现在不适合移动。”佟和平站在床边，眼神呆滞。 单耀上前，看见复崎躺在白色的病人床安静的沉睡着，眉头皱起，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 “我刚才给他检查了。两个月了吧？复崎原本的身体就不好，胎儿有些弱，经过这么一折腾，以后更要小心，否则很容易流产。”佟和平看了看时间。“对不起，单耀。” “不用跟我说。”单耀轻轻握住复崎的手，很冰凉，单耀心遏制不住的痛起来，大手抱住了稍小的手，试图温暖他。 “可以了，你抱着他吧，别剧烈颠簸。回到家，等他睡一夜，明天会自己醒过来。” “他的手指在动。”单耀先是惊喜，后又担忧，抬头询问地看向佟和平。 佟和平看见复崎的手指动的越来越频繁，眼皮也在动。“没事。他比六年前生小初和小宸时，意志坚定多了。也许成为父亲，真的能改变一个人。但愿我也能有幸加入到你们的队伍里。我走了。” “和平。”单耀在佟和平出去的那一刻，喊道：“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六年前，还有今天，谢谢。” “祝你们幸福。”佟和平轻轻笑了笑，有些无力地出了门。 “崎，醒了没？”单耀见复崎的眼皮动的越来越厉害，有转醒的趋势。“快醒醒，咱们要回家了。” 复崎的嘴也在动，似乎要说什么。单耀贴近复崎，听听他是否在说话。 “耀。救，孩子。”音色模糊，可单耀仍是听清楚了。 握住复崎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单耀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哽咽：“我来了，救孩子，还有你。崎，醒不过来，就算了，我抱你回家。”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罪了，这是最后一次。 在将人打横抱起的时候，复崎终于半睁开眼，似乎是瞧见抱自己的人是单耀后，又放心的睡了过去。 云昊阳在外等的焦急，考虑该不该让大番薯他们进去。单耀说时间长了，他不出来，再让人进去救他们。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可是他太担心，还是决定先进去救人再说。 正准备进去，里面倒先出来了七八个保镖和几个医生模样的人，见云昊阳开车等在路旁，也没说什么，分成四五拨朝不同的小路走。云昊阳看见单耀和复崎没在其中，就让大番薯等人别拦了。看样子，像是事情已经和平解决了。 于是又耐心等了一会，就看见佟和平从里面出来。“和平。”云昊阳大叫着迎上去，急切的问：“复崎呢，单耀呢，他们都还好吧？” “你进去吧。”佟和平音色低沉。说完话，就越过云昊阳，径自往外走。 云昊阳没时间指责佟和平，叫着大番薯冲进房子里。刚进了客厅，就看见单耀抱着复崎从二楼下来，复崎靠在单耀的胸前，脸色看上去，没想象中那么憔悴。倒是单耀，头上多了一团血污，看上去比较惨烈。 问在别墅里发生什么，单耀怎么也不肯说。云昊阳便不再追问，反正人已经救出来了，还是先回去把人安置好要紧。单耀坐上大番薯的车回家，云昊阳看出单耀似乎不愿让他插手，就开车自己回去。 在车上，单耀让大番薯给简单弄了弄伤口，还没收了大番薯的帽子顶在头上。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林叔在给两个吵着不肯睡觉的小家伙做夜宵，门一开，见单耀抱着复崎进来，便从厨房往外走出两步，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要不要吃夜宵？” “不用了。”单耀尽量以平常的状态，冲林叔笑笑，抱着复崎往楼上走。 打开卧室的门，就看见两个孩子霸占着他们的床，单初枕着复崎的枕头，抱着他的枕头，侧躺着，已经睡着了。复宸胸口抵在枕头上，脑袋搁在单初的肚子上，正专心致志的玩手机。见爸爸们回来，丹凤眼眯成一条细缝：“爸爸，你们终于回来了。” “嘘。弟弟和老爸都睡着了。”单耀让横趴在床上的复宸下来，将复崎轻轻放下，盖好被子。又抱起单初，拉过复宸，往孩子们的卧室走。 “吃不吃夜宵了，林爷爷在给你们做呢？” “我吃，好饿啊。” “小初晚上有没有因为我们不在家而闹脾气？” “没有啊。”复宸使劲摇头。“哥哥说你俩去约会了，很开心。就是等了你们好久，也不见你们回来。我们等的好着急呢。” “乖，去吃饭吧。”单耀腾出手揉揉复宸的小脑袋，打开门进去。给单初脱了衣服鞋袜，盖被子的时候，发现单初手上有很多墨迹。拿热水浸湿毛巾，放轻力道擦拭干净。 关了屋里的大灯，下楼，复宸正在剥茶叶蛋。 “大晚上的，怎么吃起来茶叶蛋了？”单耀拿过复宸手里惨不忍睹的鸡蛋，在手心转了转，再一剥，鸡蛋皮就顺利的剥落。 林叔给单耀也盛了一碗面：“是小初少爷要吃，结果煮好了，他却睡了。”见单耀带着顶帽子，以为是头发该洗了，单耀不肯露出来，没有多想。 “哥哥本来是要吃的，可是实在坚持不住了。”复宸顽皮，一口吞下半个鸡蛋，噎在嗓子眼。吓得单耀和林叔，赶紧给他拍背，让他吐出来。 复宸吐出来鸡蛋后，单耀和林叔都大大松了一口去，就听复宸第一句话便说：“哥哥不是故意骗林爷爷的，鸡蛋放着，他明天肯定吃。” “行了，知道你哥哥最好，赶紧吃完睡觉去，明天八点前必须醒，睡懒觉的都打屁股。”单耀“威胁”道。 复崎吐了吐舌头，拿着剩下的半个鸡蛋，小跑着回屋了。 单耀跟林叔道声“晚安”，端着面往楼上走，刚进了卧室，一直支撑着他的那股精神力瞬时断掉，身子一歪，斜倒在床边。 88、 长长的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复崎觉得身体疲软，脑袋也晕乎乎的。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房顶，记起自己是被单耀抱回家了，心安下来，又在床上赖了好一会。 从床头摸来闹钟，已经是十点多了，第二天了么？旁边没有人，单耀去哪儿了， 起身，复崎低头闻见自己身上一股药水的味道，心里一阵厌恶，连带着呕吐感上涌。强压了压，打算去柜子里找件衣服换上。 下床，眼角余光扫到屋门没关，再顺着往下一扫，看见单耀趴在地上。复崎吓了一跳，鞋也顾不得穿，快走过去，蹲下身，看见单耀脑袋挨着的地方，有一大滩发红的水洼，水洼那头是碎了的碗流出来的面条。 复崎赶紧把人翻过来，瞧见单耀头上前面靠右的地方有不少血迹。怎么会晕在门口，头上开了口子能不看医生么？ “耀，醒醒。”复崎把单耀往床上抬。以前他一直觉得单耀特别重，拉着走都费劲，可今天把单耀抱上床，都没觉得有什么费劲的，似乎自己力量大了许多，早上的疲乏也没有了。“醒醒啊。” 复崎叫了两声，无果，就准备去把常医生和林叔都叫来。刚动了动，就听见单耀沙哑的声音响起来：“崎，我没事。” “我去叫医生。”得把医生叫过来给单耀看伤口。 “别。”单耀顿了下，粗粗的喘了口气，手抓着复崎的衣角不放。“把门关上，柜子里有应急药箱，你帮我弄一下就成。” 复崎蹙眉：“不行，头上的伤要仔细处理。” “我知道没事的，听我的好么？”复崎当时被他打的头破血流，快要到鬼门关报道，却被他随意拉回家，扔给佟和平救治。现在从复崎嘴里说出这话来，单耀只觉得头上的伤口疼的更厉害。 “这伤不能让林叔看见，我、我怕老爷子担心。你先、弄着，等林叔出去的时候，再、叫常、医生过来。”后面的话，单耀断断续续才能说完。 复崎虽然觉得单耀胡闹，可或许不让老爷子知道确实是对的。一来，老爷子年纪大了，恐受不住他宝贝独孙受伤的消息，二来老爷子很有可能为了给单耀报仇大动干戈，这样可能会连累到佟和平。第三，复崎是有些私心的，单耀毕竟是为他才受了伤，若让老爷子知道了，会不会厌恶他？ 扶着单耀坐好，拧了个湿毛巾，轻轻擦去脏污，单耀头上还顶着一小段的面条。找出止血的药水简单喷了喷，复崎拿出镊子，就着手机的光，要把头上的碎玻璃都找出来。 “你去搬个椅子，别一直站着。” “那样就够不着了。”复崎本能地回答完，才体会道单耀话里满溢的关心。他太后知后觉了，后来单耀对他是真的好，他不该怀疑单耀的。“站一会有什么要紧，我睡了好久，都不觉得累。” 说完，肚子“咕咕”响了两声。复崎正觉得不好意思呢，单耀的肚子也开始打鼓。 两个人相视一笑。单耀闭上眼，任由复崎在他头上忙活。 “我去楼下找点吃的。” “嗯。”单耀模糊的发了个单音，音调上挑。 “怎么了？”复崎边收拾东西边问。 单耀脸发红：“能不能先给我倒点水喝？” 复崎不明白单耀脸红什么，赶紧给单耀倒了杯水，便匆匆往楼下寻食。林叔正在厨房准备午饭，复崎进去歉然道：“有没有什么吃的，好饿啊。” “能吃是好事，怀孕的时候就该多吃点，好多分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些。”林叔迅速热粥。 “我来吧。”复崎照顾完单耀，倒觉得身上挺有力气的。一扫多日来，身体不佳的状态。 林叔哪里肯，坚决不许复崎插手。复崎只好说道：“多热一点，单耀也饿着呢。我去楼上看看小初和小宸。” “怎么不让少爷下来拿吃的，以后他不愿意下来，你就按通讯仪叫我给送上去。” 复崎道：“没事的，我也得多活动。谢谢林叔。” 孩子们还在赖床，复崎打开门悄悄看了一眼，就关上门离开了。孩子们一醒过来，必定要去他们屋里闹，单耀现在的情况，他哪敢放孩子们进去。 端了两大碗粥，一盘煎饺，回屋，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对着面吃起来。单耀没吃煎饺，把粥吃了个干干净净。复崎倒是一个人把煎饺都给吃光了，粥让给了单耀。 “崎，你也上来躺会吧，累不累？” “不累。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我把常医生叫进来看看吧，就说是我难受。”复崎把碗摞好，准备送下去。 单耀不赞同：“林叔那性子，一听你难受，肯定得跟过来。我没事，谁流了血脸色能好看，你不觉得，我比刚才好多了么？” “那我去叫孩子们起床，吃完饭，让林叔带他们出去玩。” “你，快点回来，我想跟你说说话。”单耀说话的时候，眼皮子还在打架。 复崎笑着点了点头。 再回来的时候，果不其然，单耀已经睡得很沉了。复崎躺在旁边，握住单耀的手，睁着眼，在单耀醒过来之前，想了许多事情。 上一次准备接受单耀的感情，只是尝试着去相信，后路都想好了。而这一次，他已经相信了，单耀是真的爱他。 为了一份前几个月的电子版企划书，让他难受了好几日，真是不值。他应该亲口问一问单耀的，该给单耀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相信单耀此刻是真的爱他，但还是无法信任单耀感情的持久性。如果单耀能一直喜欢着他，那么他们一家四口就幸福的生活下去。如果…… 复崎闭上眼睛，感受泪珠从他眼角滑落。忽然有温热柔软的物体贴上他的脸，截住了那滴泪珠。 睁开眼，看到逼近的俊脸。“醒了。” “嗯，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单耀抱歉地揉了揉鼻子。“我们说会话吧。” “好啊。”复崎坐起来问：“你想说什么？” 单耀从被子里抓住复崎的手，头却低着，不看复崎，问：“前两天为什么突然就生我的气了，是因为和平的关系么？” 复崎抽出手，单耀吓了一跳，以为复崎还在生气。结果复崎跑去桌子上把电脑打开，拿过来给他看一份文件。 “这是。”单耀气的要拍自己不争气的脑袋，被复崎拦住了。“上次他确实提出过要我投资的事来着，虽然当时我还没彻底喜欢上你，可为了孩子，我也不能让他进行实验啊。他不死心，留了一份企划书在这个电脑里。我一点要拿你做实验的想法都没有，所以很快就忘了这事。” “当时，小宸还在门口偷听我们对话。我打了和平一拳，小宸看到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小宸。他听不懂我们的谈话，但是他一定能证明我揍过和平。相信我，我绝对没有答应过这事。” 单耀一口气说了一大串，额头上竟还出了薄薄的汗。 复崎将电脑“啪”的合上，展颜道：“我信你了。出了学校，我就反应过来，你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不能让我这个时候去做实验啊。被人绑架之后，我就确定下来，你跟佟医生没有联手。” “耀，想到这一点，我真的很开心。那个时候，我害怕，但是不绝望，我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的，冲着宝宝的面子，你也不会丢下我不管。”手摸上肚子，复崎笑道：“我觉得，似乎有些大了呢。” 单耀却恼道：“我知道你失踪的消息后，第一个想到要救的，是你，复崎。” 复崎的眼眶忍不住热起来，叹口气：“没什么不同的，只要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耀，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吧。” “不一样的。复崎，这不能一样。”单耀也红了眼：“就冲着这次误会我，能让我讨个赔偿么？” “什么？” 单耀道：“我没资格说出让你忘了以前的话，我只求你，在以后，能够正视我对你的感情，而不是总带着对我的恐惧、排斥和不信任。什么时候想起我对你的坏了，别让他影响你对现在的我的判断力，千万你别憋着，马上揍我一顿也好，发泄出来。我宁愿总被你揍，被你骂，也不想你一直把我放在不可原谅的定义上。” 复崎没吭声。 单耀一把将人抱住：“给我将功赎罪的机会，好么？既然没有给我死刑，那也别给我终身监禁的刑罚，你看着我的表现，慢慢给我减刑好么？” “你……” 单耀身子都僵了，等着复崎后面的话。 复崎好半天才道：“好能说。算了，我们从头开始吧。不过你说的啊，我要是想起以前你的那些混蛋事，就能立刻揍你，必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当然。” “虽然现在就想揍你，不过，念在你为了我重伤的份上，饶你一次，我去看看林叔出门了没，把常医生叫过来。” “别忍着，你打吧。”单耀握住复崎的手，朝自己脸上抽。单耀力气不含糊，复崎使劲往回抽，才缓冲了劲头，打在单耀脸上的力道小了许多。 “别闹了。”复崎细眉一竖，轻叱了声。“等等，你的手腕？” 单耀无所谓道：“捆的时候挣扎来着，破了点皮而已。” “那就当我已经打过你了吧。”复崎瞪了单耀一眼，转过身却忍不住勾起嘴角。又去拿医药箱，算了，在常医生来之前，再给他处理一下吧。 89、 等两个孩子在外玩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单耀的尾巴都快要摇掉了，这会回屋睡大觉去了。复崎心情舒畅，笑眯眯的在一楼研究奶茶店的单子。 单初来不及穿上拖鞋，就要欢快地玩复崎身上扑。没有单耀手疾眼快的捉人，单初很容易扑向目标。复崎歪了歪身子，避开腹部，抱住单初问：“今天去哪儿玩了？小宸，把手机收起来。” 复宸急忙收起手机，装口袋里，乖乖坐到复崎身边。 “去看电影了，还在那儿吃了好多东西。”单初坐在复崎的腿上，想了想说道：“妈妈，那里有一家小店，炸的鸡腿特别好吃。” “那种东西还是少吃。”复崎看单初撇了嘴，心里好笑。这孩子越来越粘人，越来越会撒娇，不过，也越来越可爱。“下次让爸爸做给你吃。” “爸爸做的才不好吃呢。”单初不以为然。 复崎转头跟复宸说：“小宸，明天开学你就要调到二年级去了。你们的班主任臧老师主动要求来给你补课。” “啊——”复宸拉着长音惨叫。单初捂着嘴幸灾乐祸的笑，他只是喜欢看弟弟的各式各样的表情罢了，紧要关头他还是好哥哥的。 “现在给你们布置任务了。吃完饭，小初去把一二年级的资料传一份到弟弟的电脑里。小宸，你自己制定一个学习计划。睡觉前，我要检查的，能不能完成任务？” 单初乐的在复崎腿上颠了一下，拉着苦瓜脸的弟弟往屋里跑，他要快点把弟弟的表情画下来。 “慢点跑，一会下来吃饭。”复崎瞅见林叔往厨房走，忙跟过去：“林叔，我叫了外卖，您刚回来，歇会吧。”说着话，沏了杯热茶递过去。 林叔接过来，没有掩饰他的满意和欣赏。少爷是个骄纵性子，就算能为爱甘愿做牛做马，那又能坚持多长时间？所以，还得复崎是个知冷知热的人。等复崎生完孩子，他就教复崎做饭。其它的家务活，复崎做的还不错。 “少爷呢？” “在房里忙事呢。”演员撒起慌来，是非常自然的。“我去把小初他们的小书房收拾收拾，明天学校的班主任要来给小宸补课。” “小书房挺长时间没用，里面存放了许多杂物，小初少爷刚学认字时的玩具都还在里面呢，要想马上打扫出来不容易。”林叔喝口茶建议道：“不如把桌子抬到小宸少爷的屋子里。他那屋我昨天还给打扫了一遍，东西也少，屋子也大，原来就有一张大书桌，不行的话，就让少爷和常医生再把书架搬过去。” “那屋确实好，还有个小阳台，再搬两盆花草放着，挂几幅励志的大字。要不，索性，直接改为书房得了，反正小宸也不回去住。” 林叔迟疑：“不好吧，等小少爷们再长几岁，东西会变多，人也会讲究隐私，万一小宸少爷要想搬出去，咱们还要把书房腾出来？” “不用腾，家里那么多客房，二楼不也有么，哪间不能住？”复崎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喝着：“这房子屋子多，东西多，人却太少。” “哈哈，所以你赶紧把小宝宝生下来。对了，孩子的房间要选哪一间？” “到时候再说吧，他生下来，肯定要在我们屋里住上一段时间。” 林叔听着复崎自然而然说“家里”“我们”，心里不由高兴，暗暗记起，待会汇报给老爷子。 两个人说了会话，到复宸的房里忙活了一会。吃过饭，林叔走了一天，早早歇下了。常医生给单耀包扎好伤口，出去买一些药品。 复崎在吃饭前，就给单耀单独拨出来一份，提前送到楼上。单耀苦留复崎陪他吃饭，复崎不理他，坚持要照顾两个孩子好好吃饭，于是单耀戴了顶帽子跑了下来。 “爸爸的帽子真丑。”单初不屑地瞅了一眼。 单耀“大度”道：“人长的帅就行了。” 单初两天没见爸爸了，此刻斗志勃发，顶嘴道：“胡说，人长的可爱才受欢迎，现在的女孩都喜欢可爱的男孩子。” 复崎喜欢我就成了。单耀唇动了动，没说出这句话来，在单初这小屁孩面前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复宸见爸爸有回嘴的趋势，赶紧咽下嘴里的饭，帮腔道：“嗯嗯，就是呢，大姐姐们都比较喜欢小初，因为他比我可爱。” “没有啊，我觉得小宸也很可爱。”复崎伸手擦掉复宸嘴边的米粒。 复宸吐吐舌头。“还是哥哥比较可爱了，谁的哥哥都没有我的哥哥可爱。” “谁的弟弟都没有我的弟弟聪明。”单初完全被转移了注意力，把椅子往复宸那么挪。两个小家伙挤到一块去，夹个菜都碰胳膊。说句话，也得脑袋钻到桌子底下，悄悄地商量。 复宸小声说：“哥哥，你别气爸爸。我们跟他说点好话，让爸爸跟老爸商量，别给我补课了。” 单初小小声道：“依我看来，爸爸现在在家里说话没有妈妈说话管用了。” “我也发现了。”复崎一手撑着桌子，一手去扣椅子上的漆，沮丧道：“我该怎么办，哥哥？” “放心，即便老师过来了，也不会像在学校那样成天给我们上课的，而且，马上要过年了，过年大人们事情很多，就顾不上给你补课了？” “真的么？” “放心好了，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整天学习的。” 复宸笑弯了眼，搂过哥哥香了一个。单初伸手去挠复宸的痒痒，后者往右靠，结果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单初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复宸从地上爬起来，也去呵单初的痒痒，手却搭在桌子和椅子之间，不让单初掉下去。 单耀拍拍桌子，吼道：“都给我吃饭。” 敢吼他宝贝儿子们，复崎瞪了单耀一眼。于是单耀无奈，闷头吃饭，两个孩子闹了一会之后，在复崎温柔的教育下，也乖乖吃饭。 晚上，单耀偷偷关了闹钟和复崎手机上的闹钟。第二天，复崎还是爬起来了，得意地晃动单耀的手机，兴致冲冲地去洗漱了。 单耀拿起枕头，意欲把自己那坏事的手机给“闷死”，那气急败坏的模样逗得复崎直乐。 “我去给你端点吃的，总带着帽子林叔会起疑的。”复崎夺过单耀的帽子。压着伤口，应该会疼吧。 “你先吃，别管我，没起呢就听见你肚子‘咕咕’响了。” 复崎换上休闲衣服，见客人不能穿着睡衣。“前几天还总是吃不下东西，这两天却总感觉饿。昨天半夜特别想爬起来找东西吃，但是太困了，实在懒得起。” “你怎么不叫我？”单耀不高兴：“我去给你拿啊。” “等你头上的伤好了，我一定支使你干活。”复崎对着镜子捋顺头发：“也不瞧瞧你的脸色，这是林叔昨晚累了，没细看，细看的话，早就怀疑你身上有什么病症了？” 单耀从后面抱着他，笑容赖皮：“只有你是最关心我的。半夜舍不得去给自己拿吃的，还不是爬起来给我倒水喝。”他得把床头那个一伸手就能接水的机器修一修，失血之后，他总是觉得口渴。 “是你一直哼哼，扰的我睡不着觉。”复崎跺脚，懒得再多说。整理好头发，就去给下面给单耀运吃食。 喂饱了大的，他自己也快速塞了些，就该去叫小家伙们起床。结果—— “林叔，看见孩子们出去了没？”复崎慌慌张张跑到餐厅问林叔。这个时间，孩子们居然能自己起床？ “没有啊。你别跑，我去找找，说不定他们在别的房间玩。” 复崎又跑去给大番薯打电话，单耀说，大番薯他们就轮班住在别墅周围，具体地点没说。大番薯很肯定地说，孩子们没有出去，要是出去的话，他不可能看不见。 告诉单耀，单耀见复崎担心，先压着他坐下：“我去找找，我猜他俩在地下室呢。小宸肯定是不愿意补课，小初就出馊主意，说躲起来就好了。” “不会啊，负一层的门咱们早就给锁了啊。” 单耀心里受用那个“咱们”。抱臂琢磨：“毁坏锁，对小初来说不是难事，我先去看看那电子锁是不是好的？你休息会，这个月份可不能跑。” “我知道。”复崎催促：“还不快去找。” “别担心，他俩在家里还能出事？” 地下室的锁好好的。单耀戴上帽子，和林叔在一楼二楼一通好找。实在找不到，两人坐在沙发上休息。两个孩子手机也没带，不知道家里能有什么地方让他们躲的。 “少爷，怎么满头大汗的？”林叔也觉得热，毕竟家里温度设定的就高，但是也没像单耀出那么多汗。“把帽子摘了吧。头发油，在家里也没人笑话你。” 单耀哪里敢摘下帽子，抽过纸巾擦了擦汗，拼命憋着不敢大喘气，笑道：“自从那次冻了一夜之后，就总出汗，冷汗热汗，整天觉得汗涔涔的。这两个小家伙，能躲哪儿去？除了我屋里，都找了啊。厨房的柜子我都翻了。”说着，拍腿道：“说不定就在我们屋呢。我回去瞅瞅。” 复崎坐在床上楞楞的发神。想着孩子们会躲到哪儿，在家里不会出事，只是两个孩子闹脾气，他也没那么担心；还想着奶茶店都要卖些什么，是自己做，还是开成加盟店；想着单耀的感情能持续多久；想着杂志马上要出了，年终期的主打点还没定下来。 这么一出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收回神的时候，耳朵听到放被子的柜子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再一听，又变成“嘎吱”“嘎吱”的声音。 复崎很怕是老鼠，但是又觉得家里不可能住着老鼠。大着胆子上前，猛地把柜门打开，往后退了一大步，视线才敢追过去。 中间那一层，单初将被子往头上一蒙：“你看不见我。”被揪出来之后，大眼睛里满是歉意：“小宸，我害了你。” 下面那一层，复宸疑惑道：“我明明听了好久，屋里没有人才敢让哥哥吃东西的啊。” 90、 单耀开门进去，和复崎一个人抱住一个，丢到两个小家伙的屋里，将淘气的家伙扒光，换上干净的衣服。 单初对于自己教唆复宸躲避补课的行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复崎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一直伸手去挠复崎的痒痒。害的单耀总往那边瞄，抓住复宸的小腿就往袖子里钻。 老师来的很快，复宸刚吃完饭，就被扔到了新书房。单初巴巴的要跟过去，复崎哪里能让他跟去，依着单初的捣乱能力，复宸绝对学习不了。 “小初给我弹会钢琴吧，我很想听。”看网上说，胎教是很重要的。多听音乐，孩子将来也一定有艺术气息。 “好好。”跟妈妈腻在一起，单初也愿意。 单耀的头还在隐隐作痛，忙碌了一早上，逮着空就回房躺着。单赋丰的电话几乎就在他身体刚挨上床的那一刻打来，他从床上跳起来，觉得脑袋快要胀开。 “爸。”对方不说话，单耀先喊了一声。 单赋丰这才开了口：“我刚下飞机，正往你家里赶。” “您要过来？”专门从国外赶来的么？单耀沉声问：“那您先表明一下您的态度吧，崎怀孕了，身体本来就不好，上次那么一折腾，和平说随时有流产的可能。再受刺激的话，我怕您孙子可就保不住了。” “……” “爸，对不起，我话说重了，您就当心疼您没出世的孙子吧，别跟崎为难了。” “我知道了。”单赋丰顿了顿，又说道：“我会给复崎道歉的，让他安心养胎。你们的事我不管了，别要死要活的威胁我，我是来看小初和小宸的。” “不用道歉，我没告诉他，是你抓的他。”单耀吸吸鼻子：“爸，我会补偿他的。这件事，就过去吧。” 手机里传来忙音。单耀使劲抓了抓头发，去找复崎。复崎窝在单人沙发上，正听得出神，脸上的笑容很柔软。 “崎，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复崎站起来，点了点头。 单初不愿意，托腮瞪过去。单耀把单初抱起来，捏住单初鼓起来的嘴，给复崎看：“瞧瞧，嘴大不大，都能在上面栓只小狗了。” “胡说些什么，我们小初的嘴才不大。不许你欺负小初。” 单初乐呵呵地直点头，趴在爸爸的肩膀上，直冲着妈妈眨眼。复崎看那双与他一样的桃花眼里，干干净净的只有快乐，就十分开心，那是他的小天使。 “去，给你妈妈拿个苹果去。”单耀知道用什么法子能让单初离开。 “什么事？”复崎把两个人换下来的脏衣服整理起来。 单耀先问：“今天觉得身体怎么样，还恶不恶心了？” “一点都不恶心了，反倒总觉得饿。”复崎不好意思的笑笑：“刚才还吃了小初不少的零食。” “吃零食不好，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订一下，让超市送过来。” “葡萄吧，今天挺想吃的，要那种酸的。”复崎蹙眉：“你叫我来，就是想问我要吃什么？再不说，小初可就要回来了，他可没那心眼，知道你是故意支他出去的。” 单耀按着复崎坐下，他自己却站着，颇有些扭捏：“我爸要过来，他知道你怀孕了，想来看看。” 复崎“扑哧”笑出声来：“瞧你那小媳妇的样儿，那是你爸爸，又不是你公公。过来就过来呗，虽然你爸不太喜欢我，可现在也得看在他孙子的几分薄面上，不会对我怎么着的。” “他已经答应让咱们俩在一起了。”单耀上前抱住复崎：“以后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了？” 只要你自己不放弃，也别逼我死心就好。复崎闭上眼，赖在单耀的肚子上假寐。单耀以为他在感动，于是更加感慨，就这样站了许久，直到复崎的清浅的呼吸变匀长。 单赋丰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下飞机就往单耀这里赶，在车上坐着坐着就睡着了，还是司机把他叫醒的。 一进门，就看见单耀坐在沙发上。单赋丰板着脸走过去，检查他脑袋上的伤口。 “爸，我没事，就破了一个小口子，也没流血，真的。”单耀站起来，建议道：“咱俩去餐厅说会话，刚下飞机，您肯定还没吃饭吧。我准备饭菜，要不要陪我喝两杯？” 单赋丰见他确实没事，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走到餐厅，看见桌上摆着的小菜，都是单耀以前就会做的菜色，气恼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单耀给他爸倒酒：“您先吃菜，垫垫肚子再喝。” “复崎呢？” 单耀苦笑：“您先吃饭，他困了，还在睡。自从怀孕之后，每天一大半时间都在睡，前两个月还呕吐，吃不下东西，本来该胖吧，反倒还瘦了不少。” “有些人就是孕吐的厉害。过几日就好，实在不行的话，就去让清河给开些药吃吃，我听说能打个什么针，挺管用的。你也用心点，别他不吃，你就撒手不管了。” “谢谢爸关心。”单耀忙给他爸夹菜：“他现在好多了，今天都好几次跟我嚷嚷饿了。” 单赋丰吃着儿子夹的菜，格外的香。他在飞机上想了一路，虽然他确实不大喜欢复崎，可儿子态度坚硬，他不好硬逼。而且，复崎又不是不能生孩子，即便是跟单耀在一起了，也能当半个女人看。再者，说不定，复崎在事业上还更能帮衬着单耀。 想起单耀的事业，单赋丰的脸色又冷了下来。敲桌子质问：“你公司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 “我自己能解决。我要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那还开什么公司？” “你自己能解决，那还卖什么公司，KJ你真不想要了？” 单耀沉默半响，点了点头。 “以前让你来我公司帮忙，你说你要追求什么狗屁理想，怎么现在KJ已经不是你的理想了么？既然出了事，我以为依你的性子，会把LK卖掉，去拯救KJ，只是资金的问题，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不是一向把LK只当赚钱的工具么，怎么反倒买了KJ？” “LK比较赚钱啊。”单耀强撑起笑容，试图把话题转移：“小宸在补课呢，明年打算让他直接跳到二年级，跟小初一个班，好相互照应着。” “也好。”单赋丰表示赞成，最好能多跳几级，早点上完学，到他的公司帮忙。最近，他总感觉力不从心，多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还不如老爷子身体健壮。“过年，让小宸去我那里过吧。过年那几天，我也没什么事，不指望你了，让他陪陪我。” 单耀问：“那小初呢？” “我想培养培养小宸，多带他去公司走走，见一见公司的元老人物，从小就得灌输些这方面的思想。小初的话，还是算了，他一去，净捣乱了，我也不好专心教导小宸。”就是因为在单耀小时候，采用了放养的形式，导致现在单耀不肯接他的班。 “爸。”单耀道：“小宸才五岁，这时候他能懂什么啊，您想的也太早。” “过了年就六岁了。这酒度数有点高，你去给我换红酒来。” 单耀疑惑问：“怎么改换喝红酒了？” “废话怎么那么多，赶紧去，我不信你这里能没红酒。” “爷爷。”单初突然发现家里多了个人，惊喜地扑过去。 单赋丰把他抱在腿上，慈爱地揉揉他的脑袋：“又长高了吧，过不了几年就要比爷爷还高了。” “弟弟也高了点，不过他还是没我高。”单初得意。 “哈哈，他是弟弟嘛。不过你也要监督他多吃点饭。” “嗯嗯，我有的，我把我的零食都分给小宸吃了。”单初乖顺道。 单赋丰现在哪还有刚才面对单耀时恼怒的脸色，笑容满面的问单初话：“零花钱够不够花，爸爸有没有再克扣你的钱？” 单初赶紧点头：“有，爸爸总威胁我说要扣我零花钱的。爷爷，你知道，我钱财方面很紧张的。不过，小宸现在帮我管着钱，就差不多够花了。” 单赋丰眼睛一亮，问：“小宸帮你打理零花钱，他管的很好？” “很好啊，至少我想买什么，都有钱买的。” “喏，爷爷跟你转两万，你给小宸，让他给你管理，可不许乱花，听见没？”单赋丰可舍不得孩子们吃苦。他让单耀小时候苦过一段时间，那是他一直都解不开的心结。 单初跑去叫老师下课，单赋丰问收拾碗筷的单耀：“林叔呢，我听老爷子说他又回这儿来照顾孩子了，我一开始不明白，现在想想，他是来照顾复崎的吧。” “嗯，我没让林叔知道复崎和您的事，我不打算告诉老爷子。”就让这件事情永远的过去吧，他只能这么选择，哪一方他都舍不得放弃。他会努力让两方和解，即便不能和解，也会让两方过的都好。 单耀都这样做了，单赋丰哪里还能不知道好。老爷子要是知道了，他非得结结实实地挨顿好打不可，就他现在这身体，打完估计就起不来了。老爷子可不像他这样疼儿子，舍不得打罚儿子的。 “我给你一笔钱，别卖KJ了。” “爸，真不用你管，我卖不卖还两说呢，要是我的那款新型手机的问题顺利解决了，我的资金就能很快到位的，外头那些风言风语，您别乱听。” “那小宸的事说定了啊，让他过年陪我。” 单耀为难道：“您要真让小宸过去，肯定得让小初一块，他俩粘的不行。” “他俩关系好是好事，兄弟嘛，多个人多个帮衬。” “回头您自己问小宸吧，我现在跟您说话，还没小宸分量大呢。” 单丰富瞪眼过去：“是你自己没福气，小宸以后接受我的公司，那可比你有出息不下十倍。” 单耀厚着脸皮赔笑：“没事，我儿子有出息，那也等于我有出息，哈哈，有钱他还能不让我花？” 91、 “爷爷。”复宸得以提前下课，特别激动。 “快下来，让爷爷看看长高了没？”单赋丰张开手，复宸跑下来，慢慢蹭进爷爷的怀里。他不像单初那般欢腾，每次都是朝人扑过去的。 “高了高了，我家小宸快点长大，爷爷的公司就全靠小宸了。”单赋丰虽然很累，但仍然抱着复宸在原地转了两圈，逗得复宸“咯咯”笑。 单初见了眼红，抱着爷爷的大腿：“我也要，我也要。” “别闹了，来，爸爸抱，让爷爷先歇一会。”单耀不容单初反抗，一手就给从平地抄了起来，还腾出一只手，接过单赋丰怀里的复宸。 单赋丰放手，让单耀抱过去复宸，问道：“小宸，过年陪爷爷住几天好不好？” “好啊，到时候爷爷再给我讲您是怎么赚钱的。”复宸头挨着爸爸的脑袋，黑曜石般的眼眸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爷爷，我现在就想去您那里住两天。”到过年再过来，这样就不用补课了。 单赋丰哪里能不答应：“不过，这段时间我还要去公司，小宸你可要陪爷爷去公司上班，爷爷的老板椅还给小宸坐，好不好？” “爷爷，我也要去。”单初嚷道。 “你肯好好待在爷爷的公司？小调皮鬼，还是在家烦你爸爸吧。”单赋丰捏捏单初的脸蛋。 单初恼了。为什么不让他去，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捏他？“爷爷，真不让我去？” “听话，爷爷要是带小宸出去玩，肯定会先过来接小初的。”单赋丰哄道。 单初冷哼了声，直哼的单赋丰真怕他恼了。 “乖孙子，爷爷多给你发点压岁钱，五万行么？” “爷爷坏，一点点小钱，就想让我把弟弟给卖了？哼，小宸。”单初又扭头对复宸说：“去爷爷家可就不能跟我睡一块了哦。你要舍得好多天都见不着我，那你就去。”单初看见复宸犹豫，又加把火：“回来之后，我也不理你了。” “就属我们家小初脾气大。”单赋丰早就想到依着单初的脾气肯定会生气的。“好了，小初要是生爷爷的气，爷爷平常可就白疼你了。” 单初一眨眼，泪珠就往下滚，委屈的不得了，刚才蛮不讲理的气势瞬间消失。“我也想去嘛，爷爷有了小宸，就不疼我了。” 单赋丰自然心疼，亲自过来抱住单初，又领着复宸，祖孙三个往客房去了。 臧羽批改好复宸的作业，从书房出来，带着满肚子的疑惑问单耀：“复崎先生呢，他也住这里么？”复宸被传是单耀的义子或者私生子，而复宸是复崎的儿子，复崎和单耀还住在同一栋房子，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嗯，他就住在这里，你找他有事，他现在在睡呢？”单耀不喜欢这个老师看到复崎时那种晶亮亮的眼神。 “哦，是这样，我想跟他谈谈关于他儿子在学校的表现。我也是刚刚从他以前的班主任那里打听出来的，觉得再放纵下去可不太好。不过，复崎先生现在不方便的话，那您有时间么，我想先跟您谈谈小初的平时表现。” 单耀将人让进他的大书房：“小初的表现还不错吧。别看他在家里闹腾，在外面应该挺安静的吧。” “是很安静。但是他性子太过内向，平时在班里很少跟同学一起玩啊吃饭啊，班里包括其他班级，很多学生都非常非常喜欢小初，就是情书也写了不少，可小初呢，对谁都冷冷的不搭理。反倒是一年级有三个淘气学生，我看见他跟这三个学生走在一块好几回了。” “淘气学生？”单耀反问。 “是的，这三个学生跟小宸一个班，跟小宸玩的也特别好。” 单耀点头：“我知道是谁了。那三个小孩，我也接触过，是有点淘气，但是我不反对小初和小宸跟他们玩，朋友太单一也不好，那种从小就好好学生的样子的孩子，长大了反倒不出彩。” 臧羽被噎了一下，他头一次遇到家长说出这样的怪理论。“可是，这三个学生在学校总是打架，小初跟他们一起玩不合适吧。” “没关系，只要我儿子不亲自上阵就成。”单耀想了想，觉得单初是不会主动去打架的。遇到找事的，单初那性子，肯定会选择告状这种文明的方式。至于复宸，可就不好说了，说不定打架这事还是他挑起的呢。“小宸的表现，您跟我说吧，他也是我儿子。” “方便么？”臧羽还是想跟复崎说几句话。 单耀道：“很方便，复崎可能就睡过午饭点了。” “我先说明，小宸以前不在我的班，他的情况，以及那三个学生的情况，我都是向其他老师问来的。可能说的不尽真实，也不能太细。说的不好听了，您也别着急。” 单耀吸冷气：“小宸跟那三个孩子一起打架了？” “小宸倒没有亲自上阵，不过他原先的班主任说，自从小宸跟那三个学生关系好了之后，基本上那三个学生打架，都是小宸起的头，可以说那三个学生就像是小宸的小弟一样，听吩咐办事吧。他之前的班主任是个新来的老师，不敢来这儿做家访，还拜托我给您道歉呢。” 单耀放心道：“还好还好，我儿子没有亲身上阵。” 臧羽已经忍不住脸颊抽搐了。这是哪个星球来的家长，挑唆闹事比亲自打架，兴致更恶劣吧。 下午还要补课，所以臧羽没回去，在单家吃午饭，饭后休息一阵，接着上课。找了件客房，安顿好臧羽，单耀就屁颠屁颠地回房了。似乎好久都没有见到他的复崎，真是一个小时不见如隔三秋，相思要人命啊。 “醒了。我还以为你得睡到开饭呢。”单耀把外套脱下来挂好。 复崎把电脑合上，笑道：“早就醒了，不大想跟你爸爸碰面而已。你不会怪我吧，其实也没什么的，我就是怕你爸见了我又得生气。” “没事的，现在我爸哪敢跟你生气，怕你生气才是真的。” “你们家的传统倒是遗传的完全啊。你和你爸只跟自己家人亲，儿奴孙奴，从来不考虑别人的心情。小初和小宸也是，看小宸偏向哥哥那劲儿，小初更干脆，除了自己的弟弟，都不怎么跟别的小朋友玩。” “哈哈，大人教训的是，小的以后一定博爱众生。”单耀连里面的衬衫也脱了：“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不饿，两个孩子落在咱们柜子里的零食，我全翻出来吃了，还挺好吃。” “别吃太多零食，也别玩太长时间的电脑，眼睛多累，我给你按按？”单耀靠过去。 复崎拍开他的手，笑道：“你不穿衣服在我前面晃，我看你才累。” 单耀撇嘴：“被嫌弃了，好痛苦。” 复崎拿脚踹他：“家里有两个可爱的儿子，你还敢装可爱，丑死了。” “哎呀。”单耀惨叫，逗得复崎在床上捧腹大笑。真是好容易伺候的性格，当初怎么会看不透？见复崎不笑了，单耀赶紧敛了难受的神色。“我去冲个澡，身上出了好多汗。” “所以说你赶紧把室温调一下吧。”复崎白了他一眼。 单耀正在洗头，复崎跑过来敲门：“你电话响了。” “谁啊？” “慕容卿。”复崎说的都能听见牙齿恨恨相撞的声音。 单耀抹掉脸上的泡沫，他其实简单擦一下，也能接电话，不过：“你替我接一下吧。他应该没什么重要事，你拿主意就好。” “我接……不大好吧。” “怕什么，你随便接就是，咱俩都要结婚了，你还避讳什么。” 于是复崎就接了。 “耀，说好的请客吃饭呢？我可是等了你快一个月了。” 复崎刚才的好心情霎时降到谷底，亮出他收敛已久的尖牙：“他啊，在洗澡呢。他要请你吃饭啊，可能近期不会很方便。……我是谁？嗯，这个不方便透露吧，不够结婚那天一定请你到场，毕竟你是耀的好朋友。” “什么下三滥的东西，也敢跟我慕容卿抢男人，我……” “好了，你的台词几千年前就烂透了。还有，请你尊重人，说话文明的，什么人说什么话。”复崎说完，赶紧把电话挂断，果断拉到黑名单。 单耀躲在门后偷笑。六年前，复崎的性子就张扬的很，不似现在这般懦弱。而现在恢复了张扬的个性，这说明他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复崎不委屈就好。 复崎则是想到，人果然是有了底气，才能随心所欲。只是，以前他依赖的是单耀的宠爱，而现在他依赖的是自己的事业。 正想到事业呢，云昊阳的电话打过来了。“年终那一期，咱们来个明星大汇聚好了，多弄几个大牌独家专访，就不愁没人买。” 这倒是个正道理。虽然复崎不大喜欢现在《时尚D》的浮躁的风格，但是为了让杂志起死回生，这一步就必须得走，先抓住读者的心，再慢慢改变风格不迟。 “可是哪来的那么多大明星给咱们做专访，现在咱们杂志能请一两个大牌明星就很不容易了。”有名气的摄影师和编辑记者都走了，哪个明星愿意上他们的杂志。 “放心好了，我白在LK这么多年啊。” 复崎莞尔：“也是，还是你厉害。” 单耀还在偷听呢，不过这次可就笑不出来了。他宁愿卖掉KJ，也要留着LK ，为的还不就是能偷偷帮衬着复崎。呵，可是，复崎感谢的人不会是他。罢了，是他欠复崎的，该还。 92、 吃午饭的时候，单家三代人以及林叔、常清河，还有臧羽，都坐到了一块。林叔从外面买东西回来，看见单耀又顶着帽子在家里，不由疑惑。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整天戴着，难道能好几天不洗头发？ 臧羽终于如愿见到复崎，立马凑过去，又是要签名，又是问东问西。“你怎么不唱歌了啊，我上大学的时候，好喜欢听你唱歌，我还去过你的演唱会呢。” 单耀忍无可忍，给复崎猛夹菜，等复崎的碗里堆起了高高的菜，他就推着复崎往屋里走：“椅子太硬，你回屋里吃吧。啊啊，去吧，我一会也过去。” 复崎也不想多在单赋丰跟前待着，跟大伙说了句抱歉，就端着碗回房了。 “哼。”单赋丰看不惯自己儿子谄媚的模样，扭头跟两个孙子夹菜吃。“单耀，以后别从外面订这些乱七八糟的饭了，你还雇不起个厨子啊。小初和小宸才这么点，总吃外面的饭菜能好么？” 林叔暗有所指道：“小初不喜欢人多，我和少爷都能做饭的。” “是啊，爸，我做的也不错。”单耀一手端着自己的饭，一手端着刚才给复崎盛好的汤，往楼上去了。 单赋丰又“哼哼”了两声。自己儿子不孝顺自己，跟别的男人做饭什么的，想起来就特别难受。 复宸见两个爸爸走了，小脑袋又开始转了。跑过去坐到爷爷的腿上，伏在爷爷耳朵说了几句话。回到座位上，单初就凑了过来，小小声问：“你跟爷爷说什么了？” “我让爷爷赶紧吃饭，然后把咱们俩带走。我实在是不愿意上课，臧老师讲的比以前的老师还要罗嗦。”复宸同样小小声回答。 单初点点头答应，拯救弟弟于水火之中，他作为哥哥义不容辞。不过，单初问：“爷爷会让我去么？” “我跟爷爷说，你也会陪着我一块听爷爷讲故事，爷爷就答应了。” “啊。”单初不满地说道：“可是，爷爷讲的故事我都不喜欢啊。” “哥哥，你就帮帮我嘛，再说，到了爷爷家，我们两个人难道还不能拗得过爷爷一个人么？”复宸抱住单初的胳膊，拉着长音撒娇：“哥哥——” 单初哪里可能不答应。平时弟弟大人模样的很，会撒娇的弟弟才更可爱。 然后等单耀在房里跟复崎腻歪够了，下楼送碗的时候，发现一老二小还有一个青年都不见了。林叔在厨房洗碗，常清河坐在沙发上写他的论文。 “我爸呢，两个孩子缠着他回房间了？”单赋丰常住的客房也在二楼，要是回去的话肯定会经过他房间门口，没见着啊。 林叔忍不住笑道：“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小宸少爷了。趁着你和复崎不在下面，竟然连饭都不让老爷吃饭，偷偷摸摸回房间拿了自己的手机，就跟老爷走了。” “什么？”单耀惊呼。这孩子——太聪明机智了。单耀是很喜欢这一点的。不过，要是复崎知道了，肯定会为复宸不好好学校而担忧难受的。 回房间，告诉复崎，果然复崎开始难受。 单耀安慰说：“其实学习也不一定就只那一种方法，而且也不必每次都考第一名。我倒是觉得，孩子们能保持前几名的成绩，每天活得开心点，就是对他们最好的照顾了。” “我这不是担心小宸不学好么？整天就在知道玩手机游戏，眼睛近视了怎么办？哪怕是跟小初一起，弹弹钢琴，练练大字什么的也好啊。” “没事，臧老师跟过去了，那小子还算负责任。我等会出去一趟，有些事忙。”复崎还没说什么，甚至连个眼神都没使。单耀倒自己先解释了：“嗯，是公司的正事，跟秘书一块出去。晚上应该能回来吃饭。” 复崎唇角勾起：“你也太逞强了，身体能顶得住么，昨晚晚上还躺在床上呻吟呢。” “没什么大事，就有点隐隐发疼，反正也是坐办公室，不行的话我就回来。”单耀环手抱住复崎，额头抵住复崎额头，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你担心我？” 复崎哪里敢压着他，使劲往回仰，哪像单耀力气大，抱着不肯撒手。“别闹了，还不如小宸成熟懂事呢？” “还夸小宸懂事，刚才谁担心他不好好学习来着？” “去，别闹我。”复崎问：“我晚上想去逛逛超市，等你回来要是不累的话，就不用往停车上停车了，直接拉了我走就行。过年的话，也得备点东西吧。” 单耀满眼都是笑意：“是你自己嘴馋了吧。” 复崎推开他，指指肚子：“是你儿子或者女儿嘴馋了。” 两个人说笑了会，单耀收拾整齐就出门了。复崎打电话给云昊阳，约他在一间咖啡厅谈点事情。 云昊阳以前，总是主动约复崎出去，现在却听说复崎要和他两个人聊天，立马回绝。“我还是去你家吧。现在市里人特别多，小偷也多，不安全。” 复崎诧异。他怕什么小偷啊。来家里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孩子们都不在，单耀也不在，林叔应该不会插手他的事吧。 “行了，就去你那儿吧。”云昊阳不容复崎拒绝，赶紧把电话挂了。想起复崎居然怀着孩子，他既觉得惊讶，又十分好奇。不管他感想如何，让复崎独自出门偷偷摸摸来跟他谈事，那是绝对不可以的，他可不想被单耀骂死。 复崎到楼下跟林叔先打了声招呼，说云昊阳要来家里，不是找单耀，是来找他的。林叔没多问，和复崎一块准备了几盘果品。 “这橙子很好吃。”复崎顺手掰开一个，吃完又伸手去拿柠檬。“柠檬我拿来泡水喝吧，一想到酸酸的感觉，就觉得整个人很舒服。” “这可不行。你孕早期反应那么大，柠檬的话，还是少吃比较好。等过一段，你没什么孕吐症状了，再吃不迟。”林叔把柠檬和桂圆等水果收起来，多切了点苹果。 复崎笑道：“呃，其实我感觉现在好很多了。” “那是因为你心情好了啊。”林叔可不单单是来干活的，他可是老爷子的卧底：“跟少爷吵架的时候，就难受，跟少爷甜蜜蜜的时候，就什么问题都没了。” 复崎脸颊爬上绯红，正不知所措，敲门的声音解救了他。慌忙向门口走去，边走便道：“昊阳来了，我去开门。” 林叔笑着摇摇头，把果盘往客厅端。 复崎慌着开门，也没留意门口监控屏幕上显示的是谁，打开门，发现站在门外的是慕容卿。脸上的绯红立刻变成憋着恼怒的涨红。 “你是谁？” 复崎还没发话，慕容卿倒张口质问了，一副他才是这家主人的架势。复崎被他的气势问的愣了愣，这是他儿子的家，况且单耀此刻还喜欢着他呢，他怎么可能忍受别人在他的地盘放肆。正准备要还口，却瞄到云昊阳从停车场走了过来。 复崎硬生生忍住，这几个月真锻炼了他的脾气，尤其在跟单耀的磨合中。如果慕容卿跟单耀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关系的话，屋里的林叔也不会欢迎这家伙的吧。 “昊阳，你来了，快……唔。”复崎不妨，被慕容卿撞了一下。他虽然站在门口，可就那他身板，根本堵不严实大门，也就是说慕容卿想进去，完全可以不碰到复崎。 “小心。”云昊阳跑着过来扶着复崎。慕容卿撞得力道不小，复崎伸着脖子跟云昊阳打招呼，没防备，差点摔倒在地。这要真摔倒了，事情可就大发了。 慕容卿这才回头，对云昊阳点了点头。然后径自往客厅走，对站在茶几前观看一切的林叔笑了笑：“林叔对吧，我是小卿，还记得么？” 林叔眯起眼，仔细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脸上的冷色收了收，把慕容卿往沙发上让：“是小卿啊，快坐。记得你上中学，全家就迁去国外了吧。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年前多一点吧，我现在在耀的公司当艺人。” “我说怎么看你挺眼熟的。长大了，林叔都不认识了呢。” 客厅两人说的欢乐。门口，复崎的脸色却开始发白。林叔的态度很大程度上能够代表老爷子的态度。 “咱俩上楼去书房吧。”云昊阳若有所思的看了两人一眼，小声对复崎说道。 复崎领着云昊阳进了书房。 “怎么，难受了？”云昊阳自己找了椅子坐：“这个慕容卿，小时候跟我们玩过一阵，那时候他特别黏单耀，单耀碍于他父母跟单叔叔交好，就时常带着他四处玩。后来这小子搬到国外之后，单耀就没再跟他联系了。” “那小子回来直接跟LK签约，对单耀死缠烂打。一开始单耀没记起来他，对他爱理不理的，甚至还有过想处理走的念头，只是他家里有钱有势，人也算是颗摇钱树，所以没动他。后来，那小子跟单耀细说了以前的事，又抬出他父母和单叔叔来给单耀压力，单耀这才给了他好脸色，不过也只是当曾经的普通朋友那样。你别多想。” 复崎深吸一口气，笑笑：“没多想，随他们什么关系吧。” “啊？”云昊阳没料到复崎是这样的回答。 云昊阳表现明显的惊异，让复崎觉得很尴尬。“我又不是离了单耀活不下去。他是要是真喜欢我，别人怎么做，也影响不了他。他要是喜新厌旧，我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 “能这样想，挺不错。”什么东西，还是看开的好。 复崎道：“对啊，我现在才发现，有时候我认为前方只有一条路的时候，其实只要肯去撞撞墙，说不定哪一块的墙面就会松动，开辟出另一条道路来。就像，我能和你合作买下《时尚D》。” 93、 “趁着这次见面，咱俩把年终期的排版和内容敲定了吧。”云昊阳拿出U盘，把众高层初步定下来的方案打开给复崎看。 复崎认真地从头看到尾，思索了半响才说话：“我觉得主打色是黄色比较好，一来，咱们这一期明星汇聚，也算是有黄金版的意味。二来，红色的话，就会淹没在杂志堆里头，要知道，年末，几乎所有的杂志，至少是封面都要用大红色的。” “对。”云昊阳赞同：“他们办杂志的时间长了，有时候难免突破不了思路，认为到了过年就该用红色。这么想的话，我觉得我们招人的时候，不必强调什么工作经验，收一部分没有被框架化了的新人，会给杂志的改版带来很多的新意。” 复崎笑道：“每次我只能想到一点，你却能通过这一点无限放大。” “等你工作经验多了，自然要比现在懂得多。” “那还得多请云总指点。” 林叔敲门进来，端着一盘葡萄和两杯茶水。复崎赶紧上前接过。林叔跟云昊阳打过招呼，笑道：“我一个人端不了太多水果，这葡萄新鲜，你们俩先吃着。” “谢谢林叔。您不用忙，别把我当客人看。” 云昊阳跟林叔说话的空当，复崎专心看方案。在请的明星一栏中，鼠标在“慕容卿”三个字上徘徊许久。云昊阳说，单耀除了顾忌慕容卿的父母外，还是有些看重慕容卿的吸金能力。 而他在第一次写慕容卿新专辑的稿子时，就以专业的眼光中看出慕容卿的实力来。复崎咬唇，给Adam发了个邮件。 “还看出什么问题来没？”送走林叔，云昊阳坐回复崎旁边，把葡萄往前推了推：“挺甜的，比超市买的甜多了。” 复崎吃了一颗：“是挺甜。”不过，他想吃酸的。拎出一串来，找了个看上去发青的葡萄，塞进嘴里，嗯，还是酸的好吃。 云昊阳瞪大了眼，真的真的怀孕了？他恐怕是再没希望了吧，他还妄想能透过这次的合作接触，逐渐跟复崎搞好关系，若是在这期间发现，复崎不喜欢单耀，或者是单耀对复崎有不好的地方，他就什么都不顾也要把复崎夺到手。可是，他终究还是落到了复崎的心外面。 长长吁出一口气，罢了，今天让他说清楚吧，否则以后就真的再也没机会说了。 “复崎，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在LK碰上，我约你吃饭的事么？” 复崎支吾：“嗯，记得。” 云昊阳自嘲地笑笑：“我都没想过你会答应跟我合作，也没想到，今年又见面，你能这么平静的面对我。我想大概是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一丝一毫吧。” “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茬了。复崎尴尬地侧过脑袋。 “两年前我说要你跟我走，真的不是要包养你的意思，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最初跟单耀走到一块的时候，我就暗中观察你，我很喜欢你为了自己的爱人，把嘴皮子磨得尖酸刻薄的性子，很喜欢你为了唱好一首歌，嗓子都练得哑了，也喜欢看你望着单耀时的眼神，好像那里面就是你的全世界一样。” “我当时有个女朋友，大学就处上的。我们的感情很平淡，她过她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彼此的私生活互不干涉。她很强势，几乎没有需要依靠我的地方。我们两个周末会住到共同买的房子里，同居两天，然后分开，一点不舍都没有。” 复崎感叹：“是你的感情生活太平淡了，所以才会对我产生好奇。或许你并不是真正的喜欢我吧。” “大部分的爱情都是从特别关注和好感开始的，如果你能割舍掉单耀，说不定咱俩就在一块了。” “如果我轻易的放弃了单耀，你还会特别注意我么？”复崎反问道。 云昊阳笑笑，结束了这个话题，接着谈论公事。 两个人谈论了两个多小时，云昊阳的手机响了。“乐乐……我不忙……什么，你困在高速公路上，什么情况……哪一段路……等我，我去接你……站着别动，路痴走丢了我可不管找。” “你朋友？”复崎问。他还有好几个问题要向云昊阳讨教呢。 云昊阳却拿过外套，急匆匆丢了句：“嗯，我有事先走了，回头再打电话吧。” “喂——”复崎叫不住他，刚下了楼梯，云昊阳已经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慕容卿还在客厅坐着，复崎就没继续下楼，扭头回了房间。差不多收拾收拾，单耀就该回来接他去逛超市了。过年的话，得多给两个孩子准备些东西。给复宸多买点玩具，吸引一下他对手机游戏的注意力。单初的话，再去趟商场买几件衣服最好了，单初特别讲究穿着打扮。 正想着呢，手机来短信了。“准备回家。” 过了一会，又来了一条。“红灯，估计有十分钟到家。” 复崎穿戴好，又来一条：“到小区门口，马上到家，快来迎接我吧。” 复崎好笑，至于发三条么？他一条也没给回，开车还发短信，太危险了。这个毛病，必须得改。这份心意么，保留好了。 单耀将车停在门口，抱着他刚“顺手”买的大衣，喜滋滋往家里走。一进门，先看到的不是复崎，而是慕容卿。单耀的笑容瞬间敛了真心。 “耀，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一下午了？”慕容卿笑着上前，要去接单耀手里的东西。单耀将大衣的袋子搁在身后面，把自己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下来让慕容卿给挂好。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就自己跑过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我爸告诉你的？”他爸让慕容卿过来是什么意思？单耀换过鞋，打算上楼去叫复崎。说不定复崎在睡觉，在门口喊得话，容易让复崎受到惊吓。 “单叔叔很早就告诉我了。只是我一直不好意思过来打扰。” “那今天？”不是他爸的意思就好。 慕容卿露出个害羞的笑容，回到沙发上拿过来一只巴掌大的礼盒。“前几天去法国拍戏，逛街的时候看到了这只手表，觉得很配你。” 单耀接过来，勾了勾唇：“谢谢。还有事么？我等会要出去一趟，要是有事的话，就跟林叔说吧。” 慕容卿本想着，送了礼物，又等到了饭点，单耀于情于礼都该留饭。吃完饭之后，再能留宿就完美了。“没事了，我打车来的，你要是出去的话，正好捎我一段路。你家门口应该很难打到车吧。” 单耀抬头，看见复崎站在楼上，手肘撑在白色雕花的栏杆上，手托着脑袋，似笑非笑，一副看戏的模样。他瞪一眼过去，有什么好看的，还不赶快下楼走人，让他在这儿跟慕容卿废话。 “打车太不方便了。家里有车，你直接开走吧。要是不愿意开，就让林叔送你。”如果让慕容卿上了自己的车，那复崎肯定会难受的。情人吃醋什么的，虽然很美好，但是关键是他舍不得复崎难受啊。 慕容卿选择自己开车走，说他会将车开到公司去，然后恋恋不舍地走了。开单耀的车去公司的话，可以警告某些对单耀有心思的人吧。慕容卿还是很开心的，这趟也不算白跑。 单耀这才闷闷地对楼上看戏的人说道：“看够了没？还不下来，再晚等会吃饭就耽误了，到时候，也别跟我嚷饿。” “哼，超市和商场还缺吃的？”复崎笑眯眯下楼。 单耀暗地里送了一口气，看来他表现的还不错。把未拆封的礼盒递给林叔：“收起来吧。” 复崎看着他漫不经心的动作，心紧了一紧。 单耀将复崎神色细微的变化收进眼底，却不明白复崎为什么变了脸色。不打开礼盒，交给林叔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吧，要是当着复崎的面打开，复崎才会难受吧。到底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顺路给你买了件大衣，穿上走吧，外面起风了。” “我收拾好了，走吧。”复崎无甚表情的穿好衣服，率先开门走出去，不理会单耀伸过来的手。 林叔对单耀说道：“因为慕容卿来家里所以生气了吧，慕容卿在进门的时候，还撞了复崎一下，差点把复崎撞倒，多亏昊阳给扶住了。哦，对了，昊阳在楼上陪了复崎一上午。”林叔不喜欢慕容卿，如果慕容卿没故意撞复崎，林叔还会念着点旧情。一下午的热情招呼，不过是看在慕容卿父母的面子上。 单耀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复崎差点被撞倒，被撞倒。 “怎么还不出来，已经四点多了。”复崎探进来脑袋催促。单耀强敛了怒气，转过身，送上一个甜蜜的笑容，匆匆换过鞋，追复崎而去。 复崎今天的身体状态还不错，足足逛了两个小时才准备回家。在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说是要补偿给单初，他吃了单初不少的零食。不过，单耀翻了翻，大多都是酸味的食物。除此之外，复崎还买了油盐酱醋等厨房用品，其中醋买的最多，还抱怨了两句林叔总是不肯多放醋。 在超市，最后结账的时候，复崎说什么也不肯让单耀来。抢先刷了身份证，忽略单耀黑锅底一般的脸色，将东西往单耀怀里一推：“去办理送货上门，快点，我回车上等你。” 转账商场，复崎在儿童区逛了半天，单耀强行把人拉出来，塞进男装区，给复崎挑了好几件宽松的衣服，还让复崎给他也挑了一身。 结账的时候，单耀就起了怪心思。 孩子们的衣服、玩具和复崎的衣服，必须由他来付钱。而他的衣服，必须让复崎给买。单耀仗着自己能跑能跳力气大，把复崎堵在后面，刷了他该付的钱。然后拎着全部的衣服，包括他的那身还没付钱的衣服，可怜巴巴的看着复崎。 复崎本来就没想着在商场花自己的钱，去了两个地方，两个人各刷一处比较公平吧，他现在有财力，不想贪单耀的便宜。不过，在商场却被逼着买了好多衣服，这样算下来，在超市花的钱还不及商场的十分之一。是该出一点钱，这样既满足了单耀的小心思，自己也做到了无愧于心。 但是，给单耀买东西，复崎还是有心结难以解开。故意板着脸说：“给你买可以，但是你要是糟蹋了我的心意，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给你花费一分钱。” 单耀好像突然记起些什么。 “怎么不回答？”复崎问。 单耀使劲点头。“反是你买的，我当然会好好珍惜。” 复崎定定地看了单耀一眼，转身的时候说了句：“但愿吧。” 94、 两个人准备往回走，复崎坐在后面一一检查买的衣服。单耀透过后视镜看到复崎时不时偷瞄他，想说什么又十分犹豫。他忍着想要主动问的冲动，等着复崎自己过来说。那些犹豫的话愿不愿意对他说出来，就要看复崎现在面对他是个什么样的心境了。 单耀将车开得很慢，分出精神来注意复崎的动静。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恨不得要把方向盘掐碎一般。 “耀。”复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们往你爸那边拐一下吧。孩子们走的慌了，换洗的衣服也没带着。不知道他们要住几天，把新衣服给他们丢下两身吧。” “我爸那里的佣人多，两个孩子过去，肯定已经有人准备好了齐全的生活用品，这个你不用担心。”单耀说完，偷偷瞄复崎的神色。 复崎失望，没再多说话。过了半个小时，呆怔中的复崎猛然发现车子似乎不是在回家的路上。“我们要去哪儿？” “看孩子啊。”单耀不甚开心的说道。 复崎却勾起了嘴角，懒得琢磨单耀前后不一的小心思。 单耀于是更恼，决定拐着弯气气后座上那个子控：“哼，见了小宸，一定要狠狠地批评。好的不学坏的全会。这孩子一定要扭正他的思想观。” “对，你终于肯正视孩子们的教育了。” “啊？” 复崎欣慰：“你实在不该再实行放养教育了。孩子们的学习必须紧紧抓起来，现在幼儿园考一年级的竞争都很厉害，我们不能让孩子们松懈竞争的精神。不过，批评不能太狠，我信不过你，还是我来吧。” “哦。”单耀无力的发了个单音算是回答。 复崎还想多说几句，手机突然响了。低头打开是一条陌生人发来的短信，问他是不是叫复崎。 “谁的短信？”肯定是云昊阳那小子的。拜托，别在他和复崎独处这么宝贵的时间过来打扰啊。 “不知道，是个陌生号码。”他手机了就存了不到十个号码而已。 “说的什么，别是骗人的。” 复崎道：“问我是不是复崎？应该不是骗人的吧。” “别回了。要是真有急事大事，肯定会打电话过来的。” “嗯，你说得对。” “到了。”车停在大门口，大门缓缓开启，单耀刚要把车开进去，却听复崎说道：“要不就把车停这里吧，我不想进去。” 单耀答应下来：“好，我去把孩子们叫出来。不过，我想我爸即便在家，也不会不欢迎你的。毕竟他也想见见第三个孙子嘛。还有，他迟早得接受你这个女婿。” 复崎为他说的“女婿”两个字逗笑了。扭过头，自顾自的吃起了小饼干。 不一会，单初就跑了出来，作势要往复崎身上扑，单耀自然不可能让他得逞，揪起后面的衣服就将小家伙给提了起来。单初悬在半空，还不忘伸长脖子冲着复崎喊：“妈妈，我好想你啊。” 复崎把小家伙救下来，疑惑道：“小宸呢？” “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见我们呗。”单耀在后面好笑的接话。 单初冲着单耀亮亮小拳头，威胁够了，转身对着复崎又是平常的乖巧模样，软儒道：“弟弟跟着爷爷去公司了。我自己在爷爷家里头呢。” 两个大人都不相信。复宸怎么可能愿意跟单初分开？这谎撒的太明显了。 “我们家小初最乖了，绝对不会撒谎的对不对？”复崎摸摸单初的脑袋，不意外看到单初的小脸蛋红了。唉，这孩子以后要是没个厉害的兄弟帮衬着，估计能给人骗到北极卖掉，还乖乖帮人家数北极熊。当然，单初在这方面有个算不上优点的优点吧，就是不爱跟外人接触，平时接触的都是能放心下来的人。 单初吭哧吭哧含糊不清地说了两句话，声音太小，复崎和单耀都没听清楚，不过差不多能猜想出来。 “既然小宸不在，那你就先跟我们走吧，等明天再过来接小宸好了。”单耀对着复崎使了个眼色。 虽然舍不得孩子着急，可是复崎觉得偶尔逗一逗单初这孩子也不错。 果然，单初着急了：“别别，小宸在家呢，把我俩一块带走，我不想跟小宸分开。” 还没等复崎和单耀大笑，单初上衣口袋传来了复宸焦急的声音：“哎呀，哥哥，你可以说你也不走。啊——” 单耀伸手从单初口袋拿出手机，开着免提呢。“喂，小宸，你跟爷爷在一起要乖啊，我和你老爸要把你哥哥接走了。我们要出去玩几天，等回来再接你回家。乖乖的啊。” “不要。”单初的桃花眼立马红丢丢，抱住复崎撒娇。 复宸却是停了一会，闷闷道：“骗我。” “好啊，你不信就算了，那我们走了。”单耀挂掉电话，把车门关好，坐到前面去，开车就走。 复崎猜出他要干什么了，拦住挥着小拳头要打单耀的单初。低声安抚：“等着看，你弟弟一会该自己跑出来了。” 单耀只拐了个弯，将车停在房子的右面。然后就下车，等着复宸追过来。单初见车停下来了，虽然仍是不高兴，但没再准备使用暴力。 过了一小会，复宸就带着一脸惊恐和愤怒追过来了。一转弯，看见单耀站在车边笑嘻嘻看着他。立刻站住脚，嘴唇抿起来，要哭不哭的样子。到底年纪小，小脑袋瓜再聪明，还是很容易被骗。 单初跳下车，扑过去，搂住复宸解释说：“爸爸好坏，他是故意的。我是被强行带走的。唔，妈妈也不同意啦。”单初还不忘给他妈妈说好话，虽然他心里也是有几分气恼妈妈支持爸爸的做法。 复宸气冲冲盯着单耀看了好一会。 单耀被个五岁大的孩子给看毛了，假意咳了一声，要上前解释。复宸却突然扭头，拽着单初大踏步往爷爷的房子里走。 “小宸，我是开玩笑的，别生气，爸爸来看看你，你都不出来，才这样做的。诶，还不都是因为想你。”单耀追着解释。 复崎也拎着东西下车，追过去，递给孩子们：“这是衣服，在爷爷家要听话，不许闹爷爷啊，爷爷自己住很孤单的，你们两个要多陪陪爷爷。” 单耀顿住。 复宸接过来东西，委屈的很：“爸爸好坏，我跑过来还摔了一跤呢。” “摔哪儿了，痛不痛？”复崎蹲下身子问。 复宸撅嘴：“不痛，有个佣人叔叔及时抱住我了。可是，爸爸还是好讨厌，我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唔，其实爸爸没有恶意的。”单初却意外的转变了态度。虽然爸爸是好讨厌，但是弟弟跟爸爸有矛盾的话，他们的家庭就不幸福了呀。还是只让他一个人收拾爸爸就好。 “哥哥——”复宸知道这招好使。 “嗯嗯，咱们先回爷爷家，等明天再回家好了。”离开妈妈很不好。 两个小家伙抱着衣服，进屋去了。复崎拿手肘撞单耀：“怎么呆住了？咱们回去吧，外头冷。” 单耀却不动弹，环住复崎，脑袋搁在复崎的肩窝不肯出来，鼻音浓重：“我以前怎么就那么混蛋呢，看错了你……还好，老天又给我一次机会，要不然我去哪里再找到个像你这么好的老婆。” “不是老公？”复崎顶自己的肩膀，要把人顶出去。 单耀坚持不动弹，抱的更紧：“我不敢在嘴上说，其实你在我心里一直就是老婆，我才是你老公。” “混蛋。”复崎骂他。 单耀猛然抄起复崎，将人打横抱起，在复崎的惊呼声中，兴奋地在雪地转了两圈，轻轻塞进车里，开着车一溜烟跑了。 三楼阳台上，单赋丰看的是心惊肉跳。单耀站的地方是雪地啊，是雪地啊，把他小孙子给摔着了怎么办，居然一点都不注意。 回到家，单耀先陪着早就饿了的复崎吃过晚饭，然后就赖皮的拖着要去休息的复崎和林叔去负二层翻找他的宝贝。 “你到底要找什么，非得我陪着么？好困啊，你儿子或者你的小公主要睡觉。”复崎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看着单耀和林叔在巨大的储藏室找东西。 “这是放少爷所收礼物的屋子。”林叔给复崎解惑。他也只知道这个，少爷要他指出六年前收的东西放在哪里。他都是分门别类放的，没按着时间，所以很难找。 最后单耀不得不去求助复崎：“你六年前都送过我什么？” “没什么，都过去了。”复崎别过头，不愿提起这事。 “可你心里没过去，别钻死胡同好么，回头看看，我等着改过呢。”单耀单膝跪倒在复崎扭头的那个方向，逼着复崎看到自己。“求你了。” 复崎抬眸看过去：“你又是何必，别闹了。” “这不是闹，我做错了改还不成么，我要你看着我改。” 复崎咬唇。 “不许咬唇，你非得咬东西的话，就咬我吧。”单耀把手指送过去。 复崎推开他：“别在我这儿耍赖。”单耀锲而不舍地贴过去。复崎抿嘴：“以前，送给你很多东西呢，手表就有七八个。我为了送你礼物，几乎把所有挣得钱，和你给我的钱都花了，可你还是看不上那些礼物。以前啊，我琢磨不透其中原因，现在可明白了，你不是嫌我买的东西不够档次和不够时尚，而是你这混蛋，压根就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再好看的东西，放在你手里，也就瞅上一眼而已。” “难受了？”单耀沉声问。 复崎点头。 单耀抓过他的手，不怕死地建议：“那按我们说好的，不许憋着，尽管打我就是。打吧，打吧，求你打啊。” 复崎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感觉轻松不少。”单耀摸着火辣辣的脸，复崎可没少使劲。“商量下，下次别打脸。”头部受到震荡，有点晕。单耀在地上跪了好大一会，才摆脱晕阙，站起来。 抬眼，就看见复崎已经蹲到他身边，眼里都是关切。给对方一个安心的笑容：“没事，脑子有一会不转了，哈哈。” “我们回房间休息吧，你今天也够累的。” 单耀不同意：“不，今天至少要先把你送我的手表找出来。你送的东西，我都要一一收好。” 最后还是拗不过单耀，复崎主动上前帮忙，从林叔收好的一大堆手表里找出了七八款。 “还好林叔的习惯好，一款都没丢。咱们都拿上去。”单耀打开其中一个盒子，惊喜道：“它还在走，六年了，复崎你看看，它还在走。”说着说着，竟红了眼。 复崎笑他，嘴上却顺着答应下来：“嗯，它还在坚持。”这是上天给他和单耀感情的一个提示么？ 95、 复崎睡了之后，单耀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到外面给云昊阳打电话询问慕容卿的事情。敢撞他老婆，就要付出代价。本来还念着以前的那点情谊，看来现在是不需要了。不想在复崎面前说什么，虽然很想在复崎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他，可是该死的，复崎还在怕他。 “按平时的规矩，封杀么？” “别，太便宜他了。不用再保护他的形象了，媒体想拍什么就拍什么。如果材料不够的话，不介意多加一把火，总之要把他整得越臭越好，快点解决。还有，谢谢你。” “说的什么客套话。嗯，冰箱里没有么，你仔细找找。” 后面那一句显然不是对单耀说的，他刚想问跟谁说话呢，对方却直接把电话挂了。转身准备回房，却被后面默声站着的林叔吓了一大跳。 “林叔，吓死我了，怎么还不回房间休息？”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林叔晚上都习惯早点休息。 “少爷，您忘了带帽子？” “啊。”单耀这才想起来他面对着林叔，居然没有带帽子。“啊，那个，不小心磕的。” 林叔叹口气：“是嫌我总跟老爷子告你的状么，所以瞒着我？” “没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个真的没什么，很晚了，您早点睡，记得泡泡脚，别泡太长时间。”单耀轻推林叔。 “明天你是去老爷子那里主动自首啊，还是等老爷子派人过来押你去交代。” “林叔。”单耀哀哀地叫。 林叔恼道：“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难道你又去跟许藤混了么？原先你是怎么答应老爷子和老爷的，老爷为了你，还挨了老爷子一顿打，你怎么对的起老人家。” “他是为了救我，不是去打架。”复崎打开门，脸色发白。 “吵醒你了？”单耀上前询问，挡在了复崎和中间。这事不能再谈下去了。“快去睡，交给我解释就成。” 复崎摇摇头，推开单耀：“去开家长会那天，我跟人发生了争执，那人怪不讲理的，还对我动了手，耀气不过，跟他理论，没想到他人居然把酒瓶子砸在耀的头上了。” “你没事吧？”林叔注意力转移到复崎身上。 “没事，还好有耀在旁边。” 林叔仍是埋怨：“你们俩也是，发生争执就发生争执呗，为什么要瞒着我，伤口让常医生看过了没？” “早看过了。”单耀陪好话道：“没什么事的。要不是常医生给包扎的太明显，那么小的伤口根本看不出来。” 林叔斥道：“胡闹。” “是我不让说的。事情是因我而起，我怕您和老爷子恼我。”复崎忐忑道。 林叔不由笑道：“怎么会，少爷本就该护着你。让人对你动了手，就说明他还是不够仔细，我明个就给老爷子打电话告状去。” “唉，别啊，林叔，饶了我吧，再让老爷子担心了。” 在单耀的不断恳求，和复崎时不时说上几句好话之下，林叔勉强算是同意了。送林叔下楼，两小口都出了一身的汗。 单耀手臂一伸，把人揽到自己怀里，轻声问：“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林叔？” “我也怕老爷子担心啊。”复崎稍微动动，在单耀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睡未睡：“我还怕老爷子迁怒佟医生，不管怎么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他也帮过我。若不是他，都不知道会不会有小初和小宸。” “崎，以后再不会了。” “我知道。” “你要相信我。” “嗯。” 单耀见他还没睡着，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又接着问：“和平撒谎说是个外国女人为我生孩子，我当时拿了一大笔钱让和平转交过去的，你没收到那笔钱？”有那笔钱的话，足够复崎生活无忧地把小宸带到现在吧。他最开始无心问，后来顾忌复崎的自尊，没敢问。 复崎的困意顿时散的干干净净。但是他不敢睁开眼，装睡逃避回答。生孩子的记忆他都没有，那笔巨款，他哪里知道啊。 单耀自顾自分析：“以前你跟我在一块，是把钱都花在我身上了么？”没人回答。单耀又自答自话：“是吧，你可真傻我有什么，以前的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 复崎感觉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滑下。睫毛颤动，依旧赖着不肯醒，打定主意知道单耀不会强逼他回答的。 过了好几日，两个孩子才被送回来。单耀去接了三趟，单赋丰连大门都不许他进去，一来恼他那天在雪地里抱着复崎转圈，二来，实在舍不得两个孩子回去，虽然单初是够淘气，总搅合他给复宸灌输挣钱的理念。不过，好在复宸也愿意学，跟单初说上两句好话，就能坚持学上一会。 单初回到家又要往复崎身上扑，这次不用单耀逮人，复宸就先出手了。“哥哥，爷爷说，老爸肚子里有小妹妹或者小弟弟，让咱们不许使劲闹老爸的。” “好了好了，我没有闹。什么弟弟妹妹，好讨厌。”单初委屈的瞄了复崎一眼，“哒哒哒”回屋去了。 复宸很想追上去哄单初，但是他被爸爸捉住，要当传话筒，给爸爸说明爷爷送的礼物都是干什么用的。一大半都是给复崎补身子的，剩下的一大半是给单初补身子的，再然后才是给复宸和单耀的补品。 单耀蹙眉，他那点伤也不需要吃什么补品，只是觉得给复宸的太少了，复宸这矮瘦模样才该好好补补。“乖，拜年的时候，爸爸亲自去老爷爷那里给你搜罗些好东西。” “我才不要吃这个的，难吃死了。”复宸张开双臂，要爸爸抱。单耀把他抱起来，听他大言不惭地说：“爸爸，过完年，我就六岁了，可不可以送一个公司给我？” “送什么？”单耀诧异。公司什么的，他三十岁了也只有两间啊。还有一个快要保不住了。 “我想要个公司挣钱玩。” “乖，那不是你能玩的。” 复宸使劲晃动小腿，急道：“怎么不能，不行，不行，过年必须送我个公司，要不然我和哥哥都会不喜欢弟弟妹妹的。” 单耀好笑。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耍赖了，果然是好的不学坏的学，跟单初在一块，除了没心眼，浪费钱，其他毛病差不多都传染上了。而且，在一块时间久了，两个孩子的模样也越来越像了，不过，离一模一样还远的很。 “不许威胁我，快上楼把棉袄脱了去。”单耀放下复宸，帮着林叔往餐厅放东西。 复宸闷闷不乐的上楼，躺在自己的床上，拿被子捂着脑袋难受。复崎抱着单初凑过去问：“我们家小宸怎么了？” 复宸想了想，还是告了爸爸一状，要请老爸给他做主。就是想要一家公司嘛，为什么小气不给他。 单初打着哈欠道：“那你自己买一个呗，爸爸那个人最小气了，就是让爷爷送也好，爷爷的公司最多了。” “可爷爷说，他的公司要等我长大了才会给我。”复宸懊恼：“自己的买的话，还得花我的钱，好心疼。不过没有付出哪能有收获，哥哥，去把电脑给我拿来，我去买一家公司挣钱。”说道最后，复宸斗志高昂。 “等等，小初别下床。”复崎大半天才缓过来，孩子们在商量什么事。“你还太小，就算有人肯把公司卖给你，你也没能力开啊。” “我有。爷爷夸我天生就是当老板的料。” 这夸奖…… “那我问问你，你开公司，要做什么挣钱？” “唔。”这个，还真没想好。“什么都可以吧，爷爷卖百货很挣钱，房地产也很挣钱。” “可是你还得上学，时间和精力都有限，怎么可能像爷爷一样卖各种各样的东西。必须选择一样来卖。” “好纠结，那卖什么啊？”复宸托腮，鼓着包子脸。 复崎把两个孩子放一块儿，笑道：“不过，我有一家奶茶店，正好缺人手，不知道复宸小先生要不要来上班？”由着孩子们开心吧，反正那家店本就是为孩子们开的。 复宸瞬加瞪大眼：“真的？我要当总经理。” 于是单初不可避免的的羡慕了：“那我呢，妈妈？我也要当总经理。” “可是总经理只有一个诶。”复宸挣扎片刻，很快道：“那你当总经理，我当经理好了。” 复崎勾唇：“行了，小初当副董事长，小宸当总经理，好不好？” “好。”两个孩子其实还不大弄得明白什么是董事长和总经理，不过有个头衔他们就很开心了。 “我们什么时候去卖奶茶啊？”复宸很激动。 复宸道：“等你们开学了才能开业。在过年的这段时间，你们必须充实自己，才能胜任这么高的职位。小初，你的数学还需要提升，到时候，如果数学不好的话，很容易赔钱的。小宸呢，你的字要练得好看点，否则会在下属面前丢脸的。下属不信服你，你的奶茶店就会赔钱。” 两个孩子超级认真地点头，立马开始学习。复宸还把手机扔的远远的，表示自己今天一定要练上两个小时的字。 复崎在心里得意大笑，终于找到让两个孩子好好学习的办法了。 96、 除夕那天，复崎足足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就是这样，去楼下吃晚饭，身体还是乏得很。本来想在床上吃，不过单耀说什么也不同意，坚持要让他下来走动走动。 孩子们敏感，也看出复崎是越来越没精神，都不大去闹腾复崎，吃饭的时候也乖乖的，单初还主动给复崎夹菜。 常医生回家过年了。林叔下午还在家里忙活，傍晚的时候，老爷子就派人把林叔接走了。让单耀担忧的是，孩子们昨天刚被他爸接走，要陪他爸过年的，但是林叔走后不久，孩子们就被送回来了，说是老爷子要他爸陪着过年。单耀不禁猜想，是不是老爷子知道了什么，依老爷子的手段，有心查他头上的伤，查到他爸身上不是什么难事。 “今天晚上要早点睡，明天要早早去给爷爷和老爷爷拜年。”单耀抽出纸巾，给复宸擦擦嘴。这孩子，吃相越开越难看了，以前在单耀面前还知道收敛点，现在已经深知家里所有人都是十分宠爱他的，小脾气小毛病一个一个地往外蹦。 “爸爸，我要吃西瓜。”复宸早就盯上家里放着的西瓜了。可是两个爸爸都不许他多吃，说是西瓜凉，吃多了肚子疼，每次都只让吃一点点。为此，单初还半夜带他还偷过一次西瓜，可偏巧就被给复崎寻食的单耀给逮住了，一人挨了两句数落，又乖乖回房了。 复崎蹙眉：“明天中午吃吧。西瓜在咱们家呢，早晚都得进你和小初的肚子里，又没人跟你们抢，着什么急。” 复宸闻言，低下头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再抬头可怜巴巴地盯着单耀瞧。虽然爸爸在家没什么地位，但是比较容易心软。 “要不就让他俩吃一块，就一小块，我看着呢，不会闹肚子的。”单耀给儿子们求情。 复崎瞪他：“别以为我在楼上就不知道你干的好事，前几天，你是不是给他俩买冰淇淋吃来着。小初那次吃坏肚子，打了一个星期的点滴，你忘了么？我不揭穿你，是以为你能吃一堑长一智。再让我失望的话，我就把你没牙的照片曝出去。” “我不吃的。”单初怕自己连累弟弟，忙表明立场：“弟弟吃准没事，就让他吃一块吧。” “嗯嗯。”复宸拼命点头。有哥哥真好，至于什么弟弟妹妹，他才不要，说不定还回去抢他哥哥，爸爸说，单初肯定是弟弟妹妹的哥哥，真讨厌。 单耀摸摸鼻子，不敢再多说。没牙什么的，他倒不怕，反正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不在乎外面的形象了。 “小橘子特别甜，晚上让你们吃两个，西瓜必须要等到明天。”复崎下了最后的定夺。第二碗吃了一半，就有些饱了。“我的碗别刷，饭就在里面吧，快睡的时候，直接热热吃。” 复宸撅嘴，老爸就是书上说的独裁统治者。自己可以临睡的时候吃东西，他们的夜宵却要被限量。 单初感应到复宸的不满，冲着他眨眨眼：妈妈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过，依旧影响不了妈妈在他心目中的高大地位。 “我先回房了。”最近精神又开始变的不好，倒也不是像之前那般难受，就是没力气，整天想睡，腰背都酸疼，而是那个感觉还特别强烈。好几次，单耀睡在他旁边，两个人连手都不用碰，他竟然都起了感觉。 “别睡啊，林叔走的时候炖的汤还有一个小时就好了，喝了汤再睡。”单耀担心，复崎再这么整日整夜的睡下去，他的小宝贝出来之后会不会变成小懒蛋。 “知道了，你别管我，看着两个孩子好好吃饭。” 复崎一走，复宸就巴巴地望着单耀。 单耀无奈：“家里只有完整的西瓜，万一你老爸检查怎么办？” “就说是你吃的。”复宸嘟嘴，有爸爸顶罪，他才不怕。就算老爸猜到是他吃的，那又怎么样，反正都已经吃了，顶多数落他两句，又不会挨打。 “贪吃的小祖宗。”单耀刮刮复宸的鼻子。去厨房切了一小块西瓜出来，宠溺万分：“喏，吃完消灭罪证，赶紧回屋睡觉。”只一小块，吃了肯定没什么事，复崎是担心的过分了些。 “谢谢爸爸。”复宸站到椅子上，给爸爸献上崇拜的亲亲。他就知道，爸爸没老爸那么多道道，最容易拿下。 单初不屑的走过去，站到另一侧椅子上，倨傲地亲在单耀的脸颊。“哼，看在你帮小宸的份上，就赏你一个亲亲吧，啊，别抱我转圆圈，我头晕。” 复宸兴奋地啃了一口西瓜：“爸爸我也要。” “好。哎呀，西瓜汁别忘我身上蹭。” 复崎回屋，决定联系一下云昊阳，问问杂志的销量情况。年终期已经发行四天，他一直没问，云昊阳也没主动联系他。估计应该是差不了哪里去的，这次选入的明星基本上都有大的爆料。 四天不理不问，其实他挂念的很。不过在慕容卿撞他那天，他就主动联系Adam，拿下了慕容卿的稿子。复崎从慕容卿最开始出道的专辑，尖锐地批评到最新的单曲，还分析出慕容卿有假唱的可能。笔风虽不毒辣，却也十分尖刻，Adam看完犹豫说这稿子不一定会用，慕容卿好歹是LK新捧的红星，现在的《时尚D》哪有资本敢惹。 所以复崎有些赌气，心里头也清楚十有八九是用不了的。伤害他未出世的小宝宝，他想报复也报复不了。那天他只听见单耀跟林叔的对话，并不知道单耀对慕容卿要实行的政策。 拿起手机却发现多了三个未接来电，都是陌生的号码。仔细一看，倒也不陌生，似乎给他发过短信，问他是不是叫复崎来着。 犹豫着要不要回一个问问是谁，却有电话打了过来，是Adam，告诉他见面拿稿费。 “给我稿费？那稿子用了？”复崎喜道。 “我把稿子给高层看，当时就抱着被刷下来的心情。主编也觉得不太好，但是觉得你分析他假唱还是很在理的，就打电话询问原来在LK上过班的云总，没想到，云总一口应下来要发，而且要给封面。” 云昊阳敢答应，应该是单耀同意的吧。单耀在整慕容卿，这让复崎心情多多少少开朗起来。 “慕容卿真是臭了，才几天啊，各大媒体都拍到不少他的恶事。你猜测出他假唱之后，川西日报在第二日立刻找到了他假唱的证据，还附上了你的稿子分析，那个报纸在国际上影响力都不小，《时尚D》也算是大大沾了你的光。当然，最火的还是你了，你说，要是有人要你的联系方式，要跟你约稿，我该不该把你放出去，真舍不得。” “哈哈，可别，我没什么精力写稿子的。稿费直接打我身份证里吧。嗯，上次不就跟你说没事了么？”投资不算兼职，他还有个人经营的小店，平常进笔款项，只要没有人细查，是不会有事的。最重要，LK的大老板会袒护他。 复崎有意无意开始露一些蛛丝马迹给单耀发现。他猜不透单耀是大意没发现，还是偷偷装作瞧不见，总之单耀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于是复崎胆子越来越大。 跟Adam讲完电话，复崎直接打给那个陌生号码。 单耀在下面坐不住，见两个小孩乖乖看电视，不需要他看顾，等熬汤的时间差不多了，就赶紧往楼上送。 一开门，见到复崎泪流满面，吓了一跳，忙问出了什么事？孕早期都快过去了，还闹了怀孕的脾气呢？ “我爸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复崎抿住嘴角，忍住哽咽：“我没想到他还会再联系我。” 单耀愣住。突然跑出来一个老丈人，好事还是坏事。瞧着复崎哭的模样，那掩饰不住的喜悦，单耀勾唇，对复崎来说是好事，对他来说也就是好事。即便他很有可能会挨老丈人的拳头，毕竟拐走人家儿子，还有过罪恶史，一定不会收到好脸色的。 “他要我明天中午一起吃顿饭。我……”复崎主动环住单耀，依偎着爱人，心安不少。“我很害怕。” “有什么怕的？”是去见爸爸，又不是怪兽。单耀想不通，该他害怕才是。 复崎极小声道：“怕他不喜欢我。”接触过的几次中，语气都不大好。 单耀蹲下身子，与复崎平视：“怎么会，没有父母不喜欢自己儿女的。况且你还这么优秀。” 他哪里优秀了？软弱无能，还曾经主动爬过男人的床。就算单耀这里没什么了，可他还曾跟过另外一个男人。这么懦弱肮脏的他，父亲会喜欢么？而且，还是个会生孩子的怪物。 他原先也是有菱角的，尤其在遇到宠他无度的单耀之后，像只刺猬一样，总是竖起高高的刺来。但是只一次被抛弃的经历，都能让忍辱吞声，软弱到如此地步。而那个复崎，经历过他没有经历过的最困难的六年，养成那般懦弱的性子，也不是难以理解。 也许他本性便不坚硬吧，遇到逆境，别人都是迸发出斗志，他偏偏消沉颓唐。可是在有了孩子之后，却激发了想要坚强起来的心境。 父母哪有不爱自己儿女的？这句话是对的吧。他还不是很快就接受了小初和小宸，疼爱自己的孩子是天性吧。 复崎想到这里，稍稍放下些担忧。心里隐隐升起期盼，他妈妈对他一直都很冷淡，渴望亲情的他，自然特别希望能有个疼爱他的爸爸，哪怕只有单耀疼小初小宸的十分之一也好。不，他太贪心了，偶尔能陪他说说心里话，让他也感受一下有父亲的感觉就心满意足了。 单耀看着复崎脸色转好，忙把汤拿过来，舀一勺，轻轻吹吹，递到复崎的嘴边：“快吃，明天健健康康地过去，不然你爸恐怕要揍我揍得更厉害了。” 复崎失笑。他有爸爸，不再是无亲无故之人，被人悄悄处理了也没个人找寻。还能吓一吓单耀，真是不错。 “明天带两个孩子过去么？” “不了。”他先看看情况吧。要是爸爸不喜欢他，那么，他可不希望他的孩子会看到这一幕。 “要不我陪你去？”单耀忐忑的问。 复崎想了想：“你带着两个孩子先潜伏着，我觉得可以了，你就带着孩子们出来。” “遵命，长官。”单耀大喜，一有家长就见家长，可见复崎对他多上心。他明天一定要好好表现。“我保证潜伏到位。” “去，给我搁点醋去，没味。”复崎说完话，就闭紧嘴巴，不肯再吃。 单耀苦了脸色：“我闻着都呛鼻子，乖，咱是喝汤不是喝醋。” 97、 过年外面很热闹，不过两个孩子都不是爱出去玩耍的性子，就在家里吵着要守岁，结果被单耀一手拎一个丢到床上去了。 白天睡得多了，复崎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难受。倒不是肚子疼，而是下面有了感觉，他又不好意思在单耀面前弄，等单耀睡熟了吧。常医生说胎儿不是很稳，前几个月是不能做爱的，单耀那么强的性欲，也一直忍着没出去找别人，让复崎心中感动。 不过，感动归感动，他可不敢自动送上门，还是肚子里的孩子要紧，单耀得往后排着。 突然，单耀翻身下床，急匆匆往卫生间去了。复崎松口气，赶紧坐起来，伸手一阵动作。 单耀睡不着，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跟人滚床单了，而且每天还要跟复崎睡在一起，看着复崎滑溜溜的小身子，干流口水，吃不到嘴里。他差不多每隔几日就要大半夜跑到卫生间来打飞机。 每次打飞机，不敢太过专心，竖着耳朵听复崎会不会叫他。复崎晚上有时候会饿，他可不能饿着老婆和孩子。这次正舒服到半截，忽然听卧室复崎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似乎…… 单耀喜滋滋从卫生间探出头去，成功捕捉到复崎来不及收起的动作，以及尴尬的神情和未褪去的情欲之色。 单耀努力忽视自己因看到这刺激一幕而更加精神的小兄弟，面上作出一副好整以暇的嬉笑来，口气戏谑：“怎么不让我帮你，自己弄有感觉么？” 复崎又羞又恼，拉过被子要盖上。单耀自然不能让他得手，过来抢着把被子丢开，握着小复崎作为要挟：“别动，让我来。” 说着，手上缓缓动作。初时复崎还挣扎了两下，后来也觉得单耀弄的比自己要舒服多了，就大大方方躺在床上，任由单耀伺候着。 单耀拿过纸巾，把手上和床上的白液擦干净，笑问：“是不是我每次去卫生间你都这么干来着？” “胡说些什么，大晚上你不睡，我还睡呢。”复崎拉过被子要睡。 单耀贴上去：“你耍赖，我帮你弄舒服了，你也不说帮帮我，你以为我去卫生间是做什么？” “你要是想舒服就去找别人啊，反正咱们之前就说好的，我不反对。”复崎刚舒服完，还有些迷迷瞪瞪的，说话也没过脑子。说完，许久都等不来身后之人的回答，复崎细想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慌忙坐起要道歉。 却见单耀坐在床上，紧紧抿着唇，在揉捏自己的小兄弟，脸色已经微微潮红，眼神中倒还没有什么情欲之色，看见复崎扭过头来，满含怒火的瞪过去，转身，背着复崎动作。 “……我帮你吧，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我们家耀那么好，怎么会随便去找别人。”复崎凑过去，被轻轻推开。再凑过去，又被轻轻推开。 单耀道：“你又不能，别来招惹我。” 复崎脸色红红：“我用嘴。”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了吧，他自己也是憋得厉害。想不到怀孕，在这方面也挺折磨人的。 “别，再让你恶心吃不下饭，我就得后悔死。”单耀确实挺担心复崎会因为给他用嘴就恶心呕吐，好不容易现在能吃能喝了，不能再因为这事坏了身子。 “那我用手。”复崎伸手过去。 单耀拍开他，赌气道：“我冲冲冷水就好。”果然还是恶心他的吧。单耀几乎是小跑着进入卫生间，坐到地上，打开冷水，浇透涌出的伤心后悔。他没有资格怪复崎，一切都是他自己亲手造成的。 “耀，别冲冷水，感冒了怎么办，你不是最怕冷么？”复崎清楚的看见单耀拍开他手时，神色明明是懊恼的。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单耀了。 “我没事，你快睡吧，别管我。” “你出来，我给你弄，压下去伤身。” 单耀依旧别扭：“不用，我马上好了。你这两天刚好，别为了我再犯了恶心。” “应该不会恶心。”复崎道：“我就是怕自己肚子万一疼起来，不小心咬到你的命根子。你出来，我用手给你弄吧。” 单耀听了复崎的解释，先怔了下，然后笑得见牙不见眼，又羞愧自己多心小气，羞答答浑身赤裸的出来。“喏，你用手吧。” “倒是是擦擦水啊，唔，还真用冷水冲，你不怕冷了？” 六点，单耀就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去厨房忙活，复崎还能在赖上一会。昨晚被复崎照顾的心情大好的单耀，几乎一晚上没睡着，兴奋地盯着复崎的背一个劲儿的偷笑。 复崎也没睡好，老觉得背后泛起了阵阵冷意，似乎有什么等着吃他的怪兽在盯着他瞧呢。 简单收拾出早餐，又准备好要给老爷子和他爸、林叔的拜年礼物。单耀先去把复崎喊起来，伺候着先吃了点粥垫垫肚子，又换好新衣服。两个人才往孩子的屋里来。 一人对付一个。复崎不方便爬高，就给下铺赖着不肯醒的复宸穿衣服。单耀爬到上铺，抓住单初的小腿，一抖一拽，单初的睡裤连同小内裤就被扒了下来。单初还有些发懵，昨晚睡得太晚，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想起床。翻个身，露出洁白的小屁股表示自己不合作的态度，继续睡大觉。 单耀清脆地在小屁股上打了两巴掌，好笑道：“快起床，不然今年的压岁钱就免了啊。” 复崎不高兴了，站起来恼道：“你好好穿衣服，打孩子做什么？”谁也别想欺负他儿子。 “就是响声大而已。我哪舍得下重手，要是真重了他早哭起来了，还能睡不醒？”单耀急急解释。 “哼。”复崎也认识到自己是小题大作了，哼了声继续给复宸穿衣服。复宸合作的很，反正随复崎怎么动弹，软软的小胳膊小腿一点都不反抗，只是不肯睁眼，还磨牙。 于是，复崎就忧心了。“要不要给孩子看看，老磨牙，会不会把牙给磨坏了？” “怎么可能，你别大惊小怪，他是睡觉不老实，改明抱到咱们屋里睡几天，纠正纠正，也就好了。” 复崎洗了两条热毛巾出来，给单耀一条，自己拿了一天，轻柔的给复宸擦脸。复宸这才有了反应，手都懒的抬，咬住毛巾，要从复崎手里夺走。复崎捏捏他的小耳朵，笑骂：“还不赶紧起来，今天开始就六岁了，大孩子了，还赖床。” “还没有过生日，不算。”上铺，单初也被折腾醒了。 把小家伙全赶去刷牙，单耀见复崎的嘴唇有些干，狗腿地倒了杯蜂蜜水。 单初刷完牙，又洗了把脸，睡衣消散大半，出来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指着复宸的衣服惊喜地喊：“情侣装。” 复崎没控制好，一口水全喷了出去。 “胡说，这是亲子装，你没发现我和爸爸也跟你们穿的一样么？”复崎想黑脸吧又控制不住的想笑。单初这孩子，懂的真是太不透彻了，气人，偏又好笑。对孩子发不出脾气来，复崎悄悄拧了单耀一下，让他带坏孩子。 单耀让复崎拧完，解了恨，才认命地打开衣柜，给孩子们再准备身备穿的衣服。孩子们在老爷子那里玩疯了，那衣服到中午还怎么见复崎的爸爸。前几天，他一时兴起，到网上订了两身亲子装。 他和复崎的那一身，早收拾好了，等孩子们吃过早饭，拿上礼物，就可以出发。在出发前，单初又调皮，和复宸一人带了副假近视镜，说这样比较艺术家范儿，老爷子喜欢有学问的人。复宸一听老爷子喜欢就会给多发压岁钱，立刻乖乖带上了。 到了老爷子那里，一家四口先拜了年，单耀和复崎送上礼物，长辈们就开始给孩子们发红包。红包里面也就放了一张票，也就取个吉利的意思，真正的压岁钱，还得靠转账。 两个小家伙赚了不少钱，复宸也觉得自己确实挺有钱了，于是就破例，大方一次主动请哥哥去买东西吃。可是疗养院周围哪有卖东西的，除了在屋里玩手机或者玩具，就是到楼下玩雪，后面这个老爷子一口否决。 楼上程家的小孩跑过来邀请他们去玩过家家，允诺他们只要玩，就给他们一人配一个漂亮的新娘子拜天地。两个小孩都不愿意去玩，但是单初又特别想玩过家家，他俩都没玩过。 复宸只好趴在窗户边，偷瞧他们半个小时，摸透了其中意思后，就教会单初，两个人扮夫妻玩。单初拿了护士阿姨的红丝巾披在头上，复宸又选了条比较长的红围脖，一头给单初牵着，一头自己拿着。 大人们在沙发上谈的正起劲，单赋丰还别扭地夸了复崎两句。复崎正开心着，两个孩子就冲过来，对着他们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的时候，率先反应过来的单耀拎起复宸，扔到复崎身边。 “在干什么，嗯？”老爷子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就怕自己一笑，单初不值钱的眼泪又要往外流。 单初跺脚：“我们在玩过家家。爸爸，你捣乱。” “过家家就过家家，你俩拜堂做什么？”单耀算是在复崎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乖巧纯洁的复宸才过来家里四五个月，就被他养大的单初给带坏了。 “过家家不就是娶亲拜堂么？”下面的小孩都是这么玩的。 复崎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过家家的内容有好多呢，可以买卖东西啊，用泥巴模仿各种物件，或者可以扮演名人，总之很多种。” 单初想了想，对复宸说道：“扮演名人听起来不错，咱们扮刘备张飞，结拜兄弟吧。快过来跪下，冲着老爷爷磕头好了。” 被抓着的复宸为难道：“还差关羽呢。” 单初对复崎撒娇：“妈妈，你来扮关羽，咱们三个结拜兄弟，多好玩。” 单耀把复宸送回去，无奈道：“得，你俩还是拜天地吧，离我们远点，去里屋玩。” 98 市里一家高级饭店。 车慢慢停下，单耀下车，给复崎打开车门，在孩子们看不见的高度，亲了亲复崎的额头，低声道：“别怕，万事有我呢。” “嗯。”复崎应了一声，要走。单耀不放行，身体贴着复崎，侧过来半个脸颊。“别闹，这里都是人。” “亲我才能放行。我真怕你进去之后，就会离开我。我不放心你。”能在这里吃的起饭，应该是财力不低的富人。复崎会不会得了依仗后，决定离开他。 踮起脚，复崎恶意的在单耀脸上咬了一口，坏笑道：“你还敢不放心我，我才不放心你呢？快放我进去，肚子里的宝贝饿了。” 进入饭店，服务员领着到了二楼的雅间。复崎打开门，看见一位年过半百的男子，衣着不凡，从餐桌前站起来，湿着眼眶拥抱他。 没想到一开始就能获得拥抱，复崎忍不住，埋头在父亲的肩窝，无声的哭起来。这人与他长的太过相似，一模一样的眼睛、嘴巴，脸庞也差不到哪儿去。任谁见了，都能一眼认出来这是一对亲生父子。 坐下来，互相说下自己现在的境遇，复崎还讲了他母亲的一些情况。复崎的爸爸叫复温，早年移民法国，很少回国内。现在有一家大型国际公司，收入很不错。 另外有三个混血子女，最大的那个只比复崎小上两岁，已经自己开公司独立过日子去了，这次本想一起来看复崎的，但是临时有事，脱不了身，说等下次再来。剩下的一子一女，都还在名牌大学读书。 复崎不禁有些自卑，说话举止都不大自然。 复温瞧出来他的异样，捉着复崎的手，心痛道：“孩子，在我面前还有什么能让你不舒服的。我是你爸爸啊。” 复崎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妈妈弥留之际，他想办法联系上父亲，得到的都是冷言冷语。他叫爸爸，对方迟迟都不应声。他求父亲回来看他妈妈一眼，对方很快就挂了电话。 “我以前糊涂，对不住你。”复温也是老泪纵横。“没想到在我最苦难的时候，你还愿意帮助我。孩子，爸爸后来还清了债务，在重新打理公司之前，就往中国寻过你几次，可是你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我怎么也找不到啊。” 帮过父亲？复崎困惑。听父亲的意思，他似乎是帮着还债了，可他又哪里有钱。不对，他有一笔消失了的巨款，单耀让佟和平转交给他的。 “当年我被仇家讨债，四处东躲西藏。你大弟以为我躲到你这里来了，联系上你。你知道我的情况后，没过几日就打过来笔数目不小的款项。而我，二十多年来，从未支付过你一分钱的生活费啊。孩子，爸爸对不住你。”复温把那句“对不住”重复了许多遍。 复崎的猜想得到证实。虽然给父亲救命是对的，只是那个自己做的未免太绝，怎么能不留一点抚养孩子呢。 “爸，别再自责了，您给过我生活费啊。五年前，您不是往我账号里打了三百多万么，这笔钱，差不多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呢。”若不是这笔钱，他或许现在还活在忐忑里，活在死胡同里出不来。 “三百万？”复温一脸茫然。“五年前的话，我还未东山再起。” 这个疑惑，两人对不上号，便搁下不谈。又叙了会旧，复温忽然笑道：“楼下那两个孩子是你儿子吧，大一点的那个和你真像，小的那个脸型像你。” 复崎没挨着窗户坐，看不到下面。不过也知道准是单初和复宸那两个小家伙在下头玩：“嗯。个子高的是大儿子小初，矮的是小儿子小宸，他们是双胞胎。” 复温又问：“那个男人呢，和你们一起穿亲子装的男人？” “……是我男朋友。”复崎咬唇，害怕父亲因此而讨厌他。 “孩子是你生的吧。” 复崎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望过去。 复温缓缓说道：“因为你是从我的肚皮里钻出来的，所以我想你或许也可以生孩子。那两个孩子身上有你们俩的共同点。” 他是爸爸生出来的，那他妈妈呢？ “当年我太害怕被别人当成怪物，就丢下你和她跑出国了。因为她知情，我实在无法面对她。不想，她竟会把你养大，还把你养的这么好。我不敢见你，正是因为你是我唯一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我太害怕了。” “为什么……能生孩子？还有，我的那个父亲呢？” 复温摇头：“我一直逃避这个问题，想都不敢想，哪敢去研究。你另外一个爸爸，很早就过世了。我和他只是一夜情罢了。” 两人静默了一阵。复温又道：“那个男人是叫单耀吧。你怎么又和他在一起了，六年前他不是欺负过你么？”他调查出来是这样的，应该不会弄错。 复崎把他和单耀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复温道：“你居然轻易就同他在一起了，心肠未免太软。要是他敢这么负我，我肯定会让他后悔出生到这个世上来。四年前，我曾报复过他一次，安排他陷入了杀人案，可他后台也挺硬，愣是压了下来。我后来回法国专心发展，前几个月又联系到YESER财团的常晓，和她一起下套对付单耀的那家KJ公司。” 单耀的公司出了问题？复崎茫然。这段时间，单耀是忙了些，不过每日仍抽出大量的时间陪着他，林叔不在家的时候，更是不肯出门，手机也不开，专心照料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不像是公司出了问题。 “怎么你不知道？”父子连心，复温看出复崎的心思来。 “他没同我说过。”复崎支吾道：“可能是，是，因为，我现在，怀着孩子呢。” 复温瞪大眼：“你现在怀着呢？快起来，我看看。” 复崎站起来，让复温摸上他的小腹。 “是有些大，还没三个月吧。其实现在想想，能亲自怀孕，养育一个孩子真好，那种父子连心的感觉是其他男人永远也感受不到的。”复温嘴角上扬：“快坐下，别累着。他不跟你说，是为你好，这一点上，还算是个男人。叫他上来吧。” 他负过人，但是被负的人还帮他养大了孩子。他后悔痛心之余，也十分厌恶负心的人，尤其是糟蹋他儿子的男人。不过复崎既然愿意跟单耀过日子，而且话里话外总是帮单耀说话，他也不反对两个人在一块，只是单耀以后再敢欺负复崎，那可就要问问他答不答应了。 复崎站到窗前，冲楼下三个在雪地里玩闹的人挥挥手，很快，单耀就带着两个小家伙过来了。 单耀进门就喊“爸”，先把自己位置定下来，挨打挨骂都好说。不过他老丈人似乎不属于那种喜怒形于色的人，只是冲他淡淡地点了个头，并不接话。 “小宸，小初，叫爷爷。” “爷爷？”复宸关于称呼上好不容易通了些，这次又迷糊住了。 “这位是我的爸爸，也是爷爷。”复崎解释。 复温招招手，把两个孩子叫到身边。“爷爷来的匆忙，没有给你们准备新年礼物。爷爷给你们多发点压岁钱，下次见面再补发见面礼物好不好？” 两个孩子同时在心里乐开了花：给钱什么的，最好了。 也许是这位新爷爷，跟单初面容想象太多，而且很和蔼亲切，单初没有排斥，反而主动坐到了新爷爷的腿上，问新爷爷要手机号。 复温退掉酒店，搬去单耀家里，陪儿子孙子以及他看不顺眼的“儿媳妇”住了两个多月。一直到他大儿子从国外过来，才一起回去了。 老丈人走的那天，单耀背着复崎和两个孩子，偷偷在厨房举办了个庆祝会。真是，老丈人最爱玩阴的，看着和和气气，怎么就总挑拨他和复崎的关系，还趁着复崎不在的时候，指挥他做什么干那个，累死累活，最后还总是收到不满意的叹息。万幸啊，复崎没遗传老丈人的性子。 这期间，复崎问单耀关于KJ的事情。单耀开始还试图隐藏过去，后来见实在躲不过，就把大致情况同复崎说了。 “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正月的时候，事情就解决的差不多。肯定是我以前得罪过的人想黑我，但是你帅气聪明的老公怎么可能会被打倒，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复崎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最喜欢那家科技公司么，怎么不果断卖掉LK，有了资金还能保不住？”是他爸黑单耀的事，还是别说了。 单耀笑笑，另找了个话题岔开了。 奶茶店正常开张。复崎不方便总是出门，但是每天接送孩子的时候，还是会去店里面逛逛。肖弧将店面打理的很好，尽管两个孩子总是来捣乱，依然生意红火。 复崎有了复温这个大靠山，底气更足。再加上，《时尚D》完全脱离困境，已走上正轨，云昊阳交际广泛，有了众投资商和明星大腕的捧场，更是把《时尚D》打造成了一时风头无双的杂志。复崎现在收入颇丰，过年的时候，悄悄给孩子们的压岁钱数目也不小。当然，复宸的钱也被他牢牢盯住了，这么大一笔钱，让孩子拿在手里，他睡觉都不放心。 他打算把肖弧和云昊阳请到家里，让单耀陪着好好吃一顿饭。这事应该让单耀知道了，既然单耀粗心大意，忽视了他刻意制造的线索，那么他就主动说出来好了。总瞒着单耀不好，单耀不肯告知KJ的事，那是为了他好，而他瞒着单耀这些事，纯属自私了。 相不相信单耀感情的持久性，已经并是不复崎的心头大患，他只想走下去。 99 午前阳光甚好。单耀往二楼大阳台上搬了个藤椅，铺上软和的绒毯，在一旁的小圆桌上倒好了蜂蜜水，扶着复崎躺下。 他带着两个小家伙，一人拿了个炒菜勺，带着肖弧送的一包花籽，在房子前面的小花园里挖坑种花。花园荒废一年多了，种花的工具也不知道被之前的佣人收到哪儿去了，他懒得找，就拿炒菜勺将就讲究。 还没挖上两个坑，两个孩子就不肯好好干了，满花园追着闹着玩。单耀站起来，抬头看看楼上落地窗后的复崎，闭着眼睡得很舒服。 肚子有五个月了，第四个月开始肚子就明显变大，复崎整个人也浮肿了一圈，穿鞋也大了一码。时常腰酸背痛，晚上睡觉很不安生。但是胃口变得极好，恶心呕吐的症状没再犯过。 “唔。”复崎不满被人打扰好梦。 “腰又难受了，我帮你揉揉。”单耀手下的力道很轻，生怕会一不小心伤害到复崎和孩子们。 复崎肚子里是两个小宝宝，龙凤胎。常医生已经给查出来了，老爷子乐的不行，又亲自往家里跑了一趟，叮嘱单耀千万要小心。要往家里送两个老妈子照应着，复崎不愿意，老爷子也不勉强。 单赋丰的脸色也好转不少，现在基本没工作的话，就住在这里，还能给林叔打个下手，平时也能照看复崎。 “花种好了？”复崎翻个身，他本来是跑过来看书的，但是阳光太好了，躺下来就想睡觉。 “嗯，就那几个花籽，挖了几个坑，全扔里头了。” 复崎失笑：“我看它能长出来不能？” “肯定能，你放心。” “下午没事的话，跟我往奶茶店里跑一趟吧，家里的盆栽我瞧着挺好，送我几盆吧？”当时跟单耀说自己投资《时尚D》和开了家奶茶店的时候，该死，单耀的反应淡淡的，就好像他说自己买了卷厕所一样平淡。复崎心里不痛快，每次接孩子都缠着单耀去他的奶茶店里参观，单耀每次也没什么反应。 “喜欢就搬走，我让大番薯过来搬吧，你跑一趟干嘛？” 复崎不乐意：“你算算我有多长时间没出去了。家里太闷了，趁着周末奶茶店没人，你陪我去走走。” “好。”单耀也知道复崎闷。 单初先跑去冲了个澡，换身衣服跑过来，脑袋赖在复崎胳膊上，嚷嚷：“妈妈，我也去。” “瞧你头上的水珠，别在崎身上赖着，过来爸爸给你擦擦。”单耀不等单初回答，一把将人拉了过来，喊过复宸拿个大毛巾过来。结果发现复宸的头发也湿漉漉的，也一并逮住，轮流给擦干了才放人。 “小宸，你的优惠政策想的怎么样了？”复崎笑眯眯地问。复宸跟肖弧为了提高奶茶店的利润总额，决定商讨个优惠政策出来吸引顾客。当然，说是商讨，其实都是肖弧在讲给复宸听。因为复宸每次都特别认真，所以大伙都喜欢逗逗他。 复宸马上咽下嘴里的鱼片，一本正经道：“我觉得肖弧叔叔想的都不好，第二杯半价，虽然买的人会多，但是我们两杯里就有一杯赚的少了呀，而且在挣得钱一样的情况下，买的人会相对多，肖弧叔叔要做的奶茶的数量也对增多，这样的话，肖弧叔叔会累，奶茶杯子的成本也会提高。” 复崎和单耀对望一眼，都是不可思议。虽然复宸说的道理不是很对，但是能头脑清晰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太叫人吃惊了。 单初没听懂，抢过复宸的零食喂妈妈吃。 “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没？”单耀想正经些，但是真的恨不得上去抱着复宸亲亲，哎哟，他小儿子真是太聪明了。 复宸拉过单初道：“我有个好办法，不用增加成本，就能获取更多的顾客。” “哦？” “就是让哥哥坐在店门口，我们学校的学生，不论男女和年纪，都很喜欢哥哥的。还有家长们，也很喜欢哥哥。只要让哥哥坐在门口，相信很多人都会进来买奶茶的。” 单耀忍不住大笑。 复崎头疼。 复宸又认真的地补上一句：“但是哥哥你不许跟别人乱说话哦，小心被骗去卖了。你只要跟我说话就行，我会陪你坐在门口的。” 复崎于是更头疼了。 两个孩子一听说要去奶茶店，都吵着要跟。复崎让两个小家伙每个人搬一盆巴掌大的小仙人球，他搬了盆吊兰，捡了个最大的盆栽让单耀搬。 到了奶茶店，两个孩子缠着肖弧在一楼玩。复崎领着单耀往楼上住的地方参观。 “我背着你买下奶茶店，你生气么？”复崎给单耀到了杯热水。在奶茶店，单耀不像在家里那般勤快，总是懒懒的，什么也不愿意碰。 “不生气，你喜欢就成。” 复崎环视一圈，咬牙说出在心底藏了许久的话：“还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么？如果我们分手了，只要我能租一个像样一点的房子，你就同意就让两个孩子每周过来住上一两天。你看这里像样么？” “原来你开店是为了这个。”单耀再也受不住，握杯子的手在颤。复崎看出来，他在拼命克制脾气，手指因为用力已经泛白。 复崎点头：“我不会开车，这里离孩子们的学校又近……” “而且有个奶茶店，万一被我提前查出来了，也能谎称是为了开店挣钱吧。”玻璃杯碎开，带着鲜红一片片碎了满地。单耀恍然未觉，侧头仰视站着的复崎，口气坚定：“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了，永远也不会了。” 复崎定定的看着他手上的血一滴滴往下掉，在洁白的瓷砖上晕染开一朵朵红花。 “可是，只要我不放手，你就不会放弃我，对不对？”单耀轻声说道。不管怎样努力，他都得不到复崎的信任，是他之前犯的错太深，还是他不够努力？不重要了，就算不被信任，他也要留住复崎的人。只要他不放手，他死都不放手。 复崎单膝弯曲，蹲下来，掰开单耀紧握的手：“都不知道疼？傻瓜。” 单耀急急收回手，责怪道：“我手上有玻璃渣，别伤到你。” 复崎笑笑，打开卧室的门：“我买了一张双人床。” “啊？”单耀愣住，被突然降临的巨大惊喜淹没的不知所措。 “以后要是敢跟我吵架，我就带着孩子到这里，等你认错了，我再考虑回去。对了，孩子的房间只准备了两间，看来得三个男孩挤一间，小公主一间。这里离你公司也比家里近，等生完孩子，可以到这里住一段时间，这样你就能赖床，不用被我烦着大早起爬起来开车送孩子们上学了。” 这是复崎情急之下想出来的借口。有大番薯送孩子们上学，单耀要是真不想起，也可以不起的。复崎买下双人床，本来是想偶尔和孩子们一张床睡。刚才见单耀太过激动，他没有犹豫地说出这些话来安慰单耀。 “真的？”单耀站起来拥住复崎，声音里满溢出惊喜：“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我的。崎，你这样的性子，太软太容易妥协了，总是要吃亏的，以后，就是对我也别心软了。别迁就我，让我迁就你。” “小宸别看，非礼勿视。”单初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复崎吐血。真正不该看的，这两个小家伙什么时候避讳过，现在他们俩只是拥抱一下，有什么不能看的。复宸在人与人的关系处理上本就晕，再让单初带带，还不定得迷糊多久呢。 “看吧看吧，有什么不能看的。”单耀笑的合不拢嘴。 复宸惊呼：“爸爸你的手流血了。” 学校附近有医院，复崎拉着单耀包扎好，就带着两个小家伙回家。晚上，单耀特意去问常清河，复崎现在的身子，能经受住晚上的欢爱么？ “男人产子要是从后面出来的话，做爱是必要的扩张步骤，这样方便孩子出来。建议时常做，但是不能太激烈。” 单耀把常清河的原话说给复崎听，说的时候，已经让复崎坐在他身上。“这个姿势好一些，躺着趴着都怕压着肚子里的小宝宝。” 复崎因为怀孕，情欲要比平时强，不待单耀说完，就缓缓坐了下去。 春天几乎没怎么停留就过去了。复崎现在的肚子大的厉害，走路的时候，单耀在一旁就捏着把汗，提心吊胆的样子，让复崎总是故意多在他面前晃荡。出门的权利完全被剥夺了，单耀出门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几乎每天都在家里，精确来说，几乎每天都在复崎身边。 这天，臧羽老师打电话到家里告复宸的状，说是在学校发展帮派。打的是复崎的手机，复崎知道，先就瞪了单耀一眼。单耀年轻不懂事的时候混黑帮，他儿子遗传的很好，小学二年级就开始收兵买马。 单耀无奈，想让他爸去学校。复崎不愿意，非要跟单耀一块走一趟。 “到学校门口，我不下车。”还是家长亲自去一趟比较好。他不出去，单耀哪里舍得往外走。 “好吧，但是大番薯得在车上陪着你。” 天气热了，也不能穿大衣掩饰住肚子。单耀找了件特别宽大的白色短袖，复崎穿上去即便是走在人前，也就是胖子的形象，顶多被说个啤酒肚。平常的鞋是不能穿了，大几码都不行，复崎的脚浮肿的厉害，只能穿着拖鞋。 复崎收拾停当往门口走，就瞅见单耀在门前的台阶上清理水渍。“小心，别把衣服弄脏了，我拣着没水的地方走就是，费那个劲干嘛，一会它自己就晒干了。” 单耀抬头，着急地喊：“谁让你出来的，快回去，等我给你撑个伞，这大太阳。” “别婆婆妈妈的，快点吧。人家老师等着呢。”复崎每天都要为单耀的老妈子行为好笑几次。 单耀执拗的不许复崎晒着，美化自己的行为：“我怕咱们的宝贝们晒黑了，别一出生就是两个煤球。” 两个人赶到学校，臧羽的电话已经催了三四次。复崎不解，虽然说成立帮派欺负人的性质确实很严重，不过也不必这么着急的找家长吧。 “我先进去，不许你下车，听见没？”单耀低声威胁。 复崎才不怕他：“我就是想出去，这身打扮也得能见人啊。” “乖。我去瞅瞅这俩小家伙又在学校捣腾什么呢。” “不许骂孩子。”复崎降下车窗，冲着单耀喊：“也不许骂老师，更不许骂其他的学生。” 单耀摆摆手，表示听到了。 “复崎？” 复崎还没来得及关上车窗，就听见有人低声叫他。往车旁看去，是一个中年女人，个子不高，留着长长的波浪卷黑发。复崎看着面生，但是这女人能喊出他名字来，应该是认识的人。就着半开的车窗，只能看到复崎的脸，复崎放心地问：“你是？” “真的是你，复崎？”那女人显然还不太确定。 “是我，请问你是？”难道是多年前认识的人？ 那女人脸上神情说不出是厌恶还是惊奇：“我是邢辛的老婆，你居然把我给忘了？我可是一点都没变，不像你，没想到现在活得这么鲜亮，不但有车，还胖了不少，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以为你在邢辛手里的那几年，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噩梦。” 复崎见过邢辛的老婆，但只匆匆看了一眼，当时只顾着逃命，哪有心情记下来他老婆的模样。“托您的福，现在过的还真是不错。”不加掩饰的厌恶：“没事的话，就请别打扰我了。”说完要关上车窗，那女人急了，拿手堵着。大番薯下车，要去赶那个女人走。下了车，却没往前走，只是站在一旁等着。 “等等，邢辛去找过你么？” 复崎摇头。 那女人并不见多伤心：“他失踪了，已经有半年了。”说着话，后面有一高亮男声响起来：“干嘛还提他，他又不能在床上带给你快乐，真是的，一个做不成男人的男人，值得你念叨这么久。” “你嘴里干净点。”口气很软，没有多少恼色。 复崎顺着望过去，是个年轻白净的小伙子，满脸的不耐烦。“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邢辛他？” “你还跟我装不知道，他要是能行，你早就被他干死了。”那女人以为复崎装傻呢，恼怒的很。 “走了走了，咱们回去过咱们的小日子去，理这些大老板做什么？”年轻的男人哄着邢辛的老婆离开。 两人走后，一直在他们背后听着的单耀便显现出来。 “你听见了？”复崎问。 单耀点头。 复崎又问：“你怎么不高兴？” 单耀为难道：“我怕我要是高兴了，你会以为我之前一直在偷偷嫌弃你，再跟我生气了怎么办？” 复崎哼哼：“可是看你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倒是觉得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呢。” 单耀苦了脸，马上往学校里面逃：“我去看看那两只熊孩子。” 100 复崎懒懒的倚在后座上打盹，手机聒噪起来，不耐烦的接起来，就听见臧羽焦急的声音说道：“复先生，您能过来一趟么？” “怎，咳，怎么了？”复崎醒过来，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 “单总为了您儿子的事，在学校发脾气呢，要开除两个批评小宸的老师，您看，我们批评学生，也是为了学生好，小宸都没说什么，单总就恼了。” “我知道了。”复崎挂掉电话，先给复宸打电话问了问情况。那两个老师是批评了复宸，但是一来复宸确实有错在先，二来单初和复宸又岂是好惹的主儿，两个老师也讨不得什么好。 复崎给单耀打了电话，要他收敛着点。老师们也不容易，先把孩子带出来，咱自己带回家教育。 两个孩子焉焉地出来，单初一见复崎，大眼睛眨巴眨巴，泪珠就往下滚，复崎这边刚酝酿起情绪，还没板好脸，一股防备不及的心疼占领心脏。 把单初抱到左边，让复宸坐到他的右边。单耀去前面坐，复崎就坐在两个孩子中间，给单初擦干眼泪。“好了，哭什么，小初最好了，不哭。” “妈妈别批评我们了。”单初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好不可怜。 复崎哪里还舍得，忙道：“不批评你们，没事的，在学校，吓坏了？” 单初的小脸还挂着泪珠，小嘴就咧开了，赖着复崎甜甜说道：“就知道妈妈最好了，才不会骂我们呢。” “哎哟，这收放自如的演技，遗传的真好。”由于复宸犯的错都被派在是遗传了单耀的臭毛病的原因上，单耀逮着机会赶紧报仇，没惹得复崎侧目，反收到单初一个大白眼。 复崎努力压住自己的心疼，板起脸问复宸为什么在学校拉帮结派。 “我没有，是他们自愿跟着我的？”复宸委屈道。 “人家为什么要跟着你？”复崎问。“总有理由吧。” 复宸答道：“因为他们怕被高年级的学生欺负。”他和单初两个人在学校的名头可不小，高年级的学生都不会主动惹他们。可是其他的学生，不少都被堵在学校某处要过钱。 “你能保护他们？”复崎对复宸说话，却那眼瞟单耀。后者无奈，他的身份能让两个孩子在学校不受欺负罢了，他又没主动建议两个孩子这么做，干嘛什么事都要先瞪瞪他。 “能啊。”复宸乐道。见复崎脸沉下来，小脸赶紧垂下去。 复崎点点他眉心：“你呀，才多长时间就把你给宠坏了。” “我弟弟嘛。”单初大概觉得“宠坏了”是好词，特别骄傲地抢着答话。 复崎忍俊不禁，单初这孩子总让人生不起气来。“行了行了，不骂你了。听说挨训的时间不短，饿不饿，渴不渴啊？”复崎揉揉复宸的小脑袋，要他骂自己的小儿子，他才舍不得，说不了两句就心疼。但是为了孩子们以后的成长，单耀是有子万事足，什么都不介意，他必须拉下脸来，把孩子们多往正路上拽一拽。 “有点渴。”复宸依偎在复崎身上，软软地撒娇：“老爸，我是为了保护同学，高年级的人特别可恶，总抢我们一二年级的钱花。告诉老师说也不管用，所以我才出手的。” 单耀觉得没那么简单，复宸那聪明的脑袋瓜里不可能做赔本买卖，就连刚开始对单初好，也是为了在家里立足呢。 “这么乖。”复崎毕竟不是做生意的头脑，听了就很开心。喊着单耀开车去水果店，多买点西瓜和菠萝给复宸吃。 单初为了给弟弟加大光辉，拽着复崎的胳膊急急地说：“弟弟不但保护了他们，还给咱们奶茶店卖出好多……” “哥哥，别说。”复宸赶紧去捂单初的嘴巴。要让老爸知道，他保护那些学生的前提，是那些人都必须每天在他的店里买东西吃，老爸一定会罚他背两个小时的课文。 单耀没开车，自由的很，探过身，伸手扣住复宸，笑着对复崎说：“赶快问问小初是怎么回事，我就知道，我儿子聪明的很，肯定得有赚头。” 复崎蹙眉：“你下手看着点轻重，孩子的身体，稍稍使劲就青了。”交代完，就扭头问单初是怎么回事。 单初却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任大人说什么也不肯再说话。复宸得意地冲爸爸笑笑，坐好，指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水果店大喊：“爸爸快去给我买水果，我渴了。” 大番薯找了个地方停车。单耀冒着大太阳自己走一段路去买水果，复崎不放心，再三叮嘱：“记得让人家给切好了，我看见有报纸摊来着，回头再买两个报纸，省着两个孩子吃的满车都是。” 复宸拍手叫：“爸爸快去，快去。” 单耀走之前给了复宸一个爆栗：“真是宠坏了。”语气却仍旧宠溺至极，半分后悔也没有。 待爸爸走后，复宸捂着脑门叫疼。单初立刻从妈妈腿上爬过去送安慰，吓得复崎不轻，他现在的肚子，可不能让这两个小淘气给碰着了。 “我给你吹吹就不痛了。”单初站起来，双手放在复宸的肩膀上，头往前伸，轻轻给复宸额头吹气。 复宸突然搂过单初的脖子，把单初拽到自己身上来，悄悄伏在单初的耳朵边说道：“哥哥，你真好。我把这个月的零花钱都给你买好吃的。” 单初却不领情：“你的就是我的嘛，我的零食也有让你吃啊。” “好吧，都是你的。”复宸心想，只要他管的紧点，单初也花不了太多。 复崎往旁边挪挪，这两孩子走哪儿都腻一块。 单耀买回来水果，出了一身的热汗，车里也不敢开空调，他就拿着报纸手动送风。复崎给孩子们分水果，让他们在下面垫着报纸吃。大番薯也渴了，吃了半个西瓜才重新发动车子。 到家的时候，单耀打伞先护送两个孩子进去，结果刚下车，两个孩子捣腾着小短腿，很快就没了身影。单耀接复崎出来，笑道：“有兄弟姐妹就是好，我小时候就没人陪我这么玩。” “你小时候不是有很多狐朋狗友么？” “那也不能跟亲兄弟姐妹比啊。而且小时候玩的再好，长大了之后，也很难凑到一块。这个世界越发达，我们就越容易失去朋友。” 复崎笑他：“怎么都感伤起来了，听着我大夏天的都冷。” “你不知道小初的文学细胞是从我这里继承的么？”单耀从鼻孔哼哼，把人往自己怀里揽揽，只有复崎时刻在他的保护下，他才放心。 “耀。”慕容卿站在门前，听到单耀的感慨，眼睛红了一圈。“我没走远，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单耀揽着复崎走上台阶，打开门，让他先进去避暑。关好门，单耀露出一脸的刻薄，不耐烦道：“你走的很远，而且偏了。我们最多是普通朋友，你却抱着异样的心思，我没办法接受可能会破坏我家庭的朋友。” 慕容卿被说的反倒笑了：“你要真是喜欢复崎，我怎么可能会破坏你的家庭。这么大的罪名，别往我身上安。我喜欢你，这不是我的错，我追求你，这也是我的自由。” “或许你说的对吧，可是我就是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你。” “单耀，你做事别那么绝。”慕容卿气的胸膛急速起伏，虽然早想到依单耀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听到什么好话，但是亲耳听到了，还是遏制不住的难受。 “我一直都这么混蛋，你喜欢错人了。”单耀说完，就进了屋。 慕容卿对着即将关上的门，低声说：“我要去欧洲了，国内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和LK的合约已经终止，明天上午的飞机，以后再也不会回来。” “那很好，再见。” “我还想最后问一句。”慕容卿撑住门：“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在国外性生活不检点的缘故？” 单耀撇撇嘴，指着从厨房悠悠端着杯蜂蜜水往楼上走的复崎说道：“里面那个，就是再不检点我也不嫌弃。感情这码子事，跟其他人做过什么完全没有关系，看对眼了就是看对眼了。” “好，我知道了。能听到不是这个原因，我很开心。再见。”慕容卿扯起嘴角笑了笑。 “嗯。”单耀“啪”的关上门。 复崎上楼梯到半截，又下来，咬牙切齿的问：“我不检点了么，我哪里不检点了？咱俩也不知道是谁，睡过的床比认识的字都多。” “别拿夸张手法骂我啊，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单耀换过鞋，开冰箱拿杯冰水去去热。 “你也太狠了。”慕容卿身上，有他当年的影子。都是傻傻的，一颗心全挂在白眼狼身上了。 “我怎么了，难道这个时候因为他要离开，我就好声好气，不计前嫌的跟他做朋友么？”单耀坐到复崎旁边，给复崎轻揉腰部。“咱们家不欢迎他，我要是叫他进来，你不开心，我也不愿意。而且，我要是真给他好脸色，他以后或许会更不开心吧，还不如一刀下去断的干干净净，对彼此都好。” 复崎躺下，被揉的舒服了，还时不时的发出惬意的音节。 单耀看复崎眯着眼大爷一样的模样，坏心眼道：“你呀，就是缺乏我这种干脆，所以过了许多年，还是重新跳到我这个火坑里来了。” “你知道你这儿是火坑就好。”复崎眼都懒得睁，反正他性格就那样了，单耀得了便宜卖乖，等有力气了再收拾教训也不迟。“今天，他俩特别不安生，在车上的时候，就一直踢我。” 脸贴过去，单耀兴奋道：“宝贝们，快踢爸爸。诶，真的踢了，真是听话的乖宝宝。” 复崎拍开他的脑袋：“什么听话的乖宝宝，他们俩现在能听见声音了，你太吵了，他们这是在发脾气呢。” “发脾气也是我的乖宝宝。”单耀厚颜无耻地仰着下巴乐。他的孩子，做什么都是好的。 复崎就知道单耀肯定是这么个回答，无奈道：“是乖宝宝行了吧。不过你别招惹他俩了，我被他们踹的疼的厉害，劲儿还不小，将来肯定是两个性子活泼的孩子。” “那感情好。”单耀应着声，眼前却瞅着那个偷听了半天的小身影，上下楼梯总是跑那么快，而且整天跟个小特务一样，是要闹什么啊。 复宸躲在沙发后面偷听的差不多了，就赶紧上去给单初汇报。两人严肃地一合计，想了一个法子，准备保家卫国。 两个小孩坐下来，写了半天的小纸条。一个写“单初”，一个写“复宸”，写好之后就捧着小胶水，满房子溜达，宣告主权。 不到五分钟就把自己的房间贴满了，单初看看满屋子的纸条，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我的还有弟弟的，都是我的。妈妈的也是我的，我要去把妈妈的东西全贴上我的标签。” “那，爸爸的应该是我的吧，爸爸说过的，他的东西都是咱俩的呀。”复宸推测出结果：“家里的东西，不是老爸的，就是爸爸的，所以我们挨个贴就对了，所有的东西都是咱俩的。” 单初攥起小拳头，愤慨道：“对，那个什么弟弟妹妹休想霸占咱们的家。他们没有碗吃饭，没有座便器尿尿，不到一天，肯定就会走人。” 复宸疑惑：“哥哥，你说，他俩什么时候出来呀，老呆在老爸肚子里，霸占着老爸，烦死了，害的我们都不能跟老爸玩。” “哼，我去往妈妈的肚子上贴一张，妈妈的肚子也是我的，我要把他们从我的地盘上赶出去。”单耀理直气壮摔门而出。 101 两个顽皮的小小家伙是在正热的时间跑出来的。单耀算着日子，快到时间了就把单初和复宸往老爷子那里送，这两个小家伙就是爱跟他们的弟弟妹妹过不去。上个月，他就说了句，复崎吃的东西都喂给你们的弟弟妹妹了，单初那个小心眼的家伙，居然把他的零食都藏了起来。还好他知道藏零食的地点，从单初床底下抱了七八只拖鞋出来。 复崎怀孕特别爱吃零食，虽然知道吃零食不好，但是单耀受不住复崎总瞅单初零食的小眼神，每天也就放宽限度让吃上一点。正经吃饭的时候，复崎也没少吃就是了。 老爷子算是见过生生死死大世面的人了，可是照样坐不住，让警卫收拾了衣服，就要住进来。单赋丰这头早就霸占好一间客房，一看老爷子来了，就辛辛苦苦把老爷子劝走，生孩子这事老爷子能帮上什么忙，到时候大嗓门一吼，复崎再吓得生不出来怎么办？ 劝老爷子走到的理由是，单初复宸这两娃不得有人照看着。就单初这小泪孩，复崎还没叫疼呢，单初就哭上了。到那天众人都手忙脚乱的，谁来照顾这两心肝宝贝。 老爷子一想也是，扭头就把两个孩子打包走了，连学校都不用去。复宸一听期末考之前都不用上课，立刻屁颠屁颠的跟着走了。单初觉得家里的气氛很微妙，有些犹豫，可是弟弟缠着要去“避难”，单初心软，也就答应了。 家里从一周前就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常清河不但准备好了生孩子用的一切工具，连应付万一的抢救器材也运进了接生的房间。单耀看到这些的时候，那脸色，常清河见一次就抖着解释一次：“肯定用不上，但准备了总是好的。” 为此，单耀终是不放心，偷偷给佟和平打电话，佟和平有过经验，能过来帮忙最好。单耀以为佟和平不会拒绝，毕竟佟和平是个医痴，这么好的机会哪里舍得放过。电话打过去，却意外地遭到拒绝。 佟和平说他正在准备婚礼，不在国内，大概是赶不回去了。复崎生孩子跟一般女人生孩子，步骤上没什么大的区别，让常清河别紧张。不过复崎身子骨大不如几年前，可能在生的时候没那么多力气，必要的时候剖腹产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剖腹产。为这三个字，单耀的黑眼圈又浓了几分。复崎知道了，不屑道：“剖腹产也算个事？你呀，别操那份闲心，该吃吃该睡睡，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不信这凭这两小家伙的闹腾劲儿，他们还能出不来。”眼角翘起来了，可眸子里都是甜蜜。 单耀晚上睡不好，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说，有时复崎会看到大半夜单耀在小夜灯的照耀下，一脸焦急的走来走去。复崎嫌他烦，踹出去到客房睡去。单耀明着不敢违背老婆大人的意思，到了晚上，就悄悄跑过来打地铺，一晚上要醒好几次，给腰部重力压着难受的复崎揉一揉，翻个身。 尽管大家都做好了准备，可是到了复崎生的那天，几个年纪都算不得小的人，皆是有些慌乱。常清河不必说了，头一次给男人接生，费心费力，多出些汗也是正常。单耀又没什么活，站在门口干着急居然也湿透了衣服。 单赋丰嫌他不争气，自个故作沉稳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上午都没换过频道。林叔除了给常清河打下手外，就是抱着个手机给老爷子作现场直播。 “我不行了。”最先哀嚎的还是单耀。他拽住林叔的胳膊，急的要哭：“复崎怎么还不生，都折腾一上午了。怎么办，为什么一直生不出来？” 林叔瞅了眼浑身汗涔涔的自家少爷，蹙眉：“您回屋换身衣服休息会吧，您就是把这屋门外的地面走塌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复崎他羊水还没破呢，常医生说没事。” “不，我一定要做点什么，否则我会疯的。” 林叔道：“那趁着复崎还能吃下去饭，您喂他吃点东西吧。” “哎。”单耀如蒙大赦，狂奔到厨房端了碗热腾腾的饭出来。单赋丰坐不住了，拦着儿子问：“什么情况，今天凌晨就开始痛，还没好？我记得你妈生你一会就出来了呀。” “爸，生孩子又不是一个标准，您早饭也没吃，赶紧去吃两口。”单耀把他爸往厨房推。他自己也心急，真的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安慰他爸了。 复崎浑身也是水洗的模样，单耀一直不敢进去，这时候端着碗进去了，忍不住眼眶红。复崎已经被震痛折磨的筋疲力尽，半靠着单耀吃了几口粥，还没等躺下眯会，又开始痛起来。这次单耀说什么也不肯出去了，跪在床边攥着复崎的手。 “羊水破了，要准备生了。”常清河说完话，自己先抹了一把汗。 复崎疼的一直哀哀叫唤，单耀也想跟着叫，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林叔看他没出息的样子就愁：“给复崎找块毛巾去，让他咬着，也好使劲，不会伤了自己。” 单耀愣愣地把自己的手往复崎的嘴里送。给他生儿子，凭什么只让复崎一个人疼。可是送进去了，又禁不住疼，复崎真不客气，简直要把他的手咬断。单耀咬着牙，陪复崎一块吃疼。 单汐出来的快，性子急的很，刚出来就“哇哇”大哭，生怕别人不注意到她。林叔手忙脚乱的照顾单汐，常清河还在等里面那个腼腆的小家伙出来。 “复崎，使劲啊，里面还有一个呢。”单耀比谁都着急，恨不得趴过去，直接伸手把复茗给拽出来。单汐的名字是早就想好了的，男孩的名字，单赋丰吵着要亲自给取。结果单初回来看到家里多了两个皱巴巴的小屁孩，就总一脸嫌弃的在两个小丑娃身边转悠。 单耀解释说，刚出生都这样，过几天张开了，就会变得白白嫩嫩。结果过了几天，真变好看了，单初惊得合不拢嘴：“怎么跟茶叶一样，皱皱的，还能长开。” 单赋丰因此得了灵感，给第四个孙子取名字叫“茗”，然后终于心满意足的走了。 话说复茗的性子真是够害羞，足足比他姐姐晚出生半个小时。他一出来，复崎就晕过去了，单耀半晕不晕的，要去抱孩子，结果伸出手，上面都是血，林叔赶紧推着他去包扎，别在初生儿身边晃。 虽然复茗出生时狠狠折腾了复崎一把，可出生后乖的不得了。除饿了和尿尿后会以哭声来引起大人们的注意外，平时就把他放在小睡床里，什么都不用做，他就能自己在哪儿乐，也不知乐什么，乐够了就睡觉。 比起复茗来，单汐就厉害多了。动不动就哭，必须有人时刻在旁边照顾着，否则就亮出大嗓门给你们看。 因为被两个丑娃变白天鹅的过程给震住，单初对弟弟妹妹没那么大的厌恶了，反倒会趁着大人们不在，去摸摸这个，瞅瞅那个。单汐是一被单初逗弄，就张嘴嚎，单初吓得逃开，她也不愿意哥哥走开，接着哭。而复茗，无论单初怎么欺负，就知道乐。久而久之，单初就带着复宸长期蹲守在复茗的小睡床边了。 复崎生完孩子，好久都没休养过来。他的脸色不好，单耀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愣是过了半个月，单耀才准许他下床。 下床之后，也不许出家门。复崎就只在卧室、孩子们的两个房间，三点一线的跑。他和单耀本来打算的是，让幺儿和小女儿住到他们房间，好照顾着。结果常医生一句他不宜老累，单耀便果断给孩子们另开了一间房，每天由单耀、常医生和林叔三人，哦，还有单初和复宸两个，轮流照顾和欺负。 “小初，不许抱弟弟。有本事，你去抱妹妹。”单耀拿着牛奶进来喂食，结果又看见单初在捣乱。 “我在跟小茗玩，你看他多高兴，没牙还笑。”单初不甘心地把弟弟交出去，复宸凑过来，看爸爸怎么喂弟弟吃牛奶。 “哥哥，你今天喝牛奶了么？”复宸突然记起来。 单初吐吐舌头：“还没，嘿嘿。” “赶快下去喝牛奶吧，林叔在厨房呢，去了，还有好吃的可以大饱口福。”单耀赶人。一不留神，这俩小家伙就往这屋跑，真愁人。也就复茗好欺负，怎么逗都不哭。 “我才不吃呢，林叔肯定又给妈妈熬的什么什么汤，我都跟着喝烦了。”单初赖着不肯出去。 复宸发问道：“爸爸，我小时候也这么小么？” “对啊，你们俩以前也就这么点，小初更小一点，然后吃着吃着就变大了。” 这句话让单初牢牢记在心里，为了赶紧把弟弟妹妹养大，好把妈妈的宠爱全部收回来，他一天要拿着奶瓶往婴儿房跑三四趟，吓得单耀恨不得把他拴在身上，时刻监视着。 复崎被没收了手机和电脑，原因是不能操心劳累。可复崎是有事业有公司的人，偷偷拿孩子们的电脑跟云昊阳联系。得知《时尚D》和奶茶店都打理的不错，复崎偷偷的开心。其实身份证账号上每月按时打过来的数目，已经让复崎心里有底儿了。 他觉得挣得钱差不多了，在某一打雷闪电的无聊下午，跟单耀商量：“我想跟公司解约。” 单耀第一反应是：“你傻啊，你现在就是个挂号员工，又不妨碍你挣钱当老板，干嘛非得浪费钱。” 复崎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单耀的本能反应，不是作为老板考虑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他的利益声讨。 单耀第二句是：“还有，你这个人在我们公司是非卖品，只供老板个人享用，永不过期。” 复崎一脚就踹过去了。 自从家里又多了两个能给复崎撑腰的小家伙，尤其是单汐，谁敢让她老爸不开心，就咧嘴哭给你开，不会说话也能依依呀呀地指责，单耀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在复崎面前怎么也重振不起来夫纲。 那忠心耿耿模样，用单赋丰的话来说就是“欠踹”。可怜单赋丰又是当爹又是当娘的把自己的宝贝独子拉扯大，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结果二十多年的辛苦啊，白白送给别人使唤了。 不过好歹还赚了点“彩礼”，复崎的爸爸复温为单赋丰扫开了在欧洲开拓市场的最后阻力，解决了他奔波一年多都没解决完全的问题。 单赋丰隔三差五的提点单耀，要“挺胸抬头”的做人，继一次次的失败以后，单赋丰就懒得理会了，注意力的重点大部分都放在了教导复宸这个小财迷赚钱和照顾他的其它宝贝孙子孙女上。 老爷子早被孩子们那几张甜嘴哄得，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复崎这边，还豪爽的放出话来：单耀敢出去超过五个小时没有打报告，复崎你尽管揍；单耀敢不听你的话，复崎你尽管骂；单耀敢对你需求无度，唔，这个，好歹满足一下他，这孩子后半生就这么苦哈哈了，总得有点小娱乐吧。 好在复崎还是很温和讲理的。对于单耀工作上的事，从来不指手画脚。单耀出去开会陪客户吃饭喝酒，复崎一概不管。但是吃饭喝酒的地方选错了，复崎可是会怒气冲冲杀过去的。不过单耀觉悟也高，就是到了不该到的地方，爪子永远搭在自己身上，绝不乱摸，复崎抓过两次，都抓鸡不成反蚀把米，被单耀摁着小情调去了。 想当年，复崎抓奸的时候，那是翻墙头打保安，无所畏惧。滚床单歇下来的时候，单耀偶尔能记起当年复崎的风采，两人躲在被子里，你骂骂我风流花心喜新厌旧，我骂骂你傻乎乎没脑子嘴巴恶毒，骂完也歇够了，接着滚床单。 在单赋丰果断放弃挽救儿子之后，还是云昊阳看不过眼，叫了肖弧来家里，道出了他和肖弧其实是单耀的代理人，真正是复崎创业好伙伴的那个家伙其实现在在厨房里系着围裙煮晚饭。 “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决定要和单耀过一辈子了。 “很重要。你每次感谢我和肖弧的时候，我们都受之有愧。我俩就出了苦力，真正出财又费心的是单耀。他知道你在关注《时尚D》的事情后，果断放弃了和他爸抢着收购《时尚D》。为了让你能不再怕他，他还不敢主动站出来帮你。托我出面当这个大好人，我当时问他，就不怕你会感激我，然后爱上我。” “他拍胸脯说，即便你移情别恋，那他也会抢回来的。我看他那样子，分明也害怕，也不愿意，还偏偏逞强要做，就冲着这一点，我很难不答应他的请求。还有咱们年终期请明星的主意，也是他出的，他为了能护着你的杂志，宁愿看着他的梦想一点点失去，也不愿卖掉LK，就是为了养一公司的明星供你的杂志使唤。” “我在《时尚D》的股份也是他的，他让我把赚来的钱直接打到你账户上。要不然，你还真以为你的那点股份能分这么多钱出来？奶茶店就不用我说了吧，你就是个甩手掌柜，能开起来，就算是个小店，也不带这么省心的。还有，那三百……” “混蛋。”紧要关头，单耀跑过来，拖着云昊阳到厨房暴揍了一顿。 肖弧对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复崎笑道：“你说的对，其实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人愿意在背后默默为你付出。真羡慕你。” 复崎还是不说话。 到了晚上，单耀捧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上了床，复崎斜眼见他来了，立刻把人扑上身下，三两下就褪掉了单耀的裤子，那狂野的模样让单耀大惊，以为复崎终于要翻身改压他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反抗，毕竟献身跟挨两句骂不是一个性质啊。复崎却慢慢对着小单耀坐了下去。单耀吐口气，还好复崎是纯零号。 “那三百万是你打给我的？怎么弄成五年前的日期，这么厉害？”复崎咬着单耀耳朵问。 单耀老实交代：“没有花钱也办不到的事。” 复崎恼了：“家里的钱都是孩子们的，不许你乱花。” 于是，家里财政大权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虽然花钱最多的还是单耀，但是房子的归属上有了转移，而且单耀买回来的东西大多是给自己的家人，没有给情人的那笔巨大开销，加上复崎挣得钱也越来越多，家里的积蓄很快就涨到了令复崎满意的程度。 复崎握着单耀的身份证账号的副卡，绞尽脑汁的计算。两人攒下来的钱应该够孩子们以后一人买一套房子，然后娶老婆的娶老婆，嫁人的嫁人。 单耀不许他操心，孩子才一岁，就想着娶老婆嫁人要准备的银子，会不会太早了。这简直就是没事找事干，如果费脑筋了能有点成果也罢了，这事能算的出来么，摆明了就是吃饱了撑的专找白活干。 复崎想的特别细，仔细想够费劲的了吧，还拉着单耀一起构思美好的未来。什么姑娘要富养，长大了才能避开“单耀二号”，女孩子穿什么裙子好看，要不要请个年龄大点的阿姨过来照顾着，否则真等乖女儿来了大姨妈，他俩谁去解释？ 单耀听得烦了，壮壮胆子吼他两句，实在不行，就把人压倒堵上嘴。不过堵完，因为妨碍了复崎的“大事”，单耀照例是要赔着笑脸，做一桌丰盛的饭菜出来。复崎觉得单耀这种大少爷能天天为他做饭，每次吃在嘴里都特别幸福。而单耀一边盯着复崎吃，一边乐悠悠地在心里暗想：赶紧吃的饱饱的壮壮的，晚上好让我开开荤。 复宸正拉扯着复茗学步呢，正巧撞见两个爸爸在家里高高的玻璃台上吻得你侬我侬，复宸见多了，懒得理，复茗却觉得惊奇，张开只有两颗牙齿的小嘴，拍着小手大叫：“啊，啊，唔。” 复崎离得那么远，都听见自己幺儿抽气的声音。赶紧推开单耀，腿脚发软的爬下来，脸颊红丢丢的回卧室去了。 “小宸照顾弟弟累不累啊？”单耀脸皮厚，走孩子跟前抱起复茗，拉着小宸往楼下走：“爸爸去给你拿下午甜点出来。小初呢？” “在睡午觉。”复宸淡定的撒谎。 婴儿房里，单初趁着林叔和常医生出门的大好机会，支使复宸带着只会傻笑着坏事的复茗离开，自个跑去挑战单汐的哭功。门一关，夺了单汐的小玩具，两个小家伙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开始大哭。单汐是张嘴嚎，光打雷不下雨，假的很，单初就看不过她这么骗妈妈，早想着过来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妹妹。 单初只流泪，不吭声，泪珠颗颗圆滚，货真价值，而坚持不断线。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单汐眨眨眼，很识时务地收了干嚎，水灵灵的桃花对上充满胜利的得意桃花眼，委屈地撇撇嘴。 单初傲慢地夺走单汐上次哭着从他手里抢走的漫画书，哼哼：“知道什么是坚实的哭功了吧，告诉你，这家里永远是我最大，小宸第二，哼。” 于是，两个家长发现，单汐一旦发脾气哭起来是哄不好的，只要让单初往她面前一站，立马收声，比什么都管用。 正文完重生之带着包子斗恶夫（生子）下——锦重
作者：锦重 录入：03-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