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生子)下——慕容雪歌

作者:慕容雪歌  录入:03-24

 第九十七章:交锋

 被发现了! 这是司秦朝歌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过他并不急着行动,而是继续伏在树上,观察着大殿中的中年男子。 敌不动,则我不动。 殿中的叫教皇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呵呵地笑了几声,眼中的冷茫直直射向窗外:“朋友这般可就无趣了,给我出来吧!” 他探出一只手,向着窗外猛地击出,一股强大的气劲直直奔向司秦朝歌所处的位置。司秦朝歌一惊,无法再处之泰然,只得一个仰身,避过这一击,还不忘迅速将蒙面的面巾系好,掩饰身份。 教皇的口中好似念念有词,随即袭来的是接二连三的强劲风暴。司秦朝歌瞥了殿中的一眼,回转过身,一头扎进夜色中去。 教皇冷哼一声,手指对空一指,像是传出了某种信号,隐藏在殿外的护卫立刻集结起来向着司秦朝歌的方向追去。远远的已然能听见不少轻微的脚步声,很密集,有很多人。 司秦朝歌找了处矮草丛,躲在后面,眯着眼看着身前一个个护卫急速掠过,稍稍平复了心头的惊吓。 刚才的那几下交锋,他也差不多摸出了教皇的底子。 不曾想西洋教皇竟也有与他不分伯仲的功底! 虽说西洋称这些功夫为“神术”,但疏途同归,都是内力的运用罢了。司秦朝歌的内力底蕴靠的是从莲玉中得到,那是运气,而凤子卿更是天纵奇才,加之栖凤阁功法独特,才拥有了雄厚的内力。他却全然不曾想过,西洋教皇也是个高手。 不过转而想想也是,能当上教皇的,自然天赋不弱,再加上年纪也到了半百之龄,如此修为才在情理之中。 “看来以前真是小看了西洋了……”司秦朝歌无奈的喃喃道。 见眼前的护卫都没有停顿地离开了,司秦朝歌才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但刚迈出一步,身体本能地向侧边空翻,接着就见原地被掌风击出了明显的痕迹。“砰”的一声很响,威力同样惊人。 竟被追上了! 来不及多想,司秦朝歌的内力还未运足,就向身后击出一掌,正与来者的掌劲对上! 猛地捂住胸口,司秦朝歌毕竟是后发置人,退了几步,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咳咳。” 抹去嘴角的血丝,司秦朝歌暗叫不妙,他已听见了从四面聚集而来的护卫,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有个不比自己弱的教皇莱斯顿。 莱斯顿上前一步:“朋友,既然来了,怎不敢现出真面目?” 司秦朝歌不语,声音可以识人,他还不至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见他不说话,莱斯顿更是步步紧逼:“你触犯了教廷的规矩,今日必死无疑!”说罢,还默默叹气道,“愿仁慈的主宽恕你。” 仁慈的主?司秦朝歌对此嗤之以鼻,真是假慈悲。 不过此时,他更在意的是该如何逃走。莱斯顿横眉一竖,似乎是准备最后一击,司秦朝歌也运足了全身的内力,不甘示弱。 真要拼起来,也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但这是教廷的领地,司秦朝歌占不到一丝便宜,还可能被群起而攻之,比起击败眼前的人,他考虑最多的是该如何逃走,即使负伤也无妨。 只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教皇的动作很慢,但又好像下一秒就到达了眼前似的,司秦朝歌早有准备,脚下一用力,与教皇的动作碰上以后,迅速向后退去,不待莱斯顿反应过来,脚下的黄土就飞扬起来,遮挡了视线。 莱斯顿步子一滞,只得挥手吹翻黄土。但这片刻的工夫,司秦朝歌就已经不见了踪迹。 当护卫们赶到时,只看见沉着脸的莱斯顿。 “教皇陛下!” 莱斯顿咬牙道:“追!翻遍教廷,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而司秦朝歌却不知自己惹出了大事,找了处墙角边刚准备回去,却又停下脚步。想他东玄帝王不料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无奈地苦笑了几声,却又有些发愁。 他的房间内没有创药,而自己的护卫又在休息,要去取显然是不现实的。 也许能在教廷内找到一些创药。 这么想着,他远远看见一间漆黑的小屋,心头一动,落在了小屋门前,敲了敲门,无人应答,这才放心地推门进去,门没锁。司秦朝歌随手取来蜡烛点上了蜡烛,屋内顿时明亮起来。 他环视四周,一间不大的小屋,东西却很齐全。 床头上摆着些药物,司秦朝歌眼前一亮,拿起药物,摘下面巾。 这东西戴着实在难受的很。 可还没等他将药物敷在伤口上,就听见小屋门又是“咯吱”一声,接着,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是谁?” 第九十八章:勒托 自打准备出使西洋后,司秦朝歌就特地学习过西洋得语言。说不上精通,但基本得对话却不是问题,就连这方面得老师也不得不对他赞不绝口。 方才殿中得对话,与此时这人带着警惕的问话,司秦朝歌都听得明白。 只是此时,他不敢稍有动作。依着声音判断,这人应该是刚才出现在大殿中的教皇之子——勒托。 “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勒托又迈上前一步,却不急着迅速逼近。他没见过这个背影,那便是个陌生人。只是教廷之中敢闯进他这间小屋得一个巴掌数的过来,不想今日一个陌生人却有这般胆量。 他突然起了好奇心,想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他又迈出一只脚:“转过身来,我不会追究你闯进来得罪责。” 转过身?司秦朝歌嗤笑一声,傻子才会听话! 不过勒托得耐心毕竟也有限,见眼前背着身子的人半天不见回头,心里一急,加快了脚步,伸出手准备扣住对方得肩膀。 感觉到他的动作,司秦朝歌眼中划过冷芒,没等他动手,已经先行发力了。 他运气内力讲勒托弹开,接着指风对着蜡烛猛地一弹,拿起身边的伤药,在烛光熄灭的同时一个翻身跃到了勒托得身后,对着门冲了出去。 “等等!” 勒托急忙起身追到门口,却不见了人影,心头着急,脸上却不由荡起了红晕。 他刚才无意中瞥到了那个男人的脸,竟突然觉得……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色! 他急忙冲回屋中,用盆中得水好好洗了洗脸,让自己镇静下来。坐在床边喘着气,勒托真觉得自己像是着了魔。 这莫非就是东玄所说的一见钟情? 只是这时候越回想,那张脸就好像越清晰地站现在眼前,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足以让他惊为天人。 只可惜,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对付住在那里,是什么人。就算是靠教廷的力量在西洋都城寻一个人,也不是件易事。 他皱着眉,心思都在司秦朝歌身上。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抬起头,却看见自己的父亲和几个殿中护卫。 有外人在场,他自然不敢不郑重,单膝跪地道:“教皇陛下!” “起来吧。” 教皇眯着眼扫视了一圈昏暗的小屋,随即问道:“勒托,可看见了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 身着黑衣的蒙面人? “陛下,未曾看……” 他忽然顿住了,刚才那个男人,不正是身着黑衣,而他手里,好像确实有一个……蒙面巾帕? “勒托?”察觉到勒托的出神,教皇出声提醒道,“怎么了?” “啊!”勒托回神,“不,不曾见到,陛下。” 他不想出卖那个男人,发自心底的不愿。他知道自己的心乱了,偏偏无法克制。还好垂着头,没让教皇发现他表情的异样。 教皇深深看了他一眼,甩袖转过了身:“勒托,若是看见了绝不能隐瞒,他知晓了那件事!” 那件事,正是两人在大殿中谈及的,即便是护卫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事。但勒托却深知其中利害,赶忙道:“我明白的,陛下。” 即使在明白,也说不出口。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直到教皇彻底消失在眼前,才舒了口气,坐回床边。 他双目迷茫地望着屋外,想起那个男人。 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好坏的怪异,却不令人讨厌…… 第九十九章:传书 堪堪躲过追查,回到房中的司秦朝歌总算放下了心,在小林子的服侍下上了药,脱了一身夜行衣。 他知道教廷最多向他象征性地询问两句,不会真来查房的。这点待客之道,教廷绝不会怠慢。 “主子,还好伤的轻。”小林子一边上药一边抱怨道,“主子总是不知道爱护身体,害得我们这些下人操透了心。” 司秦朝歌笑而不语,这次是他轻敌了,没料到教皇也是如此高手。若是提前知道,他估计就不会走这么一遭了。 不过虽然遭了些罪,但也不是毫无收获的。至少知道了教廷之中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阴谋,可究竟是什么样的阴谋,又是针对谁的,却是一无所知。 司秦朝歌烦恼地仰头想了想,叹了口气。 “主子?”放下伤药,小林子笑道,“主子这副样子可不常见了,自打见了凤公子以后。” “林括,你多话了。” 提起那个男人,司秦朝歌又是一阵莫名的焦躁,这种情况在分隔两地的两年来并不少见,他也见怪不怪了。倒是那个男人,又是一月未见,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还有四五日就是新教皇的加冕典礼,不知道那个男人能不能赶在那之前到来。想到四五日后的典礼,他的眼皮就直蹦,好似一直有种不详的预感。 司秦朝歌本是不信命的,但此时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小林子,对教廷,你怎么看?” “教廷?” 小林子手一顿,没料到自己的主子会突然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他想了想,说道:“是个特别的地方,与我东玄不同,这是个用信仰支撑起来的国家,但偏就如此,下属反而比东玄更为忠诚。” 司秦朝歌点点头,这几日的观察也让他发现大部分教士发自内心的信仰,而不像东玄皇宫,坐于至高皇座上俯视群臣,也快要分不清谁人包藏了何等祸心。 “还有呢?” 小林子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这里实在太奇怪了,这么多天下来,别说是教皇了,就连教皇夫人也没见到一个。”小林子撇嘴道,“放在东玄皇宫中,那些女子哪有这么安分?” “不是安分,而是身份不同。”司秦朝歌解释道,“更何况教廷的情况也不同,教会的明文规定是一夫一妻。” “啊!” 小林子不可置信地叫出声,反应过来后,才捂住了嘴。屋外无人,索性没人听见。 司秦朝歌有些责备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看来还真是不同……不说这个了,主子,您这趟可发现了什么?” “你是说那大殿?” 司秦朝歌地笑意褪去,双目顿时变得深邃。 “我看见了教皇。” “啊!” “小声点!” 司秦朝歌低声喝道,小林子跟在他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曾像现在这般失礼过。 “那……这伤,是那教皇……” “除了他,这教廷之中还有几人能伤朕?” 司秦朝歌冷哼一声,想到教皇莱斯顿,他就心情不悦。 “教皇是个什么样的人?”小林子感兴趣地问道。 “他?” 司秦朝歌笑了一声。 “不过是个糟老头罢了!” 小林子还想问什么,见司秦朝歌一记瞪眼,只得作罢。他突然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走到桌边拿起一封信,递给司秦朝歌。 “这是刚才凤公子传来的书信。” 听到凤子卿的名字,司秦朝歌立刻将书信夺了过来,展开来看。 信上写了几个字:“三日内,到达教廷”。 第一百章:变更 点起了火,司秦朝歌将纸条稍成了灰。不过明显扬起的嘴角,还是透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那个男人的动作似乎比约定中还要迅速。不过这样很好,他心情不错,就连受了伤的事也快要忘了。 对了,他受了伤…… 司秦朝歌皱着眉盯着自己的伤口,半晌,眯起眼对着小林子道:“关于受伤的事,不许透露出半个字,否则……” 小林子很懂事,忙不迭地答应了,还不忘抹了把汗。然后就看见司秦朝歌用长衫遮住了伤口,眉头始终皱着。他知道主子这是不想在凤公子面前示弱了,这也是男人的自尊心作怪,不过如此看来,反倒像是极为不坦率的表现。 小林子不怎么明白司秦朝歌的心思,却是觉得不如坦白的好,既然爱上了,就不该藏着什么秘密,哪怕是受伤的事。但毕竟是自己的主子,司秦朝歌不让他说,他也不敢多言,即使对方算是他的另一位主子了。 “主子,还要敷药吗?” 司秦朝歌本想拒绝,但一想到伤口留着始终是个隐患,为了早些消除伤口,他点点头:“过来吧。” 得了命令的小林子又拔开,认真地敷着药。 司秦朝歌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有三日,那个男人就要到达教廷了。而再过五日的样子,就是新教皇的加冕典礼。 可心头的不安究竟是从何而来…… …… “主子,信传过去了。” 凤一恭敬地汇报完后,在凤子卿的示意下迅速消失。凤子卿熄了火,倒在铺好的床铺上。 这是野外,今日没来得及进城,就寻了块安全的地方先歇息一晚。凤子卿粗略地算过了,最多还有三日的路程就能赶到教廷。要是再加快些速度,说不定还能让心上人有个意外之喜。 朝歌…… 想到那年轻的帝王,凤子卿的心情就出奇的好,嘴里哼着歌,闭上眼半天也没有入睡。 就好像眼前满满都是那个人的样子似的。 正当他想得出神,灵敏的感官突然捕捉到有人靠近的信号,本就没有睡意的司秦朝歌此时更为清醒,一个翻身从背中爬起,暗中隐藏的暗卫出现将床铺收好,而后与凤子卿一起躲到了一旁。 赶来的是三四匹马,马上都有人,速度不慢,像在匆忙地赶路。即使是夜间,凤子卿也有不弱的视力。那路过的几人他只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取走了古木的那几个奇怪的家伙。 看样子,也是朝教廷赶路呢。 凤子卿想起几人的谈话,不禁喃喃:“难道是在加冕典礼上有什么阴谋不成?” 加冕典礼! 凤子卿如今对这个词汇格外注意,因为他的心上人此去西洋正是为了这不知所谓的加冕典礼! 因为这该死的典礼,他都没和爱人享受带几日美好的二人世界! 凤子卿虽是满肚子怨念,但还是正了正色,思考起正事。 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那朝歌会不会…… “凤一!” 人一消失在视线之中,凤子卿就一挥袖将自己的人招呼出来。 “加紧赶路!如果有谁吃不消,就在半路先停下吧。” 凤子卿准备加快脚步,三天……不,最多两天,也要赶到教廷。 第一百零一章:重逢 加紧行程后凤子卿几乎没合过眼,索性仗着武功高强硬生生地撑了下来,一直到了教皇城,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估摸着速度该与那几人差不多才是,但现在却没心思去顾及那几人,还得拟个计划混进教廷之中。 其实凭借武力进去一探也未尝不可,东玄皇宫他进出有如无人之地,西洋教廷也不会有什么困难。但他自师父凤无归那里听闻,历代教皇都不是好相与的,也在心头留了个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得有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主子,方才看见路上那几人进城了。” 有了消息,凤一立刻现身汇报。凤子卿心头一动,笑道:“那就跟他们进去!” 那几人自然是冲着教廷去的,凤子卿一路跟在后面,到了教廷门口。他小心地隔了些距离,在这个位置望去,几人与看守的护卫寒暄了几句,又掏出了什么东西递过去,等东西拿回来后,就被放行了。 凤子卿在几人踏入教廷的一瞬间越过墙头,墙内无人,他早已探察过了。这时候教廷多了几个陌生人,教皇就算有所察觉,也会看成与那几个东玄人一伙的。 进了教廷,凤子卿没有丝毫停顿,稍稍感知了片刻周遭的气息,就眯起眼笑了。他对司秦朝歌的气味格外敏锐——就像是某种指向标一般,他也不知自己何时有了如此的本事。 他将暗卫留在了外面,是怕教皇有所察觉。此时找准了方向,就像那个方向奔去。 那是一处偏殿的方向。路过的途中,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其中一处最为恢宏的大殿,即使隐藏的很好,凤子卿仍能感觉到其中一股不弱的气息存在。 他的眸子闪了闪,随即现出笑意。他对西洋的教皇感兴趣很久了。 不过现在,还是先找到司秦朝歌为重。 只是还没到地方,他的步子就停顿下来,远远地传来一声冷哼,他听出这是他的心尖爱人,似乎心情不好。 那是一处园子。他又靠近了些,冷眼旁观。 一身神职装扮的中年人站在司秦朝歌身旁,身后还站着几个垂着头的貌美女子。 “玄帝陛下,这毕竟是教皇陛下的意思,您看……” “哼。”司秦朝歌的声音愈发得冷了下来,“不说倒还好,既然你们来了,那朕便要好好问问,你们教廷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甩袖道,“先将朕晒着不予理睬,再送上几个美貌佳人,恩威并施?朕是不是还应该磕头谢教皇陛下恩赐!” 中年人的脸色有些尴尬,急忙开口:“不,不,这是个误会,玄帝陛下,请相信我们的诚意!” “诚意?”司秦朝歌毫不买账,“诚意我是没见着,倒是看见了一记狠狠的下马威!回去告诉你们教皇,让他别甩些小手段,这几个女人也全部带走,她们,朕还看不上眼!” 闻言,中年人的脸色自然不会好看。他向着身后的女子使着颜色,几个女子立刻明白了,纷纷凑上前来。 “玄帝陛下……” “啊!” 被推开的女子倒在了地面上,脸上的惊恐明显是还没缓过劲来。司秦朝歌厌恶地皱着眉,用袖子擦了擦被碰到的手。若是被司秦朝歌察觉到陌生女子的气息,止不准又要误会些什么,然后那个男人必然会…… 司秦朝歌的脸色变了变,好似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东西,而那几个女人在他眼里,不过几只惹人厌的苍蝇。 “滚!” 他的心情有些波动,不再心平气和。中年人见似乎没了转机,只得带上几个女子,灰溜溜地准备回去。 临走,还不忘说上一句:“玄帝陛下,何必如此大动肝火?也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要商量,就让你们教皇亲自来!”司秦朝歌回绝道,“你们若真是这般毫无诚意,那别说加冕典礼,朕明日就回东玄去,莫非你们还能扣押了朕不成!” 中年人终于不再多言,每一句话都落了下风,多说也是无意的,若对方真一怒走了,那自己还不得被剥了皮? 加冕典礼还有几日,这几日再努力努力的话……总能说服这位年轻的东玄帝王的。 中年人吐了吐气,匆匆走了。司秦朝歌心情不悦地一挥袖,毁了身侧的几珠藤蔓,坐倒在身后的座椅上。 可刚一坐下,却感觉……软的? “呵呵,是谁惹得玄帝陛下如此不悦?” 梦中萦绕的磁性嗓音突然想起,司秦朝歌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脸色却变得黑了。 他都看见了! 这么说,那几个女子也…… “没什么。”司秦朝歌闭口不答。 “没什么?”挑起眉宇,凤子卿的双手不老实地在司秦朝歌身上滑动,“玄帝陛下好威风,倒贴的美女都拒之门外,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哦?”司秦朝歌很享受地躺在男人怀里,瞪了一眼那只正使坏的手掌,却没阻止,“凤阁主这是在提醒朕,朕该收了他们?可朕怎么觉得,酸味这么浓啊……” 凤子卿哼唧了一声,没了声音。他本不该如此小心眼,但近来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只要一看见对司秦朝歌抱有异样心思的人哪怕多看他一眼……都会有止不住的杀意。 他也知道自己的小题大做了,但谁让他那么在乎怀中的这个人。 不过除了酸意,他还忍不住有些自豪。就算面对西洋美人又怎样,他的朝歌心里还不是只有他一个? 其他人,只有靠边站的份,管他男人女人! 见他不说话了,司秦朝歌也沉默下来,干脆整个身子躺在凤子卿怀中,将体重全压了下去。凤子卿的动作愈加放肆,甚至挑开了司秦朝歌的衣襟,摸索着探了进去。 “恩……你在做什么?出来!” “嘿嘿,你不也享受着嘛?” 凤子卿狠狠地一掐司秦朝歌胸前的红点,接着听到满意的呻章:吟。 “啊……” “再叫得大声些。”凤子卿咬着司秦朝歌的耳朵说道。 他的另一只手在司秦朝歌的腰间敏章:感处一用力,就感到怀中的人的身子软了下来。接着一个翻身,就将怀中的人压倒了身下的椅子上。 “你……凤子卿,你做在什么!现在是白天……” “白天才有情趣不是?”凤子卿的动作丝毫不见慢,“来打野章:战吧。”他突然说。 快速剥下司秦朝歌的衣裳,不给他丝毫犹豫的机会。凤子卿快速地做好前戏,一个停身,埋入了帝王体内。恶趣味地顶了顶,却又快速地退出,在外面来回摩擦,让司秦朝歌不耐地瞪了他几眼。 “要上就快进来!” “听夫人的。” 凤子卿挑起嘴角,用力一顶,接着…… “啊!” “舒服吗?” 他快速地抽动着,满意地看着身下的人不断地迎合。而这种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的刺激,又让他的兴致更高。 有机会,也许可以多换换花样试试看…… “慢……慢点!” “慢点?”喘着气,凤子卿恶劣地笑着,停下了动作,“这样吗?” 两人的皮肤紧紧挨着,突然的停顿让司秦朝歌很快感到不满。他瞪着身上的人,自顾自地动了几下。 “你究竟行不行!” “不行?”凤子卿嗤之以鼻,“既然你这么说了……可就别再求饶了!” 凤子卿不断地挺进、抽出,如同狂风暴雨般戳刺,一次一次…… 不知要了司秦朝歌多少次,两人一直从午后疯狂到傍晚,才慢慢停下了这场大战。两人都喘着粗气,一脸潮红。司秦朝歌的嗓子有些沙哑,无力再多说一个字。 他从未想过会这么疯狂,在郊外……若是被人看了去该如何是好。 他剜了凤子卿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地起身,退了出来。接着一个横抱,将司秦朝歌抱入怀中,还不忘将脱去的衣襟盖在身上。 “你都不知道,刚才你有多诱章:人。”凤子卿舔着嘴唇道,“真想每天品尝一次……” 司秦朝歌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只能恶狠狠地用眼神示威。不过很快他就在凤子卿的服侍下再次被脱光,清洗身子。 他知道,若真是每天一次,他一定会成为东玄历史上第一个纵章:欲过度而亡的皇帝,而他很不幸地还是下面的那个! “你是怎么进来的?”好半天,司秦朝歌才闷出一句话。 凤子卿眨了眨眼。 “还能怎么进来。”他笑着道,“自然是翻墙啊!” 第一百零二章:谈话 翻墙…… 司秦朝歌咳嗽了一声,他本以为男人会有什么高级些的方法,比如买通关系,再比如硬闯。 但他堂堂东玄栖凤阁阁主,江湖霸主,却理直气壮地说出翻墙的字眼,让司秦朝歌一时间哭笑不得。 于是他翻了个白眼道:“真是好本事!” 说完,就想爬起身,却发现腰间一阵无力,被男人接着抱进了怀里。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倒也认了似的不动弹了。他眼珠一转,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我见到教皇莱斯顿了。”他想了想说道,“是个强大的人。” 凤子卿看出了爱人眼中的好胜欲,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只当自己的爱人与教皇见了一面,如此而已。 却从未想过,教皇莱斯顿根本没见到司秦朝歌一眼。 “不过他给我的感觉不好,特别是那些……对话。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就在最近,很可能在庆典上。” “什么?” “其实,那天是……” 司秦朝歌缓缓地将那天夜里的事儿叙述了一遍,凤子卿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点点头,眉宇间的凝重却越发明显。联想起自己所听到的交易,不可否认其中必然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里,教廷,在酝酿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不知他们想做些什么,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倒也不让人害怕。只是那庆典让我有些不舒服,我本想拒绝露面,没想到他们竟带了美人试图劝说我。”司秦朝歌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从不知道我这么抢手。” “本座看上的人,当然魅力不俗。”凤子卿挑逗道。 不过他的注意力偏向了他处,眉头皱成一团。 “他们……为什么执意要你露这个面?” “不知道。”想到这里,司秦朝歌也觉得纳闷,“他们将我请到西洋,就是为了这个借我的到来宣扬新教皇的权威,让我给他助势,可现在看来又不像那么简单。”他回想道,“他们说,只要我露个面……就可以了。” “恩?就这些?” “你是不是也遇上了什么事?好像心事重重的。” 司秦朝歌一语道破了凤子卿的真心,饶是凤子卿也悻悻地笑了几声,随即点了点头。 “说来也巧,我也刚好偷听到一笔交易。”凤子卿突然坏笑起来,在司秦朝歌唇上偷了个香,“真是默契!” “别高看了自己。”司秦朝歌没好气地答道。 他早该知道这家伙会没正经,就不该在情事后与他谈论这些正经的话题。有这时间,还不如翻身睡觉。 这么想着,他慢腾腾地从凤子卿身上爬起来,艰难地挪到另一张椅子上坐好,难言的地方还留着阵阵痛楚。 “究竟怎么回事?现在不说,就换个时间,先睡觉!” “朝歌!” 凤子卿将司秦朝歌拨弄到自己对面,只能说出那天听到的交易内容。司秦朝歌眨了眨眼问道:“唐门就在云峰边,为何不亲自去取古木?” “那是个协议。唐门门主曾输给神医莫愁,立下誓言唐门所属终身不得踏入云峰。”凤子卿接着解释道,“云峰是神医莫愁的老窝,不过他最近闲下来了,就到处走走,你所到的不过是他临时的落脚点罢了。” 司秦朝歌了然地点点头。 不过他的神情很快又怪异起来。 “你说,他们要对付的,究竟是谁?” 第一百零三章:端倪 两次不同的对话,并不是巧合。司秦朝歌并不笨,字里行间的意思隐隐猜出了一些。 但也正因如此,他的脸色更为难看了。 “他们想对付我?”司秦朝歌嗤笑一声,“简直痴人说梦!” 无论是时间,事件,加之教廷近来的怪异举动,所有的一切都说得过去了。司秦朝歌的脸色黑得下人,嘴角噙着冷笑,冰冷异常。 凤子卿摇摇头道:“虽是八九不离十了,但也不能妄下断言,但总得留个心思。对付西洋、唐门,和那方神秘势力,你看如何?” “他们不过蚂蚁吞象罢了。” “就算是蚂蚁,多了,照样能吞下一头象。”凤子卿喃语道,“更何况他们并不死一群蚂蚁,光是西洋,就不知隐藏了多少力量……” 司秦朝歌沉默了。 这几日他也时不时在教廷中来回走动,光是暗中部下的人,就不少于东玄皇宫之中的护卫,加之实力也毫不逊色,不由让他重新考量起曾经关于西洋的传言。 传言西洋弱小,不过是拿国土面积与东玄比较罢了。真正估算起来,若是打上一仗,只怕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可朕从未招惹过他们,而是他们先来招惹的朕!”司秦朝歌闷哼道,“朕可是无辜的受害者。” “噗。” 凤子卿忽地笑了出来。他从未听过司秦朝歌做出这样的自比,也从未想过。 放眼天下,有几人敢将年少有为的东玄皇帝当做软柿子拿捏? “笑什么笑?”司秦朝歌挪了挪身子,让自己的身子放松地倚在男人怀里,“如今我们可是在敌人的窝里,任人宰割,你还笑得出来?要不你去搞个偷袭,直接将那个教皇给……” 他的手向下一挥。 意思很明确。 “他不是简简单单的对手,通常的方法不可能奏效。若是我能轻易杀掉他,他也就不配做这西洋的王了。” 凤子卿摩娑着下巴,突然说道:“也许可以试试那个方法……” “什么?” 司秦朝歌侧过头,颇为好奇地眨了眨眼,忽然灵机一动。 然后笑得很贼。 “你是说……催眠术?” …… 催眠术说的玄乎,其实不过是心理暗示,更何况催眠之术便是从西洋传播出去的,难说西洋之人是否有什么破解之法。凤子卿心里也没底,但却不介意去冒险试试。 教皇的功力与他半斤八两,就算事没成,逃脱也不是问题。万一真成了,也能从对方口中套出些有用的情报。 司秦朝歌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将凤子卿赶走了。他的下身还难受得很,毕竟太久没做,甬道多少有些干涩。他倒回床上,掖好背角。聪慧的小林子也进了屋子随侍身侧,本来已经闭上眼的司秦朝歌又睁开了眼,眼珠一转。 “小林子,先吩咐下去,去西洋寻个能落脚的住处。”想了想,又追加道,“让下面的人隐藏好身份,别被知道了。” “是的,主子。” 小林子了然地笑道,不忘提醒主子早些歇息。 “凤公子走前嘱咐说,他且去试试那招能不能成,成了,就多些把握,若是不成,可能有几日要无法来看您了。” 这是转述的凤子卿的话,尽管有些东西小林子不懂,但聪明人知道哪些能知道,哪些不能知道。他看主子的神情,就明白主子对那位凤公子的意思完全懂了。 “是吗。” 司秦朝歌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半晌,再次合眼。 “由他去吧……” …… 凤子卿此时已经到了大殿之外,小心地探查了殿内的情况,就只有教皇一人。 凤子卿的轻功本事比司秦朝歌好上不上,也懂得隐匿,进入殿内轻而易举。没走大门,而是从殿侧的窗口进入。刚一落脚,教皇锐利的眼光就扫了过来。 “何人?” 对于能进入如无人之地的存在,他自然不会小觑,浑身的气势逐渐上涨,绷紧了神经。这大殿之中,除了“那个人”,还没有谁能如此自由进出的。 即使是自己,也没有十成把握。 “若说是,想要你命的人呢?” 凤子卿展颜,魅惑的笑意顿时让莱斯顿心神一震,没来得及反应,凤子卿已迅速欺身靠近。 “你大意了!”他笑道。 教皇手心捏了把汗,刚准备还击,却正好抬头对上凤子卿的一双眼。 散发着紫色的幽光…… …… “大人。” 轻轻扣响了门,过了不久,门里传出闷哼的声音。 “进来。” 来人推开门,门内仍是见了不知多少回的帘子,帘子后隐约能看见一人的身影,却看不清。来人眯起眼不知多少次想弄清帘子那头之人的模样,却始终在做无用功。 突然感到冷光射来,一道劲气无声逼近,来者哼了一声,退了几步,嘴角留下血丝。 “何事?” 帘子那头的人语气不善,似乎是心情不佳。来人抹去血丝,简单调理了一下,垂下头。 “西洋要开始行动了,要不要通知我们的人……” “让他们去闹,这件事,我们不过是个看客。” 来人一怔,旋即应道:“我明白了。” 这是要抽身于事外了。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西洋去做,抹去一切幕后黑手的影子。让西洋去承受一切后果,以及……那个男人的怒火! 他对帘后的这位大人多少有些了解,这人顾虑的不是其他,仅仅是一人而已。 他竟是怕…… 来者苦笑两声,忍不住又瞥了几眼帘子后的人,眼眸闪了闪。有了顾虑便是有了弱点,这对野章:心极大的人而言是一记致命伤。而对于帘后的人而言,或许并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 他本就无意于江山,天下。 “还有唐门,唐家老爷子也出了人手,但并不是顶尖的弟子。”想到这儿,来者冷笑几声,“想不出力就获得报酬?他们的诚意不过尔尔。” “没有永远的朋友,唐老爷子所图的不过一方灵药罢了。”帘子后的人眼神一狠,“随他去吧,反正云峰上的古木也救不回他的老命,唐老爷子也该临近大限了,本座不屑与将死之人计较!”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唐门派出的弟子,好好利用也是些不错的人手,至少,算个人手。”他加了重音,“也不怕少了送死的。” 来者点点头,这倒是可以让不少自己的人马少受伤亡。 冲锋陷阵的活儿,也可以省了。 “若是无事,就退下吧。” 帘后之人悠悠开口,来者只好退了几步,刚准备离开,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还有一事……” 帘后的人皱起了眉,但毕竟来者是他最信任的家仆,也不好动火气,只好压抑着怒火道:“还有何事?” “关于您上次吩咐的那件事。”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名单,上面罗裂了不少名字。 “这些都是栖凤阁中的老人了,也都多多少少有些利用价值。” 来者上前走到帘子边,垂头递上手中的名单。帘子被拉开一条缝,帘后人的手探了出来,将名单取走,又合上帘子。 来者吁了口气,还是没能看到侍奉了这么久的人的真面目,时间越久,就越感到好奇。自从上一任主子将他交给这位,他却连对付的正脸都没见到过一个。 这让他难免有些扫兴。 不理会他的心思,帘后的男人打开名单,扫上几眼。 “还真不少。” 帘后人的声音中多出几分笑意,又似是冷笑,让人发颤。 “都是蛀虫……呵,也不知凤无归那个老家伙是不是瞎了眼睛!” 来者没多言,亲手递上名单的他自然清楚名单上有些什么人,只是不想主子会做如此反应。 “罢了。” 帘后之人一甩手,名单直直射向来者身侧,插入石地板上。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如何处理,不需要本座教你吧?” “是的大人有了这些人,相信您拿下栖凤阁的日子指日可待……” 帘后之人的目光突然有些暴戾。 来者只觉得全身一寒,动弹不得。冷气消退之后,他已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留了一身冷汗。 他……难道说错了什么? “下去吧。”帘后之人不耐烦地摇摇手,靠在椅背上。 来者急忙告退,退出屋外,擦了擦额头。 虽然早知道主子脾气喜怒无常,但像今日这样的还从未有过…… 今天,还真是背运到家了。 第一百零四章:失效 看着那双耀眼的紫瞳,教皇莱斯顿的神情顿时恍惚起来。 好像记不清眼前是什么,自己又身处何处,只记得依着指示,然后…… 他突然惊醒了。 身为催眠之法发源地的一员,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种奇妙的本领,更不可能不知道破解之法。催眠术对意志越坚定的人越难奏效,同样的,对内力高强的人,也难以起到效果。 几乎在凤子卿使出催眠术的同一时刻,莱斯顿体内的内力就自行运转起来,让莱斯顿心神一震。 “你……” 莱斯顿迅速回神,就想出手劫下凤子卿。可凤子卿的速度更快,脚下步子一挪,措身袭向莱斯顿身侧。 他的神情更郑重了些,虽然催眠术的不奏效早已在预估之内,但如此轻易就被破解还是让他不免失落。 看来他的修行还不够。 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却蓄力不弱,即使是莱斯顿也不敢触其锋芒。 一击不重,凤子卿不急不恼,本就意不在击中,而是为了闪退。 催眠术无用,就不可能从莱斯顿口中套出话来,既然如此,也没必要浪费时间耗下去了。 等发现凤子卿意图逃跑时,莱斯顿怒喝一声:“拦下他!” 还有护卫! 凤子卿暗叫一声糟糕,空气中顿时闪现出两个铁甲加身的护卫,尖锐的长枪直直向前戳刺,逼得凤子卿放缓了步子,一个翻身,试图从上方通过。 却听见身后莱斯顿的怒斥:“留下来吧!” 对于自己的领土内突然出现的陌生强者,莱斯顿晦莫如深,“那个人”他动不得,也没能力去动,可绝不能再放任第二个如此强者不管不顾了。 只有除去,才能免除后患! 莱斯顿的招式格外伶俐,招招直取要害,凤子卿从来不曾想过如此垂老的身躯也能如此灵活,但仍旧没有放松神经,还不忘避过护卫时不时地从旁袭击。 一对多的局面,终究是不利的。 “说!你究竟是何人?” 莱斯顿暴喝道,双拳发力,震得地面之上出现了一个大坑。 凤子卿翘起嘴角:“想知道?”骤然间神情冷咧,“可惜,你还不配!” 趁着两人同时被震向两侧的工夫,凤子卿眼中闪过精光,向腰间一抹。 “送你们个好东西!” “什……” 莱斯顿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感到一个如同火药的玩意儿向自己飞射而来……不,不止一个! 火药! 对这种神奇的玩意儿,莱斯顿也格外警惕,正运气准备护体时,就看见“火药”炸开了。 “糟了!” 他退得很快,却没看见预想中的巨大爆炸,等来的只有烟雾弥漫,完全遮住了眼,看不清前面的路,也看不清袭击者的身影了。 莱斯顿突然醒悟过来,这竟是袭击者的手段,而不是真的火药。 “可恶!” 他狠狠地一拳砸在殿中的柱子上,也不顾柱子上细微的裂痕,挥起袖,拼命想要扇走眼前的烟雾。只可惜适得其反,烟雾反而弥漫得更快了。 等烟雾完全散去,哪还有凤子卿的影子? 教皇的脸色很难看,前两天跑了个偷听者,如今又跑了一个袭击者。 他总觉得,最近的运气真是差透了! 第一百零五章:猜测 教廷内的护卫集中的动向,司秦朝歌都看在眼里,大致也能猜出是凤子卿的行动失败了。虽然很想看看那个男人吃瘪的模样,但也心知不是时候嘲弄对方。小林子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在窗前张望的主子。 “他失败了吧。”司秦朝歌失笑道,“真可惜。” 没人知道他所说的可惜是什么,兴许是行动失败,也兴许是没能亲眼见到凤子卿的狼狈样。小林子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 “凤公子出了教廷,已经被人带去了您吩咐安置下的住处。” “他是不是灰头灰脑的?”听见对方无事,司秦朝歌忍不住遐想起来,“衣衫破烂,满脸灰尘,或是内力大损?” “咳!主子!” 小林子无奈地抬眼望向司秦朝歌,这都在说些什么呢。 司秦朝歌耸耸肩:“都没有?那太可惜了,那家伙天天在我面前神气得要命,还以为这次终于可以看见他的狼狈样,抓住个把柄,说不定,”他贼笑道,“下次就能反攻成功了……” 一旁的小林子撇过头,半天没吭声。 其实心底不知吐嘈了多少扁,这不是他的主子,这一定不是他的主子…… “好了,不说这事了。”意识到有些失态的司秦朝歌捏了捏鼻尖,“带我去他在的地方吧,估摸着现在那个教皇正大动肝火呢,估计客栈也快要不安全了。” 司秦朝歌猜得不错,教皇莱斯顿事后虽一脸平静,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个前兆。而躲进了客栈之中的凤子卿却全然顾不得这些了,丢下颗烟雾弹就跑路的做法虽然让他有些不耻,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法子。 若不是身上刚好带了些有用的玩意儿,还止不准这阵子还和教廷护卫纠缠不休呢。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将一身破衣随手烧了——这东西可不能留着,若是不小心被教廷瞧见,或许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自己。 正当他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儿时,传来敲门声。他只好坐起身,有些警惕地盯着房门。 “谁?” “你夫君!” 门外的人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凤子卿一愣,旋即哑然失笑。罢了,一个名头而已,盛气凌人的帝王至少想要个名义上的优势,那便让他占了去吧。 他站起身,上前几步开了门,看见笑得不知所谓的司秦朝歌。 “看来你失败了。”司秦朝歌不客气地走进去,坐到木椅上,“那个教皇,是个怎样的人物?” “他很强,但依旧不是本座的对手!” 司秦朝歌不置可否,单论内力比试,教皇或许略逊一筹,但这里是西洋,莱斯顿占着天时地理,甚至还有人和。 “在这里动手,你一定会输。” “我知道。所以这件事鲁莽不得。一直都是我们的主观猜测,谁也不知这些猜测是否真的成立。况且,就算他们真的要对你动手,目的和手段又是什么,我们还不知道。” “呵。”司秦朝歌摇摇头道,“按你的说法,唐门老家伙是为了古木而去,至于西洋,我猜测必然是为了东玄的土地。” “为何?” “比起东玄,西洋不过一片弹丸之地。试问,哪个统治者能忍受如此局面?他们自认不弱于我东玄,敢对我动手就是证明,那必然不会满足于仅仅拥有这片相当于东玄五分之一的领土。” 凤子卿沉默了,呷了口茶水,问道:“那另一放呢?” “不知道。坦率说,我连那会是什么人都猜不到。”司秦朝歌的脸色不太好,“他们隐藏得太深了,这真让人……不喜!” “确实。所有的表面工作都交给了唐门与教廷,而他们,却不断在背后推波助澜。如今敌暗我明,的确不是局好棋。” “这是都我们而言的,对对方来说,这绝对是不能再好的局面了。”司秦朝歌语气一寒,“我们如今一无所知,只能在这里瞎揣摩,他们却可以利用充足的时间继续布局。” “很快就要到加冕典礼了。” 凤子卿悠悠地说了一句,有意无意地岔开了话题。 “到时候,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嘛……” 第一百零六章:替身 接下来的几日,司秦朝歌将凤子卿丢在客栈中,一个人回了教廷,安分了几天。虽是这么说,可对教廷却多了一份警戒心,干脆闭门不出,也不见教廷派来的说客。时间长了,加之心里打着的小主意,也就答应下了在加冕典礼上露个面。 露个面,过个场,还要看看他们究竟针对自己布下了什么局。 三天后,是加冕典礼的日子。教廷也派了人来通知他,但被小林子挡在了门外。等来人走了,小林子才转身看向推门出来的主子,撇嘴道:“主子,为何不见他们?” “自然是另有安排。” 司秦朝歌换了身简装,吩咐小林子将加冕典礼上要穿的衣物收拾好,准备从偏门离开教廷。他和凤子卿约好了要在客栈碰个头,刚好一直到黄昏前都是例行的游街活动,不关他的事儿,他还有充足的自由时间。 “对了,”司秦朝歌停下脚步,“让你挑选的人如何了?” “都准备好了,主子。” 小林子拍了拍手,立刻,有东玄护卫从小路远处走来,带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男子的容貌一般,感到司秦朝歌肆无忌惮地打量,竟毫不畏惧地顶撞回来。 殊不知这一下,司秦朝歌的笑意更浓。 虽说样貌相差极大,但身形体貌上却与司秦朝歌相差无几。对此,他感到十分满意。 “不错,从哪儿找来的?” “回主子,这是个迁到西洋的东玄人,据说受了迫害,一心想要报仇,才答应了这桩差事。” “报仇?” 司秦朝歌好像想起了什么,眯起了眼。 “那朕便给他这个机会!”他一挥手,“去将东西取来。” 此时那名男子显然也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急切地想要欺身靠近,却被身后的护卫死死押住,只能眼巴巴地带着颤音问道:“你……这能为我报仇?” 独在异乡,却还遭到迫害,只怕他心底早就对这片大地产生过超出常态的疯狂。 “自然。” “你能替我杀了那些道貌岸然的教士?” 男子喘着粗气,不知是欣喜还是气愤,身子抖动个不停。司秦朝歌皱起了眉,没想到他的个人感情这么深,若是不小心失控,可不是个好消息。 “朕能为你做你想做的事。”司秦朝歌双手抱胸道,“但这得看你的表现了。” 男子茫然地眨眨眼,咽了口口水:“我……我能做的!只要能帮我报仇,我什么都能做的!” “什么都能做?”司秦朝歌嘲弄着。 这时,小林子也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黑匣子,小心翼翼的,伸手递给司秦朝歌。司秦朝歌取来了匣子,打开来,里面放了一张精美的人皮面具。 凤子卿擅长易容术,对这方面的技术格外高超。一张面具显得尤其真实,司秦朝歌又上下看了几眼,摸了摸自己的脸皮,甚至怀疑过这是从自己的脸上剥离下来的。 他抬头看向颤抖的男人,使了个眼色,扣押的护卫立刻松了手,而没了钳制,男人迅速上前,伸手就要扣住司秦朝歌的肩膀。 司秦朝歌武功不弱,嘲笑着扬起嘴角,错开一步就躲过了男人的这一下。当男人一愣又转了个身时,小林子已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 “别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要挟朕,你还不配。” 司秦朝歌一扬手,小林子立马一个擒拿手,将男子制得动弹不得。男子虽身材伟氨,可确实个完全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哪里逃得过这样一下?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倔强地抬头嚷道:“你说过会帮我的!” “当然,朕也说过,这要看你的表现。” 他取出匣中的面具,摊开来。 “知道这是什么吗?” 男人打了个激灵,随即摇头。这张面具就像真人一般,更惊悚的是,他还与眼前的人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见鬼了! “这是人皮面具。”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司秦朝歌不屑地一笑,“戴上他,你,就是朕。” 男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什么意思?” “朕以为已经够明白了。” 司秦朝歌勾起男子的下巴,一字一顿道:“朕是说,从现在起,就由你来扮朕。至于朕去哪里做什么,”他笑道,“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儿了。” 第一百零七章:偶遇 安排好顶替者的事儿,司秦朝歌就懒得再施舍给那个男人一个眼神,甩袖走了。他并不担心这个男人露了马脚——仅仅是露个面罢了,只要不开口,就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什么。 再说,就算被发现其中的问题,教廷难道还能当着众人的面拆穿不成?那岂不是令教廷也脸上无光? 走进三天没来的客栈,司秦朝歌一眼就看见在窗边思索着什么的凤子卿,自然而然地上前环住对方的腰:“在想什么?” “在想最近的事儿。” 凤子卿握住司秦朝歌的双手,一用力,反而将对方扯入自己怀中。 “真是伤脑筋,本来还以为是场愉快的旅行,谁知道背后还有这些麻烦。” “想他做什么?朕倒要看看,那背后之人有什么能耐!” 对于自己被当做了目标一事,司秦朝歌一直耿耿于怀,更是不屑于对方要拿下自己的狂妄。 凤子卿勾起他的发丝道:“也对,既然他敢动手,就该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了。”然后站起身,“今日可是个大喜日子。出去走走吧。” 新皇加冕,西洋的气氛完全不同了,比起往日街上的井然有序到有些冷清的场面,这几日显然是热闹得过了头,好像平日里呆在家中的人这几日都出了门,拥挤在街头。第一日的教皇巡礼,无疑极受瞩目。司秦朝歌不愿易容,就找了顶能遮住容貌的草帽扣在脑袋上,也不忘给凤子卿加上一顶。 袭击教皇时,凤子卿的容貌就已暴章:露,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两人游荡在街上,并没有固定的目的地。听闻教皇要游城一周,自己两人应该也能看见的。正好趁这个机会,了解一下教皇护卫队的架势。 来西洋时,司秦朝歌并没有带上太多人,因此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毕竟敌强我弱,敌暗我明。 “这里和东玄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在东玄,哪有将帝皇拉出来游街供人观赏的份儿?”司秦朝歌摇头苦笑道。 “不过,这种形式倒也有趣。” 凤子卿买了些小吃,递给司秦朝歌。两人正好无事,也就在街上随意晃晃,顺便看看西洋的特色。 只是更多的目光,还是投在了街中心的大道上。 为了配合游街,大道正中留下了四人宽的空间,那是游街队伍要经过的地方。两人身侧不远处的街上此时仍是空空荡荡,但两人却不急,毕竟他们还有的是时间。 “那个教皇莱斯顿,一大把年纪还要游上一天,也不知道身体能不能吃的消。”司秦朝歌突然想道。 凤子卿摇头道:“别看他年纪大,功力不弱,体制自然不差。”他向四周看了看,指着另一个商铺,“走,去那边看看。” 司秦朝歌将小吃咽下肚,跟在了后面。西洋的商铺确实多,满大街都是,也各具特色。凤子卿摆弄了几下手中的东西,就听见身后有什么动静。 回头一看,发现是司秦朝歌无意中与什么撞上了。草帽歪到一边,露出了大半边脸。 凤子卿赶忙张望四周,没有看见教廷的踪影,才松了口气。 “抱歉。” 司秦朝歌有礼貌地道了歉,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被另一人握住手腕。 厌恶地想要甩开那只陌生的手臂,司秦朝歌眼角一瞥,突然发现这是张有些熟悉的脸庞。 他好像……曾经见到过? 而那人却没缘由地脸一红,沉声道:“是你?” 第一百零八章:醋劲 这一声“是你”,无疑证实了司秦朝歌先前的猜想,他凝眉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竟是他! “暮歌,怎么了?” 凤子卿将司秦朝歌头上歪了的草帽放正了给他重新带好,垂头一看,顿时心情跌至了谷底。他霸道地拉扯过司秦朝歌的腰,将人扯进怀里,顺带将对方拉住爱人的手毫不犹豫地拍开。 也不知这是从哪里飞来的蚊子,竟敢对他的爱人动手动脚? “没事。” 司秦朝歌笑得很欢,男人的占章:有欲反而让他十分舒心。 来人也不好再伸手,讪讪地挠了挠头,不时抬头瞧几眼司秦朝歌,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我叫勒托,你……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确实就是教皇二字勒托,只是此时完全没了教廷内的果断刚猛,反倒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孩子。司秦朝歌有些好笑,也有些不明了,但身边的凤子卿死死地盯着勒托脸上的红晕,像是想用目光就将对方置于死地一般。 “我……” 凤子卿突然拉住他,插嘴道:“不过萍水相逢,没必要告知得这么仔细了吧?”他拉起凤子卿转身就要走,“告辞。” “等一下!”勒托急了,口不择言道,“你们……你们要是走了,那天晚上……” “嗖”—— 勒托条件反射般的向后退了几步,堪堪躲过射来的暗器。凤子卿也停了下来,奇怪地看向身侧的爱人,却发现司秦朝歌的神色有些反常,阴郁得吓人。 “你看见了?” 平淡的一句话,却让人顿生寒意。司秦朝歌没有转身,他怕控制不住就出手杀了对方。 杀人灭口,他做得并不少。 只是对方毕竟是教皇之子,杀了可能会引来更多麻烦,到时候惹火上身,也不好。 勒托也不是胆怯之人:“看见了如何?我虽不知你为何会被教皇陛下追杀,但……我没出卖你!”像是想证明什么一样,他又坚定地补上一句,“我真的没说我看见你了!” “所以?”司秦朝歌冷笑道,“我该对你心存感激吗?我的救命恩人。” 他将“恩人”二字咬得很重,很突出。 “不,我只想……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他无奈地看了眼含着笑的凤子卿,“也许已经迟了。” 后半句显得突兀,可凤子卿却听得很明白,笑意扩大。司秦朝歌叹了口气,道:“秦暮歌。” 他现在的“名字”,叫秦暮歌。 至于司秦朝歌,则是教廷中的那个冒牌货。 “走吧。” 说完,司秦朝歌一头扎进人流中,也不管有些愣神的勒托。凤子卿挑衅地挑了挑眉,也跟着走了。 勒托看着远去的背影,独自喃语道:“暮歌……暮歌……” …… 两人并没走多远,就在一处树荫下停下了。司秦朝歌回过头,桃花眼一眯:“你吃醋了?” 他看得出这个男人的得意,和掩饰不住的醋劲。男人的占章:有欲越来越强烈,但他并不反感,就像自己也容不得这个男人身侧有他人相伴一样,这是平等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已足矣。 凤子卿将司秦朝歌推到数干旁,一手跨过帝王的肩头撑在数干上,凤目毫不退让地与之对视:“不错,我是吃醋了。”他的头抵上对方的前额,“本座都不知道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你连西洋的小家伙都能招惹上。” 司秦朝歌干脆环住男人的脖颈:“你的桃花债比朕多得多,没理由在这里指责朕。再说,那是人家倒贴,我可还没答应。”他嘴角扬得更高,“你说,我要不要收了他?” “你若敢,便去试试看。” 凤子卿眼神一狠。 “那样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将他收入宫中,顶替小林子的职位了。” 司秦朝歌推开越来越近的男人,他没有在大庭广众下秀恩爱的习惯。凤子卿也依了他,顺势松了手。 正在这时,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和虔诚的祷告。两人一看,原来是游街到了。 第一百零九章:乔装 司秦朝歌对游街的兴趣并不大,不过走个场子。可司秦朝歌却觉得有趣,他说将教皇拖出来溜溜,总觉得很滑稽。 在东玄,绝不会存在这样的仪式。 两人在树下,眼前有大片的人群,想了想,还是爬上了树稍,俯视大地。 这日的教皇身着一身长袍,气定神闲,却是收拢了一身的气势,显得平易近人了不少。司秦朝歌暗道了一声“虚伪”,就撇过脸不去看了。凤子卿嘿嘿笑了几声,双目中闪过冷意。 不管对方是为何动了对他的心上人不好的念头,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有什么好看的。”见凤子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教皇身上,司秦朝歌哼了一声,“莫非你还想小牛吃老草不成?” “噗嗤。” 凤子卿将头抵在司秦朝歌的肩头。 “真是个奇怪的比喻。”他说,“我只要你这棵嫩草就够了。” 不去理睬凤子卿的油嘴滑舌,也不去看教皇在人群中引发的阵阵欢呼。司秦朝歌的视线扫过,赫然是寻着方才离开的勒托去的。 不管怎么想,他都有些不放心。被教皇之子知晓了身份,那傍晚的加冕典礼上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还在担心那个小子?”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凤子卿笑道,“杀了?” 司秦朝歌摇头:“还是找人将他迷昏过去的好,杀了……会惹出事端。” “迷昏了,该置于何处呢?若是教皇发现了端倪寻人,可不好办啊,总不能挖个坑把活人埋了吧。” 想到这个问题,司秦朝歌也略微沉吟了片刻,终是开口道:“带到我在教廷的住所吧,让小林子好生看着。毕竟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反而是最安全的,教皇大概是猜不出他要找的人其实是在教廷中藏着的。” …… 迷昏勒托的任务自然是交给了凤一,等凤子卿吩咐完后,教皇也已消失在了街道尽头。两人对视一眼,尽是冰寒。 在来到西洋之前,司秦朝歌并没有预料到今天这般局面,谁知最后还得兵戎相见。 “小心为上。我们的部署一直针对着教廷,可事实上,还有唐门和另外一方势力的介入。”凤子卿叮嘱道,“或许教廷只是个障眼法。”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淡然地吐出这八个字,司秦朝歌已带着凤子卿回了教廷的居所,而目的地却不是自己所住的寝殿,反倒是护卫们居住的地方。加冕典礼在教廷后山的神坛举行,又有重兵把手,想混进去并不容易。 那就只有扮成东玄护卫,跟着“主子”进入其中。 这次司秦朝歌果断地易了容,就怕街上被认出的场景再一次发生。凤子卿也换上一张平凡的脸,两人站在一起,却仍是有种说不出的协调。 “这样就行了?”抖了抖一身装束,司秦朝歌指着自己的打扮,“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吧?” “我们只是两个普通护卫,他们应该不会注意到才对。” 两人走出房门时,就见“司秦朝歌”站在院中,小林子随侍身后,还有一干护卫。 小林子是晓得两人的计划的,但“司秦朝歌”却不知道两人身份,为了配合主子,小林子眼珠一转,上前一步,指着两人呵斥道:“还不快些?难道还要皇上等你们不成!” “是!是!” 两人赶紧灰溜溜地归队,相识一笑。 小林子不愧是司秦朝歌的心腹,这一举动让“司秦朝歌”也是心神一振,还真将自己当成正主了。 眼看着也时近黄昏了,有人进了院子,恭敬地道:“玄帝陛下,时候到了,请移驾后山。” 第一百一十章:加冕(1)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后山,后山祭坛,算得上是教廷的圣地了。一路上尽能看见把手的护卫,司秦朝歌瞄了眼四周,估摸着有不下百名好手隐匿于暗中。 新皇加冕毕竟是西洋最大的盛世,容不得岔子。 走了一会儿,就有祭司在前面候着,将几人引到祭坛处去。两人暗暗地记下了路子,还不时注意观察“司秦朝歌”的反应,见他还算从容,一时不会被拆穿,也松了口气。 后山的路很陡,也很险。在司秦朝歌看来,这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儿,实在是个宝地,也不知教廷是如何发现了的。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要是出了情况需要逃跑,该从哪里逃出生天。 环顾四周,尽是绿油油遮住了天的树,时不时传来“沙沙”的响声。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想从这里逃脱出了强绝的武力并无他法,如今看来,还是着了一道。 凤子卿突然握住他的手,用唇语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司秦朝歌一怔,笑了。他是太过于多虑了,总是想在事发前部署好一切,却忘了世间最多的便是偶然,一个小小的意外都可能破坏了布置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局。 如此看来,何不走一步看一步一回呢? 随即,他又注意到凤子卿偷偷给他使颜色,顺着方向望过去,发现带路的祭司不断回头偷瞄几眼身后的一行人,目光几乎定格在“司秦朝歌”身上。年轻的帝王冷哼了一声,对这种小动作表示不屑。 “就算看上再多眼,也看不出蹊跷来的。”司秦朝歌小声喃语道。 一路到了后山山腰,祭坛出现在眼前时,这位祭司都没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恭敬地告退后,又深深地望了“司秦朝歌”一眼,转身离开了。“司秦朝歌”脸上也不自觉地渗出汗珠,被盯了一路的感觉并不好受,他拉过身旁的小林子问道:“这……真的不会被看穿吧?” “只要你投入进去,就不会出事。” 小林子意味深长地笑了几声,不做声了。他要第一个入戏。 想了半晌,兴许是报仇心切,“司秦朝歌”眼中的坚定一晃而过,又投入了自己的角色之中。他虽不知自己现在所做之事究竟有什么意义,但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自己能报仇,就成了。 远远的,一席红衣的主教缓缓走来,行了西洋的礼术后。站定于几人眼前。 “这想必就是玄帝陛下吧?今日一见,当真是人中俊杰。” 对他的吹捧,“司秦朝歌”无动于衷,更何况,对方说的其实并不是他。 他也在心底冷笑一声,恐怕眼前的红衣主教也不知自己竟在奉承一个替身。 “过奖了。”他淡淡地回道,“你是……” “史密斯主教。”来人介绍道。 “史密斯主教,加冕典礼何时才会开始?” 史密斯仰头看了眼天空,随即盈满笑意地道:“玄帝陛下莫急,就快到了。” “恩。” “司秦朝歌”的手心万全被汗渍浸透了。他稍稍向后退了两步,有意地与史密斯主教保持些许距离。 他害怕太过接近了,会将自己替身的身份揭穿。 史密斯主教好似没看见他的动作,侧过头冲他一笑,指着前方不远处道:“看,教皇陛下就快到了,这可是陛下的亲卫队。” 果不其然,有一队人马徐徐出现在众人面前,跨着战马,手握剑刃,端严肃目。 司秦朝歌躲在一众人后面,却密切关注着这边的情形。当他看见这一对所谓的“骑士”时,表情格外怪异。 他好像看见了……东玄之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加冕(2) 东玄之人出现在西洋教皇的亲卫队中,司秦朝歌不知做何滋味。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这支队伍,看不出喜怒。 凤子卿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圈住了司秦朝歌,小声安抚:“别急。” 他哪会不知道司秦朝歌此时的想法? 只是凤子卿向来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说完这两个字以后,就恢复了一个护卫该有的神态——凝重肃目,目不斜视。 兴许是忽然想起自己此时的身份,司秦朝歌的神情也很快恢复过来,只是眼眸中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他向来不屑的,就是叛离东玄大好山河,而到别处为异族卖命之人。 亲卫队约莫有二三十人的样子,缓缓走上几层阶梯,阶梯两旁正是参加仪式的众人的位置,而阶梯之上的神坛周遭,围绕着十二位白衣祭司,神坛之上的四角,伫立着四位红衣主教。 护卫队走上阶梯,环绕在白衣祭司外围,随即恭敬地垂头。 这场加冕典礼的见证人并不算多,大都是西洋的贵族。令司秦朝歌有些诧异的是,教皇的三子到了两位,独独缺了二子勒托。 不知是做什么去了。 正当他疑惑时,突然传来几声钟鸣。继而,身着紫衣的教皇渐渐出现在阶梯之下。他的步速不快,却很有节奏。祭坛上的亲卫有祭司纷纷屈膝半跪于地,恭迎他们信奉的主在人间的代言人。 教皇莱斯顿扫过众人一眼,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向东玄来使的方向瞥去,又迅速收回目光。他的动作很快,“司秦朝歌”没发现,可身侧的小林子却看得格外清晰。 那道冷芒扫来时,他还打了个哆嗦。 教皇加冕,其实只是场仪式。就如同东玄的登基,不过宣告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归属。此时的教皇莱斯顿虽岁数不小,看上去却还是意气风发。待他走上祭台时,竟没喘上一下。 “他的功力很高。但想留下我们二人,还不成气候。”凤子卿在司秦朝歌耳边道。 司秦朝歌点点头,如今这副打扮,想来莱斯顿还没有发觉,否则刚才那一眼,就该让他变了脸色才对。 走上高台的莱斯顿冲周围几人摆摆手,众人立刻直起了身,仍旧站在祭坛周围。可教皇似乎并不急着下一步动作,竟站在祭坛中人停住了。 单纯地停住了,没有半分动作。 “怎么回事?”司秦朝歌凝眉道。 可惜凤子卿也是耸耸肩,看不出所以然来。 “也许是做什么准备。”凤子卿猜道。 司秦朝歌也觉得他有理,就安静下来看着。 但过了一会儿,教皇仍旧没有动作,像个木桩般定在了原地。司秦朝歌心中不耐,口中哼哼不断。 “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凤子卿一直盯着教皇莱斯顿,他一直想见识见识,这究竟是怎样的人。 当他们心思各异时,忽然听见一声“暮歌”的欣喜叫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回头,真是在街上第二次遇上的勒托。 第一百一十二章:加冕(3) 对他的一声叫唤,司秦朝歌没做理睬。他知道自己此时顶着一张陌生的脸,身份不过一个小小的东玄护卫。 而“司秦朝歌”,亦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勒托的声音不大,但如此近距离却不相信对方并未听见他的声音。他又唤了一声,仍不见对方回应,有些心急。他不知道为何会在这个地方遇上心头念着的人,但早已顾不上这些,只想着和心上人多说几句,甚至差点忘了这是新任教皇的加冕典礼。 他错过几人的身子,换到了更靠近“司秦朝歌”的位置,故意推搡了几下。 “暮歌,是你吗?” 暮歌? “司秦朝歌”皱了皱眉,却没作答。这个名字他很陌生,不认识。 身后的司秦朝歌却了然前因后果,还没偷笑出来,就看见身侧的凤子卿一脸意味不明的笑意。他知道这个男人的醋劲还没退去,此时见了勒托,难以摆出什么好脸色。 “他还真是动心了。”凤子卿小声道,“连名字都记得这么清楚。” “我也记得他的名字!” 司秦朝歌私下里瞪了凤子卿一眼,不知说的气话还是别的什么,斜过身,就不再去看身边的男人了。他更好奇自己的替身准备如何应对这件事。 而观察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又回到勒托身上,总觉得这个有些可爱的男人可以为我所用。 “暮歌?” 唤了好几声,“司秦朝歌”才做出回应。侧过脸,皱着眉道:“你在唤朕?” “朕?” 勒托反应得很快,脑海中的一个念头一晃而过,却又下意识地否定。但细细观察眼前的架势,又不由苦笑。 “暮歌你……不认识我了?” 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就算对方是那个身份,但至少……他们相识一场也该有些情分。 “司秦朝歌”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摆手道:“朕不唤暮歌,你想必是认错人了。” “不可能!” 勒托还想争辩,可几声炮鸣打断他的话。转过身,从祭坛那头又徐徐走上一位老者,比之莱斯顿还要年迈不少。凤子卿打量了一会儿,才介绍道:“那是上任教皇,格连。” “上任?” “他也是莱斯顿的老师。但毕竟上了年纪,再去处理教会事务恐怕早就力不从心了,才将位置交给莱斯顿了吧。” 司秦朝歌的目光也聚焦在格连身上。这个绝不弱于莱斯顿的前教皇,却是超出司秦朝歌预料之外的人物。有些计划,不知还能不能奏效了。 祭坛之上,只见格连拿起放于一边的金色皇冠,高举过头顶。那是象征西洋最高权利的宝物,此时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莱斯顿双膝跪地,恭敬地伏下身子。他知道,那顶皇宫终究是要属于自己的,就要戴在自己的头上…… 格连一直注视着这个自己最为欣赏的弟子,满意地点点头后,托着皇冠的手缓缓落下,将金色的皇宫戴在莱斯顿的头顶。接着,莱斯顿站起身,拿起了最高权利的金色拄杖。 “吾主与您同在,陛下!” “吾主与您同在,陛下!” “……” 此起彼伏的恭贺声响彻整个山野,莱斯顿一脸笑意地扫过台下众人,包括东玄一行。 正当他准备开口说话时,异变突生。 教皇亲卫队中的几名东玄之人,突然动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生变 事情发生得突然,几乎在电光石火间就到来了。 莱斯顿仍旧立于祭坛之上,不知是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还是不准备出手去管,但他斜睨了东玄方向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一声极小,只有离莱斯顿最近的格连听在了耳中。 几名东玄之人速度极快,正当台下众人惊慌失措时,却意外地发现这几名杀手直奔东玄而去,顿时停止了慌乱,转而换上蔑视的神色。既然不是自己的催命杀手,就没必要慌张丢了形象。 “陛下!陛下!快阻止他们!”有人大声吼道。 尽管如此,莱斯顿仍旧冷眼望着台下,不做反应。就好像默许了杀手们的行动似的。 东玄一方的领头人,“司秦朝歌”的双瞳中也显露惊慌,他本以为这是份好差事,谁知却是要命的。他向小林子投去求助的目光,小林子撇嘴,一挥手,周围的东玄护卫立刻围了上来,将两人围在中间。 这些护卫中,还有司秦朝歌和凤子卿。 护卫们上前一挡,将杀手挡在圈外,几名杀手向后退了几步,隐匿于空气之中。 “咳。” 小林子几时咳了一声,同时有意地暗地里瞪了“司秦朝歌”一眼,“司秦朝歌”猛地想起自己此时的角色,清了清嗓子,指着祭坛之上道:“教皇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玄帝陛下,很抱歉,我并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莱斯顿矢口否认,同时向着自己的亲卫队使了个眼色。 “抓住他们!” 教皇亲卫队动了,莱斯顿却又笑眯眯地对着“司秦朝歌”:“玄帝陛下,真是不好意思,竟不小心让杀手混入了亲卫队之中,事后本宗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司秦朝歌”没说话,不小心混入?这种鬼话傻子都不会信! 更何况,这些杀手还是清一色的东玄人,位于西洋人之中极易辨认。 但他也没有具体证据,只得作罢。 而于此同时,另一个焦急的人是不远处的勒托。当护卫将两人护于中间时,他就被挤到了一边。此时见到有人要刺杀心上人,急得直跺脚。 而听到“司秦朝歌”的话与表情,勒托的脸色更加那看。他的心上人这是在怀疑自己的父亲,西洋的统治者? 教皇的亲卫队四散开来,神色凝重地环顾四周,似乎在随时警惕会突然出现的杀手。众人都禀气凝神,只有司秦朝歌与凤子卿在用传音窃窃私语。 “你看出猫腻了吗?”司秦朝歌扫了眼祭坛上方,“那几个东玄人……” “吏属唐门?” “唐门杀手是天下一绝,而这几个杀手,更是其中强者。” 司秦朝歌也大致了解过江湖中的情况,这才接着分析。 “看来这次唐家老爷子下了血本,只是不知他怎肯付出这么多的。” “没想到他们打算在加冕典礼上利用唐门杀手了结我。”司秦朝歌暗笑道,“不错的打算,只可惜他们根本不清楚我的实力,这几个杀手,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若愿意出手,他们哪可能活着回去?” 正当两人思忖着局势的时候,有道冷风划过身侧,两人大惊,一回头,就看见一名杀手竟冲了过去举起短剑刺向“司秦朝歌”的胸口! 两人急忙赶过去阻止,而另一边也传来勒托急促的呼唤声:“暮歌——危险!” 第一百一十四章:告辞 勒托的这一声大喝,让祭坛之上的莱斯顿直皱眉。勒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可话已出口,只能咬紧了牙关,忍受父亲带着杀气的锐利目光。 他在做些什么! 明明想要救人,如今却又惹得父亲恼火,虽不知其中原因,但他似乎将自己的心上人推上了一个危险的处境,在西洋被教皇记恨,就是死路一条。 但莱斯顿的目光只是在他身上停留了没一会儿,就移开了。比起自己的儿子莫名其妙的大吼与“暮歌”这个奇怪的姓名称呼,他更在意这次暗杀的成功与否。 若是成了,那就意味着东玄的大好河山尽归麾下! 可司秦朝歌与凤子卿不会让他轻易得逞,他们的速度远远高于杀手!轻功一运,两人一左一右制住杀手的双肩,格外默契。 杀手似乎也感到事态不妙,竟情急之下一把掷出手中的短剑,短剑瞬间破空而去,直逼向“司秦朝歌”。 “保护皇上!” 小林子大吼一声,他不懂武功,也感到束手无策,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个冒牌货,但既然入了戏就要表现得担心到了心坎上去。他冲上前用身子挡在“司秦朝歌”身前,作为掩护。 “司秦朝歌”也因恐慌闭上了眼。 他只是个小民,对武功一道更是知之甚浅。 只听“咣铛”一声,一道气劲将短剑打飞了出去,紧紧无意中碰到了“司秦朝歌”的衣襟上,在袖口处划出了一道痕,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小林子深深吸了口气,缓解情绪。转过眼眸一看,果真是凤子卿出的手。 “司秦朝歌”的腿都有些发颤,若不是想起自己的报仇情节而不能暴章:露了身份,只怕早已倒在地上了。 祭坛上的莱斯顿一眯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凌厉的眼神狠狠瞪着司秦朝歌与凤子卿,心想两个护卫竟然坏了大事。 “教皇陛下,”小林子急忙仰头道,“还望教皇陛下能还我东玄一个公道。” 他指着被制住的杀手,还有被西洋亲卫队扣住的其余几人,语气愤然。有人公然挑衅到自己头上,当然会感到气愤,莱斯顿也没觉得奇怪。 他怪上虚伪的笑意,点着头道:“这是自然,本宗一定会今早给玄帝陛下一个交代。” 他挥了挥手:“带下去!” 不过他的眼中还是流露出轻蔑,东玄唐门不过如此,就连顶级高手也被两名护卫轻易制住。若不是这杀手太弱,就是东玄皇宫之中卧虎藏龙。 第一种情况倒也好办,要是后者……就麻烦了。 “哼。”“司秦朝歌”得了小林子的眼色,一甩袖,“看来教皇陛下这是不欢迎朕前来观礼?那朕就先行告辞好了。” “玄帝陛下……” 正当莱斯顿准备出言挽留时,“司秦朝歌”已吩咐人准备好离去了。东玄众人没有丝毫犹豫,走得格外潇洒。 莱斯顿咬着牙,心里不甘。本以为唐门杀手足以对付这个年轻的东玄帝王,再不济,自己还留了后手——教廷的教士都做好了准备,只待自己正式加冕时一声好令,就冲上前来扣住这一行人,到时候谁又能指责他什么? 可谁料此时已看不见这一行的背影,对方的突然离场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而作为信号的烟火却还没来得及点燃。这一下,计划完全落空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莱斯顿感到不解,他自认计划完美无缺,只等抓住东玄帝王后取了东玄广袤领土,日后史册中留下自己光辉的一页。 可谁知…… 他又想起了唐门杀手袭击时,自己二子突然的一声喊叫,皱着眉向下一看。 哪还有勒托的人影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约见 离开了教廷后山,到了无人的地方,“司秦朝歌”一下子软倒了身子,额头尽是虚汗。小林子的眼中有些不悦,只是向身后递去一个一个眼神,他的主子示意他不要多管,他也就平静了下来。 不过一个替身而已,如今利用完了,等到应了承诺替他报了血仇,也就无甚大用了。 “大人,我……” “司秦朝歌”转过身,有些犹豫地带着颤音面对小林子。刚刚迫不得已装出的沉稳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他如今只盼着对付履行诺言。 小林子哼了一声:“放心,答应过的事定会照做。” 忽地,小林子凝起眉,将“司秦朝歌”从地上拉起,转过身去。 “谁?” 树林中有道人影,伴随着“窣窣”的响声,钻出了一个西洋人。 “司秦朝歌”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这个男人,竟是前不久才冲着他大喊一声“危险”的家伙。 “你是……” 小林子不认识勒托,在场除了隐在帽下的司秦朝歌与凤子卿外,已无人知晓他的身份了。勒托拍掉身上的野草,深深地看了司秦朝歌一眼,才款款介绍道:“我叫勒托,是教皇……新教皇的次子。” “教廷的人?”小林子先是一愣神,随即板下脸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不,我只是……” 勒托心知对付误会了,想开口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他试图向被小林子护在身后的“司秦朝歌”求助,可却看见对付漠视的眼神。 就好像,从不曾相识那般。 深呼了口气,勒托挤出笑容:“我们见过面的,暮……玄帝陛下。” 从得知自己挂在心头的男人是东玄的帝王后,勒托就知道自己被骗了——或者对方也是无奈之举,不便透露真名,只得以假名顶替,可自己却傻傻地信了,还时不时念叨上几声。 想到这儿,他自嘲地苦笑了几声。 “或许,您忘了我这个小人物。” 小林子似乎知道了些许事情的缘由,可身后的替身自然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主子遇到过些什么人,认不出此人也是正常。 那便无法,只得先支开他脱身才好。 “我很抱歉,勒托阁下——我想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小林子选了一个西洋的称呼,“皇上也许只是暂时记不清了,您若是无事了吧,就请离开了。” 勒托的神色中有一瞬间的挣扎,旋即点头。 他又道:“今日午夜,可否一会?” 他眼神中的希冀被尽收眼底,小林子下意识地向后瞥了一眼,见主子意外地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同意了? “好。”见“司秦朝歌”没反应,小林子代说道,“选在哪儿?” “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玄帝陛下若是记起我了,就该知晓的。”勒托学着东方的样子拱了拱手道,“告辞。” 说罢便一头扎进草丛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凤子卿饶有兴致地从旁观察,待人走后,悄悄环上司秦朝歌的腰。 “为何答应他?” “你又吃醋了?”司秦朝歌笑道,“你最近醋劲可不小。” “还不是因为你。”凤子卿没有否认,反而继续追问道,“为什么答应他?” “我需要一个傀儡。” 冷笑了一声,司秦朝歌的眼神格外冰冷。 “朕要推翻莱斯顿,自然需要挑选接任者,而这个人,定要能为朕所掌控。” 第一百一十六章:相见 与勒托约了相见,司秦朝歌便不打算食言。只是看着身侧散发黑气满脸不悦的男人,耸耸肩笑了笑。 这个样子的凤子卿,显得格外可爱。 “我很快就回来。”想了想,再添上一句,“一定。” 凤子卿扬起脸。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才闷闷不乐地掀开背子遮住自己的身子,一个翻身,将背影留给了司秦朝歌。 司秦朝歌只当他的醋劲未过,全然不在意。当他推开门时,突然听见身后的男人低沉的嗓音:“早些回来!否则本座定让你明日下不了床!” 愉悦地嗯了一声,司秦朝歌已然合上了身后的门。这夜月色皎洁,比之他与勒托初遇的那一晚晴朗不少。司秦朝歌多少有些烦恼,不知道勒托为何对自己纠缠不休, 不论原因如何,都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大概是由于加冕典礼刚刚结束的缘故,教廷中的护卫似乎少了不少。司秦朝歌很轻易地找到了初遇的屋子,一如最初见到那般简易不堪,很难想象这是教廷次子的住所。 在东玄,哪个皇子的府邸不是金碧辉煌? “笃笃笃”地敲了几下门,很快听到屋内的脚步声。 “暮歌!” 接着,是勒托拉开了门,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动了动嘴,自嘲地笑道:“真是失利,竟然又叫了这个名字……请进吧,玄帝陛下。” 他是东玄帝王,而他是西洋皇子。 他从开始起,就不过是心存幻想罢了。 司秦朝歌也不客气地走了进去,还是上次见到的屋中陈设,甚至自己动过的床头伤药都还保持着上次自己离开时的模样没被移动过。司秦朝歌转过身:“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您真的忘了我呢。” 勒托用了敬称,心头却有些压抑。 “您今日下午还说……不认识我了。” 下午?司秦朝歌抿唇,他又不能透露真相。 “那么今夜找我来又有何事?”坐了下来,司秦朝歌直接切入主题,“我没有多余的时间……” “是啊,您是高高在上的东玄帝王,而我,虽是教皇之子,却也只算个皇子而已。”他嘲弄地笑了几声,声音渐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又怎么可能将我记在心上。” 司秦朝歌的眉头渐渐皱起,他开始不解对方叫来自己的原因。但他是有目的而来的,不达目的,怎能离开? “告诉我你的目的!”他压着火气喝道。 “我只是……” 勒托刚想说下去,又突然语塞,破有些支支吾吾不知从何说起。他的脸上泛起红色,藏得很好,加上光线昏暗,因而没被身前的帝王发现了去。 “我只是想找您……聊聊天。”他终于挤出一个词来,“我知道这对于您来说是件不起眼的小事,但就算做我卑微的邀请,能陪我一个晚上吗……” “陪你?一个晚上?” 司秦朝歌想起屋中的男人,觉得好笑。 他若真的这么做了,第二日就会被男人做到一个月下不了床不可。 “抱歉。”他平淡地答道。 听到答复的勒托心一纠,连脸上的笑意也挂不下去了。他突然猛地一推,猝不及防下将司秦朝歌推倒在不算小的床上。 勒托动作很快,迅速压下,开始解司秦朝歌的衣带。 “暮歌,请让我称呼你这个名字,我……” 勒托一边说着,手中的动作也不见慢,只是眼神越来越迷离。 “哪怕只有一次,陪我一夜……” 司秦朝歌没急着推开他,冷冷一笑,道:“我不喜欢被男人上!” 勒托一愣,却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说:“如果是你……为你委身人下又如何?” 第一百一十七章:拒绝 勒托的回答让司秦朝歌一怔,却还是冷着脸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开。 除了凤子卿,他不会再接受这世上任何人。 “抱歉,”他再次说道,“无论如何……这都是不可能的。” 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襟,司秦朝歌刚想转身离开,就听见身后细微的声响。无意中一瞥,看见勒托毫不介怀地解着自己的衣裳。 “你在做什么?”隐忍着怒火,司秦朝歌低吼道。 “若说,是想引诱你呢?” 勒托突然莞尔,却笑得有几分悲凉。他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只是忽然觉得自己不知廉耻,到头来,还要用上这般手段。 他的衣服落了地,露出健实的体格。 “穿上!”司秦朝歌命令道。 奈何勒托无动于衷,他的视线移向司秦朝歌凌乱的衣襟处,舔了舔舌。 “暮歌……” “闭嘴!” 司秦朝歌的心很烦,随手捡起落在地上的衣裳,“啪”地甩到勒托身侧的床上。 “你爱怎样就随你去好了,朕没空搭理!” 他转身走向门口,头也不回。突然加了一句:“打消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你和朕,是绝无可能的。” 他没回头去看勒托此时有多失魂落魄,只知道自己恼火得可以,一时间也忘了商量正事儿。不过他却不忘紧了紧衣带,如此松松挎挎地穿戴,定会让那个醋劲头上的男人再误会些什么。 今天真是霉运当头,堂堂西洋皇子,竟对他说……对他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了? 开什么玩笑! 他虽有一副不错的皮囊,但该是还没有这般吸引力,更何况那个男人竟只因为爱着自己原因委身人下。 真是疯狂…… 他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口头总是叫嚷着不满于下方的位置,但每一次都会配合着男人,说到底,自己也是因为情之一字而改变的吧。 这么想着,脚步又加快了不少,“砰”地推开房间的门,一把掀开背子,整个人钻了进去。 “回来了?” 凤子卿并未睡过去,而是一直静静地等他回来。这时候却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少,有几分玩味地翻了个身,用手支起身子。 “怎么?” “没事。” 司秦朝歌挡住男人的问话。 “我累了,先睡下了。” “等等!”凤子卿却不依不饶,“别急嘛,你看时间还早,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岂不是应该做些愉悦的事儿?” 司秦朝歌瞪了他一眼:“做梦!” 男人有些无奈地躺回床上,本想调节氛围,谁知却闹成这番。 看来,其中果然是出了事! “他惹你了?”凤子卿猜测道。 “……不是。” “他对你动手了?” “……不是。” “他拒绝你的提议了?” “……不是。” 凤子卿抽搐地动了动嘴角,这些通通被否认,那还能是什么? 这时,司秦朝歌突然翻身正对着凤子卿,平淡的吐出几个字:“他想和我上章:床。” 凤子卿先是凤眼眨了眨。 突然从床上蹦起,一把夺过桌边的刀剑。 “本座活剥了他!” 第一百一十八章:商议 凤子卿虽然嘴里嚷得嚣张,但火气一过,马上得意地哼起了歌。终究是他的爱人,怎么可能真跟了别人? 这么想着,凤子卿重又翻身上了床,搂着司秦朝歌,美滋滋地睡过去了。 …… “砰”! 一地破碎的瓷器,吓得仆人们分毫不敢靠近。唐老爷子喘着粗气,略带些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指,指着眼前带着情报归来的下属:“你!你!你再说一遍!” 这名下属打了个寒颤,但职责所在,还是重复道:“西洋的暗杀计划,失败了。” “啪”! 唐老爷子直接丢出了手边的紫砂茶壶,对着前方怒吼:“滚!一群废物!都给我滚!” 不等他怒火更甚,仆人们纷纷逃离房间,不忘将房门合严实了,生怕屋内的老爷迁怒。等下人都出了屋子,唐老爷子这才坐回木椅上,涨红的脸看上去仍是怒气未消。 “真是没用!”唐老爷子转向身子一侧,那儿坐着个与他七八分相像的年轻人,“湘儿,你说这事儿,要怎么办?” “爷爷在害怕?” 年轻人笑着,并未直接回答。他看得出唐老爷子的盛怒下是恐惧的颤抖,这位年岁已高的老者大概是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存在。 想到那人强绝的实力,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唐老爷子叹了口气道:“怕!如何不怕?他若单是握着老头子这一条命倒不打紧,但如今唐门上下……唉,唐门,唐门!是老头对不起唐门的列祖列宗!” “……” 年轻人抿抿唇,道:“这不是您的错,是他,逼得太紧了……” 说到那个人,两人都只有苦笑,他们自认实力不济,只得受制于人。 “这次的事儿不一定是您的罪责,难保那西洋的教皇是否需要担上些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那个人断然是懂的,他必然没有完全新过教皇。况且我唐门于他而言还有利用之处,他必定不会绝了我们的生机。” “饶是如此,他仍可使我们生不如死。” 唐老爷子自怨自艾,唐湘却撇嘴道:“若不是他不许用离情之毒,这次必然得手了。就算他找到所爱之人,能解了药力,可那爱人也是个人,心头之血绝不可能无穷尽地提供给他解毒。” 提到“离情”,唐老爷子的神情也有些怪异。 “是啊,第一次他并未反对,可这一次怎么……” 一瞬间好似有什么想法晃过脑海,却没能抓住。唐老爷子摇了摇头,就再也忆不起方才想到些什么了。 “算了爷爷,如今走到这一步,也只得听天由命了。”唐湘摸摸鼻尖,“他若是心情好,兴许就不会治我们的罪了。但,谁说得准呢……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得好。” 爷孙二人对视着,皆陷入了沉默。如此被动的局面绝非他们期许的,本以为这次绝不会再失手,谁知等来的又是这样的结果。 “唉,也只得如此了。” 唐老爷子似乎一瞬间又老了许多,本就不怎么键朗的身子颓然了不少。 “说起来,为他做事这么久,却一次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唐湘跟着点点头。 他也从未见过那个人的模样,除了一次见着他在暗中杀了几个人外,就再未与他近距离接触过。但那仅有的一次,却昏暗得连对方的身形也看不真切。 只知道,那是不可忤逆的人。 “笃笃笃”,门开了,一名仆人不敢喘气般飞快跑到唐老爷子面前。 唐老爷子不悦德皱眉,低声喝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回门主,有封书信。” 下人赶忙将东西拿出来,双手颤抖地递上。唐老爷子抬眼看了他一眼,抽出他手中的书信。 “爷爷,上面写了什么?” 唐湘站到唐老爷子身边,见对方不曾反对,就大着胆向书信上瞥了一眼。 这一看,心头一惊。 竟是“他”要与唐老爷子见面的邀请。 第一百一十九章:拉拢 不说唐老爷子,就连唐湘也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从未见过面的神秘家伙主动相邀,谁也不知背后藏了怎样的打算。 “湘儿,你也看见了。”唐老爷子放下书信道,“现在该怎么做,唐门的未来,或许就决定在你我一念之间了。” 唐湘沉默了片刻:“那个人,和东玄帝王……双方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但我们已经彻底得罪了司秦朝歌,这次的事情之后,即便唐门招降,想必朝廷也不会轻易相信了吧。如今之计,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唐老爷子无奈地颔首,这些道理,他又何曾不知? 只是走到这一步,就再无回头路可走了。眼下只得走一步,算一步,祈祷这次能压对宝了。 “来人!”他唤道,随手顺手抽过一张宣纸,接过唐湘递来的毛笔,龙飞凤舞地勾勒出几个字,拿给下人,“将信传了吧……一有回信,马上通报!” “是!” 唐老爷子突然后悔起当初的一念之差,只怪自己禁不起更为长寿的诱惑,答应了他的要求,否则……也不会落到如今进退维谷的地步。 这一仗无论谁赢谁输,唐门都是输家,这是无可挽回的事实。 “这世上当真没有后悔药可吃……若是它存在的话,我绝不会再做相同的选择了。” 唐湘注视着颓然的爷爷,垂下头。他也清楚如今唐门处境艰难,但自己力量弱小,无论与哪一方相较,都差了太远。他想起前不久好友的忠告,看了看屋外。 屋门有一条细缝,在唐老爷子闭目仰头而没有注意的时候,有一双眼睛冲里面张望了几下,调皮地眨了眨。 “小童?” 唐湘一惊,暗自喃语道。小童是他的书童,也是最好的玩伴,如今更是贴身仆从。只是不知小童为何出现在这里。 小童看见自家主子望过去,连忙张开嘴,做了几个唇形。 “爷爷。”唐湘蓦地站起身,“时候不早了,等有了消息您在通知我吧,我先回房了。” 唐老爷子没睁眼,点了点头。 得到许可的唐湘推开门,用身体掩护住小童直到看不见房间后,才将他拉到眼前。 “他人呢?” “在公子您的房里。”小童急忙接话道。 “好!好!来得真是时候!” 这么说着,唐湘加快了脚步走向自己的院落,看见自己的屋门时眼前一亮,急急推门进去。 屋内有个年轻人,坐在木椅上,闭目养神。 “喻兄!”唐湘惊喜地唤道,惊醒了坐着的男子。 男子一睁眼,唇角上扬。 “好久不见了,唐兄,不知近来可好?” 唐湘苦笑几声,摆了摆手:“事儿有些多,最近唐门……唉,不说了,说来扫兴。倒是喻兄你当真料事如神,兄弟我一直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唐门近来的暗杀行动必定会失败的?” 这个问题让唐湘心底直痒痒,他从未告诉过自己的好友关于暗杀计划的事儿,而对方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甚至还神秘地对他断言他的计划必定会落空。 神奇得像传说中的神医莫愁! “碰巧罢了。”年轻人随意道。 而这反而让唐湘更为好奇,随意一说绝无可能。 “喻兄。”他又靠近了些,“我们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这些事……你还不能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吗?” 年轻人满含笑意地看着他道:“天际不可泄露。” “别说那些鬼话!” 唐湘有些不喜,他不喜欢如此墨迹。 “一句话,说还是不说?” 像是看见大鱼上钩似的,年轻人笑得更欢:“倒可以透露一二,但……”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 唐湘立马会意,拍拍胸脯道:“有什么事儿,就直说!” “真的?”年轻人两眼放光,“给我找五个美人如何?要处的。” 唐湘嘴角抽搐,吞了口唾沫:“好……” “等等!还有第二个要求!” 年轻人赶紧堵住唐湘的嘴,神秘地一眯眼。 “我上面的那位说了……想知道秘密,入伙如何?” 第一百二十章:入伙 唐湘双目微眯,短短一句话,他马上就找到了重点。 上面的人?入伙? “喻兄,与你相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上面还有人呢。”他转念笑道,“莫不是喻门主吧?” 年轻人不置可否,任由他去猜,仅仅是把玩着紫砂壶,笑盈盈道:“唐兄只需给我个准信儿就好,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唐湘此时脾气本就不大好,对方又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心情更为烦躁。他直直地盯着对面道:“喻兄,卖我个面子,方不方便稍稍透露些消息?你不知道,那个找上我唐门的也是个可怕的存在!” 这一番话换来的仍就是笑而不语。 他对面的年轻人全然。 “喻长维!”唐湘终于忍不住吼道,一吼出声,就发现自己失态了,赶忙咳嗽两声,缓缓情绪,“你……倒是说句话啊!” “嘿嘿,看你急的,看来唐门这次走错一步,如今也算是走到悬崖边了吧。” 对唐湘的急躁,喻长维并未恼火,他与唐湘交情不错,了解对方的品行,也知道唐门如今的困窘处境。 “那就给个小小的提示好了。”喻长维终于开口道,“栖凤阁……” “栖凤阁!” 唐湘一惊,栖凤阁是何等存在,身在武林的他自然清楚,可如今这个名字从喻长维口中说出,反倒让他觉得又惊又疑。 “这可是真的?栖凤阁是江湖霸主,你华门似乎还没那么大面子结识。” “呵,告诉你个秘密也无妨,华门自创立起就是栖凤阁的附庸,至今仍是如此。”喻长维耸肩道,“阁主说了,若是你愿意归顺,祝我等一臂之力,定会竭尽栖凤阁之力祝唐门度过难关。” 闻言,唐湘眼前一亮。 不论是真是假,都让他看到了些许希望,总好过,等着“他”给唐门进行最终判决。 “那便说定了。”唐湘答应道,“要立下字据吗?” 知道他是怕自己这边反悔了,喻长维从怀中掏出两份字据。 “签下吧。” 唐湘将字据看了一遍,大笔一挥,潇潇洒洒地签了自己的名字。等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又面对面坐着,氛围缓和了不少。 “唐兄,既是合作,就拿出些诚意来吧。你们口中一直提到的那个人,唐兄可知究竟是谁?” 唐湘立马摇头。 “别说名字了,就连样子也没见过。就连字迹,恐怕也不是出自他本人之手。” “他是什么时候找上你们的?”喻长维又问道,“他找上你唐门,就为了……暗杀?” 谁知,唐湘又摇了摇头。 “最初并不是如此。” 这点唐湘记得清楚,第一次与那个人联系是源于奇毒“离情”。某日突然有人以重金换取“离情”之毒,唐门最终禁不起诱章:惑,选择了卖出。 不料如今,却被对方吃得死死的。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初就不会与“那个人”有所交集。 “……他取了离情之毒,下在了玄帝陛下身上。后面的事儿,不说也罢。” 后面的事儿,大伙都知道。 “离情?你唐门竟还有这天下奇毒。” “有,”唐湘点头道,“离情虽少,却含有剧毒,就连我唐门,这方宝贝,也不多见。” 第一百二十一章:情报 “离情……” 喻长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很快掩盖下去。他冲着唐湘点头道:“我知道了……如果知道了关于那个人的什么消息,请尽快传书给我。” 说罢,就起身准备离开。 唐湘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面色犹豫,最终悠悠叹了口气:“等一下!有件事,还是告诉你为好……” …… “少门主!” 见喻长维出现在客栈,门下弟子急忙迎上来,将他拥入房中。关门的人谨慎地扫视周围,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合好房门。 屋中还有一个中年男子,见喻长维进门,抬起了头。 “长维,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拿起桌上的茶杯,喻长维一口灌了下来。 “他答应了。”喻长维答道,“总算在唐门中安下了一个内应。只可惜教廷中太难插入我们的人,而最后那方势力……我们更是一无所知。只靠唐湘一个,恐怕很难发挥什么作用。” “至少可以利用他掌握一些有用的情报。”中年人吩咐道,“把这件事向阁主汇报吧。” “是,二叔。” 旁边的桌上早已准备好了笔墨砚台,喻长维走到桌前,卷起袖子,拾起毛笔。 “唰唰”几下,就在纸上写下了所谈及的情报,虽无大用,但也许阁主能从中发现些什么也说不定。 “这些?” 喻长维的二叔扫视一眼,也有些犹豫。 “他当真没有见过那个人?” “他说得信誓旦旦。况且来之前阁主也吩咐过,不要对这次的动作抱有多少希望,不论是唐门还是教廷,都不过是那方势力手中的棋子罢了。下棋之人是不会让棋子知晓了自己的底细的。” “话倒是没错。”中年人苦笑道,“这对我们可是极为不利。” “从那方势力出现之后,我们就一直处在不利的一方。阁主说了,急不得。” 喻长维正想放下毛笔,突然想起临走前唐湘的话。 “对了!还有另一件事。” 他再次提笔,在方才的小字后又加了几笔,不消一会儿,重新放下。 “是什么事儿?” 中年人好奇地看过来。 “一月后……'他'将亲临黑谷!” …… 教廷之中,此时的司秦朝歌好似放松了很多,戳戳身边的凤子卿,倒进对方怀里。 “教廷真是安静得不像话。自从那次的刺杀失败后,他们就一直没了动作,总觉得越来越不安了。” “一次的失败需要更筹密的计划。在找到这个计划之前,他们绝不会妄动。” 司秦朝歌的眼中划过杀意:“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等你的布置完成。” 凤子卿宠溺地玩弄着两人的青丝,淡淡开口。这几日司秦朝歌都对勒托避而不见,才使得计划的事儿始终无法完成。 他也想早些回去了,回到东玄,他们的家。 “那我今日再去见他一次。”司秦朝歌无奈地耸肩道,“希望这次与上次不一样……” 凤子卿笑而不语,这一次他会跟去,若是那人动了非分之想,就由他亲手废了对方。 他绝不会手软。 “皇上!凤公子!” 是小林子的声音,他匆匆地赶进来,喘着粗气。 “何事?” 在小林子面前,司秦朝歌俨然是个威严的帝王,没有了在凤子卿面前的随意,正了正身子,见仆人递来一卷小纸。 “是传书。”小林子压低声音回答道。 司秦朝歌有些疑惑地盯着手中的纸条,正看得出神,凤子卿忽然一伸手,将东西抽了出来。司秦朝歌转过身:“怎么?” “这是栖凤阁的传书标记。” 凤子卿指着书信背面浴火的凤凰,解释道。 “栖凤阁?” “应该是长维。前些日子,我吩咐过他打探进唐门之中。” 凤子卿打开卷纸,快速地扫了一眼。 接着饱含笑意地说道:“看来我们这边的动作需要加快了,或许能赶得上见见'他'一面。” 第一百二十二章:合作 “谁?” 勒托拉开屋门,瞥了一眼,惊呼出声:“你……” “不先请我进去吗!” 门外的司秦朝歌抖抖衣上的灰尘,径自步入屋内,勒托有些反应迟钝地跟着转过身,合上屋门,坐到椅子上。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一直避着他的人会主动来找自己。 “像做梦一样。”勒托摸着鼻子讪讪道,“你怎么来了?” “和你商量些事情。” 司秦朝歌含着笑,却见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愈加热切,垂下头,咳嗽一声。 “我过几日就要离开了。”他先如是说道。 “过几日?” 果不其然,勒托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神色震惊。他还没能好好与心上人说过什么话,难道就要彻底放手让他离开自己的世界吗? 不!他做不到! “留下来!”他突然不顾身份地吼叫道。 “这是不可能的,朕是东玄的帝王。” 称呼上的突然转变是司秦朝歌在提醒勒托双方的身份,勒托有些恍惚地向后退了几步,倒回木椅上。他的嘴角噙着苦涩的笑,笑得很难看。 “怎么这么突然……太短了,时间完全不够!我……怎么能就这样看着你走……” “我们是没有课能的。”司秦朝歌毫不留情道,“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看,身份也好,家乡也好,习惯也好……差得太多了。”他冷笑一声,“更别说,你的父亲还千方百计想要了朕的命!” 勒托瞪大了眼睛,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这是事实!上次的加冕典礼之上,你以为那不过是一时疏忽造成的错?” 司秦朝歌嘲弄着,而对面的人表情越来越茫然。 “那不过是个阴谋!他与他人合作,妄图在加冕典礼之上杀了我!但结果是,他败了,而我,还活着。”司秦朝歌摊了摊手,“他一败涂地了,不仅计划暴章:露,恐怕他身后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这怎么可能!” 勒托仍旧不可置信,只是语气却不再坚定不移。 “这……这不可能的!父亲他……父亲他不会是……” 司秦朝歌不再言语,安静地盯着勒托,直到后者平静下来,直直地与他对视。 “你来找我,是有别的事儿吧?呵呵,亏我还自作多情,以为是上次的……不,没什么。” 他到了最后改了口,不想去提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那么,是什么事儿?” “我有个主意,若是我想推翻你父亲的统治另立新皇,你是助我,还是帮他?” “什么?” 这是勒托不曾想到过的大事。他从没想过有人竟如此大胆地相要推翻莱斯顿。 简直不可思议! “我……” 他语塞了。一边是挂在心头的爱人,一边是照看自己十多年的父亲。 无法选择。 “能不能,什么都不做?” “不能,”司秦朝歌回绝了他的天真想法,“他想要我的命,就得有命取!朕要让他见见朕的手段。” 勒托本不想回答,可如今也不得不说,思前想后,终于咬咬牙道:“若是我答应帮助你,能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说。” “我的父亲……放他一马。” 司秦朝歌选择了沉默。他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但无奈于这是勒托的底线,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勒托满意地笑了,举起手掌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第一百二十三章:无题 “二殿下。” 司秦朝歌的身影刚一消失,就有人从房间后门走了进来。勒托瞬间沉下了脸,摆弄着手中的杯盏,神色晦暗不明。 “刚才的事,是否要告诉教皇陛下……” “把你听到的都咽回肚子里,不许透露一个字!”勒托厉声命令道,“至于父亲那里……我去处理。” “……是。” 勒托撑住前额,一阵阵头疼。若是他人寻他谋反,他定早在拿下了对方送到异端裁判所,火邢处死了。可一想到司秦朝歌,他就无法开口说出拒绝的话。 在他的母亲在世时,曾与他说过一种玄妙的感情,他本以为自己永远无法理解。 这一次,是真的陷进去了。 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会与人合谋反了自己的父亲,刚刚加冕的新任教皇。 罢了,反正不论成功与否,父亲的命,他都已保下了。 …… “这么快?”床上的凤子卿含笑抬起头,“他果然对你百依百顺啊。” 别有深意的四个字从凤子卿口中说出反倒有种滑稽的感觉,司秦朝歌桃花眼一翘,反问道:“怎么?你嫉妒了?” “不错,本座就是嫉妒了。”凤子卿昂起头,“本座在嫉妒他能有向美人敬忠的机会啊……” 司秦朝歌坐回床边,拍开对方伸来的手,若有所思地出了神。 他需要快些处理好西洋的事儿,然后赶回东玄。说来也不需要做些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仅仅要弄出一个能名正言顺将勒托推上位的理由罢了。 要不,设计一场动乱吧…… 他的唇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想什么,那么开心?”凤子卿吃味道,“在想其他男人?” 司秦朝歌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道:“你说,若是新年之日的庆典上突然发生了变故,教皇不幸去世……会怎样?” …… 西洋的新年比之东玄要早上不少,就连计算时日的方法,两地也略有不同。这些司秦朝歌早就打听过了。细数下来,西洋的新年庆典也不过两三日的时间了。 新年庆典的隆重不亚于教皇加冕的皆大欢喜,虽没有东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的喜庆,却也热闹非凡。一大早出了一趟门,司秦朝歌对此直咂嘴,也对自己的计划信心更足。 他需要一个机会,让教皇莱斯顿“消失。”而他也相信,自己与凤子卿两人联手,定能制服那个强大的教皇。 西洋的新年要放烟火,从黄昏开始,直到午夜为止。司秦朝歌差了人去做些手脚,准备以此引发动乱。 而西洋还有一个习俗,教廷外不远处的一处祭坛之上,将由教皇亲自在那儿点燃新年的第一把烟火。 这是个机会! 毫无疑问,如此重要的场合,西洋的人民都会涌到祭坛四周观看,趁着欢腾声一片,就随时可以开始行动! “莱斯顿恐怕还不知道,他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推开窗子,凤子卿悠悠嘲弄道,“他也许正在准备今天的服装,或是做礼拜,真是悠闲。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 司秦朝歌不发一言,他还在脑中一遍遍思索着行动的方案。 任何一步,都不能走错。 “我答应过不杀他,他就不会死。”良久,司秦朝歌才回答道。 “这不重要了。至少他是没有再做教皇的命了。” 凤子卿笑得很得意。 “你怎么知道我们定会成功?”白了他一眼,司秦朝歌不客气地回道。 “这是自然的。” 凤子卿凤目微挑:“没有理由!” 第一百二十四章:动手 新年庆典在西洋也被看重,传说这是“神”降临人间的日子,毫无疑问,由教皇主持的典礼自然被格外重视。从司秦朝歌二人所处的小楼上向下俯视,广场上至少也有数百人。 不过,人越是多了,就越容易引发混乱。 渐渐临近庆典开幕时,人群格外安静,都禀气凝神,等待教皇与主教们的到来。庆典前要先做洗礼,这些虔诚的教徒们个个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 司秦朝歌远远望去,轻蔑地一声冷哼。 “真是不知所谓!” “那是他们的信仰。” “对我而言,这就是种不可理喻的东西。”司秦朝歌道,“我一直坚信,人定胜天!” 凤子卿笑着颔首,司秦朝歌的这份傲气也是他喜欢的地方,越是看着,心底越是欢喜。 他决定了,等这次的事儿结束后,他定要司秦朝歌选出一个合适的皇位继承人,然后带着爱人好好度过他们的蜜月期,东玄也好,栖凤阁也好,通通丢到脑后去。 只想着彼此就好。 西洋的祭坛上同样摆放着牛羊等宰杀的牲畜,这是给神的祭品。当主教们纷纷围绕在祭坛四周,口中开始念诵祷告词时,教徒们都已站起,眼神狂热地注视着这些“神的使者”。 透露着不容忽视的疯狂! 司秦朝歌把玩着茶杯,目光阴晦,论起团结而言,西洋显然胜过东玄太多。 这一躺的西洋之旅,让他不得不加强了对西洋的重视。 祷告词很快就念完了,众位主教耐心地给每一个虔诚的教徒做弥撒。楼上的两人认真地看着,仍旧无法从中看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几句简短的祝福之辞,身为东玄帝王的司秦朝歌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教徒的欣喜。 不过,他也无需在意这些。 他不断地敲击着桌面,另一只手则撑着头,眉凝成一团。都快要日落了,却还没看见教皇莱斯顿的影子。 莫非是不来了? “他会来的。”像是看出了对方心中所想,凤子卿突然道,“再等等。” 司秦朝歌也不打算就此罢休,本就没有走的想法,此时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重新注意起楼下的动静来。 落日的余辉撒下,眼看着新年弥撒即将结束,几位主教互相看了一眼,都退到一边,而众人很快就听见有力的脚步声渐近,十分清晰。 他来了! 司秦朝歌立马提起了精神,连带着身子也坐直了不少。楼下的教徒也狂欢起来,纷纷高呼呐喊。 “教皇陛下!” “看啊,是教皇陛下!” “啊!陛下看这里!” “真够热闹的。” 扫视了一眼楼下,凤子卿淡淡地说道。司秦朝歌耸肩表示赞同,这的确是在东玄绝对见不到的场面。 眼见着,教皇莱斯顿逐渐靠近祭坛,步上楼梯,当面向众人时,他虚抬双手。 “新的一年就要到来了!神的孩子们,让我们一起感谢神的福泽!阿门。” 看着他的模样,司秦朝歌是第一个嗤笑出声的人,但见周围庄严得过了头,赶紧捂住了口鼻,以免被当成了异类或是精神错乱。 从看见莱斯顿出现的那一刹那,他的眼就闪过明光,此时更是双眼放光。 他冲着身后的小林子挥挥手,对了一个口型,就见小林子恭敬地出了房门。 一出屋门,他就对身边的护卫小声吩咐道:“动手!” 第一百二十五章:混乱 “轰隆”! 一声炸雷,瞬间在人群中掀起哗然。不知从哪里传出的轰鸣声让刚刚还肃目祈祷的人群开始慌张,就连祭坛之上的主教们都全神贯注地戒备着。 可这还没完。 “轰隆”!“轰隆”!…… 此起彼伏,一下,两下,三下…… 教皇莱斯顿死死地盯着前方,原本不错的心情被冲得一干二净,也不知是哪方势力与他作对,竟公然在这种典礼上引发混乱。 他突然灵光一闪,该不会是…… “教皇陛下。”一位主教走到身边耳语道,“你看这……” “让人群散去吧。” 莱斯顿挥手,目光不断在周边打量。他不相信布下这一局的家伙会不在附近观察效果,更何况,他也确实觉得好像有什么视线紧紧锁定在他的身上。 还不止一道。 他本以为是祷告的人,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再扫视四周,更是警惕。敌在暗我在明,他处于绝对的劣势。 主教们开始吩咐人群散去了,有些人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也有人恐惧,死死拽住主教的长袍不肯松手。 “啊!”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惊呼,接着只听“轰隆——”一声,又有什么炸开了。惊叫着跌坐在地上,胸脯不断起伏着。她的脸上毫无血色,似乎是恐惧到了极点。 就在刚才,她若在向前几步,怕是就魂归九天了! 主教赶忙向她走去,将她搀扶起来,小声安抚。莱斯顿皱紧了眉,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人物,这让他很失望,却也没放弃。他坚信对方定在不远处看着这场可笑的混乱。 “他似乎开始怀疑了。”司秦朝歌悠然道,“比我想得聪明不少。” “他毕竟是西洋的教皇。” 司秦朝歌赞同地附和,又打了第二个手势。 “那便可以开始第二步了。” 若说第一步是引发混乱,第二步,就是带走教皇。司秦朝歌相信自己二人能敌得过莱斯顿一人,只怕有援军,就选择了人迹罕至的地方。 那便要将莱斯顿引走。 小林子等一众护卫躲藏在路边小树后,手中拿着几个迷雾弹。此时小林子环顾一周,小声道:“都准备好了?” 护卫们纷纷点头,于是小林子一挥手:“——放!” 令人眼花缭乱的烟雾弹从路边飞出,落在祭坛之上。莱斯顿一惊,没来得及任何反应,眼前就布满了烟雾,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压制住心头的怒火,莱斯顿呼叫道:“有谁在吗?” 他一直觉得这是场恶作剧,不知什么人有意冲着他而来。 只可惜,无人理财他。 他恨得咬牙,暗自发誓只要找到那个人,定让他好看。 烟雾一时半刻似乎无法消散,楼上的两人看见这个机会,相视一笑,极为狡黠。 “可以去了。”司秦朝歌整理衣服道,“走吧,换件衣物。” 两人自然不会傻到用本来面貌与莱斯顿相见,他们都戴上了人皮面具,一身黑色衣装。一切准备妥当,这才在桌边放了些碎银,跃下酒楼,直奔莱斯顿而去。 莱斯顿虽然感到有人欺近,却也不知是谁。 司秦朝歌与凤子卿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目标,对视一眼。 “上!” 另一人点点头。 “一起出手。” 第一百二十六章:压制 一人出手,不一定能制服得了实力不俗的教皇莱斯顿。 要一击必杀,就要以雷霆之势同时出手,让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破空声传入莱斯顿的耳中,他敏锐地向着气流袭来的方向举起双拳,用力击出劲气。那头的司秦朝歌动作稍缓,避过了锋芒,与莱斯顿拼了个堪堪平手。 还没等教皇反应过来,另一侧随即又是一记猛击! 是凤子卿。 “卑鄙小人!” 莱斯顿身形一顿,实实在在地挨了一拳,五脏六腑皆是一阵动荡,很不好受。索性有强大的内力护身,没了要了命。可他的动作并未停下,身体后退的同时向着身侧出手,招式极为凌厉。 这是要命的招数,从对方的一击中足以让他判断出袭击者的强弱,自己不全力相拼,只怕没半分胜利的可能。 更何况,这是两人! 以一敌二,还是两个都不弱于自己的高手,莱斯顿只能暗暗叫苦。 凤子卿显然灵活得多,他的轻功极为厉害,脚下一划,劲气蹭着衣袖划过,只有几分轻伤,比之莱斯顿好上太多。他冷笑一声,旋身到了司秦朝歌身边。 “一起上吧。”凤子卿小声道,“这老家伙反应挺快,没想到偷袭都不成,看来想要配合也不容易,不如与他拼功力!” 两人的内力之和,定然高于对方,凤子卿打的是以绝对力量压制对方的主意。 司秦朝歌点头答应,运足内力,感到对方也快速地逼近,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就向着身侧看去,凤子卿也眯着凤目做好了准备。 “出手!” 两人的拳靠在一起,内力相融,迎向袭来的痛击。 “砰”! 这一击非同反响,立刻引得祭坛之下人群的躁动,大地似乎也颤了三颤,可见其破坏力之大。 “发生了什么?” “是祭坛上!一定出了什么事!” “啊!” 人群不安地动着,还不时有人发出尖叫声,却无一人敢靠近祭坛。那时教廷的地方,他们这些普通人是不被允许登上祭坛的。 即使是这种时候,有些规矩也是不可违背的。 一声巨响之后,两人仍站在原地,莱斯顿的身影却隐没浓烟之中。两人都知道,莱斯顿被击飞了出去,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这一击大概让他伤得不轻。 “去看看!” “好。” 两人牵着手,踏进浓雾中。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四周,忽然听见咳嗽声从前放传来。 “咳咳。” “谁?” 一问完这个问题,司秦朝歌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在这片浓烟之中,不出意外,就只可能是教皇莱斯顿了。 这也是他派人用上了烟雾弹的原因,隔绝实现,也阻挡了营救者的步伐。 走近一看,果真是莱斯顿。他的嘴角渗出血丝,脸色更为苍白,似乎无法动弹一般,看着两人的视线充满憎恶。 他从未想过自己刚加冕成为教皇,就要逝去了。 眼前的两人蒙着大半边的脸,根本看不出是谁,也看不出表情来。只能猜出该是与他有些恩怨。 “你们究竟是谁?就算要我死,也让我死得瞑目!” 莱斯顿冷声厉喝,随即又抚住胸口,轻声咳嗽起来。 “想知道?” 司秦朝歌戏谑地扫了他一眼。 “你会后悔的……” 他悠悠地摘下面巾,在这儿他也不怕暴露了身份,反正眼前的人已经活不长了。想到这儿,他的眼中掠过冷芒。 只是当他的面容暴露的刹那,莱斯顿的身子就开始不住地抖动。他口中不断重复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边像是自我催眠般死死摇头。 两人都清楚他为何会有这般反应。 司秦朝歌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哼声道:“教皇陛下,您不是千方百计想要朕的命吗?今日朕就在您面前,怎么不来取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反扑 莱斯顿恐惧地张大了双目,又好像愤怒得眦目欲裂,一时间百感交集,最后合上眼轻声叹息。 他因一时贪心应下了“那个人”的合作意向,如今或许是报应使然,落到了这般地步,无话可说。 “咳……没想到……真没想到……最后落到这般下场……”他自嘲道,“真是凄惨到可悲。” 两人不语,注视着这个迟暮的老者,强势的内力击碎了他的筋脉,这条命注定是活不长了。但两人还希望从对方口中套出些有用的东西。 捏住莱斯顿的下颚,司秦朝歌严肃地问道:“关于与你合作的那个人,你知道些什么?” 莱斯顿有些慌张,但却反问道:“你是如何知道合作一事的?” 他从不记得自己说漏过嘴,除了最信任的次子勒托外,没有第三个西洋人知道这个秘密。 难道是勒托泄了秘? “告诉你也无妨。其实你与令郎谋划的那天夜里,我就在窗外偷看到了一切,你们要抓的人正是我。”司秦朝歌回忆说,“我还记得你向着我的方向看了几眼,本以为你已经发现我了。” 说到这里,莱斯顿才好像有了一些印象。 眼前的东玄帝王,就是那个消失不见了的黑影! “嘿嘿,没想到,精心布的局,也还是百密一疏。玄帝陛下,你果真是棋高一招。” 他的目光闪过寒光,一仰眼,精光四射。 “但我不会就这么输的!” 没等他人做出反应,莱斯顿周身的内力在迅速,他像是老死前的反老一样。骤然间有了动力。他的速度很快,直直冲向司秦朝歌和凤子卿。 “主子!” 现身的是潜伏在凤子卿身边的凤一,他的动作如同鬼魅,已伸手探向袭来的老者。卯足了力气,一拳轰上。 全力以赴的力量不可小觑,竟与老者拼了个不分上下。 “可恶。” 看见凤一手臂微微下垂,知道他也受了伤,司秦朝歌颇为不悦地暗骂道。可就在这时候,莱斯顿的整个身子都动了,直直冲向了司秦朝歌。 “他疯了!” “他确实快疯了。” “哼。”司秦朝歌接口道,“他活不长了,不如早些去见他的神!” 凤子卿已来到司秦朝歌身边,握住他的一只手。 “我们再来一次,看来想从他的口中套话是没希望的。解决了?” 司秦朝歌点头:“恩,就这么办。” 又一次的内力触碰。几人顶着强大的压力,紊乱的气流不断流动。 司秦朝歌揉了揉臂膀。这一击耗费了他几乎全部的力量。如今气喘吁吁,已使不出别的什么力气了。 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两人向前走了几步,看见莱斯顿的身子平倒在大地上。 得到会意后的凤子卿上前简单检查了一下倒地的莱斯顿,忽地,神色变得很凝重。 “他断气了。”他斩丁截铁道,“咱们快走!” 第一百二十八章:溜走 当烟雾散去时,祭坛上早已不见了凤子卿与司秦朝歌的踪迹。几名主教摸索了一阵,其中一人才发现没了气的教皇莱斯顿。 双目大张,一看便知是死不瞑目。 “这……” 几名主教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新加冕的教皇不出几日就断了气,这还是头一遭,也不知是做了何等天怒人怨之事,才遭到这般天谴。 其中一位似乎能做主的主教叹气道:“不如回去请教格连陛下,让他拿个主意。” 格连毕竟是前教皇,在教廷中也有不弱的话语权。几人没多犹豫,一直同意了这项提议。他们安抚好了喧闹的人群,早已繁星满天,匆匆赶回教廷后,就直奔格连的寝殿去了。 这一切,都被早早回到教廷的司秦朝歌二人看在眼里。 “他们果然来了。”拉下帘幔,司秦朝歌的脸上流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笑容,靠回凤子卿胸前,“那接下来的事儿就水到渠成了。” “教廷没有合适的接班人,而唯一有可能成为新教皇的就只剩下莱斯顿的次子勒托了。格连也老了,就算掌权,也没多少精力去管事了。” 凤子卿将人束在怀中,轻声道。这也是二人早已预估到的结局。比起这些,他更关心司秦朝歌有些红肿的手臂。 他心疼地揉了揉:“疼吗?” “你来试试看!” 司秦朝歌顶撞了回去,与莱斯顿的对拼中他无疑用了不小的气劲,也因此受了伤,虽只是轻伤,却也不好受。他此时懒洋洋地享受着男人的服侍,好不自在。 “痛!” 他突然挥开男人的手。对方刚巧按压在他的伤口上,疼得他直哆嗦。 “你不是很懂医术吗?别随便碰伤口。” 凤子卿也没争辩,松了手道:“我只懂内伤,不懂外伤。以前以为外伤只要涂抹些药物就成了……我好像忘了带伤药。” “我的包裹中有。” 司秦朝歌努努嘴,指示着床头的方向,那里有一个大包裹,是前几日夜间整理好的。毕竟,他们是要逃命的。 离开西洋,回到东玄。 他已经吩咐还小林子在城外备好了马车,只待夜深人静,无人知晓时,两人偷偷溜出去…… 一定会刺激。 司秦朝歌突然觉得,这就像是私奔一样,很有趣。 凤子卿取来了伤药,一打开,就被司秦朝歌抢了去。他没怎么受过外伤,对外伤的治疗知之甚少,司秦朝歌也怕他胡来,干脆亲自出手。 省得到时候又疼了,还是自己遭罪。 “今天晚上咱们就离开?小林子刚刚传来了书信,说是马车已经候在城外了。只是咱们晚上离开,还得翻城门出去。” 凤子卿点头道:“就今天离开。” 其实,这事儿司秦朝歌也是懂的,谁也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变故,又会以什么理由将他们扣住。如今他们悄然离开,就算对方猜出了自己几人下手杀害的莱斯顿,也不敢公然找上门来。 今日离开,事在必行。 一过丑事,就有两人探头探脑地溜出房间。四下张望无人,才大胆起来出了院子。 这二人,正是司秦朝歌与凤子卿。 “没人。”凤子卿一挥手,带头走了出去。 整个府中安静得下人,两人出了大院,只碰上几个护卫。两人很快冲到城门口,运气好轻功翻身过了墙,听见那一头惊喜的呼喊声。 “啊!是皇上!” 第一百二十九章:继承 “小声些!”司秦朝歌赶紧道。 索性夜深人静,城门的士兵似乎并没发现几人的动静,两人溜上了马车,小林子也跟上吩咐启程。 他们要赶去蜀地唐门,与那背后的人斗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见上一面了。 夜幕沉沉,仍能听见奔驰的车马声…… …… 格连沉着脸,面色不悦。莱斯顿是他亲自挑选的继承者,一身功力顶尖,手段也不俗,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百里挑一的奇才。 可他却出事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格连压低声音道,“你们真是够本事,竟然给我带了具尸体回来!”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隐不住怒火与悲哀。毕竟是年龄大了,脚步也有些站不稳了,赶紧坐了下来,扶住前额。 他需要好好平缓一下情绪,否则他也可能去见万能的主了。 “这……” 几名主教也并不清楚其中细节,除去开始发生的变故外,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有一人隐约看见几道声音似乎扭打在一起,可也并不真切。几人简略地描述了一下所遇到的麻烦,就闭上了嘴。 他们知道眼前的前任教皇心情糟到了极点。 几名主教都是清楚格连的手段的,大气不敢喘上一口,就怕遭到牵连。 双眼充血地瞪了好一阵,格连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 “罢了……罢了……”他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几人说,“死者已矣……死者已矣……” 几名主教眼中闪现出复杂的目光,他们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心中郁结,不甘,没想到还有人能在自己等人眼皮下有所动作。 更没想到,格连能放得下。 “没想到最后还是莱斯顿先一步去见了主,我的日子,恐怕也不多了。” 格连感慨着,面布愁容。 一想到死去的莱斯顿,他就好像又老了几十岁一般。 他挥手道:“去将勒托叫来。” “是。” 主教转身出了门,他们都知道格连叫勒托前来所为何事,国不可一日无主,莱斯顿既然去了,就要有人接替他的位置,掌握西洋的最高权力。 而这个继承者,理所当然地落在了莱斯顿物色的接替者勒托身上。 格连也很欣赏勒托,只是认为他年纪太小,不懂的东西太多,不怎么放心。但如今只有下下之策了。 勒托来时,格连正在假寐,他也没打扰,躬身立于一旁。半个时辰过去,格连才苏醒,招呼勒托坐下。 “来了。” “恩。” 勒托没有推辞,坐到了格连对面。他此时的心情也并不好,他还记得自己与司秦朝歌的约定,自己帮他掌控西洋,而他……会留下莱斯顿一条性命。 可如今却……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应该也听说了,关于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但也只能说声抱歉。” “……恩。” 勒托麻木地点头,不语。 “西洋总得有个主人,这个位置只有由你就来坐。”格连很快切入主题,“如何?” “我并没有什么才华。” “这不重要。” “我也没有凌厉的手段。” “可以磨练。” “这……” 勒托有些犹豫了,父亲被杀,他本是没心情做这种事的,但,他心头的那个人…… 他再次握紧了拳,死者已矣,便是忘了,还是磨练现在更为重要。 “好,我答应。”他答道。 格连重新换上满意的笑容。 “答应就好……” 第一百三十章:分头 出乎预料的,司秦朝歌与凤子卿奔向蜀地的一路上,都没有见到教廷的追兵。而就在他们动身后没多久,就传出了莱斯顿不幸身亡与新皇即将加冕的消息。想来,没有派人追上来少不了勒托的插手。 毕竟,他们就这样突然消失在教廷中,任谁都会产生怀疑的。而唯一能帮上忙的,就只有即将加冕的新皇勒托了。 司秦朝歌不禁感慨人生无常,他花费了一年时间从东玄感到西洋,参加莱斯顿的加冕典礼,谁知典礼过后没过几日,新皇就此与世长辞。 真是天意弄人。 加快车速赶到蜀地时,还未到“他”上唐门的日子。两人没有急着赶去唐门,而是在蜀地找了间客栈住下。算计好时日,明日再动身赶去黑谷也来得及了。 “都一年了。”司秦朝歌突然感慨道,“不知道宫里……” 凤子卿微微一笑,司秦朝歌终究是一国帝王,有无法放下的约束。但他也知道,若是将司秦朝歌心中的国与爱人做一个比较,那必然会是爱人更胜一筹。 他走上前拍拍司秦朝歌的肩道:“不急,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到了晌午,两人就在客栈中就餐。到了一楼,随意点了几个菜,斟上两杯小酒,有说有笑。 司秦朝歌笑着喝了口酒,刚放下酒杯,就听见身后之人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蛮夷又攻过来了!” “这次是北方吗?唉……还以为自从陛下带兵打了那些场胜仗后,他们就不敢妄动了。” “可不是?那些可恶的蛮夷,这次当真是来势汹汹!听说好几个村子都出事了……” 凤子卿也双耳一动,将这段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他抬头看见司秦朝歌出神的目光,伸出手扣住对方的下颚。 “回神!” 司秦朝歌目光一滞,随即惊醒过来:“啊?” “你太出神了。”凤子卿凑过脸,邪魅的紫色在眼中一闪而过,“我都妒忌你的子民了……” “你难道不是我的子民吗?”司秦朝歌回道。 说罢,脸色一沉。北方蛮夷入章:侵的事儿他没得到一丁点的消息,小林子一直都与皇宫保持着联系,没道理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便是小林子知情不报。 猜想到这种可能性,司秦朝歌也只能叹了口气。他知道小林子会这么做的原因,无法就是不想打扰他正在做的事情。不过想与他分忧罢了。 “别怪他,他是为你找想。”凤子卿也想到了这一层,道,“真是个不错的下人,在我栖凤阁……唉。” 他摇摇头,栖凤阁这样的下人可几乎没有。 “就算这样,那也是欺君之罪,依法当斩!” 司秦朝歌没打算如此轻易地就此揭过,放下碗筷,站起身来。 “走,随我去问问!” 两人很快上了楼,敲开了小林子的房门。这一问不要紧,还真让小林子供出了一个知情不报的欺君之罪来。小林子心知理亏,垂下头甘愿受罚。 司秦朝歌毕竟只是一时恼火,冷静下来后也知道事情的缘由,也就没多怪罪了。但一想到北方战事,他的心头就像被什么压住一般的难受。 “现在战事如何了?” “并不乐观。”小林子苦笑道,“对方用是的偷袭,我方准备实在不足,从京城派出的将领还没到那边,结果一败涂地。” 司秦朝歌眯起眼,黑光不断涌现。 “从这里去战场,要多少时日?” “从这里?” 小林子吓了一跳。 “您的意思是……” “朝歌?”凤子卿也蹙起眉,他猜到了司秦朝歌的想法,却不怎么情愿。 不过很快他皱起的眉就散开了。 “你赶去那边吧……唐门的事儿,我去处理。“ 第一百三十一章:不妙 司秦朝歌犹豫再三,还是在当天夜里出发了。 目视着车队消失在街道尽头,凤子卿掩住心头的失落,坐回床头。 “凤一。” “阁主。”凤一出现在凤子卿身前,将手中的东西呈上,“这是喻公子送来的。” 凤子卿了然地点头接过,他知道喻长维虽然离开了黑谷,却一直隐匿在不远处的小城上,与唐湘传递消息。当初选择唐湘的确有几分道理,至少能接触到一些机密的情报。 情报上简要地叙述了“他”的去向,似乎会在五日内到达黑谷,进入唐门。 五日……时间足矣! 如今司秦朝歌去了边塞,自己身边只有几个暗卫,唐门内凶险,让他一时间没有多少把握。虽然对自己的功力自信,但毕竟双拳难对四敌。 好在早已吩咐喻长维带了不少华门弟子在附近待命,一有情况,立刻出动。 “凤一,告诉喻长维,让他将人布置。”凤子卿放下薄薄的一张情报,“这次的行动很危险,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还是做好准备重要。” “是。” 凤一应道,却没动,他明白附近传信的凤三已经动了。 栖凤阁身为东玄江湖霸主,在江湖上留下了不少隐秘的力量。这些力量对外宣称独立,可实际上仍听命于栖凤阁,谁也不知他们之间的关联。而华门,就是其中一个。 吩咐喻长维的事儿对方定不敢有半点违逆,喻家世代忠心可鉴,喻长维虽有些滑头,却也能分清是非,不至于冲昏了头。 见司秦朝歌走了,凤子卿就没再出外赏玩,夜幕降临,也为时不早了。凤子卿整了整衣襟,准备梳洗梳洗就去睡觉。 他刚准备解开衣结,忽然松了手。 “何时?” “阁主。”来人是凤三,凤一似乎警惕地出现瞪了他一眼,又消失在暗处了。 凤子卿回过头,见对方手中又出现些许纸张,皱眉问道:“这是……” “是前阁主的……” 凤三的声音戛然而止。 栖凤阁众人对前阁主凤无归的敬重是刻在骨子里的,通常提及此处,都不会在深入。 而凤子卿,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拿过来吧。” 闻言,凤三上前几步,将东西交了过来,又退后几步,回到原位。除了凤一外,其余的暗卫都要与主子保持一定的距离,避免暗卫中藏有敌人的伏兵。 拿着手中的东西,凤子卿随意地翻阅着,起初并不在意。 不过是叙述一些栖凤阁的境况而已。 不过越看,他就越觉得不对劲。 对于凤无归,他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也知道对方绝不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传书给自己。那就必然是出了大事了。 可又会是什么事? 他耐着性子向下看去,看着看着,眉毛都蹙成了一团。 接着,“啪”的一声,他将这些都一巴掌按在桌上,声音好不响亮。 “岂有此理!” 这简直难以置信! 自从他接了栖凤阁阁主一位,在栖凤阁中呆的时间却并不长,栖凤阁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凤无归掌控,可如今却有人告诉他……栖凤阁被人完全操控了! 这怎么可能! 这不就意味着,他的师父凤无归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那…… 凤子卿一时间百感交集,但他却知道一点:有什么事情超出了掌控。 似乎不妙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拜访 正月初七,云峰之颠。 几个极快的身影穿梭在山林之中,后面不远处跟着一支小型仪仗队,一口四人抬起的轿子,速度也颇为不慢。一路下山穿行,花费了不少工夫,才隐约看见半山腰。 他们要去山脚边,那个名为黑谷的特殊地域。 黑谷素来是唐门的领地,即便如今唐老爷子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唐门渐显败落,也无人敢犯。只是这一车队人马毫不忌讳地向前赶路,似乎要冲向这片禁地。 黑谷四周有唐门弟子在暗中把守,兴许是知道这一点,车队在靠近黑谷时渐渐慢了下来,可前头的几个黑影却没有变化,“嗖”、“嗖”几声,闯进了唐门的领地。 紧接着,是更为响亮的“嗖”的破空声! 唐门暗器! 黑影身影微侧,灵活地晃动,指尖微颤,运足了内力,竟将沾了毒的唐门暗器把玩在股掌之间。暗中的唐门弟子似乎是不服气,拉动弓弩,送上纷乱的箭雨。 黑影终于无法靠双拳抵挡了,他们取出指刀,指刀飞舞间,将箭羽一截截地削断。一波箭雨结束后,他们立刻摆出防备的姿势,随时准备迎接下一波攻击。 “够了!” 轿子里走出一个面容俊朗的中年人,他扫了几名黑衣人一眼,几人立刻收回指刀,躬身站好。 中年人步下轿子,朗声道:“吾辈前来拜访唐门主,请帖在此,还望各位放行!” 他掏出衣袖中的请帖,展开,示意暗中的唐门弟子看个清楚。山谷中仍是一片沉默,但中年人却心知已可安然通过。他召回几名黑影,又冲着车队摆摆手,最后走回轿子边,掀开门帘钻了进去。 不过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却透露出浓浓的不屑。本以为唐门就算再不济,也总归有百年传承的底蕴,实力不俗。可没想到一个照面,却不过尔尔,看来唐门近来是真的衰败了。 旋即,中年人又摇摇头自嘲道,连栖凤阁第一人凤无归如今也被囚禁,他人又岂能入他的眼? “钟叔。”他一掀开门帘,就听见轿内的人发问道,“您觉得如何?” “一般而已。”钟叔摇头,失望地答道,“想来他们失败的原因也可想而知了,这等水平去对付他们……若是成了,才会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年轻的声音没有作声,等钟叔钻入轿内,才看见这个年轻人若有所思。 “本以为唐门还有些利用价值的……” 年轻人的眼中闪过阴狠的神情,一瞬即逝。 “不过在栖凤阁采取的行动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看来这些年的布置没有白费。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在栖凤阁之中,也算是有所回报了。” “切不可小看凤无归。”中年人提醒道,“他虽被囚,但仍旧是个隐患。栖凤阁内所有的秘密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即便是如今的阁主凤子卿,怕也有不少不知情的秘辛。我们都不知道凤无归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手,亦或是……如今他展现的是不是真正的实力!” 年轻人郑重地点点头。凤无归是整个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由他去吧,以不变应万变。” 年轻人掀开窗帘的一角,凝望窗外的景色。 “这便是黑谷吗……这世上最低的地方……” “仔细看看,也不过是处普通端入山谷,但谁又能想到,这里布置了多少暗中力量?” “呵。” 年轻人突然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再多的暗中布置也留不下我等!若他聪明,定不会选择与本座为敌!” 第一百三十三章::接触 唐门,阳光明媚。 “爷爷。” 进屋的唐湘一眼便看见在屋中不断踱着步的唐老爷子,合上身后的屋门。 “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唐老爷子摇摇头,向他招招手道:“过来坐。” 唐湘听话地坐了过去,表情郑重,他知道唐老爷子这副模样,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可如今最大的事情不过袭击东玄帝王司秦朝歌失败,唐门损失惨重。 “刚刚收到了这个。”唐老爷子拿过桌上的纸条,“他……要到了。” “他?” 唐湘起初并未反应过来,接过纸条一看,顿时心头一凛。 是那个神秘的幕后人! “他明天就能到我唐门……湘儿,拼了老夫这条老命,我也定要抱住唐门百年基业!”唐老爷子的话语不失惆怅,“唐门的未来,只能托付给你了。” 唐湘咬着唇,不吭声。 就连他也不知道,唐门还有没有未来。 他想起刚被他毁掉的一张字条,喻长维告诉他,栖凤阁之主也快要到唐门了。 …… 一日后,唐湘确实地见到了那个神秘的幕后人,年轻得让他咂舌。 最初下轿子的是一个中年人,面色沉稳,颇有大侠风范。他下了轿子后向两人抱拳行了一礼,唐老爷子和唐湘刚想回礼,上前招呼,却见他又略显恭敬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门帘。 两人互视一眼,顿时了然,这不是正主。 轿子中走下的是一个面目和善的年轻人,让唐湘丝毫不敢将他与下过那些狠辣命令的幕后人联系到一起。只是当那中年人恭敬地唤他“少主”时,唐湘立刻明白,这便是他们要见的人。 “少主。” 钟叔向年轻人介绍起来。 “这是唐门门主唐伯然。这位是……唐门少主,唐湘。” 年轻人笑着点点头,打量了两人几眼,移开了目光。比起眼前的两人,他似乎对唐门更感兴趣一些。 毕竟,这是有着百年祭奠的名门,如今却已显现衰败。 唐湘有些不喜。这年轻人真论年龄于他所差无几,却傲慢得可以,不行礼也就罢了,连声普通的招呼话也不知道说。 但一想到对方可怕的实力,立刻蔫了下去,有气也只能往心里放,但明面上,自然是给不出什么好脸色看的。 “这便是唐门?”年轻人笑道,“还真是气派啊!” 他的目光凝视着高高的门派,书写着“唐门”二字,字迹苍劲有力,气势如虹。年轻人也难免感慨世事变化之大,曾经恢宏一时的唐门也败落到如此地步。 唐湘不知他是否是带着讽刺的意味,哼了一声,声音却不大,只是想抒发心头的不满。唐门盛衰由不得一个外人品头论足。 比起唐湘的不稳重,唐老爷子要沉着得多,听见了如此语句,也没半分生气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唐门的存亡,而唐门若被灭门,他又有何颜面去面见唐家的列祖列宗? 他要保住唐门,即使用他这条老命换取。 “哪里,我唐门哪能入得您的法眼?” 一时的趋炎附势不过出于无奈,唐老爷子心中暗暗叹气,神情不济。 “还不知您该如何称呼?” 总是称呼“他”或是“那位大人”,唐老爷子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这年轻人的名字。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别人既然未曾告知,自然是不希望他知道的,看来这句话是多问的,说不得还会引起他人的反感。 “老夫并没有别的意思。”他赶紧声明道,“若是您不愿告知,那……” 谁知年轻人并未生气,反而转过头道:“顾东宸——记住本座的名字。” 第一百三十四章::赶到 年轻人的名字,唐老爷子没听过。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若不是自己孤陋寡闻,便是对方隐匿得太好。 “顾公子……是吧?”想到唐门的命运,唐老爷子只能笑得牵强,“里面请。” 顾东宸仍是含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毫不客气地迈步进了内院,仿若一个主人般。他的身后跟着被称为钟叔的年轻人,随后则是叫上了唐湘的唐老爷子。唐湘努努嘴,显然是对顾东宸的表现感到不悦。 但奈何如今处于弱势,只能腹诽两句。 “进去!”唐老爷子小声催促道。 唐湘挠挠头,上前几步。 “爷爷,他也太不将我唐门当回事了。” “闭嘴!” 唐老爷子喝道,旋即望向内院,见顾东宸似乎没有察觉的样子,才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然后狠狠地瞪了自家孙子一眼:“跟我进去!关好你的嘴!” “我还是回去的好。” 唐湘耸耸肩,他实在不愿在这里陪着那个危险的年轻人,很快又想起喻长维传来的纸条,双目一亮。 也许栖凤阁阁主可以帮到他…… 他很快转过身,准备绕到后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唐老爷子一阵气急,指着他的背影道:“你……回来!” “爷爷,”唐湘停下脚步,却没转身,“天知道我留下来会犯什么错事!” 他一定会忍不住出手,只要想到托这个年轻人的福,唐门又失去了一批可用的强者! 他定会克制不了自己! “……我回去休息一会儿,等用膳了……再出来。” 唐老爷子终究是放任他回了房间,自己跺了跺脚,颇为不忿,但毕竟是自己的孙子,也不舍得怒斥。想起内院的两个人,他赶紧追了上去。 这两位主,可不能不好好伺候着。 …… “砰”! 气急的唐湘一把推开房门,又用力的关上,走到木桌旁的椅子边坐下,面无表情。 唐门如今不知会落到哪般田地,而他却因为自己的小脾气丢下爷爷不管自己回了屋子,事后想起来,连他自己都感到瞧不起自己。只是已经回来了,他也没勇气再回去。 颓败地仰着头,唐湘的脸色有些苍白,都是那个顾东宸,害得唐门和爷爷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对,都是因为那个顾东宸才会…… 他握紧了拳,第一次感到仇恨充斥着神经,他恨自己的无能,如今见到了仇人,却无法动手。 方才他便已感觉到,即使对方压抑着恐怖的气息,稍稍渗出的少许仍让他感到心悸。 他们之间,有着绝对无法跨越的鸿沟! “可恶!” 唐湘的眼角不争气地有些湿润了,赶紧闭上眼,掩盖住自己的软弱。他摸索着拿起桌上那封喻长维寄来的信,又在此浏览了一遍。 栖凤阁的阁主嘛…… 呵,也不知能不能赢过那个家伙。 “不知道会是个怎样的人呢,栖凤阁的阁主……” 他这么念叨完,突然觉得身侧传来阵阵清爽的凉风,身子一颤,似乎清醒了不少。转身一看,窗纱轻扬,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唐湘站起身,就要去关窗。窗边倏地闪现出一个人影,害得他惊得向后趔趄了几步,差点就跌坐下来。 “你是谁?” 他很快变得镇静,冷静而警惕地盯着眼前的陌生人。他害怕这是顾东宸的下属,发现自己与栖凤阁之间的关系。 他怕自己害了整个魔门。 “嘿嘿,别那么害怕吗。” 那人抬脚迈进唐湘的屋内,脸上扬着从容的笑意。 “我不是来害你的,我就是你刚刚念叨的栖凤阁阁主……凤子卿。” 第一百三十五章::商量 “栖凤阁!” 纵然唐湘起先再怎么镇定,此时都忍不住惊呼起来,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此时的凤子卿已经完全进了屋内,走向唐湘,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别紧张。本座没有恶意。” 唐湘苦笑了几声,兴许是对方自然而然流露出上位者的气质,让他感到异常拘谨。他试图放松自己,但效果并不好。 “唐公子,”凤子卿突然开口道,“那个人……已经到达唐门了吧。” 唐门附近一直有栖凤阁的人蛰伏,这件事已经收到了情报,而正因为听到这个消息,他才又加快了脚步,赶到了黑谷唐门。 唐湘也没有隐瞒:“刚到不久,现在应该还与爷爷在一起。” 看来和情报上几乎没有偏差。 心里有了数的凤子卿安心了不少,已经走到了一张椅子旁,拉开坐下。他不急着去拜访唐老爷子,也不准备直接走到“他”的面前。 “他们会留几日?” “不知道,不过应该不长。也许今天商量完了,明日就离开了。” “这么快……”凤子卿皱起眉,时间太短了,相要好好制定一个计划恐怕都不怎么来得及。 没有完全的准备,对方又是高手,让凤子卿忽然没了多少底气。 还得看运气。 “你爷爷在陪他们?”凤子卿继续问道,“你不需要……陪着吗?” “我没兴趣。” 唐湘耸肩。 “他们做的那些事……太无趣了。” 凤子卿对此不置可否。 他们商量的,无非是对付自己和司秦朝歌,而这些,唐湘却不怎么上心。 他对谋略没什么兴趣他真正在意的恐怕只有毒药与暗器。 “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本座可还等着你呢。” “你?”唐湘一怔,不解道。 “本座自然要跟着去。”凤子卿解释道,“他们要对付的是本座和本座的人,本座到想好好看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唐湘心头一顿,他是知道那个人想要对付谁的——东玄帝王司秦朝歌与栖凤阁阁主凤子卿。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字被放在一起时他还感到奇怪,毫不相关的两个人为何同时被列为了目标。 而后,他又听闻这两人同时出现在西洋的教廷之中。 这让他以为,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可听到凤子卿那句霸道的“本座的人”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事情好像不是这样。眼前的江湖霸主,似乎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有什么更深一层的关系。 不过,尽管察觉到这些,他却是没胆子问出口的,毕竟这也有些不礼貌。 “那好,我准备午膳的时候直接去饭堂。”唐湘说道,“不如你扮成下人,与我一同进去?” 凤子卿想了想,本想隐在暗中看个究竟,又想起对方很可能有着不俗的实力,万一不小心暴露了身形,可就遭了。 扮成下人,虽然有些有辱身份,但此时看来却是最妥当的方法,想来谁也不会在意一个普通端菜的下人。 “就这样。”他赞同道。 一时间气氛又变得低沉起来,两人都不做声了,只是默默地坐着。唐湘觉得尴尬,起身与凤子卿支了一声,就回了内间,而凤子卿一直留在外间。 直到晌午时分,唐湘才从内屋走出来,见凤子卿在闭目养神,轻咳了一声。 “凤阁主,该走了。” 凤子卿睁开一双含着紫光的眼,舒展了一下身躯,仰头望去,果真太阳高照了。 他接过唐湘递来的下人的衣服,换上后,还不放心地用了一张人皮面具改变了容貌。 随后,就跟在唐湘身后,向饭堂走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震惊 凤子卿并没有跟着唐湘一路走进饭堂,而是中途去了厨房。 他现在只是个小小的杂役,本就没有资格不经主子传召随意走动。 走到饭堂前,唐湘深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一张笑脸,笑得有些牵强。他不想与那两个人有什么关系,但如今已是无法成真,只能面对事实,尽量与他们保持距离。 但首先,不能明着站在那两人的对立面上。 “咚咚”地敲了几声门以后,唐湘进了屋子。 “爷爷。顾公子,还有这位……” 最后的中年人他唤不上名字,但对方似乎也没打算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仍旧恭敬地坐在顾东宸身侧。唐老爷子笑呵呵地招呼孙子坐下,然后就转向了两位客人。 “顾公子,寒舍的粗茶淡饭,不知能不能入您的口啊。” 顾东宸笑而不语,对于食物,他并不挑剔。 “呵呵,顾公子,这位是犬子唐湘,方才您也见到了。湘儿与您的岁数相差不大,你们这些年轻人,可我家湘儿与公子相比却差了太多,您若是有空,不知可否提点提点?” 唐湘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好在对方似乎没有发觉。等他舒展开眉头后,又观察起对面坐着的这位客人。 眉目清秀,一股洒脱之气浑然天成。唐湘不出声,他想看看这位顾公子如何回答。 谁知顾东宸的反应很是平淡,嘴角微翘道:“唐老爷子过歉了,唐公子的实力已是不俗,我与唐公子岁数相差无几,也不便提点。” 说着,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唐家爷孙二人,很快又低下头。 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只是个外人,又是与唐湘平辈,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操劳唐湘的事儿。 说白了,就是拒绝了唐老爷子的请求。 “呵呵,是我考虑不周……”见对方没有准备答应的打算,唐老爷子只能悻悻一笑,就此作罢。 “爷爷。” 唐湘在底下轻轻敲了敲唐老爷子的椅子。 “这些事……您别操心。” 他已经归属了栖凤阁这一边,如何还能受了顾东宸的提点之恩?还好对方没应承下来。 他这个爷爷,就是对他宠得过了头,也始终将自己当做小孩子了。 他已经长大了,能自己做主了。 “哼,爷爷当然是在关心你!”唐老爷子不悦道。 但他也突然听到肚子一叫,脸一红,就转身冲着下人道:“上菜!” “是。” 下人恍然出了屋子,去了厨房。想到去了厨房的凤子卿,唐湘未免有些担忧,不知对方会不会捅出什么篓子来。 而此时的凤子卿也像其他下人一样准备着饭菜,等有人来传已经开始上菜时,他才跟着去了饭堂。 一路上凤子卿始终垂着脸,不让人看见他的面目,直到进了屋,放下菜,与唐湘暗中对视一眼,又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屋中的几个陌生人。 接着,他惊得双手都有些打颤。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第一百三十七章::闯入 仅仅是片刻的震惊,凤子卿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没想到到头来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不论他如何去想,也不会对自己自小的玩伴起了疑心,更不会料到,这个在自己心里还有一席之地的好友会不顾情分地对自己和师父下手。 东宸……你真是好样的! 而顾东宸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只看见几个陌生的下人快速地上菜,然后退下。他皱着眉瞅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 是错觉吧。 “顾公子?”唐老爷子注意到对方皱起眉,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顾东宸摇摇头,执起筷子:“无事。” 他没注意到,那群下人中有一个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就是其他下人,也都不自觉地与他保持了一些距离。 凤子卿退出了饭堂,独自一人离开了下人的队伍,溜回了唐湘的房间,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原本俊美的容貌上青一片紫一片,难看得可以。顾东宸是他自入了栖凤阁习武就一直伴在身边的玩伴,关系很好,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更何况,顾东宸还对他抱有特别的心思…… 顾东宸的心思,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不过选择了拒绝。他喜欢与顾东宸在一起的感觉。 但那是与兄弟相处的感觉,而不是爱人! 可是如今,正是这个向他表达过爱意的男人,要对他、他的师父、与他的爱人动手!对栖凤阁动手! 究竟是为什么! 东宸…… 凤子卿很想冲去质问顾东宸,但又突然觉得那样的顾东宸十分陌生。他扯了扯嘴角,最终躺倒在唐湘的大床上。他与顾东宸,似乎是渐行渐远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演变成如今的局面…… 但在他的心里,没有人比司秦朝歌来得更为重要,即使是儿时的玩伴,如果对司秦朝歌出手,他也绝不会手软。 兴许,他就是这样一个薄情的男人。 凤子卿眼中的紫光很快敛去,合上眼。 随后进入了浅眠。 这一睡,竟睡了近一个时辰,直到唐湘回到屋里,开门声将他吵醒。 “回来了?”揉了揉有些困意的双眼,凤子卿侧过身,支起身子。唐湘走过他的身边,坐到一把椅子上。 然后是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总算能回来了!真是有够压抑的。”唐湘嘟囔道。 压抑?凤子卿又想到那个男人,一阵失神。 恐怕,他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对了,你也见到那个……顾公子了,感觉如何?有把握赢吗?” 唐湘急切地凑到凤子卿身前问道,他将自己赌给了凤子卿,自然是迫切想知道胜算的。 却没想到,凤子卿酝酿了一下,答道:“其实,我们是认识的。” “什么?” 唐湘不可置信地大叫出声,认识?难道是死敌?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凤子卿又补充道:“他是栖凤阁青龙门的人……我们算是……青梅竹马吧。” 那他怎么会相对你动手? 唐湘刚想这么问,就看见凤子卿神色晦暗不明的模样,心头一纠,将几乎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恐怕,这个人也不知道自己要面对那样的对手吧。 “他,很强吗?” “强?”凤子卿眨眼,“你是说……武功?” 他所认识的顾东宸,武功并不算突出的,至少,在栖凤阁中是如此。 尽管也说不上差,放在江湖中也是个高手。 可他从未赢过自己。 凤子卿又想起当时顾东宸身侧的中年人,那个人他从未见过,应该是顾东宸自己的人,只是当时一门心思想着这令他不敢相信的事实,竟忘了观察那个中年人的实力。 “说实话,我并没有怎么注意……”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心头一紧,一手抓住唐湘,向边上猛地扑去。 接着,“砰”的一声,门飞了进来!紧跟着涌进的是一股强大的气流,凤子卿体内的内力自行运转起来,抵挡这股陌生的压力。 等尘埃散去,凤子卿抬头看向门口。 是那个中年人钟叔! 钟叔目光灼灼盯着二人,良久,开口道:“唐公子……为什么凤阁主会在你的屋内,是否能给钟某一个交代?” 第一百三十八章::逃离 唐湘的脸色很不好看。身为唐门少主,他也从唐老爷子那里得知了第三方神秘势力要对付的究竟是什么人。 东玄朝廷,栖凤阁。 而此时站在他身边的,正是栖凤阁阁主凤子卿,这让他感到百口莫辨。 不过,他也没打算否认。 “凤阁主是我请来的客人。反倒是您,这里毕竟是唐门,虽已闯进别人的房门是否太失礼了?” 钟叔不做回答,反而步步逼近,不难看出,他已运足了内力,只待出击。 他看向凤子卿道:“少主不愿伤了你……但不意味着,不能活捉了!” 少主?凤子卿揣测道,难道说的是顾东宸? 这个想法让凤子卿自己都有些诧异,他与顾东宸青梅竹马,怎会不了解对方的身世? 顾东宸与他一样自幼丧父丧母,据说也是圈族满门抄斩,只因凤无归与顾东宸的父亲是为知音,才收留了顾东宸。他可从没听说还有会称呼顾东宸为“少主”的人存在。 他此刻已来不及想更多了,向前走着,满脸含笑。 “那就让本座领会领会你们的实力!” 唐湘没来得及阻止,身前的两人就撕打起来,好不激烈。强大的气劲生生将唐湘挤到了一边去,害得他根本无法靠近。 心里担心,可唐湘能做的只有死死地抓住门把,看向气流涌动的中心方位,仍旧什么也看不清。 可恶! 而两人的打斗也惊动了不少人,唐老爷子与顾东宸都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副场景神态不一。唐老爷子气得直打哆嗦,也不知具体是为了什么事。唐湘却猜,大概是因为有人在唐门内打斗的缘故,不少东西都被毁坏了。 而顾东宸,脸色阴沉得可怕。 先前钟叔请求先退了席,他也允了,毕竟钟叔是从小照顾他的人,是顾家的管家,他也没理由过多干涉他的行为。可没想到,他竟然是来打架的,打的还是…… 子卿…… “顾公子,这……”唐老爷子不确定地询问道,他知道能制止钟叔的就只有顾东宸了。而能制止凤子卿的…… 似乎并不在这儿吧。 顾东宸摆手道:“你先退到一边来。” 他一步步走向两人打斗的地方。轻吼道:“都住手!” 这一声,夹杂了不弱的内力,凤子卿一震,惊异地看了顾东宸一眼,感到不可思议。 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雄厚的内力? 不过,这一下对拼,却是没来得及收手,两人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碰在了一起! “砰”! 一声过后,钟叔的实力毕竟稍逊一些,急速后退后急急稳住了身形,凤子卿的只后退了一些,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 “噼里啪啦”! 钟叔双目一凝:“遭了!是霹雳弹!” 数目还不少! 霹雳弹砸向面前的几人,几人皆运气内力抵抗,一阵阵白雾泛起,顾东宸仔细地扫视着白雾之中的景象,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莫非,是障眼法! “钟叔,快驱散了这些雾气!” 闻言,钟叔也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驱起内力凝成旋风快速驱散眼前的白雾,只是等白雾散去,几人傻了眼。 不仅是凤子卿,就连唐湘都不见了人影! 看来他们果真是趁着刚才那一小会儿,溜走了…… ——中卷·西域凤鸣·完—— 下卷:天下无双 第一百三十九章::流亡 寂静的夜幕下,有两个身影在快速移动,很快到了一家客栈门口,熟门熟路地推门,上楼,回了定好的屋子。 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而其中一人更是握紧了拳,不住的颤抖。 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情绪稍好的一人叹了口气,安慰道:“世事无常,这结果……谁也未曾料到啊。” 另一人冷哼一声道:“不错,我设想了各种可能,可偏偏没料到是他!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却都因那一人被破坏……这下麻烦大了。” 两人皆是无言,如此一来,他们可算是无处可去了。 “唐公子,”凤目轻挑的男人问道,“你是因我而落到如此地步,可曾怨过本座?” “说不怨就太做作了,可苑又有何用?如今之计,总得找个地方安身,就连栖凤阁都……”他想起方才看到过的几幕眼神暗淡,“我们带的银两也不多了,这样下去,就要露宿街头了。凤阁主,比起我,更难过的该是您才对吧。” 凤子卿不置可否,可闪动的眸光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这里是个小城,却离栖凤阁很近——尽管这城里的人也无人知晓。从唐门一路逃亡,他提议去栖凤阁看看,说不定情况还没有那么遭,更何况,师父凤无归的那封信一直让他不安。 他借着在阁中关系不错的人的帮助,溜进了囚禁凤无归的监牢。而此时的凤无归,穴道被锁,双目无神。 这让凤子卿几乎要发疯! 他说要带走凤无归,却被凤无归拒绝了。只有自己留在栖凤阁,才能让顾东宸放下警惕心,凤无归是如是说的。 临别前,凤无归哎叹一声:“东宸……其实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苦命?什么意思? 凤子卿正想问个究竟,却得到情报,顾东宸的人要来这监牢了,他只能咬咬牙,退了出去。 然后,带着唐湘到城里寻了处客栈,算是落脚点,天一亮,就立刻出发赶路。 “凤阁主,我知道您在担心凤无归前辈,但既然是前辈主动要求留下的,必然留有后手,前辈一定不会胡来的。”唐湘安慰道。 他所了解的凤无归,可不仅仅是狡诈那么简单。 兴许是当局者迷的心态作祟,凤子卿急坏了,此时平静下来,反而想通了许多。 自己怎么可以如此不相信师父?别忘了,师父可是自己从小最崇拜的人…… “是我太心急了。”他揉了揉眉心,苦笑道,“抱歉……” “比起这些,我该多问一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落脚?”唐湘问道,“华门?” 凤子卿一愣,随即想起自己是让喻长维来说服唐湘的,所以他才会做此猜测吧。 不过他摇摇头:“不,我们不去华门。顾东宸是知道栖凤阁与华门的关系的,去那里并不安全。相同的,其他栖凤阁的下属门派都不能去。” “那我们还能去哪里?” 凤子卿狡黠地笑道:“皇宫!” “皇宫?” 唐湘张了张嘴,想起自己先前的猜测,难道凤阁主与玄帝陛下当真还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不成? “凤阁主,您与玄帝陛下……是什么关系?” 谁料凤子卿眯了眯眼,狐狸似地笑道:“你猜!” 第一百四十章::美人 小林子没有跟着司秦朝歌上战场,而是被命令回了皇宫。他本想劝说皇上回宫主持大局,但司秦朝歌却说去西洋的日子过得太压抑,非得好好发泄一场不可。而毫无疑问的,他选择的方式是在沙场畅快地打上一场。 说不过主子,小林子只能孤零零地回了皇宫,京城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变化,丝毫没有受到战争的波及。小林子皱着眉摇摇头,京城的官宦子弟不上战场,如何能知晓生命的可贵? 自打司秦朝歌离朝以来,宫中的事务全权交给了御史官呼延珏。呼延家与司秦朝歌的母亲祝颜欢交好,即使这对母子落魄时也常常暗中予以援助。而呼延珏此人更是深受信任,也很有才能。除了重大事务要向司秦朝歌传书外,他将其他事务处理得十分稳妥。 司秦朝歌登基后的一项重大改章:革,就是立了御史官的职位,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宰相,只能退居第三。 小林子回宫后,就直接去见了呼延珏,告诉他主子奔赴战场的消息。呼延珏笑而不语,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 “他总是张样,冲锋陷阵的事抢在前头。再这样下去,他就不必做个皇帝,倒是更适合去当个将军了。” 小林子赞同道:“这可能是主子从小受到的影响……毕竟,他是在战场上成长起来的。” 想起司秦朝歌儿时被分配到边疆的苦难日子,两人的脸上都不好看。他们都是在那个时候伴在司秦朝歌身边的,不同的是小林子是被迫为之,而呼延珏,却是主动追随而去。 呼延珏称他这一生,就为兄弟两肋插刀。 等呼延珏批好了公文,两人一同出了屋子,准备在宫中转转。有了司秦朝歌的允许,呼延珏在这段时间中住在宫中。只是,他也有些苦恼。 “我还真想他早些回来,放我离开。在这宫中……哎。” 这一声叹气让小林子有些不解,笑道:“怎么,宫中有什么不好?高门大院,还有后宫佳丽三千……” “你还说!就是这后宫佳丽三千……” 呼延珏苦笑着,细细说来,这“三千”佳丽,不过也只有三人而已,除去燕贵妃,还有两位美人。 也就是这两位美人,让他十分苦恼。 他知道前两年不知司秦朝歌犯了什么毛病,竟然鲜少招寝,仅有的几次,招来的也是后宫地位最高动容燕贵妃燕无双。这让其他两位美人颇为不满,但奈何那是一国之君,她们也无法说些什么。 如今司秦朝歌不在宫中,她们竟把心思动到自己头上,希望与自己共赴云雨。 呼延珏在心中暗骂了她们不知多少回,但几乎美人都能看见她们讨厌的嘴脸。索性身边的护卫心智坚定,从未让他们近过身。 这一年下来,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 好在,如今林总管回来了,想必皇上不久也会回来的。 “你说那两个美人?”小林子眼珠一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燕无双是司秦朝歌最早取的妻,又是如今的燕贵妃,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想到那两个美人,小林子只剩下苦笑,“不过是两个没用的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那两个女人,曾在他的面前耀武扬威! 简直不知死活! 呼延珏突然碰了碰小林子的臂膀:“来了!” 小林子定睛一看,果真看到远处两个美人身着华服,满脸妩媚的扭动着身躯,只消一眼,就让人血脉喷张。 但呼延珏只能感到厌恶。 “御史大人!”两人似乎是才看见呼延珏,摆着臀靠近,行了礼,又一看,惊呼道,“林总管!” 两人心头有些慌,她们这副模样出现在呼延珏面前,又被小林子看见,若是告到司秦朝歌面前怎么办?那她们的地位…… 这林括虽只是个阉人,但却深得皇上信任,这才是让她们咬牙切齿的地方。 小林子没有说话,而是顶着一张准备看戏的笑脸对着呼延珏挤了挤眼。 呼延珏无奈,上前一步:“两位娘娘,可有什么事?” “啊!我们……” 换作过去,两人绝对会想着法儿凑过去,而今日见到了小林子,却是没胆了。止不准,皇上已经回宫了。想到这种可能,两人立刻花容失色。 她们在做的事儿,足以让她们被拉上断头台! 正当两人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是好时,身后传来一个让她们记恨异常的声音。 “林总管?哎呀,您怎么回来了!” “燕妃娘娘?” 小林子对燕无双谈不上有好感,却也不觉得可恶。燕无双是个中庸的女人,也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一个精明的女人,而这样的女人,知道如何才能不得罪人。 “林总管,您回来可就还办了,本来还想着来寻御史大人的……” 燕无双的目光在几人之间徘徊了一阵,心头嘲笑着这两个无知的女人。她本就看不起两人,而司秦朝歌对她们也没什么好感,仅仅是不喜大臣们多次提及纳妃一事而取来做样子的。 没想到,这两个女人这么快就犯了“大错”。 “林总管,方才宫中来了两个男人,说是要找您与皇上,不知……”她笑着顿了顿,接着道,“对了,其中一人说他姓凤,只要这么告诉您,您就会懂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见面 姓凤? 小林子很快露出狐疑的眼神,他认识的人中自然有姓凤的,那是自家主子的伴侣。 可那凤子卿不是上了唐门去了吗?自己这才刚刚回来,他难道是追着自己后脚跟到了京城? 思忖再三,他还是决定先去看看情况。 “燕妃娘娘,您口中的那两个人,现在在何处?” “看来林总管是真的认得他们喽。”燕无双娇笑着答道,“本宫自作主张将他们请去了御书房,不知……是否失礼了?” …… 小林子快步走向御书房,在他身后跟着好奇的呼延珏。呼延珏第一次见到小林子如此焦急,眼珠一动,就打定主意跟上来。 他还不忘一路打探消息:“那个姓凤的是什么人?你认识?” 小林子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可能认识,只是……时间似乎不对?” “时间?” 呼延珏一想,想到前段时间主子外出,这位姓凤的公子,很可能就是那时候遇上的。但主子以前外出从不会告知身份,这次怎么让对方找上门来了? “他是什么人?” “给你个机会,猜猜看。” 呼延珏撇嘴道:“难不成是主子看上的人才,准备拉进朝廷来做官?” 这回答让小林子一愣,然后用好笑的眼神对着呼延珏,恶作剧似的道:“告诉你个消息,那个凤公子啊,他是……” 他故意拖起了长音,吊起呼延珏的胃口。呼延珏见他闭起了嘴,赶紧催促道:“是什么?” 拉过呼延珏的耳朵,小林子小声交代了几句,呼延珏顿时跳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你没骗我?”他的音调都拔高了不少。 小林子责怪地瞪了他一眼:“小声点!前面就是御书房了。” 呼延珏忙不迭地道歉,压下了声音。 “真有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能让主子那样的人都丢了心。” 推开御书房的门后,屋内果真坐着二人,小林子一眼就认出严肃的凤子卿,又向他身侧看去,断定那是个自己不认识的公子,面目清秀,年龄似乎与自己相差无几。 而身边的呼延珏看着二人的眼光更是凶猛,似乎准备将二人生吞活剥一般,等一番扫视之后,他戳了戳小林子的臂膀:“喂,哪个是凤公子?” “那一个。”小林子朝着凤子卿努嘴道。 他走上前,正好迎上凤子卿抬起的双眼。 “凤公子!”小林子首先招呼道,“没想到你这么快……这位是?” “唐门少门主唐湘。”凤子卿介绍道。 “唐门!” 这也无怪小林子失声惊叫,唐门差点要了凤子卿与司秦朝歌二人的性命,而凤子卿这一躺下了黑谷,正是为了唐门而去。怎么这一去,反而带了个少门主回来?难道是人质? 似乎是看出他在奇怪些什么,凤子卿苦笑道:“我们是来逃难的。” 不过,他很快疑惑道:“朝歌他……不在?” “皇上亲赴了战场,恐怕短时间是回不来的。”呼延珏也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我是呼延珏,东玄御史官。” “凤子卿。” 交换了姓名,呼延珏就安静地立于一边了。对于这几人的事情,他知道得不多,没有发言权。 而小林子,此时也严肃了不少,心知定然出了什么大事。 他正了正身子,道:“凤公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大事。”凤子卿也一脸正经的模样,“对方控制了栖凤阁!” 第一百四十二章::归来 时光荏苒,就这让过去了近半年,凤子卿一直躲藏在宫中,竟真的没再遇到过顾东宸的人。只是半年未曾见到司秦朝歌,也难免落寞。 唐湘到了宫中也安静多了,虽然念着爷爷,隐隐有些担忧,但还是忍住向唐门传书的冲动。 他知道,自己若是那么做了,只会害了爷爷。 他每日早晨在院中练武,下午就去陪凤子卿下下棋,聊聊天,但心中的忧虑一刻也没有放下过。兴许正是因此,他练武练得更勤了。 而凤子卿有空也会指点一二,比起增强实力,凤子卿更在意的是顾东宸的背叛。他向小林子要求查找关于顾东宸的备案,但拿到东西后只是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猫腻,这定然是加了修改的。 半年后的一日午后,唐湘又照常来与凤子卿下棋,碰巧看见凤子卿望着天边出神。 那似乎是北边的方向。 “凤阁主……”唐湘咬了咬牙,还是靠了过去,“又在想玄帝陛下?” 进宫这么些日子,他也从别人口中知晓了这两位的关系。那日凤子卿让他猜他与司秦朝歌有何关联,他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不敢往爱人上猜。 谁知道名动天下的玄帝司秦朝歌会爱上一个男人? “有些。”凤子卿没有否认,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我们再去下一局。” 唐湘见他走向屋子,点头道:“好。” 两人的棋力完全不成正比。唐湘盘盘下,盘盘输,却也不恼。他深知自己的棋力正在提高,只是对方太强,才无法获胜罢了。下棋有如排兵布阵,要有远瞻。 这也是他过去缺少的。 “将军。” 凤子卿倒回椅子上,轻轻笑着道。唐湘讪讪地挠了挠头:“又输了。” 但这一局用的时间,已比最初长了许多。 凤子卿看着他道:“你的进步很大。棋……并不只是在下棋那么简单。” 唐湘点点头,正想将棋子重新摆好再下一局,却被凤子卿阻止了。 “半年了。林公公那里还没有消息吗?” 唐湘手一顿,摇头道:“前些日子好像有一仗大捷,但这两日我却没去过问,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走,我们去问问林公公。” 凤子卿小声埋怨自己太过粗心,近来满脑子都装着顾东宸的事儿而将自己的爱人抛到了脑后。战场上瞬息万变,若不是不敢贸然出宫,他直想奔赴战场与爱人汇合。 而最近,却忘了过问。 宫中的公务交给了呼延珏,小林子也跟着忙碌起来,两人住得很近,就在凤子卿他们如今住处的前方不远。凤子卿携着唐湘向那边赶去,速度不慢。 到了一处拐角,他突然听见屋中有说有笑。 “是啊,有些日子了。要去见他吗?” “真是,一回来就想着情人,准备把好友晒在一边吗?” 是林括和呼延珏的声音?他们在和谁说话。 “凤阁主?”唐湘也跟着停了下来,“有什么不对吗?” 凤子卿摇摇头,应该是他太敏章:感了,不过是有人拜访罢了,就算这二人身居高位,也总会有那么几个朋友的,说不准也是个高官。 “我们走……” 他还没说完,就听见屋中另一人的声音。 “说什么呢?唉,真是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是他!他回来了! “凤阁主?” 凤子卿猛地向屋中奔去。 如果不是屋中还有两个人,他一定会将那人就地正法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温存 屋内的人显然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三人匆忙定睛一看,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倚在门边的男人勾起似笑非笑的嘴角,眼光划过紫光,一脸邪魅。刚刚赶回来的司秦朝歌心头一咯噔,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觉得他在生气? “玄帝陛下,您回来了。”凤子卿忽地不咸不淡地开口道。 司秦朝歌眨眨眼,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旁侧的林括与呼延珏二人感到不妙,对了个眼神,掂起脚尖悄悄从二人身边走过。刚到门口,就一溜烟跑走了。他们虽然觉得这男人的脾气阴晴不定很是古怪,但如今都自身难保了,哪还管得着他们的主子?只能在心头默默祈祷了,反正那个男人也不会对主子做什么,除了…… 两人都捏了把汗,明天得给主子准备些补身子的东西。 屋中的两人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凤子卿关上房门,很快上前将许久不见的帝王抱起,带到床边。 一看到此情此景,司秦朝歌不好的预感更为浓烈。 “停!”他挣扎着,“你要做什么?” 一定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可这男人丝毫不加思索:“都到这儿了,当然是做那事吧?”凤子卿吻上对方的嘴角,“要给不第一个来看我的小皇帝一点惩罚……” “你!” 天!他这遭的什么罪?不过是回来先找的那两人说说北部的情况而已,这个男人竟然就……吃醋了?! 司秦朝歌的心口却没来由的一暖。 “小肚鸡肠的男人。”他喃语道。 凤子卿却如没听见一般,依旧笑得灿烂,却让年轻的帝王流了一头冷汗。他被温柔地放在床上,而后有一双大手开始在他的身上游走,逐渐深入…… “等……等!”他拉住那双大手,“这里是小林子的房间!” 凤子卿挑眉道:“无妨。” 他并不怎么介意欢章:爱的地点,大不了,让那个太章:监从此搬出去住罢了。 这么想着,他已经伸手开始解弄司秦朝歌的衣裳。最后嫌着麻烦,干脆连扯带拉地将他剥了个白白净净。 真不错……凤子卿贪婪地在司秦朝歌的身上扫视,一双手也并未停下来。 司秦朝歌已被抚得情动,见这男人没有要进行下一步的打算,干脆直起上半身,“兹啦”一声撕开了凤子卿的上衣,然后皱眉道:“快些!” “怎么?等不及了?” 凤子卿很喜欢看他这幅模样,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帝王臣服于他,向他告饶…… 他也抑制不住地动了情。 狠狠地瞪了眼司秦朝歌摆弄自己衣裳的手,一双魅惑的紫眸中满载着戏谑:“本座会让你后悔的!” 他猛地挤入司秦朝歌的双腿间,做了润滑,就冲了进去。两人舒爽地仰头呻章:吟,没过多久,就彻底地水乳交章:融。 “啊!快些!恩……子卿,你刚刚……是不是,啊!……是不是吃醋了?” “你猜!” 凤子卿眯着眼,更快速地挺身。他在发现自己的爱人回来后没有第一个来到自己身前时,确实是有一瞬间的醋意,不过仔细想想,这也不是谁的错,只怪自己太敏章:感了。 他们是从小的青梅竹马,自己不是知道的吗?更何况司秦朝歌刚从战场上赶回来,一番忙碌也是免不了的。 自己有些任性了呢。 “对了,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吗?” 不断地挺身,凤子卿一边喘着粗气问道。 “当然……啊!慢点!” “慢不下来!” 一屋的呻章:吟与喘息声很快传入屋外偷听者的耳中,林括与呼延珏对视一眼,同时摇头叹息。 自家主子,一回来就又被吃干抹净了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碰撞 司秦朝歌刚回宫中就在床上呆了整整两天,直到第三天,才揉着腰出了房间,不忘腹诽几句男人的粗暴,颇有咬牙切齿的意思。 为什么从最初到现在,都是他在下面! “小林子!”一离开男人的视线,司秦朝歌就摸到了小林子的房间里,“过来!” 无法反抗主子命令的林括赶忙走到一边,凑过脑袋。他知道这时候主子的心情定然不好,得好好安慰安慰,否则计较起自己与呼延珏抛下他不管的事情来…… 他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发现他有些心虚,司秦朝歌却一点也没有心软,厉声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护主不利的罪过该怎么治……” “这……”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哼!你们真有本事,就这样抛下朕溜了?你们可知道,这几日朕被那个混蛋男人……嘶!” 动到了腰部,司秦朝歌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经过了按摩,可还是会感到酸痛,那个男人把这么多日未见的冲动都发泄到自己头上来了。 而这个自称忠心护主的家伙…… 他狠狠地剜了眼前的忠仆一眼,只能自认倒霉。 “算了。”他挥手作罢,“告诉朕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 小林子一见不会被追究责任,喜上心头,说话都利索了不少:“其实……”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主子的表情。果不其然,主子的眉头越来越紧了。 …… 反观凤子卿,不过是去厨房炖个汤的工夫,在回来一看,床上早已空空荡荡,不见人影了。 他挑了挑眉,放下炖汤,轻轻拍掌,暗卫凤一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后。 “人呢?”他可是把人交给暗卫了,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不会饶恕他们! 凤一垂头道:“去林总管那里了。” 林括?凤子卿这才缓和了怒气,对这些暗卫来说,林括是司秦朝歌的熟人,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们只是守卫,而不是监禁,没有权利阻止另一个主子的自由。 凤子卿瞥了眼还冒着热气的炖汤,吩咐道:“端上,随我来。” 林括的房间他才去过,自然很熟。也不知道司秦朝歌去那里做什么,但对方擅自跑开的行为却让他很不舒服。 再一想想,莫非是去找老部下兴师问罪? 或许是担心炖汤凉了,他走得不慢。凤一隐去身形跟在后面,手中捧着那碗炖汤。 快到林括的房前时,他突然感觉肩部撞到了什么,迅速移开步子,眼角往回一瞥,是个女人。 凤子卿从不在意女人。 这么想着,他就准备转身走人,可谁料身后的女人倒在地上,突然尖叫道:“你!你给我站住!” 凤子卿没急着离开,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奇怪的女人,轻蔑道:“何事?” “你!”女子的手指直指凤子卿,“撞到了本宫就准备离开?” 本宫? 凤子卿上下打量一番,莫非这女人是司秦朝歌的妃子? 想到这种可能,他的眼中冒出一丝杀气。 趁他还没准备杀了这个女人,他准备先离开。 可那女人却不依不饶,高声厉喝道:“你站住!来人,给本宫把他拿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记恨 “外面什么声音?” 屋中的司秦朝歌听见那刺耳的尖叫,不满地蹙眉。这声音有些熟悉,却又不能完全想起来。 推开门,一眼就望见起了争端的地方,一个满是怒火的女人愤怒地指挥着身后的下人围拢中心的一个男子,手臂不断挥舞,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 那个女人,好像是他封过的美人,似乎是叫杜霜。 “皇上,那是凤公子!” 恩? 司秦朝歌这才凝神一看,竟发现被包围的男子果真是凤子卿,气定神闲地立于人中,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 挑衅凤子卿? 司秦朝歌好笑地看着那个愚昧的女人。那两个美人都是他刚登基时在好友劝说下招架不住才纳来的,让她们进宫不过权宜之计,她们还真将自己当做主人了。与燕妃燕无双相比,真是差了太多。 他这才走过去,大喝一声:“住手!” 似乎是他的突然出现惊吓到了刚才还脸色难看的杜霜,这女人此时已换上一张面孔,柔和得可以滴出水来。 她妩媚地摆臀挪动着身子,羞涩道:“皇上!您可来了!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同时还不忘瞪了凤子卿一眼,皇上虽对她无情,但与这不知天高地厚惹了她的下人相比,皇上一定会偏袒她的。 这个下人竟差点让皇上看见她疯狂的一面……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司秦朝歌并没有对她说什么,只是吩咐其他人退下,然后走向凤子卿。凤子卿看见他后笑意也逐渐加深,不过看他径直向自己走来,还是用口型告诉他不要靠得太近。 司秦朝歌虽有不解,却也听从了。 “出了什么事?”司秦朝歌停了下来,面色庄严地轻声喝道。周围的护卫一见此景,想说却又怕被杜霜记恨上,只能干瞪眼。 反倒是杜霜,直接攀上了司秦朝歌的身子。 “皇上!这下人竟敢撞我!皇上,您看,腿都破皮了……” 她掀开裙摆,露出腿上的淤青。 司秦朝歌抬眼看了眼从容的凤子卿,在心底笑道,这家伙什么时候成了下人? 不着痕迹地摆脱杜霜的搂抱,司秦朝歌向边上挪了几步,无形间运上了内力让杜霜无法靠近。他果然还是无法与这些女人靠得太近,尤其是在凤子卿面前。 他突然紧张地眼皮直跳,这个男人,不会又吃醋了吧?他若吃起醋来……司秦朝歌又打了个激灵。 “退下吧。”司秦朝歌不耐地挥手,杜霜心有不甘,大声道:“皇上!” “怎么?对朕不满?” 司秦朝歌冷笑一声,就令人将她拉下。等人不见后,才走向自己的爱人。 “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坦白?” “坦白什么?你与我的关系?然后让那个女人宣扬出去,让你为天下所不耻?”凤子卿反问道,而后又认真地低声说:“我不希望因为自己坏了你的生活。” “仅仅是这样?” “当然不是。只是如今我们力量太弱,能不招惹的就尽量隐忍,等有了足够的势力……”他的眼中闪过厉色,“再除去也不迟!” 司秦朝歌忽然想起刚才小林子还没说完的事儿,道:“你究竟为何出现在宫中?” “这事……” 凤子卿苦笑道,“我们进屋去说。” “好。” 司秦朝歌走在前面,凤子卿则回头看了眼杜霜消失的方向。 那女人最后的目光……尽是疯狂与恨意。 第一百四十六章::告知 回到屋中。合上门,小林子自然而然地退了出去,留给两人独处。凤子卿则是顺手揽着帝王的腰肢,坐到主位上,丝毫不去理睬怀中的帝王眯起的双眼。 他吻了吻司秦朝歌的嘴角,将帝王的怨气平息下来。 司秦朝歌认命地靠在他身上,挪了挪,找了了舒服的姿势,慵懒地开口:“现在可以说了,你怎么会在宫里?” “我还以为,林括已经告诉过你了呢。” “他可不就是要告诉我?”说到这,司秦朝歌瞪了男人一眼,“还不是某人在外吵吵嚷嚷,扰了朕的安宁?” 凤子卿很自然地将“某人”看做那个不识趣的女人,而他……怎么会来打扰自己的心上人呢? “说你呢?怎么笑成那样?”司秦朝歌在男人腰上的软肉处狠狠一掐,看见男人的表情瞬间变了样。 他很得意地笑了。 急忙抓准还准备继续发力的手,凤子卿在爱人面前只能告饶,忙不迭保证道:“下次一定注意。” “知道就好。”司秦朝歌也没多计较,“继续说吧。” 凤子卿突然低下头,凑到司秦朝歌耳边,小声道:“你还记不记得,顾东宸?” “就是你的那个手下?去南都的路上遇见的?” 也过了不少日子,可他不知为何还记得那个一面之缘的男子,似乎从第一眼见到,他就对对方感觉不悦,那个男人总让他觉得厌恶。 也说不出什么原因。 此时再听到凤子卿提起,他不由猜测道:“可他是你的手下,栖凤阁的人,难道还会……” 谁知,凤子卿竟真的点了头:“没错,一直隐匿在唐门和教皇后的那个人,就是他……或是他身边的另一个中年人。但我有种直觉,才幕后操纵一切的人定是他无疑。” “可他怎么会……” 司秦朝歌不是没有见过背叛,历来的教训不少,也让他懂得隐忍多年后突然爆发的人有多可怕。可他还记得顾东宸看向凤子卿时眼中的神采,让他如今想起来都感到嫉妒。 他不可能背叛凤子卿! “如果我知道了缘由,说不定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凤子卿突然肃目起来,低声道,“师父也被他抓住了!” “你是说……凤无归前辈?” 凤无归,那是武林的巅峰,至今无人超越的神话。 这在开什么玩笑? “这是真的,我亲眼所见。”凤子卿笃定道,“这就足以看出,他或他的手下已经有了非同一般的实力。” “总觉得,麻烦大了。” 司秦朝歌不免叹气,这不知何时找上身的麻烦,让他不由揉起了太阳穴,连栖凤阁也被他控制住,岂不意味着武林已是对方的囊肿之物? 脑中浮现出顾东宸的那张脸,突然灵光一闪,好像想起了什么。 “子卿,你先回去。”司秦朝歌从他的怀里站起,“我想一个人想想。” 凤子卿本欲留下,可见他不愿,也就不多少,推门出去了。见他出去,司秦朝歌走到门边推开门缝,直到确实地看见男人消失在视线之中,才合上房门,插上门栓。 他有个想法,必须去确认一番。 走到一边的书架前,司秦朝歌缓缓伸手,将一排书取下,接着就看见其中的一个机关按钮。 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书架骤然向边上移开。 书架后,有一条漆黑的通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回绝 平平淡淡地过了几日,司秦朝歌却迎来了一位京城的大官吏。 那日怨恨上凤子卿的女子杜霜出生一处势力庞大的官宦之家,司秦朝歌刚刚登基位置还不够稳固时,选择了听从好友的劝说迎娶两个高官之后封了美人。之后尽管他以雷霆手段打击各个家族,可杜家仍旧翌立不倒。 这似乎也成了杜霜的一个依仗,即便是面对燕无双,她也昂着头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杜霜的父亲杜鹏飞,仍在朝廷任职,这日递了请求面圣的奏章:,司秦朝歌只看了一眼,就笑着放到手边。 “皇上,请吗?” “请,为什么不请?” 司秦朝歌毫不在意地笑道,眼角瞥向一边的一闪小门,那是另一个屋子。 “去把杜大人请到这儿来吧。” “是。” 杜鹏飞的到来,无疑是源于杜霜与凤子卿的争执。杜鹏飞是个恋女的癖好京城之内几乎人尽皆知,怎可能没传入司秦朝歌的耳中? 如今发生了这种事儿,杜鹏飞是必然回来要一个答复的。 “你准备怎么和他说?”凤子卿推开那扇小门,身影出现在门旁,调笑道,“要不,我揍他一拳?” “然后再被他揪到邢部办了吗?”冷下脸,司秦朝歌不满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进去呆着!” 凤子卿不言,却是转身走进小屋内,关了门。可司秦朝歌却知道,里屋的人一直在注意着他这边的动静,只要他稍有危险,那个男人就会立刻冲出来护住他。 真是……他可没有那人想象的那么弱小啊。 “蹬、蹬、蹬”的脚步声很快传来,司秦朝歌坐直了身子,只等着杜鹏飞的到来。这杜鹏飞长得十分壮实,曾在兵部任过职,如今却在邢部。 “臣拜见皇上。”一个箭步,高大的男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司秦朝歌哼了一声,让他起来,并指着一旁的位置,让他坐下。 “不知何事惊动了杜大人,竟让杜大人找到朕这儿来了?”司秦朝歌询问着,言语中却都是不慢。 杜鹏飞像是没有察觉一般,自顾地说道:“臣听闻前两人宫中有个下人不懂事,碍了杜娘娘的眼,臣以为,皇上可将此人交给微臣处置。” 饶有兴致地翘起嘴角,这就找他要人了? 司秦朝歌一摊手,颇为无奈道:“可惜此人并非宫中这人,而是朕此次出行无意中发现的人才。此人功力级高,朕正想封他做朝中将军,可如今杜大人却向我要人……” 一听这话,杜鹏飞有些急了:“皇上,这人连娘娘都不放在眼里,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 “闭嘴!”司秦朝歌突然呵斥道,“何时朕的杜美人也能代表朕了?” 一咬牙,杜鹏飞也知道说错了话,可还是不甘:“请皇上将此人交给微臣,若是皇上需要用人,微臣愿为皇上分忧。” 这话一出,杜鹏飞就感到一双凌厉的眼在他身上扫荡,半晌,才离去。 “这事没得多说的,你回去吧。” “皇……” “小林子,将杜大人请回去!” “是!” 小林子微微弯腰,请道:“杜大人还是莫要为难小人的好。” 杜鹏飞心生忿懑,口中哼哼,一甩袖,消失在屋中。很快,小门就被推开,凤子卿微眯着眼,双目在司秦朝歌身上徘徊。 “呵呵,我的玄帝陛下,您真想将我封我将军替您办事?” “怎么?不愿意?”司秦朝歌招招手,就靠进了男人怀里,“记住,替朕办事是你的荣幸!” 凤子卿不置可否,猛地吻上了帝王的红唇。 第一百四十八章::商计 缠绵了许久,凤子卿不舍地松了口,咂咂嘴。 司秦朝歌脸上的红潮很快退去,黑了下来。 “还有人在!” “他看不见的,对吧?” 凤子卿转身看向捂住双眼的小林子,那样子摆明了在诉说“什么也没看见”,只是若是忽略脸颊上的红润色泽,会让人信服。 此时的司秦朝歌出现了怒容,拉过凤子卿的衣襟,咬住他的耳朵说:“今晚,咱们分床睡!” 凤子卿顺势搂住他:“你舍得吗?” “当然!” 推开他的胳膊,司秦朝歌走出小屋,连小林子也不顾,就转弯离去了。 那个男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不过……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味道还真不错…… …… “父亲,事情怎么样?” 杜鹏飞前脚进了府邸,就有人跟了过来,转身一看是女儿杜霜,才稍稍平息怒火。进了屋子自然而然地坐上主座,杜霜也坐在下手。等吮了一口下人端来的茶水后,胸口的起伏才渐渐缓下来。 “年少轻狂!真是年少轻狂!”一放下茶杯,杜鹏飞就大吼道,“我看司秦家的统治也该走到头了!” “父亲!” 杜霜皱起眉,父亲的话让她感到不安。她是真心爱上那个年轻的帝王的,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对方迎娶她入门看中的不过是她的身世。 不过这也无所谓,只要能让她伴在那人身边就足够了,可如今,对方却因一个下人斥责他…… “父亲!您别乱来啊,皇上……皇上他……” “行了,为父知道你喜欢司秦家那个小皇帝。”杜鹏飞一摆手,止住她的言路,“为父并未打算出手,但那又如何?以他如今这轻狂的劲头,早晚有一天会败了这个国家……” 继而又叹气道:“你让我去办的事没成,皇上这次嘴很硬,怎么也不肯松口,恐怕……要在京城动他并不方便。” “皇上会关注一个下人的死活?” 杜鹏飞摇头道:“他并不是宫中下人,而是皇上寻来的人才,说是要封为将军。可谁也不知这会不会只是皇上为了保他而开出的借口。” “将军?” 那分明是个下人!还是个不懂规矩的下人! 杜霜不可置信地惊吼,她惹了皇上看上的人才,还说那人是个不懂礼貌的下人,那不是冒犯了皇上的权威,暗示皇上不会看人? 杜霜的脸色有些苍白。 “现在也不能武断,”白了眼女儿的神情,杜鹏飞有些心疼,只能道,“也许这并不是真的,我们可以往好的方面去想。若是皇上近来还没有封臣的诏令,那便无事了。” 杜霜只能僵硬地点头,却没问出口,那要是真有此事呢? “这事还得对做些准备。这样,你去找燕妃娘娘和另一位通个气,想想法子,或者找林总管为你说些好话。”杜鹏飞神情严肃地叮嘱道,“一定不能让皇上对你有坏印象!” “我明白。” 她当然明白,只是能不能得到原谅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想起那个害自己如今如此惶恐的男人……等她逃过一劫,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就算是皇上亲封的将军,见了自己不也得行礼? 只要自己手段高一些……皇上也不会有所察觉。 第一百四十九章::冲突 几日后,凤子卿就拿到了封官的诏书。 司秦朝歌封了他一个将军之位,却没有将他派往边疆,仅仅赏了一处宅院后,就再也没了动静。而这位新科将军悠哉悠哉地赖在皇帝的龙床上翻来覆去,看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大床,噘噘嘴。 宫中的事务还真多,比他这个悠闲的栖凤阁阁主忙上太多了。 偷偷躲在御书房外向内看了一眼,司秦朝歌果真还在办公,可凤子卿不想整日闷在宫中无所事是,又不敢离得太远,就三言两语将司秦朝歌身边的大总管林括骗了去,陪自己出了宫在街道上溜哒。 来了京城不少日子,可每天都念着司秦朝歌,还从没在街上看过。 “恩……去哪里好呢……” “凤公子,”林括出声道,“您想去看些什么?” 凤子卿揉揉眉心,确实没想过这些问题,只是闲不住出来看看而已。京城的街道异常繁华,只能漫无目的地向四周走去,突然目光一定,指着某处的一栋小楼。 “不妨去喝个早茶?” 他才想起他忘了用早膳,此时肚子还是空空的,只是过去的训练让他习惯了食不果腹,如今也无甚感觉罢了。 说罢,就走向那栋餐楼。 兴许是时间不早的缘故,小楼里剩下的客人并不算多,两人跨进去一看,就找到了座位坐下,点了一壶清茶和几拢包子,坐着等着上菜。 趁着这个空闲的时间,凤子卿将楼内打量了一番。听说这是家老字号,从前朝就开始经营,如今生意依旧兴隆。 林括见他如此,开始小声为他介绍道:“凤公子,这家小店已经……” 两人一说一笑地等来了早茶,正准备动筷子,突然听见一声厉叫。 “贱章:人!你竟然将茶泼到我的衣服上!” 凤子卿停下筷子,顺着方向望去,应该是楼上的动静。他耳力过人,隐隐能听见女人道歉的声音,还有几个响亮的巴掌声。 他并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只当是个插曲,就不准备再理了。 刚吃下一个包子,就听见楼上有人下来,还不断地咒骂着:“真是晦气!非要那个贱章:人好看不可!” “是啊,是啊,那个贱章:人竟然敢冒犯许公子,简直找死!” “公子您看,不如这样……” 凤子卿将注意力转回来,又夹起一个汤包,一口咬上去,谁知汁液突然溅了开来,一个身影从旁边经过,滴落在那件华贵的衣服上。 衣服的主人一顿,眉头皱起。 “许公子,这……” “闭嘴!” 怒气未消的许公子此时火气更大,一巴掌拍在凤子卿二人的桌上。 “两位这是什么意思?” 凤子卿一扬头,这少爷气派还真是十足,一看便是个纨绔子弟。不过,他可不想让这家伙坏了兴致。 “抱歉。”错在他,所以他先道歉道,“这件事是我们的错,这些银子给你,去找人洗洗。” 丢下些碎银子,他就站起身。 “我们走。” 谁知许公子往两人身前一挡,昂首道:“想走?走得了吗?” 凤子卿有些不悦,他不喜与这些人纠缠。小林子在身后轻声道:“这位许公子全名许司承,是许清娘娘的堂弟。” “许清?”既然被称为娘娘,必然是宫中的人,这个想法让他更为不悦。 “是那两个美人中的一个……另一个,也就是杜霜,你已经见过了。” 就是那天那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凤子卿眯起凤目,他怎么总是与这些无知的女人扯上关系。 第一百五十章::护卫 许家同杜家一样是京城的名门望族,许司承仗着背后有人撑腰,不知做过多少坏事。皇上也知道此事,可是最初抱着利用许家的心思没有动手,等有了足够的力量对付许家,却又将之抛到脑后,一心念着心上人。 小林子曾在宫中见过许司承,而对方却没见到他。那时的许司承不过是同父亲一起入宫办事,却在半途调章:戏起小宫女来,看得小林子早就心生怒火。 如今这许司承惹上了曾身为武林至尊的凤子卿,也算是因果报应。 “喂!你们悄悄说些什么呢?”许司承叫道,“别玩弄小动作,本公子可是许家少爷!” “不过是个旁系罢了,也这么嚣张。”小林子冷笑道。 这话自然是没有让许司承听见的,此时的凤子卿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纨绔,不过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富家公子,却好似在京城能肆意横行霸道一般。 天子脚下,竟也出了这般败类。 “别管他们,我们回去。” 凤子卿上前一把推开许司承,双目一凝,手背上扬,挡住突如其来的一击。 “护卫?” 凤子卿也料到,像许司承这样的贵族少爷不可能没有贴身护卫,可这一下来得很突然,劲气也很足,有些超出他的预料。就好像这护卫是个实力不俗的武林高手,而许家有没有这个能耐请得动这样的护卫,还是个问号。 从暗处现身的护卫双目死死地盯着凤子卿,充斥着疯狂。他的身形很快就动了,直奔着他而来,像是要直夺他的性命一般。 真是有趣! 凤子卿的嘴角扬起弧度,像这样不要命的杀手般的角色他已许久未曾见到,就算是武林最出名的杀手组织也不敢对栖凤阁阁主动上什么心思。而眼前的人,浑身都散发着那般浓烈的杀气。 他别有深意地瞥了许司承一眼,然后一掌向前劈去,准备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轰——”! 一声巨响,凤子卿生生退了几步,手掌隐隐有些发麻,六成内力竟只胜了对方一筹。 这是个高手! 蓦地,对方先开口了。 “凤公子,跟我们走吧。” 他的声音低沉,凤子卿却从未听过,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知晓他的身份的。 但想让他离开?简直是天方夜谭! “做梦!” 这一次足足用上了八成的内力,直接轰上对方的天灵盖。那男人速度很快,避过后转身还击,凤子卿匆忙应对,险些落了下风。 他提高了速度,绝不能再被压制下去了。 “试试这招怎么样!” 凤子卿身形舞动起来,以奇怪的姿势,不断地舞动着。对面的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就想逃跑。 “跑得掉吗?” 双手挥舞,凤子卿已欺近那护卫身边,掌心飞舞间,在对方身上敲打了不下百下。 龙腾凤舞,夺命催魂。 这护卫是知道这一招的,那舞动的姿势极为玄妙,不给对方任何一个可以逃蹿的空隙,将对方比如死角,一击致命! 他突兀地倒在地上,合上了眼。 小林子心里一慌,小跑过来。 “这是……死了?” “只是昏迷过去而已。”凤子卿收了力,蹲下身在男人身上点了几下,“我封了他的穴道,带回去关起来,等他醒了,再想办法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套话?” 凤子卿点点头,转向许司承的方向,却见许司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再不复先前的嚣张拔扈。 “我……我是被逼的!对!就是被他逼得!大人饶命……饶命啊……” 对他的反应,凤子卿并不意外。 他的第一反应却是,顾东宸很可能已经发现他的下落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逼问 “滚!” 想到那种可能,凤子卿就不自觉地烦躁起来。他不怕顾东宸找到自己,而更怕对方伤了司秦朝歌。 他能看出,顾东宸对司秦朝歌的恨意远比对自己来得深,他根本就是冲着司秦朝歌去的! “走,我们赶紧回去!” 拎起那护卫的衣襟,甩手仍给暗中跟着的凤一,就招呼小林子赶快回去。 虽然不敢确定这是顾东宸安排的局,但只要有这种可能性就不能轻易放松警惕。这世上再无一人,有司秦朝歌在他心中那般重要了。 …… 随后的几天,那护卫始终没有醒来,凤子卿就一直赖在司秦朝歌身边,形影不离。有时会见到那几个讨厌的女人,也不过忍下了怒气,装作没看见一般。 几天过去,都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但司秦朝歌却发现凤子卿对那两个美人的厌恶感。 “早听闻凤阁主不爱红装,没想到这么厌弃。”看着远去的身影,司秦朝歌冲着身边的人打趣道,“她们惹到你了?” “若本座说是……又如何?” 他看向那两个女人的目光中充斥着杀意,这让司秦朝歌耸耸肩,也深知这男人为了付出了多少真心。若他无法回报这片情,只怕这男人非得为情入魔不可。 蓦地勾住男人的肩,司秦朝歌压向男人的红唇。 只是下一刻,就变主动为被动,久久缠绵。 松了口,两人都喘着粗气。 “回去吧。这副样子要是被那两个女人看见……不知道我会有多愤怒!” 司秦朝歌白了他一眼:“公务还没处理完,你先回寝殿吧。” “不行。”男人不依道,“我陪你去。” 司秦朝歌奇怪地瞅着他,又想起最近的事儿。 “你最近……好像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我身边一样,竟给我一种……你在保护我的错觉?”司秦朝歌扬起一双桃花眼,“朕可不需要这么细心的保护。” “你误会了。”男人脸色不变地答道。 司秦朝歌继续扬眉,误会了?那又是怎么回事?这男人最近的警惕几乎写在了脸上,真当他看不见吗? “回答我。” 板起脸孔,司秦朝歌不给对方丝毫回旋的余地。他想知道真相,也有资格知道真相。 被心上人隐瞒的感觉,很不好受。 “真要知道?” 凤子卿眼眸一转,好似有紫色的光泽萦转。司秦朝歌理所当然地点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就……再吻一下?” 不怀好意的笑声惊得司秦朝歌狠狠地回瞪了男人一眼,不过转念一想,抚唇道:“此话当真?” “自然。” “那好。” 再次凑了上去,但这一次,他却突然张大了嘴,对着男人的红唇就是狠命地一咬! “嘶——” 他能感觉到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等他一退回来,对方就揉起了嘴唇。 司秦朝歌得意地笑了,他第一次成功地让这个男人出了丑。 “这下,该告诉我了?”他反问道。 “真是,这么狠心……” 凤子卿的唇还有些微疼,索性司秦朝歌咬得不重,只是微微出血,很快就止住了。 “好吧,那就告诉你。” 正想继续说的凤子卿发现凤一走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耳语了些什么。而后他转向司秦朝歌,牵起他的手道:“跟我来!我们去看看什么才是真相。” 第一百五十二章::催眠 东玄的宫中也有大牢,关押的都是些方便帝王就近审问的犯人。自司秦朝歌登基以来,这牢中还显得空空荡荡的。 漆黑的牢笼内只关押了一个人,在阴暗的环境中看不清面容,穿着犯人的刑服,一双锐利的鹰眼直直盯着渐渐走近的两人。 他认识这两人,一人是将他击昏的男子,另一个,则曾在主子的画中见过。 “果真醒了。”凤子卿玩味地将他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通,然后凑到司秦朝歌耳边道,“这家伙是我前两天在饭馆遇上的。那时候你那美人家的小公子来找我麻烦,事后却又说是受他指使。” 他指着被高高挂起的男人,又像对方走近几步,仰起头。 “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凤子卿补充道。 “哦?” 司秦朝歌没动,他知道这个男人会将他所发现的一切呈现给自己。果不其然,只见凤子卿指尖一划,一道内力划破对方的衣袖,露出一个怪异的标志。 那似乎是掌权的王玺,却被打了个叉。 司秦朝歌沉下脸,突然有了不妙的猜测。 “你也想到了什么?” 凤子卿见状,就像早有预料般地笑笑,接着道:“依我看,这很可能是顾东宸带领的那般人的标志……” “你是说,他们所有人身上都有这个印?”司秦朝歌咬牙道,“那就派人搜!将他们全都搜出来!” “怎么搜?扒光了衣服搜?” 凤子卿不以为然,一句话将司秦朝歌问得哑口无言。司秦朝歌苦笑道:“是我太心急了……” 他并不是担心皇位,而是如此明显的标记,明摆着告诉他,他们是冲着他玄帝司秦朝歌来的!即使他不再是皇上,也难保能够逃脱被记恨的命运。 有人整天惦记着你的脑袋,是个人都会愤怒。 “看起来真像农民起义。”他嘲弄道。 “可他们是江湖侠士,可不是普通的农民比得了的。” “恐怕是被人利用了吧!” “谁知道呢。”凤子卿摊手,“要不,我们问问他?” 他看向高处的男人,笑得邪魅。也不知顾东宸是如何估计他的水平,竟认为这个男人能从他手下逃出升天! 真是可笑! 食指一划砍断了牢铐,眼疾手快地封了对方的穴道,将他靠在墙边,注视着对方的眼。 然后,他的双目开始泛起紫光。 对面的男人的双目开始显露迷茫,可又恢复过来,如此以往,像是在挣扎。凤子卿一愣,心道好手段,这是早猜到他会用这招逼供,才让下人丢学会了反抗催眠术的手段! 只是眼前的人,明显不及西洋教皇莱斯顿,丝毫不受影响。 “怎么了?”司秦朝歌靠过来询问道,他也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 “会耍些小手段,就像是那个西洋教皇。”凤子卿耸肩,不在意道,“对付不了莱斯顿,不代表没本事对付他!” 这么想着,顿时加大内力运转,眼中紫光一现,就见对面的男人彻底没了挣扎的动静。 毕竟,内力相差太多。 “成功了?” 凤子卿点点头,半蹲下身道:“告诉我,你是谁?” 第一百五十三章::同行 “我是……影四……” “影四?” 凤子卿挑眉,这一听便知不是真名,眼前的男人似乎是个暗卫,就如同他的凤卫一般。 这类人,通常都是孤儿,并没有自己的名字,而是被主人贯上了代号。 “你来京城,是受了谁的命令?顾东宸?” 影四的眼中流露出片刻的迷茫,竟摇头道:“不知道。只是组织上面下的命令,传达给我命令的,是我们影组的教官。” “组织?”司秦朝歌插嘴道,“看来这个组织还不小。” “自然不小。否则如何夺取得了栖凤阁这般庞然大物?” 见他这般笃定,司秦朝歌轻笑道:“你如何知道他是顾东宸的人?” “直觉!” 凤子卿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的直觉从未出错过。 不做多说,他又看向眼神涣散的影四。 “你的任务是什么?” “与凤子卿接触,将他带回栖凤阁,引出玄帝。” 一字一顿地吐露出自己的任务,影四的眼中又出现挣扎的神色,但很快被压制下去。凤子卿抬头看着司秦朝歌,果然见后者的脸色冷彻得很。 只是顾东宸难道天真地认为,眼前这个人能对付得了他凤子卿? 回忆起在酒家中的场景,大概这无知的暗卫是打算用那纨绔子弟激怒自己分散他的注意力,再从暗中出手,一击拿下吧。 真是可笑! “接下来谈谈你的组织。”凤子卿转换话题道,“那是个什么组织?” “……”影四顿了一会儿,道,“组织里有各种人,有杀手,有商人,还有官员……” “官员?” 司秦朝歌皱起了眉头,这个组织的来头不小,可招入官员时他们都会严格调查对方的底细,为何从未发现类似的疑点? 真是将保密工作也做到了极致! “朝歌,听他说下去。”凤子卿伸手安抚有些愤怒的爱人,接着问道,“你们的组织叫什么名字?” “名字?” 影四歪了歪头:“并没有名字,我们一直称它为组织……” “还有呢?” “组织似乎有不短的历史了,掌权人过了好几代,组织的成员大多都是孤儿,或是依托于组织的世家成员。至于其他的……” 影四摇摇头,表示他再不知情。 两人对视一眼,凤子卿接触了对方的束缚,接着一个侧掌击在影四的后颈上,将人打昏过去。 他和司秦朝歌在原地踌躇了一阵,走出了牢房。 “结果也并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凤子卿摇摇头,“这个组织隐藏得太深,连个名字也没有,想要将他挖出来,难于登天!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是顾东宸,可他可能还在栖凤阁……” “这个组织还有悠久的历史!”司秦朝歌补充道,“如此威胁历来竟没人将它拔出!” “也许是能力不足,也许是他们根本没有露过头。” 凤子卿揉了揉眉心,对顾东宸的看法又深了一层。 “甚至不知道顾东宸在这个组织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司秦朝歌抿抿唇:“栖凤阁的历史也不短,难道就没与对方碰撞过?” “也许会有。” 凤子卿突然眼前一亮:“说不定师父会知道些什么!” “可他被关押了,现在在栖凤阁。”司秦朝歌提醒。 “我知道。顾东宸不是要抓我回去吗?那我便主动送上门……” “子卿……” “无事!”凤子卿舔舔唇,“只要有师父在,我就不会出事。” “这也是直觉?”帝王笑道。 “当然。” 凤子卿一直视他的师父为神。 …… 凤子卿是在第三天走的,司秦朝歌没来道别,不过凤子卿也没记在心上。毕竟两人刚重逢没多久又要分别,只怕会让人伤感。 带了行礼出城门,傍晚时在不远的一座小城里落脚。这小城虽小,可凤子卿却意外地瞅见好些个江湖人士,腰见束着长剑谈笑风生。衣着也不尽相似。 他有些疑惑,竖起耳朵偷听隔壁桌几个刚坐下的武林人谈话。 “小二!上壶茶!” “好嘞!” 小二匆匆端上一壶茶,给两人倒好,笑呵呵地招呼道:“客官可还要些什么?” “不用了,不用了,下去吧。” 那人一挥袖,小二就退了下去。两人赶紧喝了几个茶水,啧啧了几声。 “林师兄,这小店环境倒是不错。”说着,倏地压低声音,“不会有人跟踪吧?” “蓝师弟多虑了。像我们这样的小门派,怎会入那些大家的眼?”林师兄不紧不慢道,“况且这次的事儿也不是我们独一份儿。”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 蓝师弟懒洋洋地趴倒在桌上,叹着气。 “还以为我罗生殿终于翻了身,入了栖凤阁的眼,谁知竟然是……唉……” “行了行了,人家请我们就是天大的恩赐了。”林师兄一把拍在蓝师弟的脑门上,“别想着不该想的。” “是,师兄,我记住了还不成吗,别老敲我脑门啊……” 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凤子卿在听见“栖凤阁”三个字时表情就有些不对。本只是无意一听,谁知却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字眼。本想回头向对方打听一下究竟发生了何事,可又意识到自己此时毫无身份,他人怎会回答自己的问题? 大概只有到了栖凤阁才能弄清楚原委了。 丢下晚饭钱,他整整衣带准备回去房间休息。闭上房门,刚准备点上蜡烛,却发现火柴用光了。 空着两只手,他本想找殿中的小二,却又懒得下楼,便出了门,随手敲响边上的一扇房门。 “咚咚咚”。 半天不见回应,可他分明看见了火光,可能是对方存有戒心。 “咚咚咚”。又敲了一阵,喊道:“有人吗?我想借根蜡烛!” 只听屋中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似乎有些乱,但还是能听见脚步声传来,走到房门口。 可却不见对方探出头来。 凤子卿皱着眉,心想可能是这人脾气怪异,准备换一间房去试试。他一转身,身后的门忽地“咯吱”一声开了,当他转身时,倏地感到一片柔软贴上自己的唇。 凤子卿有些发愣了。 良久,两人分开,凤子卿好笑地指着对面的人:“你怎么跟来了?” “怎么?不行?” 那人挑起一双桃花眼,反问道。 凤子卿耸耸肩,他只是单纯被吓唬到了而已。 “本来就想吓唬你一下,这下成了。”对方拉住凤子卿的胳膊,“走,我们进屋。” 一进屋中,凤子卿就迫不及待地撕下对方脸上的东西,露出另一张脸。 他所熟悉的,属于司秦朝歌的脸。 “不喜欢?”司秦朝歌夺过人皮面具,扬眉问道。 对方没有一点含蓄:“的确是不喜欢,哪有你一点好看?” 若不是他的爱人实在不便顶着原本的面孔出行,他才不会让那张面具存在,就好像身侧是另一个人似的。 不怎么舒服。 “宫中的事儿呢?” “丢给呼延珏了。”靠在男人身上,年轻的帝王悠哉道,“反正他也忙惯了,估摸着是不在意多忙这一会儿工夫。” 凤子卿抚着对方的前额,吻了上去,并同情起这任帝王的属下。 真是天生劳碌命。 但真要说来,他也与爱人一般无二,阁中事务也常常抛下不顾。 “那你是如何找到这儿的?”凤子卿眼神一转,想到一种可能,“跟踪我?” “你说呢?” 司秦朝歌破有些得意,这一路竟没让武功高绝的凤阁主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真是……” 凤子卿哭笑不得,突然想起刚才在楼下偷听到的事情,问道:“罗生殿……你听说过吗?” “你是说,这座城中的那个罗生殿?” 司秦朝歌似乎知道什么,道:“他们不过是个小帮小派,自然如不了凤阁主的眼。难不成,他们招惹了你?” “这倒不是。只是在用晚膳时听到些言论,他们好像要去栖凤阁……” “参加顾东宸的继承仪式。”帝王接口道。 “继承仪式?” 这个凤子卿知道,当初他从凤无归手中接过栖凤阁时,就曾有过这么一个仪式。 这是栖凤阁的传统。 只是如今,顾东宸要从谁的手上接过衣钵? 他凤子卿并不在栖凤阁。 “听说顾东宸散出了谣言,原阁主凤子卿因重伤无法治愈,活不过几日了,这次的仪式由凤无归前辈主持。不过他只说自己做个代阁主,若是你吉人天象,就将位置让出来。”司秦朝歌在他的身上画着圈,却冷笑道,“真是假心假意!他千方百计想着对付你,还说什么吉人天象?怕是不将你除去坐着那个位置不安稳吧!” 凤子卿没有回答,他一直在思忖顾东宸对付他的原因。 对方曾不止一次对他表达过爱意。 难不成,是因爱生恨? 凤子卿摸摸自己的鼻子,该是自己想多了才对。 第一百五十四章::营救 第二日清晨,两人就早早离开了客栈,虽然相遇让凤子卿有些惊讶,却没擦枪走火,两人相拥着睡了一夜。 他们还要尽快赶到栖凤阁,毕竟继承仪式的时间他们谁也不知道,只能加快速度,策马奔驰。 这一路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凤子卿一直试图与凤无归取得联系,但传去的书信总如同石沉大海,没了下文,也不知是被顾东宸劫获了,还是凤无归并没准备回答。只是这样一来,让他更不心安。 自从成为一阁之主后,还是头一次如此焦躁。 一路的奔驰,等到了栖凤阁所在的赤凤山时,已过了一月有余。两人没急着上山,而是在山脚下扎了营,观察来到这儿的各方势力。 观察了几日,两人都不由赞叹,不论大势力还是小势力,但凡能说得上名字的,似乎都被请了来。顾东宸如此做得用意很明显——他要向整个武林宣告栖凤阁易主的消息! 凤子卿的颜色暗了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已经五天了。”司秦朝歌小声提醒道,“这两日上山的人明显少了,估计那所谓的继承仪式就在近日了。” “我们先上山,找到师父。” 凤子卿指了指一条偏僻的小路。 “我知道一条密道,这是只有我与师父知道的秘密,直通山顶。跟我来!” 两人顺着密道向山顶前进,密道中尽是蛛丝,确像是许久为有人来过的样子。密道的出口在凤无归的房中,相比顾东宸至今也未发现。 两人偷偷地潜了上来,过两日便是继承仪式,因而走动的人并不多,大多都去布置仪式去了。两人很快到了关押凤无归的牢狱,意外地发现这里的人却多得很。 “大概是怕凤无归前辈逃跑吧。”司秦朝歌想道。 可这也奈何不了凤子卿,这里人虽多,可大多数却在随意地说着话,看上去很是漫不经心。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竹棺,对着屋内轻轻吹起。 “迷香?” 司秦朝歌一愣,从未料到过男人也会有这种手段。看屋中到了大片的人,两人赶紧偷溜进去,很快就找到凤无归。 而此时的凤无归,哪有半分凤子卿上次所见的颓然? 他的面前摆着一桌的好饭好菜,衣服也整理得整整洁洁,若不是那双牢铐的存在,根本无法察觉这是个犯人。 真是好吃好喝的对待着。 凤无归打了个哈欠,并未昏睡过去。凤子卿一眼便知,师父的功力被解开了。 可他为何不逃走? “师父。”上前几步,凤子卿唤道。 凤无归仰起头,像是现在才看见两人,懒洋洋地招呼道:“哦,来了啊。” “师父!” 凤子卿不满地叫了一声。 可对方仍旧不动声色,含笑看着他。 “师父,与我们走吧。” “为何?” “师父,您怎么可以呆在这里?况且顾东宸过两天……” 凤无归突然抬手,止住他的话。 “他要做那个阁主,便让他去做,看他能翻起什么花来。” 凤无归轻蔑地哼了一声,显然对顾东宸的手段感到不屑。 “为师就要留下来,亲眼看着他覆灭不可!” “师父,你怎么能……” 凤子卿还未说完,司秦朝歌就拉了拉他的衣角。 “有动静!” 这么一听,禀气凝神,的确能听见脚步声向这边靠近。 凤无归摆摆手:“估计是他的人来了。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可……” “走吧。”司秦朝歌拉住他,“凤无归前辈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就不要给他碍手碍脚了。” 咬了咬牙,凤子卿终于点点头,两人转身要走。 凤无归突然叫住他们。 “司亲家的小皇帝,你还记得你那父皇被世人“咏诵“的三大“功绩“吗?” 司秦朝歌一愣,没有作答。 见他不吭声,心里似乎有了什么底,凤无归急忙摆手:“行了,行了,快滚吧!”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出了牢狱。躲到一旁的灌木丛中。果不其然,很快便有人进了狱中。 “现在怎么办?”收回目光,司秦朝歌询问道。 “走一步算一步。过两日,就去看看顾东宸的继承仪式。” 第一百五十五章::仪式(1) 两人再凤无归的房中隐匿了两日,两日后,阁中果真热闹了许多。 凤子卿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一阁中人似乎都在拥护顾东宸,也不知使得什么手段,在自己眼皮底下耍些小动作。两人混在人群中,到了阁前的比武场。 继承仪式就要在这里举行。 顾东宸不在,可凤子卿却眼尖地望见了那日伴在顾东宸身侧的钟叔,立于高处,扫视广场。两人压低帽檐,掩住因易容术改变的样貌。 “会被发现吗?”司秦朝歌小心翼翼地问道。 凤子卿示意他不要慌张。 “不会……就算被发现,也要搏一搏。” 两人立于广场四周——周遭都围着庄重的阁中高手,除却一条进入的小道前无人把手。所有人眼望天空,不苟言笑。 凤子卿环视一周,也有不少高手并未到来,或许是因为反对顾东宸,而受到了刑法。 不多久,凤无归就出现在小道前,悠哉地晃着羽扇。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正闲得春秋鼎盛,那副模样像是傲视群雄,蔑视苍天。 一众人倾刻间半蹲下:“参加老阁主!” 凤无归虽卸下了阁主一位,可他的地位却是极为牢固的,这老阁主一称也合情合理。只有凤无归自己心里清楚,谁知道顾东宸一旦接柄大权,会将他这个没用的老阁主抛到哪个角落去。 他从未想过,顾东宸竟会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羽扇轻摇,让众人站起。找了个高处的座位,直接坐了下来。 身旁的钟叔只是瞅了他一眼,没有再多的动作。 “真是奇了,师父的内力完全没有制约,也不知顾东宸在想些什么。”凤子卿低声道,“他不可能不知道师父的厉害。” “也许他那是有恃无恐。” 凤子卿莫不做声。他是最了解自己师父的一个人,有些小心眼,有些爱耍小手段,也有些爱坑蒙人。 谁也不知这场继承仪式是否也在凤无归的安排之中。 而想起他们来此的目的,凤子卿更是无奈,结果也没从师父口中得到什么答案。 “看来只能自己去找了……” 凤子卿喃喃,又看向司秦朝歌,师父那时与他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看出他的意思,司秦朝歌沉下眸子,像是对凤子卿说,更像是自语道:“等我弄清楚了那些事,在告诉你……一定……” 凤子卿是个霸道的男人,可他从不愿为难自己的心上人。 转回身子,就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翩飞而至,落在高台之上。 是顾东宸! 两人眼前一亮,却不知是否是错觉,竟觉得顾东宸的眼眸向自己这边望了一眼,可两人再一注意,他又转向别处,好像不过是在扫视全场一般。 果然是太紧张了吧,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两人想道。 见到翘着腿脚的凤无归,顾东宸并无多少意外,而是笑道:“凤老阁主来得真早啊。” “可不是。”凤无归道,“今日可是我栖凤阁的大日子。” 对他所言,顾东宸不置可否,转身面向广场。 而素来熟悉凤无归的凤子卿却好像察觉到什么,师父的那番话似乎还有别的意思一般。 第一百五十六章::仪式(2) 顾东宸躬身弯腰,请凤无归走上最高点。他如今只算是栖凤阁中的一个小人物,想要登顶,还需“前辈”照顾才行。 想到那个人手中的东西就快要落在自己手中,顾东宸就觉得兴奋异常。 尽管如此,他仍旧表现得风度翩翩,道:“那就请凤老阁主开始吧。” 凤无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朗声道:“吾年岁渐高,而吾之弟子子卿也不知下落。栖凤阁不可一日无主,相比是大家都知道的。” 台下顿时一阵唏嘘,尤其是归顺了顾东宸的人,更是高喊出声。 “顾阁主!顾阁主!顾阁主!” 凤无归有些不悦地皱起眉,这顾东宸的下人也未免太过心急,如今名正言顺的阁主可还是他的徒儿凤子卿。 那些高呼的人都一一被他记在心里,嘴角露出冷笑,不过这一缕冷笑并未被顾东宸发现。 “行了!”加上内力的一声高吼顿时让全场安静下来,凤无归接着道:“如今之计,便是推举一位暂待阁主之位又能服众的高手。” 说到这,他有些奇怪地瞥了顾东宸一眼,为何只是暂待,而不是完全取而代之? 莫非,他还有情在? 真是痴儿! “如此,你们说如何是好!” “老阁主!顾公子可是人心所向!” “是啊老阁主,况且此次顾公子也展示了非凡的武功,绝对担得上阁主一职!” “老阁主,快做决定吧!” 人群吵吵嚷嚷,让凤无归一阵烦躁。 他身边的顾东宸趁机上前,在他耳边低语:“老阁主,快宣布吧……” 宣布?凤无归哼了一声,心情跌落至谷底,不知从何时开始,栖凤阁出现了这么多可以轻易买通的叛徒,都是他治下不严!治下不严! 他是栖凤阁的罪人! 平复下颤抖的双手,凤无归吐出一个字:“好。” “安静!” 又是一声高吼,他上前一步步:“吾以栖凤阁前阁主之名,推举栖凤阁弟子顾东宸作为代阁主,执掌阁中事务,直至阁主回归。” 这一声完毕,顿时又是阵阵喧哗。 “恭喜!顾阁主!” “顾阁主真是年少有为,前途大好啊!” 顾东宸也喜上了眉稍,这栖凤阁终于落入了他的手中,除非,那人归来了。 而那人若是归来…… 那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不过……” 凤无归突然插上的这一声,惊住全场的人,他们茫然地望着立于高台的凤无归,傲视群雄之气在周身环绕。 这哪像是阶下囚的模样? “凤老阁主,”顾东宸拉下脸,“您还有什么要说的?” “有!自然有!”凤无归突然深处手指,指着顾东宸的鼻尖,“如今的阁主并不是我,而我也没有权力任命你为代阁主,刚才你也听到了,我说的只是推举,”他突然笑了出来,“你该找的人是吾之弟子而不是吾!你将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无论是人还是其他!” “住嘴!” 顾东宸忽然歇斯底里地吼叫出来,最后一句话狠狠地击打在他的脑海之上。 永远也得不到……得不到……怎么可能得不到! “凤老阁主,既然你如此表态,便是要与我翻脸?”顾东宸的声音带着威胁,“我可以再给您最后一次机会!” “这栖凤阁是我一生要守护的,怎会让他落入你的手里?” 凤无归衣杉飘动,嘴角噙着冷笑。 “要战便战!让我看看你修炼了那秘术后究竟长了多少本事!” 第一百五十七章::驱赶 似乎是被凤无归的战意惊住,顾东宸下意识地退了几步。从那鼓鼓的气势来看,这年岁不轻的家伙平日里竟隐藏了不少实力。 不过,他并不惧! 钟叔一脚跨到两人之间,死死地挡住顾东宸,身为仆从,绝不能让主子上前厮杀。 “罢了。”顾东宸突然摆手道,“看来今日的局是我输了……或是说,我不愿去与你拼出了个输赢。凤无归凤前辈,总有一天您亲手教出来的孩子会让您都敢到惧怕……” 有意无意地向下一瞥,顾东宸轻声笑道:“不过可惜了这大好的机会……” “走!” 大手一挥,招呼钟叔转身就走。凤无归刚想追上,就见台下有人分身而上,挡在他的身前。 凤无归的脸色黑了大片,没想到栖凤阁竟有人明着胆护着那居心叵测的家伙。 “让开!”他的语气很不好。 “得罪了。” 那人似乎是彻底被顾东宸收买了,竟没有一丝顾虑的出了手,紧接着又有好些人飞上高台,将凤无归逼得无法前行。 这无疑让他更加愤怒。 “不需要帮忙吗?”司秦朝歌与凤子卿二人与准备冲上去的几个叛徒打得火热,询问道。 “师父对付得了,能被顾东宸收买的,也不过是些小角色罢了。” 愤怒的凤无归浑身内力直涌,怒吼一声,将周身众人震晕了过去! 平息了有些不稳的内力,凤无归再向远方看去时,暗骂了一声,哪还能看见顾东宸与钟叔的影子? “竟被逃了……” 这一想,他随手一挥,就将台下的混乱局面平定了下来,众人大气不敢喘上一口,直到凤无归离开了广场。 这继承仪式,就这么完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众人有说有笑地离了场,而那些背叛了栖凤阁的家伙,自有人善后。 “我们怎么办?” “跟上,”凤子卿答道,“师父气急,必然是去峰顶调息了。” 赤凤山的峰顶,是整个栖凤阁的禁地,除去历来的阁主,再无一人踏入此处。 司秦朝歌是第一个打破这一惯例的人。 不出凤子卿所料,凤无归正在峰顶打坐,迎面拂来的清风助他平息心神。 他一直是知道顾东宸的野心的,从他将这个孩子接进栖凤阁开始,只是没想到…… 那孩子会如此“报答”他! 他本以为顾东宸终究算是心地善良之人,在牢中呆了数日后,却发现自己真的想错了,那个仰着头叫他叔叔的男孩早已不见了…… 因而他才会突然发难,至少要保下栖凤阁这份基业。 想着想着,凤无归的眼角倏地流出两行清泪,划过脸庞。 “他……” 凤子卿冲司秦朝歌摇摇头,示意他别去打扰。半晌之后,凤无归的动作未变,却冲二人开口道:“子卿,利用抓住的那些家伙将他们的同伙全部套出来!这一次,便给栖凤阁来一次大改章:革!” “是。” 凤子卿躬身应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他从小的信念。 他能查明家门的真相,靠的全是师父的帮助。 而顾东宸,却伤了如同父亲般的师父的心…… 良久,凤无归才悠悠叹道:“子卿……也许为师这一次真的看错了……” “不,您没错。” 凤子卿表情坚定。 “是他错了,错在恩将愁报。” “师父……您会看见他覆灭的那一天的!徒儿向您保证,定会将他带到您面前给您磕头谢罪!” …… “咯吱”。 顾东宸走进一间幽暗的小屋,坐了下来。最终的功亏一篑让他直咬牙。 很快,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柔和缓慢,一个身影出现在屋内。 “您回来了?” 灵动的声音让顾东宸立刻放松下来,看向迎面走来的女子。 “移花宫,圣女殿下……” 第一百五十八章::伙同 “圣女殿下怎么突然来了?” 顾东宸冷笑一声,突然警觉起来。他与移花宫早早开始了合作,可仍存着戒心,尤其是对这蒙面的圣女,总有种怪异的感觉。 好像自己总被无时无刻地注视着一般。 圣女点上蜡烛,走到一旁坐下,与顾东宸相对。 “顾公子怕是忘了事,这次夺取栖凤阁的任务我移花宫可也有参与,听闻失败的消息,自然要来找顾公子商量计策。”话音一转,“莫非,小女子这般不受公子欢迎?” 她的语气中颇有不满,让顾东宸一时间忘了如何回应。 想了想,顾东宸转移话题道:“都是凤无归那个老家伙,竟然突然来这么一手,虽然本就猜到他不是真心归顺……但他却不像是会偷袭的人,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圣女盈盈笑道:“顾公子的算计也除了差错?看来这位前辈还真有些本事。” 旋即,她又向顾东宸那边靠了靠,似乎要将全身的重力压在对方身上。 “虽说那栖凤阁是江湖霸主,可我移花宫也不差,若不是被贯上了什么魔宫的名号……哼!一个个装得像是个正经人,谁知道他们的心有多黑。公子,您要是愿意,可以举我移花宫全宫之力……” “好了!” 顾东宸突然打断她,这番言论他不是第一次听见了,这移花宫的圣女似乎对他格外得好。 好到他都快以为对方被自己吸引住了! 但这种离奇的事,谁会去信? “圣女殿下,栖凤阁在武林影响颇深,能成为朝廷的一大阻力……” “哼!” 圣女一声冷哼,颇为不屑。 “这一点,我移花宫也能办到!” 信誓旦旦地扬起头颅:“我移花宫虽不被朝廷放在眼里,但在江湖与朝廷间搅搅浑水却是轻而易举的事儿!虽说移花宫内多为女弟子,但有时候……女弟子却比男弟子更为好用。” 顾东宸挑眉,他好像有点懂这句话的意思。 “你是说,连姻?” 这移花宫也真是聪明,竟以如此方式拉拢势力。 “可那些家伙知道了你们的来历,还会答应?” “自然!我移花宫的女弟子岂是外人比得上的!若是公子一声令下,这天下都可为公子倾覆!” 倾覆天下!这让顾东宸动心了! 不过,他还有些顾虑。 “先不急。”他阻止道,“这事急不得……” “可……” “好了,就这样吧。至于栖凤阁那里,先派人盯着,恐怕咱们埋伏的棋子都会被一扫而尽了!” “他们怎么查得出来?” “自然会有办法的。绝不能小看凤无归的手段。”顾东宸感慨道,“那绝对是个可怕的存在……” 圣女还没从顾东宸口中听过如此的感叹,不由有些诧异,这顾公子本事极高,年少有为有长相俊郎,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而她也知道,那凤无归不过比顾东宸大上十来岁而已,听这番言论,似乎也极有本事? 她突然想见一见那厉害的前辈了。 随即起身:“那我便先离开了……” “等等。”顾东宸叫住她道,“传信给许成,让他部署好一切……随时待命!” 第一百五十九章::谣言 借着从那些叛乱者口中得来的消息,许久未曾出过手的凤无归动了。 他的手段比凤子卿更为凌厉,仅仅数道命令下去,就将栖凤阁染上一片血色,那些叛乱者的同党纷纷被革除或劝降,以致存有异心者也胆寒了良久,不敢随意作为了。 凤无归说他无论如何也要守护这份基业,绝不能任它在自己手中败落,而凤子卿也将这些话铭记于心,同样在心底如此发誓。 “子卿。”处理完事务的凤无归看上去有些疲惫,正懒散地揉着太阳穴,“日子也不少了,你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师父在赶我们走?” 闻言,凤子卿一下子拉下了脸,像是受了气的孩子。司秦朝歌诧异地看着揽着自己的爱人,突然觉得好笑。 这大孩子样的家伙,当真是最初将他戏耍于股掌间的那个男人? 凤无归瞥了徒弟一眼:“你要留下倒是无所谓,可你那爱人却不像你这么清闲。他若是回了宫……你还舍得留下?” “这……” 凤子卿看向怀中的人,叹气道:“的确,我会跟朝歌走。” “那就快走快走!”凤无归不耐地挥手道,“别在我面前做出一副恩恩爱爱的样子,真让人酸得冒泡。” 这笑话般的言语却让凤子卿有些奇怪,他还从未见师父说过这样的话。 “师父,您年纪也不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 “要你管!” 凤无归一眼瞪回来,真是多管闲事。 不过是到现在都没出现让他看得上眼的爱人罢了,估摸着自己也到了这么岁数,恐怕得孤老终身了。 不过索性,他还有凤子卿这个继承人。 栖凤阁的继承并不讲求血脉,而是看天赋。 似乎感觉到凤子卿的不舍,司秦朝歌道:“我没事,多呆几日也无所谓,政务有呼延珏那小子在帮忙……” 说到这,凤无归突然坐直了身子,很是奇怪地看了他几眼,旋即道:“你那看家的小子,只怕这次也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何以为之?”司秦朝歌挑眉。 “自打顾东宸离开以后,我就一直派人关注京城的情况,以便不时之需。” 司秦朝歌眉头一皱,的确,他就这么撒手不闻不问,似乎是有些欠妥了。 凤无归继续悠悠说道:“昨天探子传来了消息,京城最近传出了一件轰动全城的大丑闻……” 好像有意地在两人身上掠过:“传闻中说……当今玄帝司秦朝歌好上了男色,整日不理朝政,沉迷美色,冷落嫔妃……还欲将空缺已久的皇后之位让予一个男人……” 次言一出,两人的脸色都是一边再变。他们确实是相爱了,可除此之外的传闻皆是空穴来风,谁人能说出这番言论? 被说成“皇后”的凤子卿更是脸色冰冷,眼中冒着杀气:“是谁……” “探子还在察呢,别那么急,不过,为师倒是有个想法……” 揣测了片刻,凤子卿眯着眼问道:“莫非是……顾东宸?” “八成是他手下的人做的。如此便说明,他在京城有着不小的势力。” 司秦朝歌却不屑地冷笑着:“我明白了!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这么嚣张!” 第一百六十章::诏令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皇上!” 刚在宫中落脚,耳边就传来小林子的哭吼声,这随身的小太章:监激动得一下子抱住了司秦朝歌,看得身边的凤子卿眉头紧皱,笑道很是诡异。 随后到来的自然是呼延珏,显得优雅从容得多,只是脸上也带上了一丝愁容,颇为无奈地摊摊手。 “皇上,这是您的家务事……咳,就算是臣也无权参与……” “他们就是用这借口堵住你的嘴的?”安抚下激动的小林子,司秦朝歌转向呼延珏。那帮老家伙为了让自己从谣言中抽身,八成会将事儿与自己推个干净。而如今朝堂上唯一能让他们推去责任的,便只有呼延珏。 呼延珏是皇上的挚友,又代为掌权,这谣言该怎么压下去,本该是由他去烦恼的。可似乎还有人觉得火加得不够大,指出这不是呼延珏能管得上的事儿,必须交由司秦朝歌亲自处理才是。 想到这,司秦朝歌嘴角流露出笑意,这是有人想让他屁章:股下的位子易主啊…… “皇上,他们确实是这样……咳,可是臣也觉得这件事由臣插手……”他偷瞄了一眼凤子卿,小声道,“不太方便。” “我不想听这些。告诉我,谣言是谁散播出去的?” 这是司秦朝歌最为关注的一点,总觉得这事事发突然,背后似乎隐藏了什么……秘密! “这其实……还在查。” “还没查出来?” 司秦朝歌有些愠怒,这些人什么时候办事效率如此之低,还是说都想看他这个皇上的笑话? 好!既然这样,他就陪他们玩一把! “今日朕回宫,明日一早便上朝,封后……” “朝歌!” 那边一直默默站着的男人眼底一片深沉,司秦朝歌看得出其中似乎有不悦与兴师问罪的意思。 怎么,平日里将他压在身下占够了便宜,这时候还不能让他那个本回来? “这事没得商量。”司秦朝歌很强硬,勾起男人的发丝,“还是说,你不愿随我……” “怎会?”男人轻笑道,“不过你要封本座为后……” 他只是觉得这个称呼太过难听。 “要不,改为君后如何?” 男人最终还是选择了退步,反正只要能与爱人在一起,一个名头算得上什么?更何况,最终的“主导权”不仍是在他手上。 “皇上,你们真准备……” 呼延珏还未说完,就被司秦朝歌凌厉的目光扫光,生生将余下的话咽回肚子里,躬身道:“是。” 一把拦过男人的头,司秦朝歌傲然道:“爱妃,明日陪朕上朝,朕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如何?” “那是不是还要嫁妆?”凤子卿配合着笑道。 “恩,这个问题……” 撑着下巴在男人身上不短扫视,最终道:“把自己献给朕,便免了你的嫁妆。” “哦?皇上是这样想的啊……” 男人的眸子中充斥着危险,司秦朝歌似乎发现自己在引狼入室。 “那今夜本座就好好伺候皇上……”说完,将年轻的帝王打横抱起。 “放手!” “不放!”没有丝毫回圜余地。 “你……” “朝歌?” “什么?” “你何事与我回阁,让我向江湖告知,你是我栖凤阁的阁主夫人?” 司秦朝歌嘴角抽搐,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君后 第二日上朝没多久,司秦朝歌的一纸诏书就让全场哗然。有的老臣生怕听错了,揉了揉耳朵。 再往殿上一看,这颁布诏书的皇上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斜卧在椅上,漫不经心地扫视着阶下。 他敲敲把手:“众位爱卿讨论地如此火热,可是有所异议?” 异议? 大臣们满脸苦笑,旋即发现身边的人似乎与自己一样有些无奈。 皇上这是要封那信任的凤将军君后的职衔?可这君后又是什么? 终于是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躬身道:“皇上,还请明示,这君后一职……”说罢,便满怀期望地注视着阶上的人,从这两个字中就能揣测出些什么,只是这个想法一冒出,就让大臣们冷汗直流。 莫非城中的传言……竟是真的? “君后嘛……”司秦朝歌摩娑着下巴,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扶腰,“就是朕的后章:宫之首……但既是个男子,不如就换上一个称呼……” “皇上!万万不可啊!” 谁料他这话音一落,阶下就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司秦朝歌挑眉,他封他的后就真有这么多人觉得不妥? “怎么,你们在指责朕?” “皇上,立后一事极为重要,三位娘娘侍候您多年未曾得到封赏,可您却突然将这个位置给了一个男子,这……”咬了咬牙,那名官员继续道,“况且,最近城中谣言四起,一旦封后之事走漏了风声,只怕百姓……” 走漏风声?司秦朝歌暗暗冷笑,那正是他要看到的。 “封后一事似乎是朕的家务事。再说,我朝律法并未规定不能娶一男子。” 司秦朝歌偷笑,若他真能“娶”凤子卿过门,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果真,大臣了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东玄中不乏男子作为侍君,可还从未有一个能成为正宫娘娘的。 一来便要封后,岂不是害了这男子被几位娘娘记恨上? “燕妃她们那儿,定能理解朕的意思的。”司秦朝歌别有深意地来了一句,“至于百姓那里……就是让他们知道也无妨,朕也想看看,朕破这一先河,会起什么样的反应。” 一挥袖:“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议!” 看着众臣面面相觑的模样,司秦朝歌仔细打量一番后总觉得似乎还不够满意。 似乎这个消息还不够震撼。 “再加上一条吧。”他的耳边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告诉他们,你我选定良晨吉日结为连理……” “恩?” 司秦朝歌蓦地侧过头,正看见男人躲在殿旁小间前的帘子后,冲他邪肆一笑。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正了正身子,咳嗽一声:“还有第二件事……” 众臣立刻暑期耳朵,希望这第二件事能让他们将刚才的不幸消息抛在脑后。 “既以封了君后,自然要准备婚礼……礼部!” “臣在。” 这一步踏出,那人却是心头咯噔一下,好像猜到了什么。 “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了,朕相信爱卿会为朕准备一场令人满意的婚礼……” 他眯着眼,盯着阶下的官。 这话便意味着,要是办不好……谁也不知会有什么惩罚等在后面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动静 “累了?” 一下朝回房,凤子卿就将司秦朝歌揽入怀中,啄了啄嘴唇。 “什么时候退位吧……” “那也得有合适的继承人!”司秦朝歌白了男人一眼,“以我们如今的状况……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子嗣了。” “你喜欢孩子?” “不知道,毕竟……没有养过。”说着眼珠一转,笑道,“不如去问问你师父可有什么灵丹密药,你替我生一个?” “莫非朝歌觉得,你有办法将本座压在身下?” 男人诡异地弯起嘴角,身子逐渐下倾,双手慢慢下滑,就准备探进帝王华贵的衣襟内。 “咚咚”。敲门声骤然惊扰了二人,司秦朝歌一皱眉,不着痕迹地推开身上的男人,坐直了身子。凤子卿自知无趣,也不恼火,坐到了另一把椅子上,却神情有些危险地盯着房门。 他想看看,是谁在打扰他的好事。 “进来!” “咯吱”一声推开房门,小林子蓦地觉得有一股寒气逼近,向四周一扫,立刻发现即将成为东玄“君后”的凤子卿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立刻心道不妙。再看向自家主子,急忙走到司秦朝歌身边,才感到身上一轻。 “主子,”他有意忽视另一边的男人,“燕妃求见。” “燕无双?她来做什么?” 想了想,司秦朝歌恍然明白,八成是为了今日的消息而来。燕无双并不是在意那个位置的人,她只是想有一个在自己身边的位置罢了。而自从司秦朝歌与她彻夜长谈关于自己心有所属的事情之后,对方虽然失落,却很快恢复了正常,那神情,兵部像作假。 司秦朝歌与燕无双接触颇多,对对方的性子也了然于胸。 若不是燕无双自己有所看法,便定是为了那两人。 “让她进来。” 斜睨了一眼那边的男人,见他神色如常地品着清茶,有些不可思议。 小林子出去了,很快就领来了燕无双。这个女人凤子卿曾经见过,在他还是“墨子卿”的时候,那时这燕妃并未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说来也是,没有那个女人愿意看见自己的男人与一个地位低下又其貌不扬的家伙有所暧昧。 “臣妾见过陛下。” “起来吧。” 司秦朝歌摆摆手,指了指凤子卿。 “无双,朕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曾提到的……凤子卿。” 燕无双含笑点了点头,看向凤子卿的目光却十分犀利,似乎想将这人看个透。她承认自己输了,可也想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感受到她的有意观察,凤子卿举起茶盏,冲他颔首,继而仍是那副悠闲子得的模样,不受丝毫干扰。 她与这个女人不过是一面之缘,再无其他。 “无双!” 对燕无双探察似的目光,司秦朝歌心生不喜,唤回燕无双的注意力,问道:“无双来朕这里,是为了何事?” “我……” 她似乎有意扫了眼凤子卿,后者了然一笑,起身道:“那我就先离开了。” “等等!”却不想司秦朝歌一下子按住凤子卿的手,“你留下!”再望向燕无双,“有事便说,若是子卿不能听的事儿,就不要说了,直接离开吧!” 似乎没料到司秦朝歌会做出这般反应,燕无双有些愣神,等她回过神时,垂下双眸,她真是输得毫无回旋余地。 罢了……她燕无双绝不会去做那种没有自知的愚蠢之人,就像……那两个女人一样。 “皇上,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儿。只不过皇上早朝时的诏令一出,动静可不小。” 司秦朝歌不语,等待下文。 “适才两位妹妹来找臣妾,哭着喊着要臣妾来找皇上做主,那模样真是……”燕无双啧啧两声,眼中却带着厌恶,“皇上可能不知,这消息刚传入她们耳中时,她们二人正在赏花,只怕如今那御花园,只剩满地春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警告 “哦?” 拖长了音调,司秦朝歌灵活地把玩着手中的白玉壶,只是那壶上已隐隐可见几道细痕。 “她们这是何意?” 燕无双掩唇道:“皇上这是真不懂还是装作不懂?两位妹妹自然是对您的决定感到不满,请您收回成命啦……” “什么时候论到她们来管朕的家务事?” 司秦朝歌冷笑地愈加明显,与之相比,另一边的男人则显得十分平静。 平静得诡异。 “两位妹妹说,男子作为玩物到未尝不可,可若是将之取进门中,还是地位最高的那一个……难免让人笑话。” 燕无双话音一落,顿时感觉身上一沉,铺天的杀气直逼而来。 “哦?玩物?” 这声音不同于司秦朝歌的沉稳,似乎带着几分轻浮,与蔑视一切的自傲。 这是燕无双第一次听见这个男人的声音,不觉心神一震,额前流下些许冷汗。 她知道方才的词句必然激怒了这个男人。 “别和那两个蠢女人一般见识,”司秦朝歌赶紧安抚道,“别为她们伤了身子。” “不会。”男人回答得很干脆,“本座会直接杀了她们!” 这话让司秦朝歌喉咙一堵,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一旁的燕无双颇有兴趣地在两人身上左看看右看看,看得十分欢喜。见她如此,司秦朝歌暗暗瞪了一眼。 “无双,你先回去吧。”继而补充道,“告诉她们,朕的决定荣不得她们胡乱插嘴!” “等等。” 走到门口的燕无双突然被叫住,回过身,发现是那个神色依旧不怎么好看的男人。 “告诉那两个蠢女人,若是想来找我的麻烦,就在朝歌上朝之后去御花园寻我。” “子卿!”司秦朝歌不依,他不喜欢那两个女人接进他的男人。 “无妨。”轻吻了一下帝王的嘴角以示安慰,男人继续说道,“她们既然要一个说法,本座便能给,只看她们接不接得了!” 眼角瞥向被拥在怀中的帝王,见后者不做反应,燕无双点头道:“好。” 说罢,就推门而去。 等她一走,司秦朝歌就毫不客气地拉开男人的臂膀,将对方压在身下,神色阴戾:“为什么要让她们去处理?她们的事我来解决!” “怎么这么生气?” 毫不在意正处于下位凤子卿一挑眉宇,手部一用力,再一次将人揽进怀里,禁锢起来。 “这么生气可不好……该不会是嫉妒了?” “是,又如何?朕知道你不喜女子,但与那两个蠢女人靠得那么近的时候,还是会……” “会怎样?” 凤子卿含笑顺起眼前之人的青丝,最近这副模样真是让他越来越爱。 “会想要杀了她们!”司秦朝歌咬牙切齿。 “就算杀了,也无所谓。” 男人依旧纵容,小心翼翼地将压在身上的帝王往旁边挪了挪,直起身子,然后将他用力抱起,走向另一边的床铺。 “做什么?”司秦朝歌有种不妙的预感。 再一望窗外……现在还是白天。 “让你记住本座!” 男人笑眯眯地将人放在床上,压了上去。 “别总吃那些无名醋,本座心里只有你……” 听着男人状似“深情”的告白,司秦朝歌张口反问:“不知在西洋动不动起了醋劲的是谁?” “那不是本座!”男人一口咬定,“那是披着本座皮的混蛋!” 第一百六十四章::前夕 礼部的速度超乎寻常的快,没用几天就选定了良晨吉日,待司秦朝歌点头批准后,开始张罗忙活起来。 而这个消息传至民间时,自然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有人对此表示不屑,却也有人夸赞说皇上开创了心的风潮,要载入失策,如此等等。这些流言传入两个当事人耳中,却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置之不闻。 随着婚典那一日的迫近,两人更是小心谨慎,想知道那幕后黑手是否会在这几天动手。但等了许久都没见动静,两人猜测,对方更有可能在婚典当日动什么手段。 不过,这样更好。 虽不是绝对的肯定,但两人都知晓对方动手必然会是事实。而传播这一流言究竟是为了对付司秦朝歌还是凤子卿,是两人暂时没有猜到的问题。 但那人若真是在替顾东宸卖命,就定然不是抱着什么善意而来的。 婚礼的前一夜,两人再一次相拥而眠。司秦朝歌一把抓住男人要做怪的手,一双桃花眼向上挑起。 “这么急?” “与朝歌同塌而眠却什么也不能做……难受……” 男人少有地摆出了撒娇的姿势,在帝王身上左蹭蹭右蹭蹭。 “硬了?” 那感觉很明显,司秦朝歌好笑地看着男人的下章:身,勾起嘴角。 “今晚……想都别想!睡觉!” 见爱人这么强硬,凤子卿只好咂咂嘴,认了。他不喜欢逼迫司秦朝歌,同样,他也不是那种为了欲章:望需要做到那种程度的人。 只要抱着怀里这个人,就让他觉得异常安心。 “……朝歌。” “恩?”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吗?” “自然……那时我还将你买去了,然后……” “然后什么?” “……”司秦朝歌一扯被子,板起脸来,“睡觉!” “你的脸很热。” “少说两句。” “是不是想起了第一次?” 凤子卿的语气略带挑逗,极为暧昧。第一次虽是他强上了眼前的人,但好像对方此刻再一次回忆起那时的画面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生气。 兴许那一次的旖旎,正是个契机。 “你闭嘴!”司秦朝歌虽语气不善,却并非暴怒,“明日就是大婚了……” “所以?” “……是不是该让朕如个愿,爱妃?” 凤子卿眉宇上翘,爱妃? “你最好换个称呼,本座可不想与那帮女人一样。” “自然,朕的君后是最特别的。” 抿了抿唇,凤子卿决定不与他争论称呼的问题,既然对方想从言语中找回些安慰,就让他如愿吧。 “那皇上,您想如什么愿?” “自然是与朕的君后共度良宵!”见对方放光的眼,司秦朝歌赶紧补充道,“朕要在上面!” “那皇上就继续努力吧。” 说罢,在司秦朝歌额前印下一吻,闭上了眼。 见他没有给出回应,司秦朝歌嘟囔着不知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转念一想,却又心情大好。 明日的婚礼……他可是能看见这只高傲的凤身着凤冠长摆的模样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喜服 婚典的这一日,罢免了早朝,两人洗漱干净后,各自去了不同的房间。 被下人服侍了一番后,有人给司秦朝歌送来要换上的喜服。淡淡的扫了一眼,他的眼里就满是“原来如此”的笑意。 这喜服,为何是女人的装扮,却还偏偏合他的身? 这分明是预谋已久。 见他凝视着喜服却久久不愿换上,来人有些心急了:“您有什么不满吗?可别让皇上等急了!” “不满?” 凤子卿在心里笑道,他不满极了。 “这衣服做工倒是不错,就是模样有些差强人意了。”他眼神一转,“那是什么?” 来人一转身,就发现对方指的是自己身后的下人手上所捧的物件。支唔了半天,最终还是在凤子卿凌厉的目光下松了口:“是……是正准备送给皇上的……” “是他的喜服?” 凤子卿眼前一亮,将自己手中的衣服摆回托盘上,起身拿起另一件。下人刚想阻止,却发现对方速度太快,一眨眼,东西就已入手。 两人面面相觑,眉头紧锁。 皇上可是交代了这事儿觉不能办砸了!他为了早些完成吩咐才先来了这未来的章:宫之主这儿,却不料出了这种事。 早就听闻新封的君后是江湖霸主栖凤阁阁主,没想到所传不虚,这本事,着实将二人吓了一跳。 凤子卿长袖一摆,随手将被自己嫌弃了的喜服仍进下人的托盘中,另一件本属于司秦朝歌的喜服却被擅自拿在身前摆弄。 “你们就将这些拿去给他,看看他什么反应。对了,顺便给本座带上一个盖头过来,兴许还会有用?” 盖头? 两人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迷茫。盖头不是新娘子改用的东西吗,而眼前的人……难道打算身着新郎装,再顶着一顶盖头来? “还不快去!” “是!是!” 由不得丝毫怠慢,两人急急冲出殿外,一人奔向司秦朝歌的寝殿,另一人则去找那绣娘。到了司秦朝歌的寝殿门口,正看见宫中总管小林子立在门口。 “终于来了。”小林子打开殿门,“皇上在等着。” “好,好。谢总管。” 来人擦了擦额前的冷汗,有些心虚地看着眼前的托盘,心中叫苦,这若是被皇上发现了端倪……可就惨了! 可偏偏,他看见那男人的目光时就无法抵抗,让对方轻松取走了东西,留下自己面对可能愤怒异常的皇上。 “咚咚”。敲响了几次房门,房门由内敞开,屋中正坐着司秦朝歌,见他到来,有几分欣喜。 “事情办好了?” 下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司秦朝歌见此神色一变,冷哼道:“你们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那人咬咬牙,垂下头。 “真没用!” 一跺脚,司秦朝歌上前,一把抽出托盘上的喜服,手一抖就展了开来,接着双眸一暗。 他还真敢做啊! 现在命绣娘赶制喜服明显是不显示的。司秦朝歌面色冰冷,而身后的下人更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皇上责罚!” “行了!”司秦朝歌喝道,“出去!” 那下人从地上爬起,就准备离开。 突然想到什么,司秦朝歌猛地转身:“等等!” “皇……皇上?” “除了这个,”司秦朝歌抖了抖手中的喜服,“他可还曾说些别的?” “别的?” 下人眨眨眼,一敲脑门:“他命我们为他准备一定盖头!” “盖头?” 骤然间,司秦朝歌眼前一亮,咬着唇恶狠狠地自语道:“那个混蛋,就知道耍这些小把戏!” 第一百六十六章::婚典 一国之君的大婚,普天同庆之日,被邀请来的都是一品大员与皇亲国戚。而司秦朝歌的两位美人却被勒令呆在自己殿中,不许入堂。 因为凤子卿不喜如此。 本因喜服一事还有些不悦的司秦朝歌想逆着男人的意思做一次,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或许那男人的做法才是对的。 出奇了的巧合,这两位美人背后的家族似乎也都来告恙,表示无法出席,有人猜测这是两家的不满,司秦朝歌却冷笑着甩袖,随他们去了。 真正的婚典定在傍晚时分,因为“新娘”就在宫中,而少了迎亲的环节。大殿内群臣熙熙攘攘,互相攀谈,以此作为契机拉帮结伙,好不痛快。直到一声清脆的鸣鼓声响起,大殿内才安静下来。 这一静,就是鸦雀无声。 伴随着逐渐靠近的奏乐,众人纷纷向殿口望去,隐约能看见两个身形相差无几的身影渐近。只听“砰”地一声鸣击,两人同时跨入殿中。 这场婚典是没有“新娘”的,但其中却有一人身着凤冠霞衣。无人怀疑那是不是“下嫁”于玄帝的男子,他们只认为这必然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令殿中人惊奇的是,这二人为何都带着鲜红的盖头? 大臣们纷纷对着眼神,眼中充满不解,可碍于场合,疑惑只敢往肚子里咽。他们对着二人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出有什么稀奇的。 估计是寻开心的吧。 大臣们在心里自我解释道。 司仪自然是小林子担当,他那副尖细的鸭嗓子此时似乎也柔和了不少。呼延珏坐在席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声说着什么的小林子,若有所思。 “一拜天地!”林括叫出了第一句。 两人半跪于地,向天地致敬。 “二拜高堂!” 这是第二拜,奈何二人此时均是孤儿,高座上供奉着的自是司亲家的墓碑。 可大臣们毕竟离得太远,也无人敢去探究。他们不知那桌上的两个灵位中并没有属于司亲楚琉的那一个,取而代之的是凤子卿的父亲墨寒岑的灵牌。 凤子卿没见过顾颜欢,司秦朝歌也没见过墨寒岑。 他们因对方而有了联系,继而与对方的家庭有了联系。这一刻两人都有了自己的承诺,对着不属于自己熟悉的那个灵位,默默地扣拜,合眼,许下誓言。 接着,两人同时抬头,在两个灵位上扫视一眼,隔着红色的盖头,向对方看去。 很有默契地回头,他们似乎都看见了对方的笑意。 即便先前司秦朝歌为了喜服的事儿而有些恼火,此时也将这些抛到了九霄云外,眼里只能容下这个男人而已。 两人都是上位者,本该是高高在上却又孤独终老。高处不胜寒是每一个上位者的感慨,何其有幸让他们结实了彼此,从心生算计到如此相依。 见两人的目光一触即离,又对准了自己的方向,小林子清了清嗓子,道:“三……” “慢着!”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粗犷的大吼,来者用上了内力,让小林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唯一一个对着门口的便是小林子,他只消一抬头,就能看见来者。 这么一抬头,惊吼道:“许大人!” “哼!” 来者竟是许成——司秦朝歌亲封的美人许清的父亲,许家如今的当家人,大臣们纷纷转过头去,感到诧异不已,这许成不是借姑不来了吗,怎么摆出这幅阴沉的架势? “许大人,你怎么……” 有人刚想上前,却突然感到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上。许成露出狰狞的笑容,走入殿内。 像是早已猜到了什么,盖头下的二人很平静。 司秦朝歌只是淡淡地瞥了眼供奉的桌子,淡淡地开口笑道:“真没想到,许大人竟会使出下药这种手段,看来,过去是朕太高估你了。” “哼!” 许成不以为然:“下药又如何?成王败寇之理谁人不懂?司秦朝歌,今日。是你输了!” “输了?” 司秦朝歌嘴角上扬,却无人看得见。 “这种事……谁有真的知道结果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圈套 司秦朝歌隔着盖头与许成对视,过了良久,对方先叹了口气道:“皇上可否满足臣心头的一个疑问,您是如何知晓臣下了药的事儿的?” “猜的。” 盖头下的声音回答得很轻巧,丝毫没有受置于人的危机感。 “你也许不知道,子卿对药理很在行,当然,包括毒章:药。” “您是指,您身边的那个凤公子?” 许成的目光不断在两人身上徘徊。这二人的身形太过接近,而光靠声音又无法准确判定谁对的是谁。他接到的命令自然是只许伤一人,而另一人必须完好无损。 但命令是一回事,他心底的算盘却是另一回事。 就在他揣测着二人身份的时候,司秦朝歌突然笑了:“许大人这是很犯愁?或许我二人这般模样让您认不出了身份,有些困扰吧。” “哼,皇上您也无需得意,只要掀开这两个盖头,谁是谁还不是一目了然?” 许成哼了起来,眼里闪过不悦的神情。这一个诺大的大殿,如今却如同毫无反抗能力一般,两旁的大臣只能不甘地瞪着殿中的人,无力动弹。 他们实在想不通,这药是如何下在他们身上的。 “许大人的依仗呢?想必您也知道,朕的护卫不计其数,就算除去身边这些,还有不少在殿外待命的,并未被下毒,您拿什么与他们较量?” 说完,唇角上扬道:“还是说,许大人您认为这殿中被你收买的那些小卒可以帮到你的忙不成?就算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利用职务之便下毒,却并不意味着他们是打架的好手。这几处熏烟,太碍眼了……” 许成眼皮一条。虽然已然知晓对方明知被下了毒的事,可如今连下毒的方式也被点破…… 不过想到在背后支持自己的人,许成又放宽了心。 “这就不劳皇上操心了。不瞒您说,臣收到的命令是将您带回去,生死由命……可小女对皇上一番情意,却让臣下不去手,不如皇上跟臣离开,圆了小女的心愿……”他的声音陡然转变,“再杀了那个破坏他人之美的恶心男人!” 那一刻,压力来得太过突然,连司秦朝歌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凤子卿已经出手了! 他受不得那些关于司秦朝歌与其他女人的话题,更不喜听到对方因他们都是男人而排斥其中一方。在这个国度,“男宠”自然而然成了低章:贱的代名词。 但他凤子卿,可不是那样以色侍君的脔宠。 “冷静些!”司秦朝歌赶紧传音,“我来让他住嘴!” 那一句话也着实激怒了司秦朝歌,只是凤子卿的突然发难让晚一步的他恢复了些理智。他知道这男人现在还杀不得,他背后还有更神秘的东西。 那个给他下命令的人! “让他说话注意些。否则……本座不介意先废了他的舌!” “自然。” 司秦朝歌的声音再次传出:“许成,回答朕,你究竟有何目的!” “目的?”许成摊手,“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为了让你……娶小女为后!司秦朝歌,你这个皇帝若是没有我许家的支持,哪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而你却与其他男人卿卿我我?呵,我要是你身边的那位凤公子,哪还有脸面走到这里?早就挖个地洞自己钻进去了!” 司秦朝歌暗道糟糕,凤子卿是江湖风华绝代的堂堂阁主,天生的上位者,哪能容忍被这般变相地辱骂?而他身侧的凤子卿,嘴角也勾起异样的弧度。 那是在冷笑。 只是,这股怒意还未来得及发作,他突然面色一沉,对着大殿吼道:“顾东宸!本座知道你在这儿,给本座滚出来!” 顾东宸? 司秦朝歌心头一惊,他方才只顾着许成了。却忽视了周遭。 要是刚才遭到了偷袭…… “子卿,真高兴先发现我的人是你。” 大殿的一个角落里,悠悠走出一个人影,手执纸扇,白衣加身。 无论第几次见到这个人,他总是宛如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司秦朝歌忍不住咂舌。 顾东宸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稍做停顿,突地一合纸扇,满殿文武骤然间昏睡过去。 用了昏睡散? 司秦朝歌皱着眉观察着,刚才连他也隐隐有种头昏的错觉。 “这是唐门的东西吧,果真名不虚传。” 凤子卿忽地开口,却不知是赞扬还是嘲弄。顾东宸一概不理,径自走到许成身侧,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许大人,你似乎逾越了……” 下一刻,许成的身体,也轰然倒地,没了知觉。 顾东宸转过身。 这殿中,只有安静的三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追逐 “这许成,果然是你的人?” 率先发难的自然是凤子卿,见再无他人,两人也不矫情,双双扯下了红盖头。顾东宸眯着眼打量着一身女子装扮的司秦朝歌,看得后者直想挖了他的双眼。 也不否认,顾东宸回答地很直接:“不错,他的确是我的人。” “你让他传布那种谣言,究竟有何目的?” “谣言?”顾东宸哼道,“玄帝陛下当真以为……那是谣言?” 说出这话时,顾东宸的语气中充斥着不满。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这二人结为连理,而为了败坏司秦朝歌的名声,他不惜让手下去散布这种让自己不舒服的言论,早已心头愤怒不已。而再见司秦朝歌那副无所谓的模样,顾东宸更是恼火。 他顾东宸都得不到的人,你司秦朝歌凭什么理所当然似的拥有! 凭什么! 果然,从开始就不该耍些小手段,对付眼前的两个上位者,唯有用武力征服一途! “想动手?” 见他调动起内力,凤子卿一眼就识破了他的打算。 “在这里不方便,不如换个地方……” “这里就行了!” 顾东宸这就准备动手。这里是皇宫,也是他见不得的地方。 毁了更好! 很少见到顾东宸如此反驳他的话,凤子卿皱起眉,虽然已处于了对立关系,但他总觉得眼前的一切如此不真实,对他出手的会是曾经最好的玩伴。 这种背叛……还真是火辣辣地疼得厉害! “朝歌?” 在他发怔出神的瞬间,司秦朝歌已经抢先一步出手,与顾东宸掌对掌斗在了一起。仅仅一招,司秦朝歌迅速退回,手掌有些发麻。 “他很不好对付,比想象中强了不少。” 凤子卿闻言点头,本来以他的估计,顾东宸的实力不会比西洋教皇莱斯顿高出多少,可如今也得重新判断了。 这个男人,究竟都隐瞒了些什么? “不管怎样,先想办法将他引到城外后山上!” 两人一对视,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迎上去的是凤子卿,在对方刚出完招还未来得及换招时又迎来了司秦朝歌毫不留情的一击。顾东宸蹙着眉,感受着二人的配合,脸色更为不悦。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断地后退,退出大殿。 一出大殿,二人迅速退开,向着城外的方向赶去。 “顾东宸,有胆量就追过来!” 发出这声高吼的自然是司秦朝歌,他明白比之凤子卿,顾东宸对自己的积怨更深。而自己这么做,更能激得他追上来。 远处负手的顾东宸冷笑一声,一眼便看出对方打得什么主意,不过是激将法罢了。但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而那些城中百姓也并不在他的猎杀名单之中,争斗的地点在何处倒也无妨。 那便跟去看看。 脚尖一点,顾东宸已如离弦的箭,快速地穿梭直追身前的二人,轻功之快令两人面色沉了不少。 他们对顾东宸的了解果然还欠缺了不少。 不过此时二人也来不及思索这些,提高速度向着山中冲去,在对方追上前,好不容易赶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但此时的顾东宸不过在瞬息之后,仅落下几步。 顾东宸仍保持着儒雅的笑容,手掌一翻。 接着,凌厉的掌气逼近而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完败 这一击,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似乎要置人死地不留丝毫后手! 凤子卿第一次感受到顾东宸的真是实力,不觉心生讶然,过去的顾东宸,就连与他相比也差上好一段距离……他究竟修炼了什么密法,竟隐藏了如此强劲的功力? 想归想,这时已欺身迎上,身侧的司秦朝歌也将掌力传来,三道气劲相撞,顿时产生强大的气流,将三人向后方推去。 待稳住了步伐,凤子卿定睛一看,心头一惊,顾东宸不过稍稍退了半步? “很惊讶?”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顾东宸卷起笑意。 “不过是过去动了些手脚……可似乎还是被你师父凤无归看出来了。虽然不清楚他为何一个字也没有提过,但既然于我无害,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子卿,你我相识数年,我也不愿伤你。我所求的,不过你身旁的那个人罢了。”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格外凌厉,咬牙道:“交出司秦朝歌!” “若是不交,又会如何?” 好笑地看着顾东宸悠然子得的模样,凤子卿逐渐平复下紊乱的气息。此时司秦朝歌的情况比他更差上一下,正在盘膝打坐,恢复伤势。 仅仅一击,就让他们这两位世间少有的强者都动了内伤! 这份功力,怕也只有凤无归可以比拟。 “顾东宸,别以为你已经再无敌手了,师父依旧可以制你!” “你说得不错。”顾东宸含笑点头,“不过凤无归前辈的挂念太多,有你,有玄帝陛下,还有一位……算了,不说也罢。而我心无所依,本就一无所有,也不怕再失去什么。这样,他拿什么同我斗?” 不待凤子卿再开口,顾东宸已一步步地逼近过来。 “不要再拖延时间了,就算他的伤势完全恢复,你们二人全盛状态联手与我敌对,也不见得有多少胜算。不如痛痛快快将他交给我,免受些屁肉之苦。如何,子卿?” “做梦!” 像是意料之中一样,顾东宸仰天长笑,却让人听出其中有几分自嘲。 “你果真如此在意他呢,你不是该恨他的吗?恨司秦家灭了你墨家全门!这算什么?你竟然爱上了灭门的仇人?凤子卿,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的人是你,顾东宸。” 先下手为强! 凤子卿暗下主意,他的功力不如顾东宸,那就占得先机,可能还有胜算。 不知为何,此时的顾东宸似乎有心心乱了,这正是他下手的好时机。 可他却不知道,这样的顾东宸睁着那双充血的双眸扫视一切时,却显得更为可怕。 一击!像是动用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顾东宸的面色格外狰狞! 凤子卿被强大的气劲弹开,喷出一口血气,全身却动弹不得。 顾东宸已经向着司秦朝歌去了! “死吧!” 发出心底的呐喊,顾东宸的这一击像是疯狂的海浪,气势骇人,就连凤子卿也能感觉到其中威能! “不!” 已来不及出手阻止的凤子卿愤怒地大吼一声,接着就看见顾东宸的掌心压向司秦朝歌的天灵盖,衣角也在气劲中呼呼作响。 那一掌,几乎整个打在司秦朝歌的身上。 下一瞬间,内力自行护体,属于司秦朝歌的内力“轰”地一声轰炸开来,顽抗住逼近的杀气。司秦朝歌的脸色很不好看,时青时紫,变化无端。 而在这内力对拼中,凤子卿早就失去了行动内力。 “砰隆”一声! 司秦朝歌的身子猛地飞起,终究是没能抗过顾东宸的强势一击,整个人倒飞出去,坠入山崖。 “不!” 凤子卿的眼红了! 他刚想站起与顾东宸鱼死网破,却突然觉得眼前一花,接着,脖颈后的神经被重重地一击。 眼皮一翻,失去了知觉。 第一百七十章::文叔 “恩……” 揉了揉有些犯疼的眼,眼前的景物好半天才能看个清楚。一间木屋,屋内只是简单的装饰,身下这张床极为简陋。他撑起身子,突然关节一酸,整个人倒回了床上。 好痛! 他司秦朝歌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从那时起浑身上下就大伤小商无数,可何曾有过这般强烈的疼痛感?无奈地仰望着屋顶,司秦朝歌只能瞥向四周试图找到能证明这里是何处的线索。 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门忽然“咯吱”一声被推开,司秦朝歌勉强侧过头,那人迎着光,不怎么能看得清楚面容。只见那人走到他的床边,在床头放了一碗不怎么好闻的汤药。 “醒了?”那个男人的话语无悲无喜,很是平淡,“那就喝药。” 顺从地喝了一口汤药,即便那味道苦得令他脸都变了形,却还是忍了下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身体很差,这些药物是必须的。 “你是谁?”他这才观察起这个陌生的男子来,又觉得似乎有几分眼熟,“我们见过?” “不,从来没有。” 男人回答得很果断。这是个到了中年的男人,近四十岁的样子。司秦朝歌见他否认,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选择了沉默。 兴许这个男人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 “那这里又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当然是我家。”男人没好气地答道,“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他指了指头顶,“我怎么会知道怎么有人突然从天上掉了下来,砸在我家的屋顶上?看看,我家的屋顶差点坏了,我还重新修补了一番呢。” 讪讪地挠挠头,司秦朝歌在努力回忆之前的事儿。隐约中能记得他们二人共同对付顾东宸,而自己因中途不支打坐休息,然后就传来一股大力让自己无力抵挡…… 难道是顾东宸将他“带”到了这里? 可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难道…… 不! 一想到那一种可能,司秦朝歌哪还能躺得住?他刚准备起身,就“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忘了此时自己的身体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真是没用! “做什么?”那个陌生男人看见他的举动似乎有些愠怒,“回去躺好!真是的,你掉下来的时候筋脉尽毁,若不是我用药物和内力帮你修复筋脉,恐怕你已经是个永远下不了地的废人了。乖乖躺好,在彻底恢复之前不能乱动!” 筋脉尽毁! 司秦朝歌瞪大了眼,哑着嗓子:“那我的武功……” “自然全都废了。” 男人白了他一眼,又盛了一勺汤药送到司秦朝歌嘴边。 “废了?” 这一下有如雷击,没有了武功,他拿什么去与顾东宸争斗?又拿什么去夺回他的爱人? 他虽还有诺大的东玄江山,但却不让他安心。若是某日,对方想要对自己出手,没了抵御能力的自己还不是得束手就擒?真到那时,这江山也会败了…… 他果真是一败涂地。 “呵,看你紧张的。”男人努努嘴,“喝药。” 像是没了思考,司秦朝歌听从地张嘴,吞咽下苦涩的药物,一双桃花眼几近失去了光泽。男人看着无趣,叹了口气。 “和你开个玩笑,何必那么当真?我用了药将你的武功保留下来了大半,虽然不及原先,可也不弱了,不信,你运功试试。”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司秦朝歌顾不得伤势,匆忙闭眼运功。下一刻,欣喜地睁开眼。 他的武功还在! 虽说的确有些损伤,但却没什么大碍,至少努力修炼必然能补上来。 只是,他与顾东宸的差距,却不知要勤练多久才能追上。 “有劳前辈关心。不知前辈是……” “隐世之人罢了,提什么名讳?”男人摆摆手,“你若执意要有个叫法,就叫声文叔吧,我也受得住。” “那就多谢文叔出手相救了。” “没什么好谢不谢的。” 文叔似乎不兴这套,连连摇头。 “你真正的坎儿还在后头,命和武功是保住了,但看得出来,你心头不然留下了一个阴影。你就现在这里住下,直到痊愈了才能离开,明白吗?” “是,文叔。” 司秦朝歌没有反驳,因为他心知对方是有理的。 自己若是就这么离开,凭自己现在的心性,止不准下次练功时,就会走火入魔。 第一百七十一章::谈心 在文叔这儿呆了好几日了,司秦朝歌的伤势也逐渐有了起色,已渐渐能自己下床行走了。闲暇时间,他总会拿来练功,文叔有时也会指点一二。对于这个陌生的文叔,司秦朝歌发现自己很快就接受了他的存在。 这个文叔,虽称自己不过是个自学成才的医生罢了,但无论对世事的见解还是对武功的了解,都让司秦朝歌咂舌不已。 逐渐地,司秦朝歌在称呼“文叔”时也没了之前的不自在——自己堂堂帝王称呼他人为长辈,这让人听着着实可笑。 不过即便如此,最令司秦朝歌在意的还是凤子卿。如今他身处这望不见上头的深谷,自然无法得知谷外的消息。而文叔也只在谷中活动,也不能给他提供有用的情报。那日他被顾东宸击落谷底,那凤子卿呢?会不会已经落在了对方手里? 每当他这么想时,就会气息不稳,若非有文叔帮扶,恐怕早就走火入魔了。 因而,他虽勤于练功,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长进。 这一日依旧如常。用完了早膳,司秦朝歌起身准备外出,可刚换好衣装,就见文叔推门进来。 今日这个点就来看他,倒是有些反常了。 “文叔。” “行了你坐下。”文叔摆摆手,“今日还要去练功?” 微微一愣,司秦朝歌还是点点头,他知道武学这东西一日不习,不进则退。但文叔却呵呵笑笑,摇了摇头。 “今日,就不要去了。” “文叔?” “这几日你也看到了,依你现在的心性,恐怕再这么练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真有一日走火入魔了,反而得不偿失。”文叔缓缓道来,“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理理心绪,让自己平静一下。或是说,你有什么心事?” 心事?司秦朝歌心头一动。 这种思念和担忧……应该也能算得上是心事吧。 “看来倒是真有。怎么,不妨说给文叔听听。” 扯了扯嘴角,司秦朝歌深深吸了一口气。每一想到对方如今下落不明,自己却在这里悠然自得,就让他感到深深地自责。 顾东宸的目标明明是他,可最后害了的却是凤子卿。 全是他的错…… “其实,也不是值得您操心的事儿。”司秦朝歌支吾道,“您……出过谷吗?” “自然,不然那些油盐酱醋糖该从哪里得来?”听了他的问话,文叔眯起眼上下打量他,“该不会……你是想念外面的世界了?” “想念……那个世界?” 司秦朝歌摇头,他并不在意那个大千世界如何变化——兴许在遇上凤子卿之前,他心心念着的会是大好河山,没有那个男人甘心碌碌无为,而他所盼的,也正是成就一番千古伟业。 可如今,也算是宁可不要江山也要“美人”了。 “我只是,有个记挂的人罢了。” “原来是相思成疾啊。” 文叔含着笑意扫视着眼前俊俏的帝王,突然垂下眸子,叹了口气。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过我却是想要而得不到,否则,也不会隐居于此吧……” 闻言,司秦朝歌立刻双耳一动。他从未听说过任何关于这个文叔的事情,如今却知道了对方隐居幽谷是为情所迫? 情之一字,当真是场大劫。 “你那个心上人,”文叔突然转移话题,“现在在何处?” 司秦朝歌闭上眼摇头:“就是因为下落不明,才……” “你好像在自责。”一句话就说中了司秦朝歌心头的痛,“罢了,虽然我现在无法出谷,也无法帮你出谷,但会有人来帮忙的。” “哦?” 文叔呵呵一笑:“今日也是他来这儿的日子了吧……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属于谷外的世界。” 第一百七十二章::囚禁 文叔既然说要带他去见一个人能帮上他的人,即使心里狐疑,司秦朝歌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一回了。他点了点头,跟在文叔后面起身。 刚刚恢复的身体仍有些羸弱,他扶住墙稳住身子,过了片刻才又迈开步子跟上去。文叔也不急,安静地看着他走过来,推开了屋门。 “你不好奇,来的人会是谁?” 路上,文叔突然开口问道。 司秦朝歌眨了眨眼:“既然是不认识的人,就算好奇又能如何?要不,您给我介绍介绍?” “他啊……” 深深地叹了口气,文叔面带笑容地摇摇头,棕色的眸子底下是无尽的叹息。 “算了,不提也罢。他是个很有能耐的人,你见了便会知晓。” 没有回应,司秦朝歌思忖着对方会是个怎样的存在。这几日的相处已然让他充分了解到了文叔的博学,可那个人却被这般博文强识的文叔夸赞地好似神人一般。 他忽然非常想见见,这是个怎样传奇的人物。 两人走到文叔的那间小屋前——这一片都是文叔给自己划定的地盘,不过屋子却不只有一间,但二人如今住的地方虽不是门对门,却也极近。不过几句话的瞬息,就看见了文叔的房门。 在文叔的示意下,司秦朝歌轻轻扣门,然后准备推开。 “他当真在这里?” “自然。”文叔神秘地笑道。 司秦朝歌有些不信,看文叔的神情,他来见自己时明明还未见到那个神秘的家伙。 莫非,他们还有心灵感应不成? 不去想这个离奇的想法,司秦朝歌一把推开门,在屋门扫视着,很快,就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二人。 当真有人! “呦,你回来了。”那人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过身子,“这还是你头一次这么磨蹭……咦?怎么还有别人在?” 这一下惊奇的可不止那床边坐着的人了。 司秦朝歌张了张口,手指颤微微地举起。 “怎么会是您?” …… “砰咚”! 铁门被钥匙打开,接着有人走了进来,这些凤子卿都能感觉到,即便他如今是闭着眼的。 身上穿着残破的衣裳,双手双脚都被制住,武功被封,还被关在这暗无天日、阴暗潮湿的鬼地方……凤子卿自讽地勾了勾嘴角,他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受到这般待遇。 他从小便是天之骄子。自从被带入栖凤阁习武后,过人的天赋与特别的身份让他受尽了仰慕与尊重,可曾想哪一天,他的尊严会被狠狠地踩于脚下? “醒了?” 进来的人轻声询问,可却不曾将他放下。如今的凤子卿双手被高高的牢铐悬空挂起,衣着褴缕,长发有些胡乱地披散着。但他的身上仍旧整洁,可见并没有被施虐。 只是如今阶下囚的模样,才是在凤子卿的心头砍下的最重的一刀。 “唉。”那人接着叹气,“子卿,何必这么固执,总是心心念着那狗皇帝……” “闭嘴!” 凤子卿猛地睁眼,怒斥出声,嗓音却显得沙哑。 “你……顾东宸!你没有资格这么说他!” 闻言的顾东宸立刻沉下了脸,他冷笑一声,道:“子卿,你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吧,你心头念念不忘的玄帝陛下,只怕早就在那山谷中粉身碎骨了!” 说罢,甩袖就走。 凤子卿安静地没有驳斥,对司秦朝歌的生与死,就连他也没有什么把握。 况且,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落下去,若是真的活了下来…… 除非真有神迹! 被如此折磨的凤子卿自然不甘,他也想过去阴间与爱人“重逢”。 不过在此之前,他更希望能先为爱人报仇。 第一百七十三章::楚文 “你们认识?” 在司秦朝歌脱口而出的瞬间,文叔就猜出了些什么,此时好奇地在两人身上打量来打量去,却仍是想不出这二人会有怎样的交集。 毕竟,他与那人相识,就已经事出意外了。 “自然认识。”倒是床边那人先开了口,拍拍自己身侧,“来来来,徒弟媳妇儿,到这儿坐。” 文叔眼角一跳,徒弟媳妇儿?这是什么称呼? 自然地,被这么称呼的司秦朝歌也显得有些尴尬,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即使被压在别的男人身下,可也不代表着他失去了作为男人的尊严。相反的,他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会主导一切。 “师父,您……能不能换个称呼?”年轻的帝王摸摸鼻子,嘴角抽搐道。 “你叫他师父?” 这一下更让文叔感到不解,眼前的人可是曾经的江湖霸主,如何肯收这么个徒弟? 可又联想到刚才那人的称呼,该不会…… 他拉了拉司秦朝歌的衣角,小声道:“你不会……和他的徒弟好上了?” “是又如何?”司秦朝歌挑眉。 他与凤子卿是如何关系,就算公之于众也无妨,他们二人都不在意那般名节,只要能相守一生,声败名裂并不算什么苦难。 “呵呵,楚文,你也别那么小心翼翼的,这事儿本座可以作证,他已是我徒儿的人了。” 似乎是有意强调什么,凤无归在念道后面几个字时刻意咬出了重音,放缓了语调,让文叔眉头微皱。 似乎踌躇了一阵,他还是悄悄问道:“你该不会……是下面的那个?” 这一下司秦朝歌怎会给他回答?不说倒好,一说便让司秦朝歌想起被制住的场面,就想咬牙。可思绪刚这么一动,却又骤然间想起那个不明行踪的男人。 接着,一双明媚的瞳再次沉了下去。 “你怎么……”文叔见他不说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眼角扫过悠闲的凤无归,突然想起二人此行的目的,“你该不会一直想知道外面的事情,就是为了……那个人?” 不置可否地笑笑,司秦朝歌望向凤无归。 “师父,您……可知子卿的下落?” “子卿?” 凤无归的神色有些奇怪,不似惊慌,更像是有些好笑地斜睨着他,旋即摇摇头。 “连你这个天天与他腻在一起的小家伙都不知道,我又如何能知道?我也正奇怪,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却又不见子卿?” “可他可能被……” “你的担心太多余了。” 凤无归打断他的说话,轻笑着转向文叔。 “楚文,你们这一家子怪胎,都都为了男人将大好河山搁置一旁,你莫是不怕,你的好侄儿走了你那昏庸皇兄的老路,彻底坏了东玄江山?” 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言论司秦朝歌不懂,文叔却明白其中深意。他叹了口气:“便是如此那又如何?别说我如今早已不入世俗,就算插手,又能做些什么?杀了他那心上人?只怕你会第一个冲上来要了我的命。 皇兄错在自己,是他听信了馋言,分不清江山社稷与佳人之间孰轻孰重,沉沦美色不可自拔。但朝歌这孩子却不一样,他虽将那心上人看得比谁都重要,可起码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让人放心多了。” “呵,你们才相处几天,倒让你将他的性子摸了个清楚。” 凤无归又看向有些惊讶仍没回过神来的司秦朝歌,在他的头上敲了敲。 “看他的模样,还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楚文,你究竟为什么一直瞒着他?” 第一百七十四章::皇叔 司秦朝歌一愣,这二人的对话是什么意思?文叔在刻意瞒着他些什么? “你多话了,无归。” 文叔轻飘飘地接了一句,却并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打算。凤无归只好摊摊手,他们二人的事他并不适合插手。 “不管怎么说,楚文,你想隐世埋名过一辈子,可他也终究是……楚文,我再问你一次,你真打算在这里继续呆下去?” 并没有立刻接话,文叔低下头,靠他较近的司秦朝歌似乎看见他眼中流露出的痛苦与不甘,却很快归于沉寂。他骤然间回想起文叔对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好似突然懂了什么。 文叔不愿出谷是为了爱的人,而他迫切地想要出谷,亦是为了所爱的人。 “文叔……”司秦朝歌开口,“也许……” “没有什么也许了。” 文叔摇头,不愿再说,接着起身,准备一个人离开。 “我还是继续留在这里,日子过得也惬意。” “司秦楚文!你……” 文叔的步子没有停下来,只是听见凤无归带着怒意的吼声,回眸凄然一笑,双眼中闪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已经没有机会了……” 接着,“啪”地关上了屋门。 那一瞬进,司秦朝歌突然发现,文叔所爱的人竟是凤无归!刚才那一刻他眼中的神情,就好似自己曾在莲玉幻境中突然醒悟后一般,有着迷茫,和恐惧。 那是在害怕,害怕不为对方接受。 其中充斥着不甘。 可凤无归的表情却很平淡,对方的情意似乎并没有入他的心,亦或是根本没被发觉。司秦朝歌忽地生出一股悲凉之意,他与凤子卿两情相悦,可眼前的二人,关系却是不清不楚,也无怪乎文叔会躲在这没有人烟的深谷中避而不出。 他是在逃避。 对了,刚才…… 司秦朝歌突然大声问道:“他叫司秦楚文?他姓司秦?” 听见他的质问,凤无归缓缓颔首:“本看他不想说,就不想告诉你的,可却不小心……罢了,告诉你无妨,你是否看过司秦家的家谱?” “这个自然。” “那你应该知道,与你父皇司亲楚琉同辈的有五位兄弟,他们的名字都被抹去了,因为他们是皇权争夺的失败者。而楚文……便是其中一个,不过他还活着,因为他主动退出了那场争斗,躲到了这里。” “这么说来,他是朕的皇叔?” 摸了摸鼻子,司秦朝歌一时间感到哭笑不得,当初对方让他称呼自己为“叔”时,就给自己一种异样感。 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关系。 “不错,他的确是你的皇叔,其实他还是栖凤阁的弟子。” 凤无归叹了口气,目光盯着文叔离开时走过的那扇门。 “他有极高的武学天赋。只可惜师父说他为情所困,不得精进。” 这一回,司秦朝歌沉默了。为情所困……如今的他亦然。 “你有内伤。”凤无归突然转移了话题,“可曾走火入魔?” “瞒不过师父。” 讪讪一笑,司秦朝歌坦诚地承认了。他心里也在打着别的算盘,就算凤无归找不到凤子卿的下落,那可否从他这里得到提点,在武学上有所突破? 到那个时候,只要他一能出谷,必然倾尽全力找寻爱人! “你啊……心头定是念着子卿,也罢,你和子卿都是痴情的种。不过说起来,最近朝中可有些乱了。似乎你一离开,就有人耍些手段从中做梗。这一次,更是有人大肆宣扬你已离世的谣言。” 司秦朝歌沉寂了半晌。 “如今之计只有先离开这山谷,方能从长计议。不知师父可有什么好法子?” 第一百七十五章::真容 “可恶!” 一拳砸在墙壁上,顾东宸恼火地坐回板凳上,跟随在身后的下人不敢出声,小心翼翼地替他换好茶盏,恭敬地立于一旁。顾东宸的胸口不断起伏着,似乎气得不轻。 他不服!他与凤子卿十多年来的感情,竟比不上与司秦朝歌分分合合的恩怨纠葛? 他哪一点比不上那个狗皇帝! 可不论他质问几次,对方都会痴笑着对他说:“你哪一点也及不上他——在本座眼里。” “顾公子。”门口突然飘来女子的声音,“您又动气了,想来,又是为了凤公子的事儿吧。” 下人没有阻拦这女子的到来,行了一礼后匆忙退出屋外。这女子是近来的常客,是顾东宸下了命令放行的人物,况且寻到这一处躲避的妙处,也多亏了这女子的帮忙。 若是不然,他们可能已被栖凤阁或是朝廷发现了踪迹。 这女子,正是蒙着面纱的移花宫圣女。 圣女莹莹一笑,亲手将茶盏捧起,轻轻地吹了几口,送到顾东宸嘴边。 “总是发火也不是办法,与之相比,冷静些不是更好吗?” “哼。”顾东宸一哼,接过茶杯,呷了一口。 “圣女殿下说笑了,若有一天殿下看上的人却一心一意念着别人,将你看得一无是处,殿下又会如何?”顾东宸轻蔑地一笑,“嫉妒,愤恨,这些本就是人的本能,而司秦朝歌……欠我的债却远不止这些!” 圣女没有言语,她的眸光中带着一层深意。 若是有一天,她看上的人一心念着他人……吗? 她突然笑了,这问题于她并不难做出回答。 她会一直守着心上人,直到对方回心转意为止。 “看来顾公子的心情确实不好,那小女子今日就不便打扰了。”圣女冲顾东宸微微点头,随手转过身,“告辞。” 顾东宸没去理睬,还一心想着凤子卿嘲弄他的画面,恨得直咬牙,并将这一切的过错都归结到了司秦朝歌的头上。洞悉这一切的圣女幽幽叹了口气,出了屋门。 可她并没有离开这处宅院,而是去了监牢。 关押凤子卿的监牢。 牢中的人同样认识她,见她到来,询问道:“圣女殿下,您这是……” “放行!” 没有了对顾东宸的和颜悦色,圣女此时的声音透着凉意。下人浑身一颤,丝毫不敢犹豫,扯过钥匙就开了狱门。有人在其中为她带路,将她带至凤子卿的面前。 此时的凤子卿,仍被悬于半空,闭着眼,似乎在假寐。 “凤公子。”圣女却出声道,“不知小女子能否与凤公子谈谈心。” 她挥退了所有狱卒,果不其然,见凤子卿的双眼微动,接着缓缓睁开。 只是,那双眼睛中满是不屑与讥讽。 “移花宫的圣女殿下?这可真是稀客!” 圣女不为所动,似乎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真意。凤子卿见她不做反应,正准备继续闭眼睡去,却见圣女突然抬起双手,放在脸颊两侧,正欲解下那条面纱。 这一举动让凤子卿蹙起了眉,传言除了移花宫的弟子外,再无一人曾见过圣女容颜,甚至连美丑也不知。但看这副身材,便知面容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如今,为何对方要在自己面前露出真容? 正奇怪的凤子卿凝神看向已失去遮掩的圣女,瞳孔骤缩。 这竟是一张他所熟悉的面孔! 第一百七十六章::诉说 “怎么……会是你?” “很惊讶?” 圣女恬淡地一笑,继而重新用面纱遮挡住自己的面容。 “我这个样子,是不能让他知道的……我想,就算是告诉你,你也绝不会透露给他。 ” “我能否知道你在图些什么?”冷笑了一声,凤子卿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你搭上了移花宫为他做的究竟值不值得?” “自然是值得的!” 谁料,圣女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凤子卿。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与我无关了。”被束缚的男人合上眼,声音恢复了冷淡,“圣女殿下,若是想说的都说完了,还请回吧。” “你很讨厌我?” 圣女问道,旋即自己又耸了耸肩:“不过倒也罢了,我决定跟着他后,就注定会被你们看不起了……不过,移花宫本就被视为魔宫,倒也不影响什么名声……” “你还真能看得开。” 不知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男人蓦地张嘴,好笑地说了一声,又不再出声。圣女紧紧地盯着衣着破烂的男人,半晌,才移开目光。 “听说你与他是青梅竹马……” “也许吧,倒是自小一起长大。” “我还真羡慕你……”圣女幽幽地来上一句,“只可惜这种事儿强求不得,就像……我无法强求他不爱你。”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他不会爱上我,这样至少……” 凤子卿的声音渐小,可圣女听了,却好像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 “莫非你是认为,他若没有爱上你,就不会为难司秦朝歌?” 司秦朝歌! 这个名字又一次在凤子卿的脑海中不断回荡,让他不断想起,心痛…… 等他能逃出这里,定要去那山谷下一探究竟,等找到了爱人的尸首…… 就去那个世界陪他! “难道,不是这样?” 圣女摇摇头:“因为你的关系而使他产生的执念固然重要,但却不是全部,他的事……你似乎并不了解。” 凤子卿沉下脸,细细回想,他的确不怎么了解顾东宸的事儿,包括对方的身世。他所知道的,不过是对方展露在他面前的那些而已。 因为他信任顾东宸,可谁知换来的却是背叛。 “他所经历的……远比你所见的丰富得多,也艰苦得多。”圣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些都是我偶然听家师提起的,她曾救济过东宸,因而对他的事儿有所了解。” “我师父似乎也曾说过,他是个可怜人。” 圣女显得有些诧异:“凤无归前辈?也是,如今这世上最了解东宸的,除了他自己,怕也就属凤前辈了吧。” “可师父什么都没告诉过我。”凤子卿摇头苦笑道,“为什么?” “我并不是凤前辈,因而也无从知晓。不过那些往事,其中似乎也有凤前辈的身影。” 有师父? 凤子卿的双眸亮了亮,死死地盯住圣女。 “告诉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弯了弯嘴角,圣女靠在牢笼旁,徐徐道来:“也好,你与东宸二人总是这么不清不楚的……倒不如都让你知道。” 微微一顿,圣女仰起头,接着说道:“不过都是老一辈的恩怨纠葛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往昔 见她准备开口,凤子卿也凝了神,整个牢房中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女子空谷幽兰般的声音回荡。 “当年,顾东宸的父亲顾承远也是个江湖侠士,那时还有个名气不小的江湖门派名为千机殿,虽不似栖凤阁那般屹立于江湖万人之上,却也是个能与我移花宫想提并论的大门派。而顾承远,就是千机殿的一殿之主。 “顾承远一次无意中的出行,邂逅了影响他一生的人,那是个男子,惊才艳艳,名动京城。这个名字你应该不会陌生,墨寒升,曾经的东玄丞相。 “后来,你猜怎么了?” 圣女突然停顿下来,让凤子卿微微一愣。在听见大伯墨寒升的名字时,他就有些呆滞了。 为什么这段过往,会牵连出已亡的墨家之人? 凤子卿摇摇头,笑道:“这倒是猜不出。不过他们二人一个身在江湖,一个身在朝廷,本不是一路人,就算有所牵扯,也交情不深吧。” “那,您与玄帝陛下呢?” 似乎对他给出的答案不以为然,圣女反问道。这一问让凤子卿又是一怔,旋即苦笑:“他们二人总不会是……” “命运就是这么令人琢磨不透。你说的不错,他们二人确有一段恋情。不过说到底,却也是顾承远的单相思。墨寒升虽对他有好感,却也没到那个程度,因而顾承远被拒绝了足足有八次。 “后来,他们又认识了另外两人,化了名的凤前辈与皇上胞弟司秦楚文。顾承远是认识凤前辈的,但奈何这二人要隐藏身份,顾承远也就没拆穿。他们四个在京城饮酒做赋,好不自在,而他们又都生得极为俊俏,还曾被戏言称为京城四公子。 “事实上,他们虽有的是江湖中人,有的是朝廷之人,可却意趣相投,再也没去在意过这道鸿沟。而在一次赏花时,墨寒升与司秦楚文又带了两人加入他们一行,那二人正是墨寒升的妹妹墨春梅与当时的皇上司亲楚琉。” 提到司亲楚琉,凤子卿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放下了对司亲皇室的怨恨,却始终无法不去记恨司亲楚琉这个暴君。他花了整整两年去研究黄陵中的记载,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下他听得更仔细,似乎有什么答案要破土而出了一般…… 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圣女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恨着司亲楚琉,可那时的司亲楚琉,即便算不上贤君,却也不坏,并不算暴虐,他变成那样,全是一个词——痴情惹得祸。恐怕他到死也不会知道,他在史书中的形象变得有多糟糕,而这一切,都只因一个女人而起。 “我刚才也提到了这个女人,墨寒升的妹妹墨春梅。这女人,给生她养她的墨家带来了灭门之灾!” …… “因一个女人?”司秦朝歌惊异道,“还是墨家的女人?” “所以才说,女人心,海底针。” 对面盘膝坐着的凤无归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仍对那女人感到不耻,和厌恶。 “谁也不知道,那一次的见面竟然就引发了司亲楚琉痴情的魔咒。他爱上了墨春梅,就像你爱上子卿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四人本都以为这会是一段好姻缘,就放任他们去了。现在想想,那大概是我们四人做得最错的一件事了。 “墨春梅很快就跟着司亲楚琉进了宫,而这么一闹,楚文的身份也就被揭穿了。不过我们并不介意他那个王爷身份,依旧一起打打闹闹,日子过得很舒心。而墨春梅似乎特别得宠,很快就被封为了贵妃,大有母仪天下的趋势,毕竟那时的司亲楚琉还未立后。 “人人都看到墨家成了皇亲国戚,上门巴结。过去墨家出了寒升这个丞相,已是门庭若市,那时更是人多为患。无奈之下,墨家闭门不见客,才让其他上门拜访的官吏们稍稍消停一些。而那几日,寒升也像司亲楚琉高假,没去上朝。 “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这件事还有一个幕后的推手,冷眼看着一切。 “那个名为墨春梅的女子,其实一直爱恋着她的亲哥哥,墨寒升。” 司秦朝歌瞳孔骤缩,惊呼道:“他们这是……” “没错,是不章:伦,可墨春梅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只是她已得不到自己所爱罢了。 “就是那天赏花,承远第九次向寒升表达自己的心意,这一次,他没有再遭到拒绝,寒升似乎也心动了——就在其余四人的面前,寒升答应了承远的请求。 “我想那时,墨春梅的心思就扭曲了。她是个极端的女子,做事向来不留余地。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 第一百七十八章::往昔(2) 得不到,就毁掉? 这狠辣的话语让司秦朝歌也感到心头一惊,这女子,当真是毫不心软。 “不过那时候,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思。当司亲楚琉要带她进宫时,她也欣然同意了,那时我们都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谁也不会想到,就连司亲楚琉也成了她那小算盘上的一枚棋子。 “而那次赏花之后,我们四人就暂时分别了,我要处理阁中的事务,而楚文也能落下朝廷的事儿。倒是承远,完全放下了千机殿,专心在京城丞相府陪着寒升。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他们会这么圆满一辈子。 “可事情来的很突然。正是与墨春梅相处的那一阵子,让司亲楚琉越来越沉迷于美色而不可自拔,整日流连后章:宫,对于朝政爱理不理,喝酒玩乐更是越见嚣张。楚文多次上奏,都被司亲楚琉打了回去。楚文对此心灰意冷,再加上我……唉,他就一怒之下离开了朝廷,隐居到了这儿。” 似乎说到伤心处,凤无归也忍不住叹息,说起来,司秦楚文的归隐也与他有着不小的联系。 那时,他们都太年轻,喜欢意气用事…… “丞相长期告假不上朝,朝中事务没了做主的人,让司亲楚琉心生不满。他渐渐不理朝政,可却不意味着他能让朝廷放任自由。而墨春梅那个女人刚好抓住了这个机会,竟吹起了枕边风。” “莫非,她想让司……他来找墨家的麻烦?” 对于司亲楚琉,司秦朝歌有种说不清的情愫。 他从不愿叫一声父皇,此时也叫不出口。不过坐在他对面的凤无归却能明白他所指之人是谁,点了点头。 “不错,她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凤无归仰起头,又陷入过去的回忆,“她本想再过段日子,若是墨家没什么把柄,她就假称墨家对自己不好,让自己自幼为奴为婢,受尽欺负,再买通几个墨家下人,造些违证,让司亲楚琉信服。可谁知,让司亲楚琉恼火的机会就这么送到她面前来了。 “丞相告假,并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那时司亲楚琉不务正业,朝中乱成一团,才让这皇上对丞相不满。墨春梅正是抓住了这一点,竟告诉司亲楚琉,墨寒升并不是因为有恙才不来上朝,而是因为,他在密谋造反! “她向司亲楚琉诉说了墨寒升的身份,假称寒升准备与江湖结盟,夺下皇位,而那日当着他们二人的面进行的告白,不过是给他司亲楚琉的一个警示——让他当心自己身下那把椅子!” “莫非,他就这么信了?” 司秦朝歌觉得好笑,一代帝王,竟就这么信了个小女子的馋言? 可凤无归苦笑着摇头:“他并没有立刻相信。即使沉迷美色。司亲楚琉也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人。但身为帝王家,多疑是天性,而墨春梅又告诉他,她墨春梅是墨家的后人,曾偷听过寒升与他人谋反的对话,那时的墨寒升说,时机还未成熟。 “这一下,就由不得司亲楚琉不信了。更何况,司亲楚琉本就是个不易轻信的人,即使封了寒升做丞相,却也没完全信任寒升。他让人私下买通了几个墨家下人,却意外地发现确有谋反一事。 “可他又可曾多想想,一个小小的下人,怎会晓得谋反这等大事? “于是,他对墨家动手了,派人冲到墨家抓住了寒升和承远,押进了牢笼——而楚文,就差了那么一步。 “那日楚文本是与他们约好在丞相府一聚的,可贪杯去晚了一些。当楚文到那儿的时候,墨府已被封上了。楚文看见墙上雕刻的符号——那是我们用来传达信息的暗号,那些暗号是承远留下的,他请求我们照看好他的儿子,也就是东宸。 “可承远却说,不希望我们去救他,因为寒升不愿那样。 “他还说,能和寒升一起走,也算是了却了人间的梦了。” “真是个痴情儿……”司秦朝歌小声喃语道。 “可不是。” 凤无归也赞同道,想起曾经的同伴,就不自觉地感到眼眶一热。 “我们最后也没去救他,当然,我知道这个消息时,他们二人已被送上了断头台,而我正在江州,安抚年幼的子卿。 “即便是这样,楚文还是发了火,他冲进了皇宫,不顾阻拦,竟是杀了墨春梅那个女人! “皇宫中的禁军,都没能拦下暴怒的楚文!” 司秦朝歌蓦地一皱眉:“你们如何猜到是那女人做的梗?” “因为那女人身边有楚文的人。” 凤无归叹了口气,继续道:“最初认识墨春梅时,楚文就觉得这女人让他不怎么舒服,故而对留了个心眼。谁知那日他得知消息闯进宫去,却见那女人疯了。 “寒升死了,她却疯了! “她的心在寒升离去的时候一起死了! “她拼命地叫喊着寒升的名字,还不时说些疯话,楚文就这么冷眼看着,直到再也耐不住怒气,一剑结束了她的性命。 “恐怕司亲楚琉始终不知,自己最爱的女人早将一颗心托付给了别的男人……” “可他放过了文……皇叔?” “是的,因为他们根本拦不住楚文,那时的楚文,像个癫狂的野兽……也正是那次的走火入魔,导致现在成了不能练武的废人……” 正说着,身后的门“咯吱”一声打开,凤无归顿时一惊。 “楚文?” “聊完了?” 司秦楚文祥和地看了司秦朝歌一眼,随后转而望向凤无归,见凤无归点头,他又冲着司秦朝歌吩咐道:“朝歌,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找你师父说。” 司秦朝歌没有犹豫地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司秦楚文,随即出了门,掩好。 房间内,司秦楚文静静地走过来坐下,抬眼道:“你都告诉他了?” “他有权利知道这些,他已经被卷进来了。顾东宸想为父报仇,却把司秦家的人全部牵扯了进来。而更不幸的事,我那徒儿,也就是他的相好,被东宸看上了。” 听着他略带打趣的言语,司秦楚文却笑不出来。他板着张脸,语气坚定:“无归……这一次,请你无论如何也要帮帮他们,就算是我这个兄弟……求你一次。” 第一百七十九章::相求 “你是第一次求我。” 半晌,凤无归不咸不淡地开口,却见司秦楚文苦笑一声。 “我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与司秦家沾上什么关系……可谁知皇兄死了,却是这孩子继了位。我曾在冷宫见过这孩子,但那时他还小,大概是认不出我来了。毕竟……我是他的皇叔。” “呵,你现在倒是承认的爽快了,最先救下他的时候,你还不是隐瞒起了身份?”凤无归倏地爽朗大笑,而后指着友人,双目促狭。司秦楚文也不见半分不好意思,瞪了一眼算是回敬。 一掀衣袍,凤无归站起身:“我在这儿也呆了几天,该回去了。至于你说的那事……他毕竟是我那徒儿看上的人。” 司秦楚文一愣,随即明白了其中的意味,想笑却又笑不出。 那不成到头来,反而是自己心急而忘了他们这层关系,白白丢了回面子求错了人? “楚文,”凤无归正色唤道,“你在这谷下也住了这么久,有没有想过出谷走走?” “你也认识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我的答案?”司秦楚文反问道。 他摆摆手,转过身背对着走向门口的凤无归:“若是有一日能……我便随你出去。” 这无奈的言语让凤无归心头一震,但他却给不了答案。凤无归倚在门旁,凝视着友人的背影。 “再给我些时间,楚文……这些日子,那小皇帝的功课可不能落下……” “知道了知道了,快些走吧!” 对方像是赶跑苍蝇一样连连摇手,凤无归也无法,只能转身离开。 “楚文,再给我些时间,等这次的事情处理完……我一定会给你个答案。” …… “这……就没了?” 凤子卿皱着眉整理着圣女说出的话,从中整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却也不由觉得,顾东宸想要报仇的心情大概与最初的自己相仿。 满门抄斩,这绝不是一个能令人感到轻松的词语。 “我师父告诉我的,就是这些。我所知道的一切,如今你也知道了。”圣女颔首道,“你也曾听说过,司亲楚琉被称颂的三件伟业中,便有洞察了顾、墨二家图谋天下的轨迹,将这两户叛贼送上了断头台。你与东宸都是幸运的,侥幸逃脱了那场屠杀。” “幸运?” 凤子卿哈哈大笑:“你觉得,活着就是幸运?像曾经的我与如今的顾东宸,心头只有怨恨,也是幸运?” 接着,他神色一变,锐利的目光直直刺向圣女的双眸:“有时候,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而死者,早已一了百了了……” “你……” 圣女张了张口,说不出辩驳的话来,只能扭过脸,不去注意那双明亮得晃眼的双瞳。 她打开身后的牢门,一步迈了出去。 “我只是来和你说这些的,但并不代表我是帮你的。你知道,若是你与东宸之间起了冲突,我定然会站在他那一边!” “自然,这很容易想象。” 凤子卿好似很轻松的模样,合上了眼。 “况且,我如今可是阶下囚啊,哪来的机会与他起什么冲突……” 圣女点点头,背过身去,紧接着一阵脚步声过后,凤子卿就听见牢狱大门“砰”地一声被仅仅关上。 那女人,应该已经走远了吧? 凤子卿沉下头,再不复之前的轻松,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彻底地了解祖辈的那些事,第一次真正明白墨家杀身之祸来自何方。 这些,即使是黄陵中的那些典籍上也未曾记载。 可谁曾想,一切的起因,都是源于一个墨家的女子…… 真是世事无常!命运这玩意儿,当真荒唐! 他挣扎了一下,调整到一个舒服些的姿势,运气了内力,旋即双眸一亮。 这些天他被关在这里,却鲜少有人来打扰,给了他恢复内力的时间。照这个进度下去,他的内力很快就能完全恢复了。 第一百八十章::柔劲 凤无归临走前,留给司秦朝歌一些练武的门路和心得,却也再三嘱咐,他如今习武最大的障碍,是心魔。 他一直挂念着凤子卿,无法聚集精神。 而司秦朝歌也因此苦恼不已,无奈之下,司秦楚文提议让他修养身心。 其方法,无非就是修习琴棋书画。 司秦朝歌记得,凤子卿是琴音上的好手,每每触到琴弦,思绪又不由被打乱,只能放弃这条路子。最终决定每日与司秦楚文对上一局棋,待安抚了情绪,心神宁静,再投入习武之中。 这种方法出奇得有效,两人对弈时司秦楚文总会想方设法使些怪招,让司秦朝歌不得不全身心投入其中。如此一来,也就心无旁鹜了。 再说凤无归留下的心得,也颇有帮助,司秦朝歌每日打坐修习,获益不浅,很快就恢复到自己曾经的巅峰状态,还隐隐有些突破,但他知道,仅仅这样的水平,还远远不够。 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朝廷如今乱成一团,让他无心再在这里过着安逸的生活,不管怎么说,那里还有他的两个好友。 “砰”! 一掌劈倒一棵合抱粗的树木,司秦朝歌退后一步,盘腿坐在地上休息。在这谷中至少呆了有十天,他已与外界隔离了十天。 这谷中的确安逸,是个生活的好地方,只可惜他不是个闲人,天生的紫薇帝格注定他这一生无法享受这份平凡之乐。 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司秦朝歌仰头望着高高的峭壁,依他现在的功夫,应该能出谷了。 蓦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身体迅速地做出本能反应,旋即又回想起,这山谷中不过两个人而已,整个人的气息顿时松懈了下来。 “皇叔?”他转过身,果真看见一脸笑意的司秦楚文,手中端着一盘洗净的水果,“吓了我一跳。” “那是你想问题太过投入了。” 司秦楚文拍拍衣裳,就与他一起盘腿坐下,那盘水果摆在两人之间。司秦朝歌随手拿过一个,啃了一口。 “是不是想出谷了?”司秦楚文突然问道。 “啊?” 这问题令司秦朝歌一愣,随即脸微微泛红,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皇叔,我……我只是……” “行了,你又不是我,哪有一直呆在这里的道理?难不成你小子念着救命之恩,准备在这里陪我一辈子?”文叔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一下子跳起,冲司秦朝歌摆摆手,“来,陪皇叔打一场!” “皇叔!” 司秦朝歌诧异地皱起眉,却没动。他知道自己的皇叔是个不能练武的废人,怎可与自己动武? 他摇摇头,表示不会这么胡来。 可谁知他这一动作却让司秦楚文大敢不悦,竟粗鲁地一脚将他从地上踹了起来。 “让你动手就动手!我虽早些年伤了筋脉,可最近几年有灵药温养,多少也有了些内力,别把我当废人!” 身在皇家,哪能没有些傲气? 司秦朝歌恍然大惊,他似乎在无意间戳痛了这位皇叔的伤疤。歉意地弯下腰以示道歉,司秦朝歌摆开阵势准备出手,大不了,下手轻些就是。 “皇叔,我来了!” 他的动作不慢,可也大大打了折扣,到了对方面门前,猛地一拳带着不弱的内力轰向对方。司秦楚文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和不满:“怎么?就只剩下这些力气了?” 出奇地,司秦楚文只是身子微侧,随即一只手划过一个奇怪的弧度,带出并不是很强的内力。但这一下却不知为何,竟生生将司秦朝歌的力量逐渐化解。 吃瘪的司秦朝歌退了回去,蹙起眉,刚才文叔的那一手,给他一种有劲使不出的怪异感觉。 “那是什么怪功夫……”他不禁喃语道。 “再来!” 这一次,他不敢再小觑眼前自如的文叔,加大了力道,脚尖一点地,迅速逼近。文叔依旧没有丝毫紧张感,双手同时探出,向两边划去,让司秦朝歌顿时感觉自己的力道被卸到了两侧,失去了威力。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心头大惊,不可置信地望向司秦楚文。对方回以一笑,问道:“是不是觉得不可置信?” 年轻的帝王有些木讷地点头,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完全回过神来。 没错,司秦楚文的内力并没有恢复多少,与他相比差了不少! 可自己偏偏伤不到他! 怎么回事?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年轻时也与你一样锋芒毕露,只懂得用绝对的力量与他人硬拼,可这样很累,弄不好也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司秦楚文缓缓叙述道,“可到了这里以后,日子过得安逸了,曾经的轻狂也藏到了骨子里,再重新想想,突然发现有些事也许不用做得那般决绝。” “有些事不用正面冲突,以柔克刚同样不失为一条良策。” 他眯起眼,认真地盯着眼前的帝王:“我说的这些,你听懂了多少?” 第一百八十一章::出谷 司秦楚文的说辞,司秦朝歌还是头一遭听说,可如今静下心来好好品味,又好似能琢磨出那么几分道理。 过去的自己一直急功近利,追求力度而忽视了四两拨千斤之理,只是这以柔克刚,又岂是说说便能贯通的? 抱赧地默默鼻子,司秦朝歌讪讪笑道:“倒是听懂了些,可做起来,却还没什么谱。” “没什么事是能一蹴而就的。你还有时间,可以慢慢去体味。” 收了一身的功力,司秦楚文抹去额角的汗滴,就不再去理会静默垂头的司秦朝歌。 “今日你还暂且在谷中休息休息吧,等明日天明再出发……你还有很多事要完成,可不能将这辈子丢在了这了无人烟的山谷里。” 看着远去的白色的背影,司秦朝歌眼角一湿,倏地跪在了地上。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他这一拜,发自肺腑,格外诚挚。 “皇叔,”他突然冲着那背影喊道,“我是个父亲不疼的孩子,可是您……像是老师,也像个父亲一样照顾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司秦朝歌这一生都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他眼见着前方的身影略微一顿,旋即远去,就这么跪在那里。 直到那抹白色,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 第二日清晨,司秦朝歌就出发准备出谷了,并没有惊动司秦楚文。 他只是在路过司秦楚文的房间时停了片刻,感觉着屋内的人还睡得正香,才松了口气,走到崖边。 此时再向上望去,这好似直入云霄,不过司秦朝歌却知道,这只是因为这山崖太过笔直而给他造成错觉罢了。 向后退了几步,顿时运气内力,白衣鼓鼓作响。不再犹豫,司秦朝歌一脚踩在崖壁上,向上踏去。 一路都不敢有丝毫放松,直到了尽头,才松了口气,脚下猛地发力,一个跃身,到了崖顶。 他就是从这附近跌落下这悬崖的。 这时再向崖下张望,司秦朝歌突然觉得并没有多么恐怖,至少他明白,在这崖下的山谷中,有一个让他敬重的人存在。 收拾了一下情绪,他转身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多天的山谷,如今的功力恢复了起初的水平,却并没有太大突破,而司秦楚文教给他的以柔克刚之术又没有领会,他自然不会贸然去寻顾东宸的下落。他知道顾东宸或许不会杀了凤子卿,但对方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 要是遇上了,绝不会手下留情! 因此,他决定先到皇城走一趟,料理朝中之事,至少,平息了朝中的内乱再说。 好在,他如今内力不弱,又熟悉皇宫地形,这山脉离皇城并不远,稍做思忖后,司秦朝歌就几个纵身直奔皇宫而去。皇宫的戒备仍旧森严,可对洞悉了一切的司秦朝歌来说,闯进去并没有什么困难。 在弄清如今的局势之前,他并不准备正大光明地现身,让那些小人有可乘之机。 拿定了主意,他首先直奔呼延珏的房间而去。呼延珏这时候应该在用早膳,但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司秦朝歌就听见屋中的商议声。 “大清早的别总是晃来晃去,不吃早饭怎么能相出办法?”这是小太章:监林括的声音。 “吃,吃,吃什么吃?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是什么局面?”这次是呼延珏的怒吼声,“皇上都失踪这么久了,也不知……唉,偏偏皇上失踪的事儿被许成抓了把柄,真是……好一个许成!只是当真不知,皇上会不会已经……” 沉默了半晌,司秦朝歌无声地推开门,缓缓出现在昔日的好友身前。 “只是不知,朕如何了?” 这一声带着笑意的问话顿时惊住了屋中的二人,二人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 过了好半天呼延珏才慢慢举起手,指着司秦朝歌:“你……是人是鬼?” 第一百八十二章::联手 这一下子,司秦朝歌一愣,好笑地望着眼前的两人。 这可不是自己预料中的反应。 “怎么,成了鬼魂就不欢迎了?”司秦朝歌主动上前,在两人措愕的目光中坐在屋子正中的椅子上,翘起双腿,“还真是冷淡。” 犹豫不决地仔细瞅了瞅,呼延珏自言自语道:“有影子?难道真是活的?” 与他的反应截然不同的是小林子,见主子回来,几步就来到主子面前,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皇上,你总算是……咦,为何宫中没有任何风声?” 呼延珏也想到这一点,狐疑地打量着眼前悠然自得的帝王。宫中的事一传十十传百传得极快,可为何他们并未听说皇上回宫这等大事? “朕是来闯宫的!”司秦朝歌摆摆手指,忽地哈哈笑了起来。呼延珏和小林子二人却无奈地对视一眼,皇上这分明在告诉他们,皇宫如今的戒备当真松散,他进来这里不过轻而易举罢了。 可谁想,如今禁军的中坚力量都被调集起来随时准备对抗做乱的叛军。而叛军中也有不少,是曾经的皇家禁军之人。 如今的禁军,早不如原先那般稳固。 刚刚回宫的司秦朝歌当然不知道这些,却也好奇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从方才偷听的对话中揣摩,这事儿似乎与许美人的父亲许成有关。 而那许成,在自己失踪后竟还能混得风声水起?而不是众叛亲离? 毕竟他在那场宴席上,可是害了不少人。 “朕听你们在议论许成?”咂了咂嘴,司秦朝歌一手撑头,昂首问道,“朕听说朝中事态不稳,可是出了什么问题?与这位许大人有关?” 这话刚一问出口,他想他就知道答案了。 因为呼延珏与小林子的眼中,同样充满了无奈。 最后,还是呼延珏站了出来:“不错,确实与他有关。您也知道,那日许成在婚宴上动了手脚,使得其他人都中了毒,昏迷过去。可事后大家醒来时,却发现找不到皇上了。他们本来猜测是许成所为,可又抓不住把柄。” “后来,许成突然扬言说皇上您失踪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必须尽快立新皇。”小林子插嘴道。 “新皇?” 这个词让司秦朝歌一愣,毕竟如今东玄虽然看上去强盛,可他却知道,皇上单薄得可怜。 如今的司亲皇朝,皇室之中也只有他这独独一人——若是除去那位隐居在外的皇叔的话。 这般情况,又去哪里寻找继承人? “皇上您也知道,您的兄弟都已经……而您又没有子嗣,皇室中再也找不到继承人,而这也恰恰给许成的行动带来了便利。他竟然说,既然皇室找不到继承人,就由大家公平地推举出可以担当大任的新皇!”说到这,呼延珏突然撇嘴道,“这本来还没什么,那些大臣们都对许成恨得咬牙,谁会去听他的建议?只是不知许成从哪里弄到的高手,将那些反叛的大臣一个个给……” 呼延珏咬了咬牙,满是愤慨。 “大臣们都怕了!被杀怕了!纷纷选择了屈服。虽然还有些不畏强权的老臣们固守在京城,可拥护许成的叛军已经日益逼近,这摆明了就是要来逼宫!” “逼宫?”先是一怔,随即冷笑,“真是好大胆子!” “我们也着急了好半天,直到昨日得到了好消息才冷静下来,但心里仍然有些不安,毕竟许成的人马来得太过突然,谁也不知那些高手究竟有多可怕的实力。” “那些高手,应该是顾东宸的人。”沉闷了一会儿,司秦朝歌开口道,“你们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是栖凤阁!”这回惊喜地叫出声的是小林子,“就是凤公子所在的栖凤阁!他们突然找上门来,要帮我们对付叛军!” 栖凤阁! 这一系司秦朝歌有些懵了,他本以为,凤无归前些日子的话就代表着绝不会插手这件事,可如今,却还是帮了自己一把。 这不由让他心底一暖。 “即使有栖凤阁的帮助也不能放松警惕。先隐瞒起朕归来的消息,朕到要看看,这许成,能蹦达到什么时候!” 第一百八十三章::怒火 浏览完了呼延珏做的近日的总结,司秦朝歌长吁了一口子,仰头望天。 这些日子朝中的局面愈加混乱,因为皇帝的罢朝与城中的流言,越来越多的官员开始动摇,摇摆不定倒向了许成那一边。这天早上司秦朝歌吩咐呼延珏去宣布早朝的消息,并隐于幕后,谁知前来早朝的官员竟只有一半上下。 这一下,司秦朝歌的脸色明显难看了很多。 原本就因为爱人失去音信而情绪不稳的帝皇此时更是出离的愤怒,但心底的明知还是让他明白在这时候只有选择忍耐才能让对方按照自己的安排下完这场棋——一步错,步步错,他一步也错不起。 后宫这几日却很平静,两位美人被接回了家中,只余下了燕无双。念在旧情上,司秦朝歌去见了燕无双,而这聪慧的女人也想法设法为司秦朝歌分忧。 在她面前,司秦朝歌始终是强撑着笑意的,虽没有爱情,可他对燕无双的那份真诚做不了假,他已经在这女人心底狠狠地划上了一道永远抹不去的疼痛,不希望再给予她更多痛苦。 两人就这么促膝谈了一宿,除了说话聊天,再也没发生别的什么。燕无双总爱以一双幽怨的眼光看着曾经的爱郎,最后化为浓浓的叹息。 这个男人,注定是无法属于她的。 司秦朝歌知道她的聪慧,也欣赏她这份洞察力与自知之明。 事后,司秦朝歌平淡地离开,脑中不断回放着两人谈话的细节。再联想如今的局势,觉得这女人的话竟也有些可用之处。 如若这女子是个统治者,兴许会使国泰民安。 拿定了主意。司秦朝歌也顾不得身体疲倦,径直走向御书房——自然一路都避过了他人的耳目。合上御书房的大门,插上门栓,司秦朝歌翻起书房中的奏本,细细读来。 如今敌军压境,己方又将不少兵力放置于边疆之低戍边,能留在京城保卫这儿的禁军数目并不算多,而如今,这个数目又要大大折扣了。 就算加上栖凤阁的弟子,如若对方那里还有顾东宸派来的高手…… 那孰强孰弱便着实难以预料! 司秦朝歌突然想起,他竟没有询问顾东宸那一身高绝的功夫来自何处,他这个年纪又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莫非,也是受益于那神奇的莲玉?蓦地,他又摇摇头,感叹自己的可笑,莲玉是百年不出之物,顾东宸与自己一般大小,怎会比自己多见上一块莲玉? 想到武功,司秦朝歌霍然放下手中之物,转身就像练武场走去——那里已被呼延珏下令封禁,不许常人前去打扰。 他又想起前些日子所见的那神奇的以柔克刚之法,闭上眼,细细品味。 皇叔说,他是在谷底宁静淡泊的生活中有所领悟,得出如此法门。可宁静淡泊……他怕是暂时无法拥有这样理想的世界了。 苦笑着重又睁开眼,司秦朝歌侧过身,就看见两个好友已站在了那里,似乎在等待自己。 “你还真是悠闲,这是在练功?” “悠闲?”司秦朝歌也不多解释什么,这法门果真不能速成,只是眼见与顾东宸决战在即,心中难免焦虑不安,“难道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都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怪难看的。” “可不是,好大一只苍蝇!” 呼延珏的声音淡漠得可以,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冷冷地道了一声,身体隐隐有些发抖。 司秦朝歌猜测,他是被气得不清。 “小林子,出了什么事?” 比主子询问,小林子上前施以一礼。 “其实是……主子您也知道,昨日您吩咐上朝一日,可众位大人来到朝中并没有见到您,便以为我与呼延大人戏耍了他们,纯粹在拿他们寻开心。” “所以,他们辱骂了你们?” “何止是辱骂?”呼延珏站了出来,“他们根本就是心存不服!其中一人是兵部的官员,竟扬言要大开城门,让许成那个叛徒进入城中,攻下司亲氏的江山!” “他当真这么说?” 司秦朝歌冰冷的语调让小林子浑身一抖,却急忙应着。那位不知死活的官员只怕这些是逃脱不了早早见阎王爷的厄运了。 “要夺我司亲氏的江山?” 司秦朝歌嘴角上扬,眼中是说不出的冷意。 “这许成怕是狂妄得过了头!顾东宸啊顾东宸,你还真是下错了棋,选了个傻瓜一般的棋子……那就由朕来替你清理掉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疏通 在听说了朝中众臣的反应后,司秦朝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撤去那名扬言要大开城门的兵部官员的职务,随后换上的自然算得上自己等人的心腹。 感到事情有变,原本还得意洋洋的许成也有些咬牙切齿,总觉得有股暗中的力量在阻挠自己行事。如今帝皇生死不明,他兴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杀入京城自立为王,可那毕竟得不到民心。若是能逼宫成功,逼得上面降下圣旨,将自己推上皇位,那自然是最美妙不过的了。 但如今看来,宫中剩下的顽固派却并不怎么好对付,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竟都没有动作。 就在许成烦恼的时候,他背后的人也不好过。刚从地牢里出来的顾东宸甩手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关上房门就坐在床上,调整呼吸打坐起来。此时他心情浮躁,需要好好平稳平稳。 说起来,凤子卿也被他关了十几天了,可神色语言皆没有一丝松动,那副嘲弄般的神情,好似在诉说着他的愚蠢、可笑…… 又被那人这般对待了! 顾东宸咬紧牙关,面色涨得通红。谁想凤子卿竟如此难以动容,事到如今仍旧不肯做半分退步。 都是那个司秦朝歌…… 若是子卿心里没有他…… “可恶!” 顾东宸胸口一闷,逆血喷涌而出,他急忙捂住心口,可气血翻涌的感觉还是一股股席上心头,一时间竟难以遏制。 莫非是走火入魔? 顾东宸忍不住自嘲,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落得这个地步。 心魔……心魔……凤子卿,你真是我的心魔! 咬住下唇,顾东宸坐正了身子,不愿就这么屈服,他试着控制体内强劲的内力,可这时这股强劲的内力偏偏成了阻力,东奔西跑在体内胡乱碰撞,让他全身酸痛无比。 这么下去,筋脉会…… 带着不甘,顾东宸调动了全身最后的力道,期望能有所缓解,可也终究是毫无效果。 他就要这么废了吗…… 带着祖辈的希望的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就…… “东宸……” 朦胧中,他似乎听到阵阵柔和的呼唤声,那声音轻柔得如同九天上的仙乐,虚幻飘渺。他感到身子好像被谁扶起,有些无力地动了动眼,却看见一片纯白之色。 “谁……” “东宸,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那声音的主人叹息道,“不要再糟蹋自己了……为了他,值得吗……” 值得吗…… 顾东宸一笑,却是无力再做回答,接着一双纤纤玉手抵住他的后背,助他梳理混乱的内息。女子的内力不如顾东宸雄厚,使出了浑身的本身,口中娇喘着,却始终没有停手。 她很清楚,若是自己在此时停了手,那她怀中的人,就是彻底地废了。 为了分散怀中痛得出声的男人的注意力,她俯下身,一张红唇贴上顾东宸发烫的唇。 唇齿相接,顾东宸像是抓到了救命的解药,不断地索取缠绵…… “子卿……子卿……” 还在想他吗? 女子苦笑,却没有后退,两人的姿势逐渐暧昧,接着怀中的男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忽地一用力,将她狠狠地压在身下! 她没有反抗,任着对方索取,直到……相互交融…… 她的师门有合欢之术的记载,在欢好之时更利于她帮助对方疏通内力。一边承受着来自男人的撞击,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两人内息的调停,口中溢出呻章:吟…… 眼角,却是微微湿润…… 若是能一辈子这样,该有多好…… “东宸……”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身上男子的猛烈撞击已使她道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被动地承受,心底却承载着喜悦…… 不知过去了多久,两人终于归于了平静。顾东宸似乎太过劳累,直接昏睡了过去,而女子撑起身子,在顾东宸身上检查了一番,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温度有些高,吃些药,应该就没问题了。 她换上自己的衣服,翻身下了床,走到门旁时又瞅了一眼男人的睡颜,不舍地出了屋子。 整个屋子又一片寂静,就好像她从未来过一样。 第一百八十五章::疑情 睁开眼的顾东宸逐渐回过了神,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饥饿感迅速涌来,但他此时已顾不得那么多了。挣扎着要从床上直起身,却觉得头部传来阵阵眩晕,勉强支住身子,却是无意中瞥见了床上未被清理干净而留下的白色痕迹。 这是什么? 只是片刻,顾东宸就仿佛有了明悟。他还记得自己好像快要走火入魔,但突然间有种奇妙的力量开始帮自己疏导狂暴的内力…… 那时候,他好像还见到了凤子卿,然后…… 他的脸顿时黑了。 现在想来,那时他好似还闻见了淡淡的幽香,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但那味道毫无疑问,曾属于一个女人。 该死的!他竟然和一个陌生的女人上了床! “来人!” 还未恢复体力使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但这并不妨碍屋外守着的人听见主人的命令。很快门就被推开,下人驱膝跪倒,不去看脸色苍白显得虚弱的主人。 顾东宸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阵,随后冷声问道:“本座的命令,你们是不是忘了?” 被问话的下人身子一颤,头埋得更深。 “属下……不敢。” “不敢?”顾东宸玩味地笑了,纵然身体虚弱,可仍掩不住上位者的威势,“那便告诉本座,这段时间可有谁进来过?” 他静静地等候着回音,却并不去看地上跪着的人。练功时不见任何人是他的规矩,如今却有人胆敢违抗他的命令,他并不觉得眼前的人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毕竟,他从不是个会心软的人。 “是……圣女殿下。”下人深吸一口气,答道,“圣女殿下突然说要见您,还说……您恐怕练功出了问题,性命堪忧……” 一股强势的气流蓦地席卷而上,下人的嘴角顿时慎出血色,却不敢去擦拭。顾东宸的脸色如同冰霜,挑起眉,眼中闪过寒光。 “你是说,移花宫圣女?”末了,还小声自语道,“真是个爱多管闲事的女人!” “……是。” 顾东宸又俯视了一眼,挥手道:“退下吧。” 他决定暂时不要这个下人的命了。当然,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了解。 移花宫圣女……她为何会知道自己练功时的情境?那个女人,又在图谋些什么? 还有她那从未摘下过的面纱…… 顾东宸突然想起,自从结盟后,那个女人似乎经常出现在自己身边,如此频繁。 他冷哼着自我嘲笑,竟然在这个时候念起那个女人的好来了。 他这颗心很小,注定只能装下一个人而已。 …… 司秦朝歌这些日子已经很少就寝了,许成的事让他操透了心,必须步步为营。在他眼里,许成再有野心也不过是个棋子,真正要解决的,是他背后的人。 顾东宸! 顾东宸大概还不知道他回宫的消息,这样正好,敌在明我在暗,说不准能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皇上。”书房之中,小林子匆匆掩了门进来,“已经安排好了,明日夜里大开城门,就等着许成自投罗网……” 司秦朝歌点点头,他不知道许成会不会上他的当,可当一个人的野心蒙蔽了心智时,总会做一些超越理智的事,但有些人恰恰相反,他们会更为谨慎,对每一步都思索再三。 “不管如何,都不能让这一仗扰了城中百姓。”揉了揉眉心,涌上一股困乏,“让廉将军带兵绕路去后方候着,只要他们一有动静,就动手!” “是。” 小林子叹了口气,到了最后,战争还是来得不可避免。 只希望这一仗能快些结束,不要殃及了城中的无辜之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诱导 第二天夜里,京城的大门果真大开,而城外驻守的众人早已瞠目结舌。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皇室的投降? “报……报!城门……城门突然开了!” “什么?” 许成先是一惊,并不相信这样的消息,皱着眉出了帐篷,随即放眼望去,更是惊讶。一直拦着他们去路的京城大门,竟然真的开了?而那城门之上,竟无一人把手? 即使惊讶,许成还是没有立刻做出冲锋的指令,他仔细地张望着远处的城门,沉默不语。 他的举动让身边的将士很是不解,有人站出来道:“将军,这么好的机会,您还犹豫什么啊,若是此时一举攻入……” “不可!” 许成厉声否决,总觉得事有蹊跷。 被呵住的将士不甘地咬唇,退了下去。而许成眼珠一转,吩咐道:“先派探子去探探,是否有伏兵。” 其实许成自己也觉得并不会有什么伏兵存在。城门的那头是京城大道,两侧都是百姓,若是安排了兵力,岂不扰了百姓安稳?失了民心,就算他们不去逼宫,司秦家的统治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但万事小心为上,此时的许成容不得半点闪失。 “是。” 探子去得很快,回来得也很快,不过一个时辰,探子就从城中赶回,到了许成面前。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就开始汇报起来,言语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兴奋。 “报!城中并无伏兵!” 果真如此! 许成眼前一亮,可还是再问了一遍:“你可确定?” “是。”那人答道,“属下几人搜得很仔细,不仅城中,就连城墙上,也只有几个巡视的士兵而已,并无可以大仗的兵力。” “竟是这等不加防备?” 许成琢磨着,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如今那个皇帝小子不在朝中,光凭一个呼延珏又能做出些什么?况且自己的人也再三确定了并无伏兵存在,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呼延珏那小子决定投降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许成的眼里充斥着狂热。他盼了这么久的皇位,如今似乎就摆在他面前,任他索取! 他早已按耐不住了! “将军,这……” 许成舔了舔唇,立刻命人吹响号角,整顿军队,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大手一挥。 “冲!” 一只强有力的军队,向着城门的方向冲锋而去,带着万钧之势,踩过眼前的土地,如同雷鸣般发出阵阵轰响。许成更是冲在了最前方,速度之快,如开弓的弦,无可比拟。 他仿佛已经能看见自己登上至尊宝座的那一刻,君临天下…… 他做了这么多,甚至跪倒在那个名为顾东宸的男人身下,可不就为了这一刻? “快些……快些……” 不断催促着身下的骏马,眼看着就要冲到城门前了,却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巨响。 “出了什么事?” 猛地拉住缰绳,这一声轰鸣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回头一看,顿时傻了眼。 火红的火柱直冲云霄,一阵阵黑烟腾起,刺入了他的眼。 “报!将军,哪里好像是……我方的营地。” 营地,是囤积粮草的地方,也是留下驻守的将士们所呆的地方,若真是自己的营地被烧…… 他一时慌了神。 “将……将军……我们现在……” 许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不知如何抉择。继续攻城?亦或是回到营地? 就在他犹豫之时,耳边传来万马奔腾之声。 气势如鸿。 第一百八十七章::败逃 这突然出现的军队,立时引起了一阵兵慌马乱,似乎还未做好准备,许成就发现自己的人被对方包围了起来,而这时,那队人马中让出了一条小路,其中一个人影渐渐走近。 许成一瞪眼,面目狰狞。 “廉康!竟然是你!” “许久不见了,许大人。”骑着马的廉康一脸正色,“许大人大概也感到意外吧?今日之事不过是个饵,本将军想依许大人的智慧也应该猜到了才对。” 自然是猜到了,任谁看到这个场景,都该知道对方的埋伏在何处。 不在城中,而在军后。 到了最后,还是自己棋差一招,自以为顾虑得周全,却因太过得意忘形而成了对方刀俎下的鱼肉。 仅仅瞬息,战场上风云变换,已是攻守颠倒,形势转换。 “呵,这是呼延珏那小儿想出的主意?” 许成冷笑了一声,总觉得还有另一只大手掌控着一切。他可以输,却不愿输在呼延珏这样的后生小辈手里。 他要问个清楚。 可廉康也不会告诉他真相的。呼延珏早已嘱咐过,司秦朝歌回宫之事属于隐秘,绝不能透露丝毫。 “不错,谋划者正是呼延大人,不知许大人有何疑问?” “呼延大人?” 许成对这个称呼打心里不舒服,他是长辈,哪能放下面子去尊称一个小儿为大人?兴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他对司秦朝歌这个皇帝也颇为不敬,甚至起了异心。 “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倒也并无其它。”许成答道,旋即脸色一变,“但若是廉将军觉得自己已经胜了,那便是大错特错!” 他倏地举起双臂,高呼一声:“杀!” …… “这么说,许成跑了?” 廉康垂下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是。” 这个结局无疑是司秦朝歌不能满意的。他布下的局,就算不能生擒了许成,至少也要让他死在乱刀之下,可如今,他却跑了。 舍弃了无数部下的命,自己跑了! “哼!”想到这,司秦朝歌哼了一声,“穷兵黩武,暴虐无道。这样的人即使让他坐上了皇位,也治不好天下!” 仰起头望向小林子:“那些捉来的俘虏如何处置了?” “都在刑部大牢进行审问。似乎有不少人都是受了许成的蛊惑,偏信了宵小之言。但也有些人……是许成的死忠。” “罢了罢了。这些人,能招降的尽量招降,不能招降的……就杀了吧。至于那些招降的,也不能放在身边,发配到边疆去,也算是赎罪吧。” 小林子点头:“是。” 司秦朝歌仰面朝天,合上眼,无尽地感慨。本该国泰民安的天下,如今乱成了这个样子,也不过因为许成的一己私念。权势,欲章:望……这世间总有些东西,令人欲罢不能。 若是可以,他真想与凤子卿二人摆脱一切尘世烦扰,找个闲静之地,归隐山林…… 只是,他与凤子卿注定不会有子嗣,这帝位,又该如何是好? 揉了揉眉心,司秦朝歌不再去想这些久远的事,眼下,他还须找回自己的爱人才行。 “阿珏,”他轻呼道,“西洋那边的动静如何?” “已经行动了。” 呼延珏手中握着一只沾了墨的毛笔,书写着什么,听到问话后抬起了头。司秦朝歌颔首,随后望向窗外。 “也许该点把火才好……” 第一百八十八章::借兵 “驾!驾!” 清晨的山间小道上,几匹马飞快地奔驰着,眼前的树丛中隐隐露出城镇的影子,其中一人立刻驾着马到了最前方,加快了速度。 “报!将军,前面就是小镇了。” “恩,”将军矜持地点点头,“去镇子上!” 这几人皆披着黑色的斗篷,看不清样貌,被拥在中心的正是被唤作将军的男人,由那名探路者领路,几人驶向了小镇。 到了镇口,交了些过路钱,就在路人疑惑的眼神中进了城,寻了家旅店住了下来。那名将军径直坐在了床边,有人为他收整好一切,站在他面前。 “将军,我们……” 将军摆摆手,什么也没说。 他缓缓将自己的斗篷摘下,露出斗篷下一张略显狰狞的脸。 这将军,正是败逃京城的许成! 如今的许成,两鬓皆为花白,似乎一夜间就老上了十多岁,紧皱的眉宇使他看上去有化不开的忧愁。 仅仅一夜,一切都变了他如今几乎一无所有。 而为了突围,他牺牲了手下众多将士,只带了几名心腹闯了出来,跑到这偏僻的小镇上,而他左脸上的刀疤,正是那一战的见证。 抚上那一道已经凝了血的刀痕,许成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现在不适合与皇室直接对上,”良久,许成终于开口,“我们的力量损失太大,如今需要招兵买马,养精蓄锐。我们也给皇室留下了一堆麻烦,相信皇室如今自顾不暇,还没有那个空闲来寻找我们的下落。” 这是他给自己布下的后手。 在还没与皇室对战前,他就已派人查到了好几个偏远小镇,以防不时之需。如今用上了,却使得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愤恨地咬了咬牙,许成吩咐道:“去集市上募集兵马!不管质量如何,先凑够一定的数量再说!” “是!” 属下人行动很快,不一会儿房内就只剩下许成一人。许成眺望小镇街市,冷眼看着这个不出名的小镇子。 这里,很快就会成为他称雄东玄的另一个起点…… “咚”! 有人撞开了房门,令屋内的许成忽地一惊,急忙转过身,却看见自己的属下赶了回来,好像有些匆忙慌张。 “怎么了?”他沉声问道。 “外……外面……” 来者的语气有些不稳,许成凝起眉,没等他说完,就出了客栈,走出大街。刚一走出门,就瞅见客栈边的墙壁上贴着一张朝廷的通告。 通告东玄子民,近日西洋大兵压境,要我朝交出要犯许成,如有通报者,必有重金奖赏。如有知情不报或与之同谋为恶者,格杀勿论! 下面,张贴着许成的画像,一笔一画十分传神。 这一下,让许成惊出一身冷汗。见四下无人,赶紧压低斗篷,回了客栈之中。 见他回来,那名属下也应了上去。 “将军……” “本将军知道出了什么事。”许成的语气中带着不满,一双银牙咬得直作响,“呼延珏……那黄口小儿竟然……” “砰通”! 手中的瓷器骤然炸裂,手间隐约现出血迹。 许成却没心情去管,而是在房中不断踱着步。 有这张通告在,招兵买马怕是行不通的……那他的大计…… “砰”! 房门再次被推开,许成下意识地回头,大呼一声“谁”,这一看,却愣住了。 “顾……顾公子?” “好久不见了,许大人。” 顾东宸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轻摇纸扇,仿若万事都不在眼中般潇洒。他凌厉的目光扫过许成,哈哈笑道:“许大人可是遇上了麻烦,缺了冲锋险阵之人?” 被点到痛处,许成暗自撇嘴,这男人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不过他的面色丝毫不改,还带上了讨好之色。 “正是正是。顾公子,不知道……” “本座今日来,就是带给你好消息的。” 顾东宸摆摆手,示意他切勿着急,随即菀尔一笑。 “许大人,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带着我千机殿弟子们攻险京城?” 第一百八十九章::亲征 司秦朝歌从未想到过许成会得到顾东宸的外援,也不会想到顾东宸会不惜借出殿中弟子助许成一臂之力,而当这个消息传入司秦朝歌耳中时,换来的是一片静默。 这个消息并非任何一个探子所得,而是许成自己派人发来的挑战书,说是自己将在京城外的旷野上击鼓宣战,与朝廷做最后的厮杀。若是朝廷避而不见,则驱兵直入京城,攻陷皇宫。 而到了那时,京城之中百姓的命运,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样的事,司秦朝歌自然无法应允。 在一番安排后,司秦朝歌命廉康带人前去迎战,除此之外,他还做了另外的打算——御驾亲征! 虽然他回宫的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但他并不在意此时泄露了自己回归的事儿——这本就不是什么隐秘。相反,他要用这一次御驾亲征换来将士的激情,彻底粉碎许成的阴谋! 至于顾东宸如何,那是后话。 对他的这一决定,呼延珏本是反对的,但争论不过,只得迁就这位年轻的帝王。小林子并无什么看法,始终保持着沉默。 带兵打仗的事情司秦朝歌做得不少。在他还未成为帝皇,甚至还未成为太子前,就已被派往了战场,见过战场的残酷。他的童年是血洗出来的,此时重新拿起一身战甲,不由热血沸腾。 那是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与阔别已久的老友再一次相逢! 换上了一身银色战甲的司秦朝歌褪去了几分帝王的威严,换上身为一个战士的力量感。他缓缓走出大殿,发现廉康早已候在了那里。 冲他点点头,司秦朝歌一步步步下台阶,下面,是东玄的将士!这个国家的守护者! 他忽地抬起双手,环抱天空:“打倒侵略!扬我国威!” “打倒侵略!扬我国威!” “打倒侵略!扬我国威!” “打倒侵略!扬我国威!” “……” 一时间,呼声不绝。司秦朝歌满意地含笑俯视一切。不觉生出一股豪气。 这种感觉。自从登上至高宝座,离开了磨砺人的战场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待声浪渐渐退去。司秦朝歌再次上前一步,高呼道:“东玄必胜!” “东玄必胜!陛下必胜!” 不知谁在人群中高呼了一声,顿时同样的声音开始在开阔的广场上回荡。 “东玄必胜!陛下必胜!” “东玄必胜!陛下必胜!” “……” 整支队伍,如同一人发出怒吼,协调统一,苍劲有力。司秦朝歌跨上战马,身后跟着的自然是作为副将军的廉康。小林子与呼延珏都出来送别,到了这个时候,没有武力的他们选择留在宫中,替司秦朝歌处理好朝廷上的麻烦。 “阿珏,小林子,”临走前,司秦朝歌调转马头,吩咐二人道,“宫中就拜托你们了。这次朕御驾亲征,回归的消息一定也已传入那些老家伙们的耳中,想来他们在朝政上的恶行事也会熟练不少。” “我明白。” 呼延珏接过话头,“但愿他们放聪明些……别以为你不在,只剩下我掌握朝政,就可以以老卖老,胡乱掺和!” “朝中不能乱。只有这样,将士们才能安心打仗。” 司秦朝歌深深地看向摩拳擦掌的众位将士,面露欣慰。 “但愿这次的战事能顺利结束……” “会的。”小林子忍不住道,“皇上吉人自有天象。在您小时候,就经常化险为夷呢。” “但愿吧。” 司秦朝歌笑着,扭转过马头,一扬马鞭。 “出发!” 第一百九十章::战场 京城外的那片旷野,名为鹿野,地势平坦空旷,没有可以隐蔽之处。 勘察好地形后,司秦朝歌领兵安营扎寨,并布置起第二日的行程。显然,决战的地点是许成定下的,可这附近莫说是埋伏,就是个人影也瞅不见,真斗起来,那是面对面的直接对决,毫无战略性可言。 也不知许成在想些什么,莫非还想靠着败走的那些残兵扭转乾坤? “廉将军,”决战前夜,司秦朝歌找来了大将军廉康,可并未准备酒席,“这一战,你认为胜算如何?” “十成胜算!” 廉康信心满满,那一日的突袭消灭了许成的大半兵力,除非对方那里都是一一敌十的好手,否则哪还有翻盘的机会? 拿下这一战,不过又在他的光荣史上增添一次平反的功绩罢了。 看着信心满怀的廉康,司秦朝歌垂头不语。起先他也有十成胜算,可后来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许成是什么样的人,他司秦朝歌不说十成的了解,可也知道得不少。要说这么一个老谋深算之人准备与他拼个鱼死网破,那他司秦朝歌一定会嗤之以鼻。 可如今的局势,又让他感到不解。 或是说,许成找到了什么强劲的外援? 顾东宸! 司秦朝歌眼前一亮,可随即又陷入沉思,许成不过是顾东宸手中的一个棋子,如今利用价值已过了大半,若是顾东宸想要这天下,大可动一动手,亲自取下他司秦家的江山,何必假借他人之手?要是许成有了异心,又将如何是好? 但无论顾东宸是否插手,这一战都不能掉以轻心,小觑了对手。 “还是好好安排下的好,”司秦朝歌揉着眉心说道,“若是生了变数……毕竟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得而知。” 廉康点头,目光盯着司秦朝歌,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恕臣冒昧。似乎这一次您回宫后,就没见到过凤公子,不知他是……” 凤公子,自然是指凤子卿。 廉康爱上了司秦朝歌,可司秦朝歌的一颗心却留在了凤子卿身上,知道这一点的廉康早早放弃了那一丝妄想,准备安心做好这个臣子的角色。 可如今,凤子卿却失踪了? 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廉康就曾许过愿,若是有一天凤子卿能出事…… 可接下来,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司秦朝歌的表情一下子难看了许多,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立刻在心里扇了自己几个巴掌,暗骂自己自私。 若是凤子卿出了事,他的心上人又岂会笑得出来?即便他得到了那样的司秦朝歌,又岂会真的开心满足? “他……失踪了。” 司秦朝歌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脸来。 “不过,他在等着我,等着我……去救他。” 说着,司秦朝歌握紧了拳。 等着我,子卿。 …… 第二日清晨,双方的军队就依约到了旷野两侧,对峙起来。许成的身后。站着那些逃过一劫的将士们,此时瞪着廉康与东玄的军队,恨得直咬牙。 他们差点被这些索命鬼要去了性命! 神情最为平静的就数许成,尽管如此,他还是在看见司秦朝歌时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帝王,怎么回来了? 司秦朝歌站出队伍,冷笑一声:“许成!此时投降还为时不晚,依你如今的兵力,如何抵得上我东玄的千军万马?” “哼!” 尽管因为看见司秦朝歌归来而产生了些许紧张感,但这一切都在想到自己的底牌时消失无踪。他仰着头,像在蔑视眼前庞大的军队。 “没想到您竟然回来了……不过就算如此也无济于事,交出传国玉玺!否则今日我许成必然会踏破京城大门!” 被他的嚣张激怒的司秦朝歌刚想招手示意廉康发兵,却见许成抢先一步,已让人击鼓迎敌。 而这时,远方突然传来阵阵轰鸣。一只奇特的队伍渐渐出现在许成身后。 这些人都没有身着金属色泽的战甲,一身闲装,跨于马背之上。 司秦朝歌凝神一看,这些人竟都是内力高强的武林高手!而在他们的衣着上,刻着一个特殊的标记。 千机殿! 第一百九十一章::对抗 没有时间犹豫,司秦朝歌只能挥动手臂,做出开始拼杀的手势! 随着双方同时奏响战鼓,将士们齐齐驾马奔驰,手中兵器不断被舞动。 整个鹿野,在一瞬间成了一团混战的局面,短兵相接之声不绝于耳。浴血的士兵奔走于战场之中,有高声嚎叫的,有痛苦呻章:吟的……司秦朝歌正准备冲上去,却被廉康一把拦住。 “您别去,”英勇的将军说道,“我去!” 一句话之后,脚下一蹬,人连同马已经整个冲了出去。一入战场,有如狼如羊群般得意,一声怒吼之后,已将一人斩于马下,再猛地一挥长枪,身后又一名敌军被斩落,没了生机。 冷笑了几声后,廉康更是意气风发,闯入战场的中央,奋力拼杀起来。司秦朝歌不禁点头,这才是东玄第一将军该有的风采。 不过,他也并没有闲着,身子一侧,手臂微动,长枪刺入一人心脏,还没认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名偷袭者就这么失去了生命。 抽出长枪,司秦朝歌甩去了上面沾染的血迹,再望向战场,却是注意着另外一群人。 那些后来来到许成身后的,千机殿之人! 千机殿如今仍旧存在,却成了一股隐士势力,即便江湖中人也鲜少知道这股力量的存在,这些,都是凤无归告诉他的。而如今千机殿的殿主,应当是顾东宸无疑。 看来,顾东宸还是选择了插手。 如此一来,事情有难办了不少,那些江湖人士看上去都武功不弱,在战场上更是以一敌十,更有甚者,能有以一敌百之能。 司秦朝歌放眼望去,那些杀入人群中的千机殿弟子,分明就犹如鱼入水底,格外自在!简单一挥手,就取下一人首籍!再转身一脚,又将一人踢得老远! 不过这些,都没有让司秦朝歌产生畏惧,反而更生兴奋。 “杀!” 他倏地高呼一声,接着猛冲过去,向着一名千机殿弟子奔去。那人似乎也发现了他的目的,踢开身边的东玄将士,手中宝剑一挥。 “来得好!” 江湖人士的对拼,拼的是内力! 一击之后,司秦朝歌手中的长枪顶端微微有些开裂,他赶紧后退了几步,皱起了眉。这不是他常用的武器,却因是战场用的最顺手的兵器而携带在身边,谁知如今看来却难以承受内力的对拼。 不过比起这个,对手的反应更为强烈。 对手手中的那把剑倒是没怎么开裂,反倒是那名千机殿弟子,退后了好几步,口中喷出鲜血洒红了马背,差一点就从马背上跌落了下去。 比内力,他哪里会是得了莲玉相助的司秦朝歌的对手? “放弃吧,”司秦朝歌笑道,“你赢不了我。” “哼。” 那人不依,再一次挥动手中兵器,见到这一幕的司秦朝歌叹了口气,像在惋惜般地耸了耸肩。 “那就得罪了……” 长枪在手中被转动起来,简单的一个刺击,简洁,快速! 甚至没让对方看清楚,就已刺入对方胸口,夺了那人的性命! 司秦朝歌喘了口气,好在千机殿被派出的弟子数量并不多,自己借着人数优势,还是硬生生扛下了他们的攻击,并渐渐呈现出将要逆转的趋势。 但是,这样还不算完! 他的目光沉寂下来,细看之下有如大海般深邃。眼光一转,他已盯上了另一边始终未曾上过战场的男人。 那是许成,见他望过来,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偷袭 拿定了主意,司秦朝歌一晃手中长枪,直奔许成而去。途中时而有人阻挡,都被染了血的长枪刺于马下。 这是真正的所向披靡! 目睹了这一幕的东玄将士信心倍增,一个个高声呐喊,愈战愈勇。尽管不断有人死于千机殿弟子手下,却马上有人填补上去,再一次地组织进攻。 如此勇猛无畏。令敌方不由感到力不从心。 司秦朝歌并没有去关注这些,掌握好整个军队的节奏是廉康的任务,而他,除了为将士鼓舞斗气外,还有自己的想法——他要亲手解决许成这个叛逆! 见他走近,许成也平静了不少,眼看着这位年轻的帝王沉静如水的目光,他竟有一瞬间感到了心虚。但心知已无法后退的许成高昂着头,直视眼前令他感到恐惧的源头。 战场上的一幕幕自然落在了他的眼里。他并不是个武将,能上战场,却更善于立于官场。 “许大人,”见他额上露出汗渍,司秦朝歌眯起眼笑道,“您害怕了?” “哼,害怕?” 许成并没有多说,一只长枪已横于身前,握着长枪的手很稳,没有丝毫破绽。 “皇上想要知道,不如亲自来试试。” “正合朕意!许成,你与朕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吧!” 司秦朝歌的速度很快,身下品种优良的马匹也在他身子倾斜间奔了出去。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许成也是心头一惊,伸手来挡,却来不及涌上什么力,就这么被狠狠地击退了数十步。 许成没有经历过江湖颠簸,没有内力相助,一下子就落入了下风。 “再来!” 可司秦朝歌明显没有放过他,又再次冲了上去,这一次,他双脚一蹬就那么蹬离了马背。 接着他高高跃起,借着下冲的冲击力,长枪的锋利处直直朝着许成的胸口而去! “噔”! 一声脆响,长枪刺入了冰冷的地面,逃过一劫的许成显得格外狼狈,就连他身下的马也因他的慌张而伤到了腿,没走几步就半跪在了地上。许成暗骂一声,翻身下了马。 他其实很明白,这里是战场,本该留在战场后部署的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绝不会是这个看上去俊美温和实际霸气凛然的帝王的对手! 他的长枪在身边一划,猛地向司秦朝歌刺去。准备迎敌的司秦朝歌心头一凛,再次握紧了自己的兵器,在身前一挡,就将许成打飞了出去。 很奇怪。 司秦朝歌皱起眉,这一次许成好似完全不设防一般,自己没有感觉到丝毫阻力! 他看过去,顿时怒上心头。 “想跑?” 是的,许成想跑。被司秦朝歌击飞了到不近的地方,他刚稳下身形,掉头就跑!他准备将这片战场交给那些苦战的千机殿弟子! 可是很明显,他的主意只能是空想,因为在这位年轻的帝王看懂他的目的后,就立刻追了上去,速度极快。 内力集中在右手上,传入长枪之中,让长枪不断发出脆响。司秦朝歌紧追到许成背后,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有人偷袭! 几乎同时,他就感到身后一股强大的内力追着自己而来,目标正是自己! 司秦朝歌冷笑一声,不以为意。他司秦朝歌要杀的人,还没有活着的。 “比速度?那就来试试!” 他出手了,很快,单手握枪,猛烈的一击直直袭向许成的后背。 “砰”! 响亮的轰鸣后,司秦朝歌侧过了身,退了几步后站稳,左手扶上右手,那里渐渐有赤红的鲜血流出。 他向着许成的方向望去。 长枪碎了,许成,也再没了生命力,就那么躺在这片土地上,双瞳大张,里面写满了恐惧。 第一百九十三章::获救 司秦朝歌没有动,他逐渐缓和了有些紊乱的气息,依旧立于原地。 许成没有了呼吸,即使死亡也带着惊恐,这或许是对他的惩戒。战场上的一切都在继续,似乎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的交手。司秦朝歌知道,自己的任务还没有结束,有人躲在暗处,伺机对他动手! “是谁?出来!” “哈哈哈……” 暗中传来一阵阵大笑,接着已经断裂的长枪似乎受到某种力道的牵引,猛地飞离地面,向司秦朝歌直射而来。司秦朝歌脚步错开,手掌一伸,几下旋转后就将只剩半截的长枪握于掌中。 “顾东宸?” “没错,是我。”风沙渐起,其中渐渐显露出一个白色的身影,还是那张谦和温顺的笑脸,却让司秦朝歌恨得直咬牙。 就是这个男人,将自己打落悬崖,掳走了凤子卿! “你果然还活着。”顾东宸没有动手,倒像是在与老朋友叙旧,“那些主意怎么看也不像是呼延珏所为,我还猜测有什么助力在背后帮扶……倒没想到,你竟然挨了本座一掌跌落山崖还能活着出现在这里。” “哼,朕是真名天子,岂是你这宵小之辈能迫害得成的?” 顾东宸没有接话,双眼一眯,轻轻“咦”了一声。 “你的内力……竟没有损伤?” 这简直不可思议! 只有顾东宸自己知道,那一掌用了多少力道,他没有丝毫的留情,要彻底制这帝王于死地!没想到受到了自己那般猛烈的袭击,这个帝王如今竟还安然无事,甚至连内力也没有丝毫受损! 顾东宸脸色一变,杀意从眼中闪过。 顾东宸的话让司秦朝歌不由想起山谷之下的司秦楚文,叹了口气,随即神色戏谑:“很失望?没想到自己也有失手的时候?” “的确,本座很失望。” 顾东宸的白衣渐渐扬起,声音也变得冰冷。 “司秦朝歌,今日你必死!” “那就来试试!” 此时的司秦朝歌也没了适才打趣的闲心,他知晓自己与顾东宸在武艺上的差距,两人对决,容不得半分掉以轻心。甚至于,直接对上,他必败无疑。 但这一仗,他无法选择退缩。 只剩半截的长枪被司秦朝歌当做了长棍,在手中舞动,招式灵动多变,次次都袭向要害,却总被刚好躲了过去。顾东宸却如同戏耍一般,神色轻松,甚至带着几分蔑视。 两人的对决,远远看去好似司秦朝歌占据优势,可到了近处一瞅,却能发现司秦朝歌连顾东宸的衣角都没能沾到。 这是绝对的力量差距! “子卿在哪里!” 一咬牙,司秦朝歌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内力,长棍一挥,紧接着身子一晃,趁顾东宸未反应过来,一只手搭到了顾东宸的后背上,瞬间发力。 这一下很突然,连顾东宸都没有料到。仅仅对打了片刻,司秦朝歌就已摸到了他的移动规律。 但出乎本能的,顾东宸的内力自行运转,反将身后的司秦朝歌震飞了出去。他自己也不怎么好受,气血翻涌,半天才得以平复。 “你问子卿?”抹去嘴角微微渗出的血迹,顾东宸不屑地笑道,“打倒我,就告诉你。” “好!” 司秦朝歌又一次冲了上来!他从不是个莽夫,可一想到凤子卿如今下落不明,就难以自持。他要打倒这个男人,打倒他! “真是狂妄!” 顾东宸也没想到这个帝王如此坚韧,即使被打飞出去一次又一次,也没放弃打倒自己。但他的耐心终究是有限的,这次来更是为了确认司秦朝歌的死活,顺便,杀死他! 他要亲手了解这个帝王的性命,断了凤子卿的念想。 凤子卿是属于他顾东宸的! “啊!” 凶猛的气劲一下子炸裂开来,他上身的白衣也一下子绷开,露出强劲的胸肌。顾东宸满脸冰霜,嘴角有意无意流露出狰狞的笑意。 再一次挥开帝王的棍棒,他的右手直接抵上司秦朝歌的胸口。 猛地发力! “唔……噗!” 在空中做了曲线的司秦朝歌跌落在地面上,一手抚着心口,另一手撑在地面上。刚才那一击比先前都要猛烈,以至于他好像暂时无法动弹了。 无法动弹……无法还击…… 可顾东宸越来越近了,他怎会愿意就这样束手就擒? 他看见顾东宸缓缓地举起右手,手中握着一只剑。剑光闪过,刺向司秦朝歌的心口。 司秦朝歌没有退缩,一双不屈的眼直直地盯着顾东宸,好似要在他的身上看出几个洞来一样。 就在那剑快要没入胸口时,只听“乒”一声脆响,那剑忽然不受控制地脱手而去。顾东宸一个踉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惹得措手不及。 司秦朝歌也是一愣,忽地反应过来,欣喜之意浮上脸庞:“师父!” 第一百九十四章::胜利 “师父!” 司秦朝歌这一声无疑暴章:露了来者的身份,顾东宸也顺着声音望去,露出一脸不甘。 “没想到您竟会来这里……” 他又一次看向司秦朝歌,轻挑的双眉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司秦朝歌,没想到你最后也只能躲在他人的羽翼之下苟且过活。罢了,这次算你命大,下次再让本座遇上,你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说罢,就要离开。可司秦朝歌哪能就这样放他走?虽然体力不支,可还是高呼一声:“慢着!” 顾东宸果真停了下来,回过头,问道:“何事?” “子卿……他在哪里?” 顾东宸抿着嘴唇,没作声。接着又看了看一直沉默无声也没有任何动作的凤无归,眉宇微皱,最终,舒展开来。 “告诉你也无妨……” 有意的停顿无疑让司秦朝歌更为恼火,他大吼一声:“说!” “司秦朝歌,你似乎搞错了,现在,该是你求我告诉你才对吧?” 这一问,毫无疑问是种赤章:裸的挑衅。司秦朝歌眯着眼,片刻后,却是认了。他垂下头,放下帝王的尊严,为了那个男人,他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因为那个男人值得。 可还不待他开口,顾东宸却不知为何突然道:“一个月后,到青霞山来,记住,只许你一人来!” 说话间,他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凤无归,似乎话有所指。凤无归就这么含笑看着他,并未作声。等他的话音一落,就在地上轻轻一点,也不去顾及战场上千机殿弟子的死活,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凤无归却出了声:“东宸,等等。” 顾东宸没有回头,却也没有一走了之,他安静地站在那里,像极了闹别扭听训的孩子。 “东宸,你……唉,算了,你落到这一步,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对不起你父亲……” “别说!”顾东宸突然吼道,“别提我父亲!” 吼完这一嗓子,他已迅速发攻,消失不见了。凤无归还来不及多说一句,就见这从小疼爱的晚辈远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那背影,像极了他曾经的好兄弟,却显得那般悲壮。 司秦朝歌蓦地咳嗽了几声,唤回了凤无归的注意力。凤无归急忙走上前,为司秦朝歌疗伤。而战场上的兵慌马乱也渐渐恢复了平静,放眼望去,马革裹尸,都是死去的战士们。 司秦朝歌的脸色显得格外沉重,细细看去,是自己这一方的胜利,可无论如何,他也无法高兴起来。 因为这场战争,根本就是无意义的战争,它本不应该存在。 那些死去的战士,也都是一个个冤魂。 “皇上!” 廉康第一个眼尖地发现受了伤的司秦朝歌,急忙驾马奔来,一到身前,就下马要来掺他起来,却被司秦朝歌拒绝。廉康询问他下一步如何是好,年轻的帝王瞥了一眼凌乱的战场,闭上眼。 “收兵。” “是。” 廉康转过身,高喊一声:“收兵!” 这一仗,他们胜了,他们击败了心存不轨者,可这一切,都是别人下的套,他们都是被利用的人罢了。 而这真相,只有司秦朝歌知道。 “师父,”感觉稍好了一些之后,司秦朝歌站起身,拒绝了凤无归的治疗,“青霞山,是什么地方?” “看来,你是真打算去了。” 凤无归守在他身边,对这个徒儿的心上人,他很是喜欢,更何况如今徒儿被掳,他自然容不得司秦朝歌有半点闪失。 这是下一辈的劫难,只能由他们自己去了断。他也恨自己此时的软弱,可不知为何,他无法对顾东宸下手。 兴许是因为每每看见顾东宸的那张脸,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惨死的好友,心生愧疚。 “我知道怎么劝都是不管用的,那还不如都告诉你。青霞山原本是千机殿的总殿所在,如今也鲜少有人知晓,但现在看来,千机殿仍旧隐匿在那座山上。” 他随手摊开廉康递来的地形图,指着其中一处道:“青霞山就在此处。” 司秦朝歌朝图上看去,那里并不是很远,一个月的时间赶路确实是绰绰有余的。他在心底打着算盘,盘算着最后一个月能将武功提升到什么地步。 “你当真打算一个人去?” “没错,”司秦朝歌点头,“我与他之间,必须有个了断,任何人插手都可能发生意外,这是我无法容许的。” 他决定一个人去赴会,那个男人此时依旧下落不明这一点始终让他放不下心来。 如果凤子卿此时面对着地狱,那他也没有权利留在仙境之中。 第一百九十五章::青霞 约定了一个月的时间,司秦朝歌不敢滞留片刻,收兵的第二日就一人驾马出了城,直奔青霞山而去。 这座曾为千机殿所在的山脉,对司秦朝歌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一路不停地翻找地图,询问路人,才找到正确的路。等到了青霞山山脚的小镇时,距约定的时日也不过隔了两三天。 他找了一处住处,安顿下行装后,就独自去了镇外的青霞山,走到山脚旁,仰望这座青灰的山脉。就这样仰头望去,并未看见任何建筑物。 兴许是藏于高大的树木之间,毕竟,千机殿的所在绝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到的。 他踏出一步,准备上山,却突然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喝住:“等等!” 女子的声音? 司秦朝歌一愣神,转身一看,是个蒙了面纱的女子,还戴着一定头巾,让人看不出她的模样,但光论声音,就足以让人心神荡漾。 司秦朝歌不知这女子叫出他所谓何事,却多了几分警惕心。青霞山是顾东宸的地方,他在此处孤立无援,难以想象何处会布下埋伏。 就如这女子,若是没有缘由,为何掩住面庞不肯见人? “姑娘有事?” “您……是外乡人吗?” 女子向前一步,见司秦朝歌的眉头渐深,才停了下来。司秦朝歌并不晓得她何出此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是外乡人,那便不奇怪了。” 女子像是了然了什么一样,又看见对方警戒的目光,突然笑道:“真是失礼,小女子的面容不小心毁了,无法见人,因此……” 虽然对她的理由并不怎么信服,但司秦朝歌还是微微宽了心。他冲女子笑了笑,问道:“姑娘刚才说我是外乡人,是什么意思?” “那件事,在这个镇上人近皆知了。”女子叹息着,“若是公子不介意,不妨到小女子家中一坐?”说着,又瞥了一眼背后的青山,“这座山,被镇上称作鬼山,公子还是不要接近的好。” 鬼山? 司秦朝歌心神一动,莫非这青霞山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好,那就打扰姑娘了。” 女子摇摇头,随即在前面带路,两人到了镇子中,拐进一处巷子,推开一间木屋。女子侧过身,邀请司秦朝歌进去。 木屋不大,内屋还有一间小间,是女子夜间歇息的地方。女子说她是个孤儿,自小就一个人在这里过活,这样的条件就已经觉得满足了。 这样的环境对身为帝王的司秦朝歌而言无疑算得上极为简陋,他的双瞳中出现凝重的色彩,又一次明白底层百姓的疾苦。 咳嗽了一声,司秦朝歌将重点引到刚才的话题上。 “姑娘刚才说那座山是鬼山,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镇上随便拉出一人都能说出些一二来。其实那座山原本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但从二十年前开始,就不知为何一直闹鬼。上山打柴的村民都纷纷遇难,能逃回来的也都变得痴傻,只能张口嚷嚷说是见着鬼了……” “不是说他们疯了,他们的话又如何能信?” “可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可以说得通的理由了。”姑娘的脸色变了变,“后来,镇长亲自上了山,很快就回来了,他说自己到了山腰间的一处峡谷,远远地好似望见了一座宫殿,就像神仙庙宇一样……” 宫殿!莫非是千机殿? 司秦朝歌心头一凛,听得更为入神。 “但还没过多就,那座峡谷两侧就出现无数火焰,像是鬼火般,直奔他而来,他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就被吓得逃了回来。等他说完这些没过多久,也疯了。镇上人却是更相信山中闹鬼的传言,甚至有人说,那座宫殿就是鬼王的庙宇。” “这种话,也能相信?” 司秦朝歌轻蔑的哼了一声,心头却想得很是复杂。若是这些话都是真的,那些所谓的鬼火很可能是山中伏兵所为。 要从一座山谷中行进而躲过伏兵,不知有多难。 顾东宸……果真是算计好了吗? “后来,”没想到,女子竟还未将话说完,“有人在后山脚下发现了另一处通往山上的密道,那位疯了的镇长的儿子第一个站出来要上去一看究竟。可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十多年未归,至今也音信全无。镇上人又派出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可无一例外都没了消息。这下让大家更为害怕,干脆封了那条通道,不让任何人上去。” 姑娘话音一落,就见司秦朝歌眼中划过欣喜的精光。 他按住女子的肩膀:“就是这个!告诉我,那条密道在哪里?” 第一百九十六章::碰撞 那女子并没有多想,就将司秦朝歌带去了后山密道。 司秦朝歌只顾着思索之后的事,却漏看了身后女子闪动的目光和皎黠的笑容。 等他完全消失在密道尽头时,女子合上密道的石门,紧接着,几个嫚妙地身影从高处落下,停在了女子身边。 “圣女殿下,这样……真的好吗?” 女子扯下头巾,散开柔顺的长发,如此一看,她就是移花宫的圣女。 “再这样下去,东宸迟早要入魔,凤子卿又不愿依了他……哎,让他们早些做个了断也好,恐怕,也只有他救得了东宸了。更何况,这也是那位先生的意思。” 她仰头望向山顶,吩咐道:“走!我们也快去山顶,说不定还有需要我们的地方。” …… 这条密道的尽头在哪儿,司秦朝歌不知道,还好进来之前留了个心,弄了个火把,也不至于摸黑。他不时敲打身侧的石壁,寻找出口。 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听见身边石壁的敲击声有异,细细一听,好似石壁那边是空的一般。司秦朝歌在那石壁上摸索了好久,找到了嵌在其中的机关。 轻轻按下机关,石壁缓缓移动起来,数息后,另一幅风景呈现在他的面前。 青山翠竹,桃红柳绿,万物安详。远远望去,当真有一座大殿立于云雾之间,好似神仙庙宇…… 他急忙出了密道,乡下俯视,视力极佳的他很快就发现了女子所说的那个峡谷,就在不远处。而从这个方向看去,能隐约看见山谷之上布满的黑色小点,那毫无疑问是埋伏的兵力。 司秦朝歌不觉心惊,还好自己遇上了那个女子,得知了上山的捷径,否则,说不定还没找到顾东宸,就被射穿了好几百个孔了。 没再多看,司秦朝歌转过身朝山上赶去。刚刚那一望,那座可能是千机殿所在的庙宇大概在山的顶峰,他如今的位置,离得并不算远。 一边赶路一边休养生息,司秦朝歌打定了主意在这一日与顾东宸做一个了解。 同时,带回他的爱人! 远远的,已经能望见宏伟的大殿了。司秦朝歌喝了一口清水,将水壶一丢,快步走了上去。在大殿前门的那处空地上,他已扯开嗓子喊开了。 “顾东宸!朕依约来了,快给朕出来!” 如此的自称,天下也仅此一人而已。殿中的顾东宸听见后,就知道门外叫嚣之人是谁了。他站起身,阻止了身边要跟来的下人,打开了大殿的一扇巨门。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帝王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当他看见司秦朝歌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他面前时,脸色更是一沉。 怎么会这样?难道谷中布置的兵力都无法伤到他分毫? 可又探查了一番,他的功力较之上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尽管心绪不定,但顾东宸的面部表情没有丝毫不对,很快又恢复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潇洒模样。 “这不是玄帝陛下吗?距离约定的日子还有几日,怎么这么快就急着来送死?” “聒噪!”司秦朝歌毫不客气地顶撞回去,“告诉朕,子卿在哪里?” “真想知道?” 接下来的一瞬间,顾东宸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变得强势,霸道,带着些许狂傲。 “想知道,就打倒本座试试!” 第一百九十七章::领悟 两人不再多说一句,已经产生了碰撞。 司秦朝歌心知自己不是顾东宸的对手,并没有选择硬碰硬,每每欺至对方身侧,都小心谨慎地避开一段距离,细细回味那天见到的司秦楚文所用的手法。 以柔克刚,以力借力。 然而至今为止他对这种打法都没有彻底地领会,只能摸到些门道,此时也只能靠这些小手段避过对手沉重的打击,拖延时间以期突破。他知道没有真正与顾东宸的碰撞,他要领会皇叔传授的东西至少也要十年八年。 这是一次搏命,成了,兴许可以大胜而归,败了,就是输掉了性命。 但他司秦朝歌何时怕过? 他的做法却让顾东宸很是不满,这时的司秦朝歌更像只泥鳅,脚步很快,躲避的功夫增进了很多,在这么近距离的比试中,就连他也很难跟上这步伐。 如此一来,他很难在短时间内给对方迎头痛击,也就难以快速结束这场比试。 不悦地向后退了几步,顾东宸的脸上布满冰霜与嘲弄:“司秦朝歌,堂堂玄帝,莫非就只会躲不成?” “能躲得你如此恼火,并没有什么丢人的,不是吗?” “你……” 顾东宸更为火大,眼中杀气凛然。 “就算你再会躲,也改变不了应有的结局!” 这一次,顾东宸的动作更快!瞬息间,一掌袭来,根本不给司秦朝歌任何可以躲避的机会! 眼看如此,司秦朝歌提起全身的内力,双手交叉挡在身前,十足得承受下了这一击。索性,为了更快地打出这一击,顾东宸的力量用的并不足,这让司秦朝歌好受了不少。 但来不及查看受伤的情况,眼看着顾东宸的下一击又要袭来,司秦朝歌急忙调动步法,闪身到了旁侧。这种步法是司秦楚文教会他的,极具技巧性,也很实用。 躲归躲,终究不是一个好办法。即使拼命躲避,司秦朝歌还是一眨不眨地瞪着顾东宸,试图从中找到破力的方法。他仔细地观察顾东宸的每一次运气,收气,出手…… 渐渐的,那些动作好像有些放慢了一般,不仅如此,就连身边的一切都好像放慢了。 整个世界,像是要归为最初那种宁静,淡雅。 司秦朝歌一愣神,那种感觉就完全消失不见了,迎接他的是猛烈的气劲,他急忙避开,却还是被击中了左臂,一片红肿。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那种感觉…… 心无旁鹜,归于本心…… “哼!司秦朝歌,你再逃开试试!” 顾东宸有些轻喘,却毫无受伤的痕迹,反观司秦朝歌,身上已有了不少血迹——那自然是他自己的血迹。但司秦朝歌听了他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应,就连顾东宸的下一掌逼近也没有任何动作。 就那么站在那里,连双目都显得失去了神色,好像失了魂魄一般。 怎么回事? 顾东宸眯着眼表示不解,不过由不得他多想,这一掌已朝着司秦朝歌的胸口而去。可诡异的是,就在他即将击中时,司秦朝歌动了。 他的速度不快,只是向后动了一步,接着双手平举,划出诡异的弧线。 像是被吸引了一般,顾东宸使出的力道竟顺着司秦朝歌的手势改变了前进的方向,接着逐渐减弱,消去…… 实在是诡异! 顾东宸一蹬地,身形暴退开来,却是很不甘心。 他大吼一声:“再接我一掌!”再一次全力施为,迅速逼近。 这一次当真是用上了全力,就连顾东宸周身的空气都有些扭曲。司秦朝歌从凤无归那里听说,顾家修炼了一门邪道秘术,可以吸收他人的功力化为几用,也正是如此邪功,使得顾家的武功向来极高,若不是消化他人内力需要时间,且吸收时对方必须毫无抵抗,只怕这一家早已天下无敌。 如今的顾东宸,为了凤子卿一人,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尽管这些他自己根本不在乎。可他如今心境几乎要入了魔,又全力以赴,那股力道岂是能轻松应付的? 司秦朝歌丝毫不敢轻信,立刻迎了上去,再一次放开心神,融入那种心无旁鹜的境界。 可是,尽管卸去了对方不少力道,这股强绝的内力还是突破了司秦朝歌的防御,击中他的胸口。这一下,鲜血直接从口中喷涌而出。 顾东宸怎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邪笑一声,立刻跟了上去,就要补上要命的一掌。 但忽然地,他的掌被人一推,身前一个身影掠过,将眼前受了伤的帝王一搂,瞬间退到了一边去。顾东宸的掌力也偏了方向,激起土石震动。 顾东宸猛然回头,看见了那个一身褴缕的男人。 他的心上人,此时正抱着他最憎恨的帝王,看向他的目光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一时间,他苦涩地笑了,真正的心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到头来,他输得还是如此彻底,什么也没有得到。 第一百九十八章::明月 顾东宸怒了,这一怒,就带着雷霆万钧般的气势袭来。 司秦朝歌自然也没闲着,从凤子卿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只来得及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甚至没空说上一句话,就又摆出了架势,要接下顾东宸这舍命的一击。 这一击,可能是决定胜负的最后一击。 而这时,他感到身后的手默默地搭在了自己的后背上,属于另一个人的炙热内力不断涌入自己的身躯。两人没有多余的话语,却是心领神会地了然对视,轻轻笑了。 而他们的对手,已然怒吼一声,最大力度的一击迎向了合力对抗的二人。 凤子卿靠着这段时间恢复内力并闯出牢狱,自然负伤不少,心知不可恋战,一下子就拼尽了全力。而司秦朝歌也受了重伤,这一下,更是透支了全部的内力。 猛烈的撞击,宛如风暴般扩散开来,那么一瞬间,飞沙走石,气势逼人。 双方一个对碰,就分散开来。身在后方的凤子卿受伤较轻,赶忙扶住司秦朝歌,跌跌撞撞地鲜些倒在地上。怀中的帝位已经晕死过去,不省人事,他赶紧搭上脉搏,发现对方只是透支了体力,才松了口气。再抬头看去,顾东宸像是一尊魔神,仰天长啸,可眼角分明地闪过几滴晶莹。 “为什么!”倏地,顾东宸咆哮出声,更像是种自嘲,“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却什么也得不到!为什么结局会是这样!” 说着,顾东宸向后踉跄地退了两步,脚下一滑,倒在了地上。他没有去顾及嘴角溢出的血丝,反而笑得苍白无力。 “到头来,我还是一个人,谁都没有了……” 凤子卿很想张口,他知道一些事儿,不过眼前的男人不够珍惜罢了。顾东宸的眼里只剩下了他,却忘记了那些真正为他付出的人。 这大概是这个男人的悲哀吧。 但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顾东宸打断。这个男人像是生无所依般坐在地上,直直地盯着相依的二人。 早就该知道结局会是如此,谁知自己偏偏不甘。顾东宸这么想着,却是再也没了起身一斗的兴致。 “杀了我,”他带着央求的语气看着凤子卿,“杀了我!杀了我这个作恶多端的罪人!” 这一刻,凤子卿动摇了。他原本很想杀了这个叛徒,可如今,却是怎么也下不了手。 他们是青梅竹马,曾经患难与共。更何况,男人犯下这天大的错误,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他。 他的手没动,甚至,没再去看那个男人一眼。 顾东宸凄然一笑,表情变得有几分呆滞。 “子卿,你知道么,修炼这逆天的秘术所要付出的代价。” 凤子卿转过头,他自然也从圣女那里听说了顾东宸武功高强的原因,却不知对方为何在此时提及这件事。 “修炼这门秘术,注定活不过四十。父亲他是如此,我也会是如此。父亲那时拒绝营救,大概就是想着能与爱人一起共赴黄泉,也比四十岁时他一人逝去徒留爱人伤心好吧。虽然,这是种自私的表现。” 顾东宸闭上眼,幽幽道:“可谁知我的命运更为艰苦,却连个爱人也无法拥有……我这一生,注定得在四十岁时孤独终老了。若是这样,还不如现在杀了我。” 他又重新睁开眼,看向凤子卿的双眼中不再充满凌厉的气息。 “现在杀了我,子卿,至少让我死在你的手中。” 凤子卿还是没有下手。他不知道自己怎会因为对方的一番话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但面对这样毫不设防的顾东宸,它怎能下得去手。 “其实,你并不是一个人……” 正说着,突然有一人飘然而至,顾东宸仰头望去,哀叹道:“圣女殿下,你来得真是时候,这次,怕是我败了,也要连累你们移花宫。” 话音刚落,圣女就一把拥住顾东宸,解下脸上的纱巾。 “不要唤我圣女。”她说,“唤我明月,像你曾经唤我那般……” 第一百九十九章::真情 “明……月?” 这个名字,很熟悉,他侧过头,望向女子的正脸,心神一动。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能记得这张脸,这个女人,似乎能包容他的一切,让他宣泄一切烦恼。 昔日醉红尘里的天之娇女,却成了他顾东宸的专属花魁,倾尽真心只为他一人。 顾东宸垂下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才叹道:“原来移花宫的圣女竟会是你,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顾东宸没说,凤子卿自然不会知道,但明月却是心知的。她脸色一红,下一刻,突然吻上了顾东宸的唇。 这一下来得很突然,还不待顾东宸反应过来,明月已经动了。顾东宸想要推开她,却不知为何没有动。 他好像舍不得了,或是习惯了这个女人的气息,习惯了她的陪伴。 这些日子,这女人总会以移花宫圣女的身份接近他,为他出主意,动心思,甚至……为他疗伤。 他突然想通了为何那日这女人会爬上他的床,并不是另有所图,不如说,这女人的心思已经整个留在了他顾东宸的身上。 “你并不是一个人……” 凤子卿刚刚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他向着凤子卿的方向望去,对方也默契地抬起头,四目相对,凤子卿向着他轻轻地点点头。 接着。凤子卿站起身,将怀中的帝王搂紧,抱起,准备离开。这里已经无需多呆,心无旁念的顾东宸绝不会再来找他们的麻烦。 这个地方,还是留给他们两人的好。 “请等一等!” 明月也站了起来,面对凤子卿的背影,她恭敬地鞠了一躬。 “凤公子,请帮我向玄帝陛下转达谢意,在山脚下我有意引他入山,让他与东宸碰撞,神医先生说,只有这样才能救得了快要入魔的东宸……” “你是说,你利用了朝歌?” 对这女人的坦白,凤子卿有些好笑,不过却只是摆摆手:“既然朝歌不介意,这事就此揭过吧。就算没有你的指引,他也还是会找上来的。” 说完,用上了最后的力气,飞快地往山下奔去。 飘渺的山头,只剩下明月与顾东宸二人。两人对视良久,最终,还是明月开的口。 “我知道你放不下他,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我比他更合适!” 顾东宸没有回答,他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搂住女子的纤腰。 “让我忘记他……求你……” 明月笑了。 她知道这个男人,从这一刻起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 凤子卿并没有带着司秦朝歌回宫,而是去了栖凤阁。栖凤阁中有不少灵丹妙药,再加上他的用心调养,司秦朝歌很快就恢复了健康。只是令人奇怪的是,凤无归却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见不到人影。 此时的凤无归,早已不在栖凤阁,而是去了那处山谷。他许诺这件事一旦结束,就来给司秦楚文一个答案。 在栖凤阁他的房间,摆放了一封他的亲笔信,信中交代了一些事情,也算是他能为自己的徒弟最后做得一点小事。 在这里,他敲开了小屋的门,毫不意外地看见司秦楚文惊讶的脸。 “外面的事……都结束了?” “结束了。”凤无归一摊手,“皆大欢喜。所以我想,也许我们也该有个不错的结局……” “你是说……” “我可要搬来住了,楚文。”凤无归随意地走进小屋,“这小屋太破,怎么着也得盖间结实点的,从明天就开始动手。外面那些小家伙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就在这里安度晚年,倒也不错……” “那可不行。” 司秦楚文马上否决,神秘一笑。 “你可得陪我出一次谷。” 第二百章::无双 在栖凤阁修养了几天后,司秦朝歌也恢复如常,就携着爱人回了东玄皇宫。宫中呼延珏与小林子早已焦急地等在那里,直到见两人平安归来,才放下心头的石头。 但呼延珏却又提到了另一件大事:两人的婚宴曾被许成打扰,如今是否该再来一回?毕竟,如今的凤子卿还不算是东玄的君后,在这深宫也无名无份。 旧事重提,两人脸上都不好看。凤子卿并不喜欢这个女子般的称呼,而司秦朝歌,却是记起了那一回身着女子装扮的难堪往事。 可心里不悦是一回事,想要个天下皆知的名分又是另一回事。虽然否决了婚宴的形式,两人却决定在皇宫中大宴宾客,宣告天下二人的关系。 这一下,整个东玄都再一次沸腾了。 虽说上一次的大婚,使得两人的关系早已展露在众人眼中,但这一次的宴席,也让人格外关心。除了朝中百官,还有天下巨贾,名门望族,都纷纷到来,就来江湖中许多有名望的大家,也都前来献上祝福。 这是朝中帝王与江湖霸主的结合,是普天同庆的大事! 设宴的当日,两人没有穿着火红的喜袍,而是一黑一白,色彩分明,却又显得极为融洽。两人坐在高阶之上的皇座上,俯视群雄,像是有种俯瞰天下的傲气。 “这下总算是圆满了。” “是啊。”凤子卿的下鄂搭上了帝王的肩膀,“不如等宴会散了,咱们入个洞房吧……” 司秦朝歌狠狠地瞪了过去。让那男人悻悻一笑,只得作罢。这时的帝王站起了身,广袖一挥:“今日是朕与子卿的好日子,各位卿家都放开些玩乐去吧!” 这一句话,顿时让台下气氛更浓。 而身为主角的二人,却在高台之上讲述着爱语,似乎根本没有将台下的人放在心上。忽地,司秦朝歌眼珠一转。 “还记得你我二人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自然记得。”凤子卿回忆道,“那时在醉红尘,你本是买下了我,却被我制住,做了下面的那一个。” 这件事一直让司秦朝歌耿耿于怀,此时再提,无疑让帝王有些恼火。 “我指的不是这个。”他牵起男人的手,“我记得……你很会弹琴?” 凤子卿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想听?” “自然。”司秦朝歌立刻点头,“要不再来一次?朕喜欢那曲,你临走前送给朕的曲子。” 那首曲子,凤子卿记得。他没有拒绝,在众人面前像这高高在上的帝王奏出爱语,宣告天下这男人是他的。 他走下高阶,自然有人为他摆好了古琴。 一瞬间,整场变得宁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大殿中央的男人身上,他们看见他拨动了弦,不急不躁。 这曲子旋律很美,更像是绵绵私语,倾尽缠绵…… 他们看向高台之上,那帝王毫不掩饰的爱恋目光,眼中只能容下台下演奏的男人,再无一物。 司秦朝歌一边听着,一边轻轻地跟着哼,他记得这首曲子名为凤求凰,却被他自己改做了凤求皇。 他是他的凤,他是他的皇。 曲音终落,司秦朝歌第一个鼓起掌来,台下众人也紧跟着发出响亮的鼓掌声。他们赞许的是这琴声里的深情,令人难以忘怀。 “真是首好曲子。”司秦朝歌亲自走下台阶,扶起坐倒的凤子卿,“朕许你个奖励。” “那就许个洞房如何?” 凤子卿偷偷地摸了一把帝王健壮的身躯,邪魅地笑了。 两人重新回到殿上坐下,就听有下人前来报说,有两人在殿外求见。他们二人面面相觑,为何会有人在此时前来烦扰? 不过司秦朝歌并不介意,挥手道:“宣!” 下一刻,这一男一女就被领上了殿,细细一看,竟是明月与顾东宸。早早晕倒的司秦朝歌虽然听凤子卿描述了事情的由来,可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还有几分疑惑。如今看见顾东宸的眼中少有的没有半分戾气,难免觉得不可思议。 而在他的身侧,皎洁如月的美人轻轻依着,格外满足。 顾东宸深深地凝视着凤子卿,终是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我是来告别的。子卿,这一次分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他张开双臂,“最后,能不能送我一个拥抱?” 凤子卿走下去了,用一种老友的心态,狠狠地抱住了曾经的挚友。 尽管,他心中还有放不下的芥蒂,就像顾东宸,那种曾经付出了太多的情也并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但他在尝试遗忘,开始新的生活。 “去吧,好好待她。” “我也想试试看,没有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短暂的拥抱后,两人分了开来,顾东宸冲着二人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大殿。那个男人的拥抱不属于他,他在凤子卿眼里,始终只能是朋友,而不是爱人。 这一次的告别,他准备与新的爱人闯荡天下,四海为家。 “他竟然真的变了。”司秦朝歌忍不住感叹,“那个名叫明月的女人,或许真住进他的心里了。” 凤子卿笑而不语,感情这回事,常常是当局者迷,只怕顾东宸也要花上不短的时间理清这段感情。 蓦地,两人身形一震,从殿外闪进两个身影,是高手。殿内侍卫顿时动了起来,但司秦朝歌眯眼望去,立刻制止道:“都住手!” 倾刻间,侍卫们回到了原位,戒备地看着这两名不速之客。 这二人,是司秦楚文与凤无归。内力不算高深的司秦楚文被凤无归揽在怀里,落地后才放下,而司秦楚文的怀里,还带着一块被红布遮盖住的匾额。 见到这二人,两人丝毫不敢怠慢,同时起身。 “皇叔,师父,这是……” 这样的称呼,立刻让殿下慌乱了起来。被司秦朝歌称为皇叔的,自然是皇亲国戚,可为何他们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个人物存在? 就连凤子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皇叔”。 但久居高位的司秦楚文丝毫不顾那些人的骚乱,坦然一笑:“这是皇叔送你们的礼物。” 说着,就将手中的匾额向空中一抛,凤无归立刻会意,脚尖一点地,瞬间到了半空中,将红布猛地一拉。 宽大匾额上的四个镀金的大字显露无遗—— 天下无双! ——正文完—— 外篇 第一章::小太子 传说当年的判乱,玄帝亲率大军前往战场,剿灭叛军,一举平定天下。 传说事后西洋特派大使,与东玄结为邦交,每年送来大批贡品,几近以臣之礼相称。 传说…… 传说,战后一年,东宫突然立了太子,从此皇宫中再无安宁可言。 …… 司秦朝歌下朝回来,就准备去找男人聊聊天。想起南方灾情,不由一阵心烦意乱。身后的小林子一言不发,这些年下来,他亲眼看着自家主子与那男人缠缠绵绵,心知皇上心里不舒坦,必定要找那男人消气。 通常消着消着,就消到了床上去。 如今的司秦朝歌也不算年轻,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算是春秋鼎盛之期,一晃眼,这二人相识已有十年。这几年中,那男人确实奔波劳累,一面忙着栖凤阁的公务,一面还要惦记着宫中的爱人,但这样的忙碌,却令凤子卿格外满足。 凤子卿留在宫中时就住在司秦朝歌的寝宫里,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这二人的大事可是让天下人共同见证的。如今要回寝宫,途中必然路过太子东宫,司秦朝歌双耳一动,好似听见殿中有什么动静。 他给了小林子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上前,悄悄推开一丝门缝。 “莲儿姐姐,你可真漂亮……么!” “啊!太子殿下,您……您在做什么……怎么可以对莲儿……这样……” 一听声音,司秦朝歌立刻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他这儿子什么都好,长相精巧可爱讨人喜欢,性格也活泼大方,甚至有几分那个男人的霸道,但唯独有一点令人心烦——这个不过五六岁的小不点,竟然就懂得对着宫中如花似玉的小宫女们耍那风章:流的性子了。 这小家伙,无事就爱招惹无辜的宫女们,亲上一口,或是占上些便宜,都是家常便饭。谁也不知道那小脑袋瓜里装了些什么,每天尽想些不正经的事。 这小子的风章:流韵事,他从下人那里听见过不少,逮了个正形也不只是第一次,但这小子很是聪明,从不打扰他和凤子卿的好事,有时甚至可以讨好,让他们二人都不忍心罚重了。如今又遇到这般情况,司秦朝歌有些无奈,推开了门。 “做什么呢,晟天!” 屋中的小太子一惊,仰头看向含笑的父皇,赶忙松开宫女的衣服。 “原来是父皇。儿臣有礼了。” 这小东西,被发现过几次,却不见惩罚,也胆子大了起来,只是那一双眯起的双瞳中尽是讨好之意。 “算了算了,”司秦朝歌指了指正尴尬的宫女,“你退下吧。” 那宫女还没反应过来,就浑浑噩噩地退了出去,甚至忘了向司秦朝歌行礼。帝王怒其不争的眼神扫过眨巴着眼的儿子,叹了口气。 “你这小子,真不知道怎么这么人小鬼大,怎么,看上哪个宫女了不成?” 太子嘟嘟嘴,不做答。 “就算你现在看上人家,也什么也做不了。”司秦朝歌突然起了玩心,调笑道,“等你长大了,人家姑娘都起皱纹了,到时候你整天与她们呆在一起……倒是有趣。” “父皇,你整天与爹腻在一起,还亲来亲去,看上去好舒服的样子,儿臣不过好奇,想舒服舒服……” 听了这话,司秦朝歌立刻扶住额头,他怎么不知道,他们行房时还有第三只眼在门外看得起劲? “都说了你还是小鬼,还要长大。” 司秦朝歌一语双关,轻蔑地哼了一声,让太子的小脸涨得通红。 “我不小了!” “哦,真的?” 司秦朝歌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太子的下半身,很显然,这小鬼还不知道他所指的真正含义。但他却不准备点明,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孩子。 这小鬼长得极为俊俏,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日后的绝代风华,邪魅的凤目完全遗传了那个男人的特点,挺翘的鼻头又与他自己颇为相似。 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是从他的肚子里冒出来的,虽然这冒出来得有些不明不白,甚至让他倍感疼痛。 每次想起得知有了这小鬼时的场景,司秦朝歌都不免笑出声来。 这种有违天理的事,自己当初听到时,也觉得如同晴天霹雳般骇人啊。 第二章::有……有喜了?! 一如往常地欢爱了一夜,可第二天早上醒来,当凤子卿掀开背子时,身侧却是空荡荡的一片。昨夜还在自己身下呻章:吟的帝王不见了踪影,来不及多想,凤子卿瞬间下了床,披了件外衣就要冲出寝殿。 索性,迎面走来了衣装整齐的司秦朝歌。 “怎么回事?”见这男人这副模样,司秦朝歌微微一愣,“把衣服穿好,小心冻着!” 心知这是爱人关心的凤子卿很自然地听了话,见对方安全回来,心头的悬石也落了下来,刚将衣服穿好,把爱人搂进怀里,又是脸色一变。 “你的脸色不好看,出了什么事?” 此时的司秦朝歌脸色的确算不上好看,虽然极力隐藏,但惨白之色却是明晃晃地挂在脸上。司秦朝歌无奈地摇头道:“似乎有些不舒服,早上醒来就觉得肠胃翻滚,兴许是吃了什么坏的东西……” “那些家伙敢把坏了的食材端到你的桌上?” 闻言,凤子卿的声音也扬高了不少,其中有毫不隐藏的怒气。司秦朝歌皱皱眉,一把拦住他。 “先宣御医来看看,再做定夺吧。” 他要做个圣明的君王,而不能凭借自己的猜测决定下人的性命。凤子卿只好作罢,选择了妥协。 宣来的御医是那依旧吊儿郎当的老顽童陈御医,此时捻着那白胡须,端坐在司秦朝歌对面。他的眼角掠过凤子卿时微微一边,这位帝王并未向他隐瞒他这“徒儿”的真实身份,着实让老者吓了一跳,险些丢了手中的红烧鱼。 他从来都不会去想,自己手下呼来喝去的小小医倌,还有这么大一个来头。 收回了心神,陈御医摆正了脸色,问道:“皇上昨日都吃了些什么?” “这……” 司秦朝歌一时间想不起来,好在身后小林子即使站了出来。 “只是些平常的小菜色,皇上饮食向来朴素,这些想必御医也是知道的。” 陈御医点点头,伸出手握上司秦朝歌的脉搏。中医问道,讲究望闻问切。 只是这一把脉,却差点让这老御医把眼球瞪了出来。他不可思议地移开手,握上自己的脉搏,片刻后,又按在了司秦朝歌的脉搏上。 他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敢说,或者说,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一下怕是诊错了。 见他一副见鬼的模样,凤子卿自然会联想到病情很严重,板着脸问道:“究竟怎么样?” “这……”陈御医眼珠一转,“臣不好论断,恳请皇上再寻一位御医前来。” “准了。” 于是,第二位御医也被请到了这里,同样进行了把脉,脸色变化很快。司秦朝歌一直皱着眉坐在那里,对这两位御医之间的眼神交流颇为不解。 他难道患上了什么不治之症,弄得两人都如此不愿开口。 “算了。”他终于摆手道,“你们尽管说就是,无论结果如何,朕都不会治你们的罪。” 有了这句保证,二人似乎胆子稍微大了一些,最后,还是陈御医站了出来,仍有些吱唔。 “回皇上,其实您……有喜了。” 最后三个字说得很快,也很无奈。陈御医来不及看帝王的表情,就早早退到一边去。 而另一边的司秦朝歌和凤子卿,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不一会儿,司秦朝歌脸色大变。 “有……有喜了?” 第三章::体质变了 做了这样的诊断,就连两位御医自己也不敢相信。他们死死地盯着司秦朝歌,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好好一个大男人,怎么肚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娃来了? 莫非……这皇上其实是女扮男装? 被别人盯着自然不会好受,但有人比他更为难受。凤子卿脸色骤变,但很快又眯起眼,脸上挂起邪肆的笑意。 “两位御医想必是累了,本座和皇上就不留你们了。小林子,送两位御医回去吧!” “是!” “唉!凤……凤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说,让咱们再研究研究这孩子……” “送人!” 凤子卿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况且此时的司秦朝歌心情更是不好,只怕下一秒就要动刀杀人了。待二人好不容易被送走了,帝王的哼声中怨气颇重。 “还想对朕一探究竟……真是老糊涂了!” 旋即,他揉了揉肚子:“喂,你这混蛋做了什么,怎么会……” 怎么会有喜了? 后面的话司秦朝歌不愿去说,他宁愿相信刚刚听见的看见的都是幻觉或是梦境,一觉醒来,世界又太平了。 “就算问我,也说不出个大概来。不过我想,若说这天下真有谁知道事情的缘由,恐怕,就只有那个人了吧。” “谁?” 司秦朝歌刚一问出口,突然灵光一闪。 “你是说……神医莫愁?” …… 两人寄了封书信前去询问,过了十来日,等得司秦朝歌急得快要发疯时,终于来了回音。不等凤子卿展开书信,司秦朝歌已经一把抢了过来,先阅读起来。 只是这一读,却是黑了半边脸。 “怎么了?” 凤子卿好奇地凑过来,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原因。 书信上交待得很清楚,中了“离情”之毒后,司秦朝歌的体质就改变了——中此毒者,女性终生无法受孕,男性则会拥有于女性一样的功能——孕育后代。 可他们欢爱了这么久,怎么这时候突然有了反应,难道…… 司秦朝歌侧过神注视着男人,是这男人的能力不足? 凤子卿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目光,仔细一样,突然问道:“你说,会不会因为那日没做清理……” 这么一说,司秦朝歌也想起来,有一日他们实在太过疲倦,就那么晕乎乎地睡倒了,连清理也没来得及做,奇怪的是,司秦朝歌事后也没有不适的症状,让两人当时以为是事后及时挽救的结果。 这么一想来,还真可能是那次的功劳。 这下,司秦朝歌挑起细眉,这男人难道是一次中标? 他的手移到男人背部,狠狠一推。 “你倒是说说现在怎么办?准备让满朝文武看朕笑话吗?” “这……你可以暂时不去早朝……” “不去?九月怀胎,你以为那么好蒙混过关?”司秦朝歌心烦意乱,“真想了解了你这混蛋!” 可凤子卿又如何不震惊?与司秦朝歌携手到老,他早就做好了一辈子没有子嗣的准备。栖凤阁中能者为上,他这些年也在暗中训练起自己的继承人了。 只是没想到,如今却传来一个晴天霹雳。 他要当爹了? “朝歌,要不你安心养胎,我们去请你皇叔出谷,代为摄政……” 司秦朝歌白了他一眼,向来果绝的帝王这时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打心底里,他也不愿失去这个突然打乱了他生活的小生命,况且如此一来,他也不必为继承人发愁了。 不过,他要给这个未出生的小家伙一个怎样的身份才好呢? 第四章::燕妃有孕了? 司秦朝歌不愿让自己肚子里的种子正在深根发芽的消息传出去,那必然会引起天下大乱,于是自打请了皇叔出谷后,就不怎么出门了,身边依旧是那几个人伺候着,嘴巴严也让他放心。 可肚子渐渐微隆,司秦朝歌却又在苦恼着,孩子生下后,又会有个怎样的身份? 他与凤子卿的孩子? 这无疑是不妥的,即便这是事实,可男人生孩子的事情还是头一遭,更何况事关他这个名震天下的帝王。就算他愿意开诚布公,怕是皇叔也不许可。 至于那个男人……总是为他找想的。 “在想什么?” 凤子卿如往常一样搂住他的腰,在肚皮上抚摸两下。 “再这样下去,我都抱不住你了。” “在想这孩子。” 司秦朝歌笑着回答,一把搂住男人的脖颈,贴上男人的唇。火辣的热吻缠绵了许久,两人的唇边都沾上了晶莹的色泽。 司秦朝歌这些年也学会了主动,其实他更希望能在床章:上占据主动。 “若是天下人知晓了这孩子的身世,不知会不会容不下他。” “男人生孩子,倒的确是头一回。”凤子卿眯起眼,“朝歌,你果然是独一无二的。” 司秦朝歌睨了他一眼,没作声。 “如果真的担心,倒也可以给他安个合理的身份。宫中除了我,你又不是没有别的爱妃,恩?” 看着男人笑得很假的脸,司秦朝歌眨巴着眼:“别的爱妃?” 他确实没什么印象了。这些年他整日与司秦朝歌在一起,后宫中的其他小人物一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怎么不记得还有什么爱妃? “就是那个燕无双啊,”凤子卿“好心”提醒道,“她一直留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该有的希冀……” 凤子卿眼中的冷色让司秦朝歌一震,旋即握住男人的手。 “总喜欢瞎吃醋。” “那是爱你。”男人争辩道,“我容不得别人觊觎我的人。不过这次……便宜她了!” 司秦朝歌这才想起男人说这番话的目的。 “你是想让无双做这孩子的母亲?” “嗯哼。”男人哼哼道,“只是名义上的,做给外人看而已,至于私底下,不能让这孩子和那女人有任何交集!” 还真是小心眼。司秦朝歌叹了口气。 “可这对你并不公平。就算让天下都知道了也无所谓……” 正说着,小林子突然走了进来,只交代了一句,燕妃求见。帝王下意识地仰起头,看向那男人,却见后者耸耸肩,一副他也不知的模样。 燕无双确是个奇女子,一副妩媚娇艳的模样,尤让人怜爱。她踏入殿中,衣袖摆动,随即盈盈地跪倒在地。 …… 除了在场的三人外。没有人知道那日他们聊了些什么,就连小林子也不例外。 事后不久,宫中就传出了消息,燕妃燕无双喜得龙脉,将为当今的玄帝陛下诞下第一个麟儿。 第五章::胎教 给孩子定好了名分,司秦朝歌“安心”开始养胎——其实他本人并不愿意如此安分守己,但身边片刻不离的幽怨男人不免让他有几分神伤。 也许他该哄哄这个男人。 “咳。”司秦朝歌轻轻咳嗽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的,不累吗?” 帝王眨了眨眼,对这个男人的表现感到不解。这男人就当他是什么易碎品一样,死死地盯着他的肚子——或者说是想看看肚子里的孩子。但很明显,男人并不是有多喜欢孩子的,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譬如一次司秦朝歌问起时,男人鲜有地嘟起了嘴:“我都独守空闺好一段时间了……” 自那以后,司秦朝歌决定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男人没有回答他,仍是盯着他看,看得他不怎么舒坦,终于开口道:“对了,小林子上次与我说,孩子的胎教很重要。”司秦朝歌不自觉地抚了抚肚子,“也不知是个皇子还是公主,若是皇子,将来定要继承大统的,若是没有加以引导,成了昏庸无道的暴君……” “那就打断他的腿!”男人的方式很暴章:力。 司秦朝歌嘴角抽了抽,他这英明了一世的帝王总被这男人弄疼得无话可说。 “要不现在给他讲讲帝王之道?”揉了揉眉心,帝王迅速将方才凤子卿所说的话抛到了脑后,“或是给他讲习经文?不然……就请教书先生来……” 凤子卿有些不耐,摆手道:“哪有那么麻烦,你我的血脉必然是天资聪慧,哪是那些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 闻言,司秦朝歌不意外地回了两个字:“自恋。” “本座有那个资本。” 凤子卿站起身,走到司秦朝歌身前,挑起几束青丝,在手中把玩。他的目光从帝王的面容向下,掠过肤色健康的脖颈,看向更下方…… “在看什么?” 司秦朝歌挑起对方的下额,虽然由于对方是站着的缘故,他如此动作并没有使得男人转移多少视线,但至少给了对方一个警告。 这个时候,还在想这些事。 果不起然,男人再一次委屈道:“朝歌,我都独守空闺好一段时间了……” 司秦朝歌没有立刻说些什么。他给不了凤子卿这孩子父亲的名分,总觉得有些内疚,即便搞大他肚子,使他随时可能被人误解为妖人的也是这个男人,但一见他这样,杀伐果绝的帝王也下不了狠心。 他真是把一切都赔给这个男人了。 “有孩子在,”他说道,“在过段时间……” “女人都要怀胎九月,男人恐怕只长不短,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凤子卿并不是个急色的人,更何况,他爱的是司秦朝歌这个人,而不仅仅是他的身子。只是爱人不停在眼前晃悠却又吃不着,身强力壮的男人必然会吃不消。此时他也不做多想,猛地一使劲,将司秦朝歌揽进了怀里,走向旁边的大床,将爱人放在床上,欺身压下。 司秦朝歌皱起眉:“都说了……” “前两天我也问过陈御医那个老头了,”凤子卿插嘴道,“他说这才开始,适当节制就可以了,我们还可以亲热的……” “你……” “更何况,这不是胎教吗?”他的手指作怪般地在司秦朝歌的身上画着圈,“说不定咱们儿子也能早日抱得美人归……” 说着,就一口吻了下去,不再给身下的帝王任何反抗的机会。 第六章::终于生出来了 怀胎九月,司秦朝歌着实逼坏了,好不容易快要熬出头了,听御医说孩子就快生了,本该高高兴兴,却有些担忧。 在他的印象中,女人生孩子时总叫得声嘶力竭,分明就是异常痛苦。只是不曾想,自己如今也要经历一回。 前几个月,凤子卿还时不时与他欢爱几场,到他的肚子再也遮掩不住了,男人也知道节制,就此作罢。但这并不意味着司秦朝歌自由了多少,正相反,他每日自由被限制得更为严格不说,身边还总有那么多人候着,好似生怕他跌着摔着。 司秦朝歌黑了脸,他知道这些下人都是皇叔司秦楚文安排来的,突然有些后悔将对方请出谷的决定。 生产的那天早上,司秦朝歌腹部强烈疼痛,随即就被送回床上,由御医诊断。御医刚说孩子要生了,四周顿时热闹了起来。 最惊鄂的,还是司秦朝歌和凤子卿。 措愕的帝王忍着疼痛,问男人道:“真的要……生了?” “好像是。” 凤子卿此时还没缓过神来,就好像第一次听见自己的爱人有喜时一般。 他握住司秦朝歌的手:“别怕,我就在这。” “出去!”司秦朝歌却喝道,“别看……” 他是东玄帝王,不想将最脆弱的一面放在爱人面前。他只希望自己永远是那个果绝强势的帝王,将最美好的一面永远刻在对方心里。 可凤子卿却不愿依了:“朝歌,我……” “出去!”司秦朝歌再一次重复道,声音有些颤抖,“出去吧,子卿……” 凤子卿最后还是没能让司秦朝歌松口,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产房。产房中并未传出他原本想象中的叫喊声,但他知道,这是他那个骄傲的帝王死死硬撑的结果。尽管数次想要冲进去看个究竟,却都被小林子和呼延珏拽了回来。 等产房中终于没了动静时,已过了许久。凤子卿只是瞥了一眼那个健康的小男婴,就冲进去看望虚弱的帝王。司秦朝歌俨然已经陷入了熟睡,神态祥和,令他心头一软。 还好,他的爱人还在这里,在他的手边。 …… 小家伙被取名为“晟天”,命名者是凤无归。司秦朝歌自然对此没有异议,孩子出生一年后就交给凤无归调养去了。这孩子出离地不哭不闹,盯着两个父亲,就这么被带走了。 等回来时,孩子已经五岁。就在接下来的一年中。两人充分见识到了孩子风章:流的天性。看着对面乖宝宝似的司秦晟天,司秦朝歌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太子东宫。 就在他还没走远时,身后又传来太子轻浮的声音“莲儿姐姐,父皇走了,咱们再来么一个……” 司秦朝歌有些无奈,可无奈归无奈,也不知凤前辈都教了些什么,孩子怎么变成如此模样?不过还好,这小家伙还只是调戏调戏小宫女,最多亲亲小嘴,还没惹出什么大祸。 不过也是,他现在还没有惹“祸”的资本。 想着想着,就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凤子卿端详着书卷,见他进来,笑道:“怎么这副模样?” “在想晟天那小子,什么时候如此风章:流?” “有什么关系?帝王后宫三千佳丽,这不是正常之事?” “可他才这般年纪……算了,不提他。” 这时,凤子卿终于从书卷中抬起头:“为何不提?我这些日子已经想好给他找了份好差事。” 司秦朝歌正待问下去,凤子卿却是一笑,不语了。司秦朝歌也没准备继续问下去。反正那小子的事,他迟早也会知道。 第七章::太子太傅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太子东宫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这人在东宫“吃喝玩乐”,全然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 事情要从那一天说起。 司秦晟天在宫中溜达了一圈回到自己的寝殿,自然不忘一路调戏调戏身边的小宫女。可是回到寝殿时,却发现原本属于自己的主座上赫然坐了一个人,背对着大门,看不清模样。 这让身为东宫之主的司秦晟天大为恼火,大步跨入殿中。 “你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这里不是太子东宫吗?” 那人听到了声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司秦晟天这才发现,对方竟是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孩童。那男孩转过身,手中捧着书卷,笑得谦恭腼腆。 “初次见面,太子殿下。我是您的太傅,沈君然。” …… 司秦晟天不知这小小的“太傅”是个怎么回事,急匆匆地跑去向两位父亲确认,得到的回答却让他颇为失望。这个自称沈君然的小家伙,竟然当真是他这两位父亲——确切的说,是他那笑得邪魅一看就不安好心的老爹招来的太子太傅。 司秦晟天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两位父亲特地叮嘱,对待太傅一定要以师生之礼相待,绝不能有半分怠慢,更重要的是,太傅年纪还小,出宫进宫十分不便,索性就在东宫住下了。 这要他如何再去与纯真可爱的小宫女无事调情? 好吧,那个沈什么的的的确长得不错,清秀俊逸,看上去就是一副知书达理的好好先生的模样,队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这样子显得极为少年老成。 当然,他司秦晟天也是个“发育”极早的孩子。 “喂……” 回到宫里,司秦晟天很不情愿地叫唤着还在认真看书的男孩,对方斜了他一眼,耐心道:“不是喂,是沈君然,或者沈先生。” 司秦晟天撇了撇嘴,不过与他一般年纪,还指望自己叫他先生? 做他的白日梦吧! “沈……君然,你打算教我什么?” 骄傲的小太子坐倒在价值不菲的紫檀木椅上,两只小腿翘啊翘的,仰着头,一副俯视沈君然的样子。这小太傅也不恼,重新拿起了自己的书卷。 “让我来这儿的人只说,陪着你,什么都不做就好。” “你说什么?” 司秦晟天眨巴着眼,也不知他那两个父亲想的是什么,请了这么顶点大的家伙来做他堂堂太子司秦晟天的老师不说,竟还让他无所事是地赖在宫中,白吃白喝就万事大吉? 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了。 “不行!”司秦晟天的小脸一脸愤闷,“既然请你来,你就要做事!” 沈君然无所谓道:“那太子殿下想做什么?” 那一脸的谦和,波澜不惊,让司秦晟天有些诧异。心想这家伙大概就是个书生脾气,好欺负得很。 正好本太子看他不爽,跑来打扰本太子泡妹纸的,都不是好东西。 于是,小太子将两位父亲的过错完全归结到了眼前的小太傅头上,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整整这小太傅。 “你,”他勾了勾手指,“来陪本太子练武!” 练武? 沈君然挑了挑眉,旋即笑道:“太子殿下,沈某似乎并不是陪读亦或是书童,没有这个义务。” “你……” 司秦晟天只当是他怕了,心念一转。又笑道:“那好办,就劳烦沈先生指点几招,教导教导本太子的武学。” 第八章::师与生 直到被几名侍女拖着到了太医院,司秦晟天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 两个字——找虐! 没想到那个看上去文职彬彬的白面小生,一出手就完全变了个模样,虽然仍是笑得温和腼腆,但手下却是分毫不留情的。被动挨打的司秦晟天彻底懵了,他好像完全错误估计了对方的杀伤力,这家伙根本就在扮猪吃老虎! “气死本太子了!” 被敷好了药膏的司秦晟天猛地一跺脚,却突然感到腿部一疼,连连跌退了好几步,倒在下人匆忙搬来的大椅子上。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幽怨,却让下人们都不忍直视。 真是气人!那家伙怎么就这么强?自己自小就开始练武,天赋也算是上佳,虽然有时候偷偷懒……怎么到了那个人手里,就变得如此毫无招架之力了? 偏偏在这时候,“罪魁祸首”竟出现在了太医院内。司秦晟天抬头一看,哼哼了一声。 他实在看不惯对方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伤势如何了?”沈君然一进屋,就径直走向司秦晟天,“刚才下手重了,未控制好力道。若是伤势还没恢复,我这有些特效药,拿去试试?” “恩?” 司秦晟天瞥了一眼他递来的药膏,扭过头去:“不用,已经敷过药了。”说着,又问道,“你还懂药理?” “稍有涉猎。” 收回自己的药膏,沈君然直接将手搭上了司秦晟天的后背,不待对方反抗,已探查起小太子的内力状况。良久,松了手。 “倒是不错,没受内伤。” 听了这话,小太子不乐意地撅嘴道:“你什么意思?存心想要本太子受重伤不成?” “臣怎敢有这个心思?”沈君然悠然道,“只是臣见太子殿下一心求学心切,就忍不住认真罢了。” 这次,司秦晟天当真磨得牙齿“噶吱”作响。最后双手抱在腰前,再不去理会这个嘴角微翘的男人。 在他的视角里,这样的男人不叫温润如玉——这叫腹黑! …… 从那之后,沈君然就在东宫住下了。司秦晟天想着法子躲避他的这位老师,可却总是会“无意中”与对方撞上,然后尴尬地与之同行。 沈君然当真没有履行一个老师的职责,只是挂上了那么一个不为人所知的闲职,整日陪同在司秦晟天身侧,无事时与他下下棋聊聊天,或是对打上几场。夜深了以后,就自个儿回到房间中练武。 这样的日子似乎成了惯例,就这样不断地重复着。司秦晟天在事事都败在这位老师手下后,咬着牙发誓总有一天要超越他的老师。可即使他为之奋斗了许久,也不见差距缩小多少,他也知道,他进步了许多,而他的这位老师,同样进步了不少。 这让他更为不服气,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为达成理想而奋斗”的“道路”上,甚至因此忘记了他的“揽尽天下美人”的伟业。那些宫女倒是松了口气,显然主子的改变让她们安心了不少。 过去那样时不时的骚扰,的确让她们有些心惶惶的。 时光流逝地很快,不经意间已过了六年。在司秦晟天十二周岁生日前夕,宫中的两人相拥在一起,却在商量着一些“阴谋”。 这二人,自然就是司秦朝歌与凤子卿。 将沈君然安排进东宫是凤子卿的主意,而沈君然也确实让司秦朝歌极为满意。如今万事具备,这个无心天下的帝王准备实行下一步计划。 两人互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奸笑起来。 殊不知此时的太子东宫,谁在床上的少年被子一抖,好像有阵冷风吹过,急忙将被子紧了紧,又沉入了梦乡。 第九章::临别一吻 太子的十二岁生辰,虽说是件大事,却也不及成人礼那般意义非凡。但偏偏在这个日子,大臣们都受邀参加太子的生日宴会。就连这一天的主角司秦晟天自己,也对父皇的这一决定感到不解。 生辰当日,司秦晟天就看见沈君然包裹好了行装,架在了肩上。 看到这一幕,他愣道:“你要离开?” 六年过去仍然温闻尔雅的太子太傅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很快敛去,声音平静地说道:“陛下已经解了我的职,就在今晨,难不成我还能赖在皇宫这贵重之地?” “可是……” “太子殿下。”沈君然突然打断了司秦晟天的话,猛地向前一步,将小太子揽入怀中,第一次在对方面前露出颇为邪肆的笑容,“若是有缘,定能再见的……殿下,最后再让微臣取些这些年的报酬吧……” 没反应过来的司秦晟天突然感觉眼前这个像变了个人似的男孩捧起了自己的脸,在自己的嘴角温柔地轻啄,却没有过多停留,转身大笑着离开了东宫。 司秦晟天眨了眨眼,随即摸向自己的唇角。 该死的!他刚才怎么没推开那个混蛋! …… 不得不说,明明是自己的生辰,可司秦晟天却过得颇为不顺。本想去见见两位父亲,却被呼延珏当在门外,不得觐见。无奈之下只得放弃计划,回到自己的寝殿。 这是让他十分不愉快的一天,想着那个姓沈的男孩临走前的举动,司秦晟天竟然控制不住地脸颊发红,起初是羞涩,到了后来,却是愤怒地涨红了脸。 下次若是再让他遇上那个家伙…… 一定要把他五马分尸了才解气! 这么多年的相伴下来,司秦晟天似乎习惯了身边有一个沈君然伴着,甚至连调戏小宫女的爱好都抛到脑后去了。此时身边突然空空地不见了人影,反倒让他辗转反侧浑身不舒坦。 这种感觉一直到晚宴开始前,燕无双来接他。 燕无双做为他名义上的“母亲”,在这种时候必须尽到一个“母亲”的义务,即便他知道,这个“儿子”与她生疏得可以。他们除了在这种场合才会碰上几面之外,就再没有了其它交集。 晚宴在主殿进行,司秦晟天安然地坐在了太子的座位上,看见燕无双在另一处坐下,旋即心思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兴许他始终对沈君然的离开无法释怀,或是对对方的“粗鲁”举动感到异常不满。 大殿中十分喧闹,大臣们相互打着招呼,可过了许久,都不见司秦朝歌或是凤子卿的身影。司秦晟天游离的神思回归后,见主座上仍未出现那两人,不觉皱了皱眉。 那两位可都是守时的人啊。 正当司秦晟天准备起身时,忽然看见小林子匆匆忙忙地赶进殿内。他这一出现,立刻引来了众人的关注。 司秦晟天注意一看,发现小林子手中还带着金色的卷轴。 莫非是…… “林公公,皇上怎么还未来?这……” “各位大人莫急,皇上刚才让微臣来宣一道圣旨。” 一听是圣旨,大臣们立刻严肃起来。谁知小林子却突然看向司秦晟天。 “太子司秦晟天接旨!” 司秦晟天一怔,很快屈膝跪于地面。 “儿臣在!” “今太子能力出众,治国有方。朕年岁已高,理当退位。因而传太子司秦晟天玄帝一位,望太子不负朕之期望,钦此。” 小林子宣完圣旨,含笑看着半跪着的司秦晟天。 这时的司秦晟天吭着头,让人看不见他在想些什么。 谁也不知这位新皇完全傻了,双目瞪得老大,半天没了反应。 第十章::闯荡江湖 就在司秦晟天领着圣旨咬牙切齿时,“罪魁祸首”早早“逃逸”到了江城的一艘画舫之上,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想到自己终于从那个累人的位置上得以解脱,司秦朝歌长长地舒了口气,倒在男人的怀中。画舫外悬着一轮明月,司秦朝歌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个时候……”司秦朝歌笑道,“晟天应该已经接了圣旨了吧。” “应该是这样没错,恐怕这次,他会将我们二人恨透了。” “他敢!” 司秦朝歌白了身侧的男人一眼,“我十月……咳,好不容易弄到他这么一个儿子,”说着,眼角瞥向船外,见雇来的船夫并没有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才接着说道,“他若是敢那么做,我定打烂他的屁章:股!” 凤子卿替爱人揉了揉眉心:“晟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总归是我的儿子!” 傲气的帝王鼻尖一翘,不再吭声。他也心知那小子不喜拘束,只是生在帝王家,有些事,又岂能如他的愿的? “说好了,陪我浪迹天涯,不去想那小家伙的事儿的。” “当然依你。”凤子卿的笑容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宠溺,“只是,真的无需易容?” 帝王挑了挑眉宇:“不需。”旋即露出皎黠的笑来,“被认出来才更有趣,不是吗?” …… 司秦朝歌与凤子卿早早就商量好,待儿子差不多有了成为一国之君的能力之后,就抽身出来,闯荡江湖。于是,司秦朝歌又成为了花月楼楼主“秦暮歌”,而凤子卿却当了回小跟班。 两人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江城——这个二人初次遇见的地方。不过这一路上却先是绕道去了荆州,听闻荆州有正道围攻魔道的消息,司秦朝歌立刻来了兴趣。 对他而言,江湖的一切几乎都是新鲜的。 这个魔道教派虽不及魔道之首的移花宫,却也是赫赫有名的一方诸侯——炽焰教。教主炽魔武功高强,向来神秘,可这次却不料身侧侍寝之人背叛了自己,使得教派的行踪被正派人士发觉。 到了事发之后,炽魔才知道,那侍寝的女子竟是正派人士主动送上门来,专门为他布下的陷阱。 在恨得直咬牙的同时,炽魔也不得不面对荆州被围的现实,吩咐手下准备好迎击,并做好随时逃命的准备。 炽焰教之所以成为魔道,只因为它悖离了“正派”人士的见解,宣扬入教之人必向教主奉献一切,包括金钱和身体。听说炽魔男女不忌,还玩死了好几个娈章:童,正派对此颇为不忿。可司秦朝歌听到这些时,很是潇洒地一摆长发道:“那些正派都快成人家老妈子了。” 在爱人的坚持下,两人来到了荆州炽水边,对面便是炽焰教的所在。此时正派正在进行围攻的部署,力求一击致胜。 两人互视了一眼,看热闹固然有趣,却不如切实参与进去,更何况正魔交锋对于司秦朝歌来说显得格外刺激。 “你说我们去哪一边?”司秦朝歌伸手指道,“正派?还是魔道?” “加入正派岂不是太过无趣?若是能助魔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更有趣不是吗?” 司秦朝歌弯起嘴角,这男人的想法果真与他分毫不差。 “好,”帝王最后排版道,“我们就去见见那个炽魔吧。” 第十一章::炽魔 炽魔是个怎样的人?司秦朝歌不知道,凤子卿也不知道。 对于司秦朝歌而言,光是管理朝廷之事已颇费心神,更遑论伸手去管江湖好坏。而于凤子卿这样的江湖霸主来说,向来不屑去管那些江湖琐事——即便这所谓的“琐事”在常人眼中可能左右江湖风云变幻。 如今深入江湖,司秦朝歌却也是第一次听说“炽魔”这个名字。初听这名号,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形象自然而然在脑海中生成。可真站到了本人面前,司秦朝歌的脸一下子全垮了。 这是炽焰教的一间卧房,两人偷偷摸摸找了许久,才在这里发现疑似炽魔的存在。传闻炽魔右边眼角下有一颗血红色的泪痣,极为独特,两人定睛望去,辨明身份后,二话不说打昏了门口的侍卫,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没了身份的束缚,司秦朝歌忽然觉得做事随心所欲起来,格外惬意。 但屋内的场景还是让没做好心理准备的二人吓了一跳——屋中的男子执着长鞭,甩手就鞭打起被悬起的赤章:裸女子。那女人浑身浴血,双目紧闭,显然是被抽得昏死过去。 司秦朝歌皱起眉头,这个炽魔,竟然还有这样的爱好? 似乎是感觉到有外人进入,炽魔心神一动,警觉地手持长鞭护在胸前:“谁?” 这时的炽魔才是真正正对着二人。 司秦朝歌凝神端详,可眉毛不自觉地跳了跳,谁能告诉他,这个相貌阴柔却又不失美感的家伙和他脑海中那个壮硕大汉有什么关系! “你是炽魔?”没回答对方的问题,司秦朝歌先开了口,“真是……没想到。” 凤子卿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又没了反应。他还记得自己此时的身份——一个侍从,死死地盯着那个魔道第二号人物,若书哦对方敢对司秦朝歌动手,他会立刻送对方归西。 但炽魔也摸不清眼前二人的底细,没有妄动。他心里也清楚,能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摸到自己这儿的,绝对都是高手。 既然是高手,就可以拉拢。 “不错,我就是炽魔。”炽魔笑道,“两位如何称呼?” “秦暮歌。” 开口的依然是司秦朝歌,他还未给凤子卿起过“名字”,自然不好随口介绍。 只是光是他如今用的假名,就换来炽魔脸色一变。 “原来是花月楼的秦楼主。” 炽魔目光闪烁,花月楼亦正亦邪,实则两不想干,不知此次这位向来摸不着去向的楼主到来会有和贵干。 如果他与那些正道联了手…… 猜到对方在顾忌些什么,司秦朝歌大手一挥:“教主不必如此担忧,秦某并未帮助外面的那些家伙。倒是教主……看上去更孤立无援呢。” 司秦朝歌的话是什么意思,炽魔心里清楚,立刻眼睛一亮。很快,他抿唇道:“不知秦楼主是想要本座做些什么?” 他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利益互换再正常不过。 可出乎预料的是,司秦朝歌哈哈笑了几声,才道:“秦某只想找些乐子,并无所图,不知教主可否满足秦某的心意?” 找乐子? 炽魔挑眉,这可是关系正邪生死存亡的一战,竟被认成了“乐子”,让他也难免有些不悦。 不过如果仅仅是如此,自己倒也不亏。 “可以。”思忖再三后,炽魔放下手中的辫子,回答道,“就如楼主所愿。”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司秦朝歌又将视线转移到墙壁上被扣住的女子身上,从进门起,他就对这女子有几分兴趣。 “秦楼主对她感兴趣?”见他目光转移,炽魔试探着问道。 “只是好奇。”司秦朝歌不置可否,“她是谁?” 问出这个问题,司秦朝歌立时感到炽魔周身的气压有些变化,似乎一下子低沉了许多,夹杂着微弱的杀气,很快收敛下去。 炽魔的语气格外冰冷:“一个背叛了本座的女人。” 第十二章::真相原来是这样的(1) 司秦朝歌没再追问下去,对他而言,这女人的死活与他毫不相干,他自信自己没有多管闲事的癖好。 在炽魔的带领下,两人在教内一间房中住了下来,炽焰教霸占了整个山头,地盘不小。司秦朝歌从山上向下眺望,虽然远,却也能依稀看见黑压压一片——那是所谓的正派聚集之地。 见爱人不说话,凤子卿很自然地圈住对方的腰,额头搭在帝王的肩上。 “啧啧,还这是壮观,这要是一起攻上来……” 凤子卿只是弯着嘴角,混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司秦朝歌斜了他一眼,更为懒散地倚在男人怀中,动了动身子。 “这可是整日呆在庙堂之上绝对看不到的景象呢。” “你似乎被闷坏了。”凤子卿宠溺地拍拍帝王的后背,眼前的一切对这位自幼仅仅见识过朝廷与战场的帝王而言如此陌生却又富有趣味,若是爱人喜欢,他大可陪他游戏天下。 就比如现在。 司秦朝歌哼了一声,突然转移话题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恩?” “那个炽魔……”司秦朝歌眼角弯了弯,“似乎隐瞒了些什么。” 凤子卿没有接话。但他那笑弯的眉角足以说明,他也发现了不少的乐趣。 …… 这夜两人睡得很安稳。兴许是到了新的环境,司秦朝歌显得有些兴奋,几乎没有闭眼。凤子卿无奈地看着爱人四处打量好像没打算睡觉的样子,一把将对方拉进怀里。 “再不睡,明日就没精力闹腾了。” “谁在闹腾?” 司秦朝歌不满地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一个翻身,往边上挪了挪。他可不希望这个男人为了让他安稳些,干脆来个“兽章:性”大发,让他彻底合眼。 倏地,屋外好似传来微小的谈话声。二人的耳力都格外出众,短短瞬息,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去看看!” 司秦朝歌使了个眼色,率先翻身下床。男人也没闲着,一把扯过身边的衣物往身上一套,就跟着走了出去。 声音是从不远处的院子那里传来的,司秦朝歌记得今日炽魔说过,那里是教中禁地,提醒他们注意绕开走别处。 但听到这么一说,司秦朝歌反而更想一探究竟,脚尖一点,进了院子,藏身与某处灌木之中。在他身边的,自然是随后赶到的凤子卿。 司秦朝歌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接着指了指某个方向。凤子卿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见月下两个面对面的身影。 这个距离仍有些远,看不清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但却能看出他们的谈话并不和平,至少那二人间似乎还有些手脚动作。 这明显是起了冲突。 正当二人准备换个近一点的位置时,又听见那两个人的声音。 “炽,跟我走!我绝不会害你!” “滚!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山下围攻我教之人不都是受了你的唆使?” “我只是想让你认清事实。炽,那个女人已经背叛你了!她出卖了你!” 其中一人的身躯明显一滞,旋即略微退后一步,猛地冲另一人吼道:“我叫你滚!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炽!” 听到这声呼唤,司秦朝歌忍不住眯起眼细细看去,顿时又惊又喜。 那被叫作“炽”的妖艳男子,不是这炽焰教教主炽魔,又是何人? 第十三章::真相原来是这样的(2) 司秦朝歌的兴趣更浓,玩味地打量着远处地二人,思索着如今是个什么局面。可就在下一秒,他突然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炽魔显然失去了耐心,他动手了。 “本座再说一遍,滚回你的正道去,从此我们两不想干!” “炽……”另一个男人似乎皱了下眉,“为什么……”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炽魔挑衅地怒哼道,“正邪不两立,这不是你们正道的说辞吗?本座陪你去见你那些所谓的家人时,他们又是怎样对本座的?” 炽魔不再有继续纠缠下去的耐心,转身对着对面那个男人的胸口就是一掌。男人仓促之下急忙护住胸口,谁知炽魔却是瞬间发力,将他打退数十步。 紧接着,炽魔借着对碰的力道向后退去,消失在男人眼前。 就在这时,司秦朝歌才能看清这个男人的面容,颇为姣好,丰神俊朗,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凤子卿突然拍了拍司秦朝歌的背部,压低了声音道:“我记得这个人。” “哦?”司秦朝歌斜过耳朵,“他是谁?” “一个正道之士,记得不太清楚了,似乎是清溪派的弟子。唔……我以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小,他父亲应该是当时的清溪掌门。” “清溪派?” 司秦朝歌神色一动,突然面色古怪道:“我怎么记得,这次围攻炽焰教的领头者就是……” 清溪派! 司秦朝歌好像突然有了答案,笑呵呵地点着头,看来这其中的纠葛还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道得明的。这二人虽不至于因爱生恨,可都互相不愿与对方妥协,一人想要永远摆脱对方,另一人则希望能以武力迫使他人屈服。 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出正邪相对的好戏。 月光下,清溪派的男子已转身离去了,司秦朝歌与凤子卿也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靠在院中的一棵树边。 “还要留下吗?” “为什么不呢?”司秦朝歌笑道,他还没找到乐子呢。 凤子卿自然依他。显然早已猜到了这个答案,便不说话了。 …… 第二日,正派就对炽焰教发起了总攻。炽魔不慌不忙地指挥着座下弟子守住山头,放眼望去,带着蔑视的眼光扫过山下的正派之士。 那模样,好似盯着一群弱小的蝼蚁。 而司秦朝歌与凤子卿已躲得远远的,观察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不到最后关头,是不需要他们出手的。 这场正邪之战似乎势均力敌,过了好半天,双方的死伤相差无几。比起正派的淡然,炽魔的眼底却布上了一层冰霜。 他运气轻功,向着山下赶去,准备亲自会一会那些让他不悦的家伙们。 “段映江!给本座滚出来!” 这段映江正是前一天晚上的那个男子,此时傲然伫立在队伍之中,格外挺拔。 听到这声邀战,段映江眼中闪烁着不知名为何意的光芒,立刻拔地而起,直奔山上冲下来的炽魔而去。 这二人武功,虽说炽魔略胜一筹,可短时间内依旧难分胜负,此时炽魔却又有些心急,在段映江面前,他的冷静向来消散得无影无踪。 一掌对拼,他不小心内力一泄,暗道一声糟糕,整个人却都已飞了出去。段映江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立时追了过来。 可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大手,伸手拦住段映江,将他向后一推。猝然无防的段映江急忙翻身避过,却看见自己的心上人被另一人搂住,带到了一旁。 蓦然地,一股无名火顿时烧了起来,压住怒气,段映江问道:“不知阁下是何人?” “秦暮歌,”拦下段映江的帝王说道,又指了指救下炽魔的男子,“他是本座的随从。” 这样的介绍让段映江火气更盛,未经犹豫,下一刻,气势暴涨,整个人向着司秦朝歌猛冲过来,好似要将他冲垮一般。 第十四章::重回江城 段映江最后还是被绑了回来,丢在了炽魔的一张大床上。 司秦朝歌与凤子卿做完这一切后就转身除了房间,却躲在了屋边的角落里偷听屋里的情况。不一会儿,屋里果然有了不一样的动静。 “段映江,你果然还是落在了本座手里!” “……你打算做什么?” “你不是早就该知道了?” 司秦朝歌凝神一听,竟然听见鞭子发出的“唰唰”声,没过多久,就听见“啪”的清脆响声,不用多想,这必然是那条鞭子抽在了屋中另一个男人身上。 这是神马状况?莫非那个长相妖艳的炽焰教教主竟然好这一口? 想到这,司秦朝歌的身子抖了抖,差点没留下一头冷汗。 “段映江你这混蛋!上本座上得很爽吧?今日就让你也尝尝那滋味!” 屋中的炽魔咬牙切齿,声音也不小,让屋外的司秦朝歌一震,感情这两人这样对着对就是因为……这堂堂魔道教主被人上了? 那他这堂堂东玄帝王被人上了又要找谁算账去! 眼角瞥过一脸平静的凤子卿,司秦朝歌突然羡慕起屋中那个男人来,反攻这档子事他可是从来没有成功过。虽然,里面那两人最后究竟是谁上谁他也不知道结果。 但年逾不惑的帝王显然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那类人,咬了咬牙,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就奔着山下去了。凤子卿不解地扬眉,紧跟着追了过去。 他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像一个“随从”了,虽然他也乐在其中,但偶尔也要让那越来越任性的帝王知道他屁章:股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不要总是突然没头没脑地跑得没影了。 “朝歌。”凤子卿加快了步子,几个跃身,从后面揽住了爱人,“怎么了?” “没事。” 司秦朝歌一脸淡然,真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天知道他心里在怎么碎碎念,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能把身边这个男人给“办”了。 “去哪?” “江城!不是早就决定好了的?” 确实早就决定了要去江城,这一趟小插曲很快就被二人甩到了脑后。不过这也只是表面如此而已,司秦朝歌一直在心里盘算着找个什么机会把自己的好事给完成了。 而想到江城,二人默契地相识一笑。 那里是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 昔日的江城醉红尘内,两人各怀异心,却同床共枕以得一夕之欢。如今的醉红尘楼前,司秦朝歌眯着眼打量着十多年未曾再来过的旧楼,颇有种怀念之感。 “怎么,不进去看看?” 一双凤目扫过往来的男男女女,均是寻花问柳之辈,面色轻浮,让凤子卿蹙起了眉。不过稍后,爱人的回答却让他满意地舒展开眉头。 “不去。为何要去?”司秦朝歌摆手道,“你若是进去了,我定先砍了你的那条腿,再砍了胆敢爬上你的床的贱章:人!” 昔日的帝王难得说了如此不文雅之话,却让凤子卿心头暖洋洋的,刚准备抱住爱人献上一个热吻,就听见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哎呀!是凤公子!” 两人都寻声望去,看见一个长着娃娃脸的男子直愣愣地盯着他们的方向。司秦朝歌很快冷了脸,不动声色地向凤子卿靠了靠,一只手围着男人的腰部。 他看得出来,那娃娃脸的男子看向自己男人的目光,带着难以言喻的火热。 第十五章::逆推? “老情人?” 冷笑了一声,司秦朝歌在凤子卿耳边轻声问道,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些,明摆着宣誓这男人的所有权。 可惜对面的娃娃脸男子并没注意到这个举动,依旧摆动着身姿喜滋滋地向这边凑了过来,还扫了一眼满脸冷色的司秦朝歌。 “凤公子,这就是您的新欢吗?” 这话一出,司秦朝歌的脸上又冰寒了大半。他与凤子卿的关系虽说算得上人尽皆知,但世人都只知道当今太上皇的爱人被称作“凤公子”,却不知其身份与样貌,也无怪这娃娃脸有如此一问。 但这话无疑回答了先前司秦朝歌的问话——至少这娃娃脸一定与凤子卿有什么关系! 凤子卿眯着眼扫视着眼前的男子,虽然看上去显得年纪不大,可仔细看看,却不难看出他的脸上涂满了粉尘,来掩盖被岁月打上的苍老的痕迹。这个男人估计比他们二人小不了多少,但他凤子卿实在没什么印象。 他从不去记忆没有放在心上的床伴。 想到这,他微微笑道:“很抱歉,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印象。” 顿时,那娃娃脸上的笑容一僵,冷淡下来。 “那是自然。”没一会儿,对方接话道,“凤公子向来不将我们这些人放在心里,却不知有多少痴傻地等着您回心转意。”说罢,他幽怨地瞪了司秦朝歌一眼,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幽幽道,“哼,别看他现在宠着你,谁知道他会宠你多久?” 如此说完,愤恨地一跺脚,转身就走。 两人都没有拦他,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他们有自己的默契,绝不会被人轻易挑拨了关系。 至少司秦朝歌知道,这个男人会陪他一直走下去。 “累了?”等人消失后,凤子卿让还有些愠怒的爱人靠在自己身上,安抚道,“找家店住下吧。” “好。” 司秦朝歌弯起一双桃花眼,春意盎然。 …… 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吧,司秦朝歌招呼着凤子卿去洗漱,一个人躺在床上,思索着什么。 那个男人在遇上自己之前,曾经有过那么多爱人,而自己的过去却是一张白纸,一开始就将身与心都陪给了那个男人。 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十分不公平。 烦躁之下,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被搂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怎么这样?莫非还在想那个人?” 凤子卿在爱人耳边轻轻吐息,勾起阵阵春意。他所指的自然是江城中遇上的那个娃娃脸,他们也从路人口中得知,那个人是城中一家花月之地的当家名魁。 可这与他们又有何干? 凤子卿从不认为那些人因为与他有过一夜交欢,就有了某种联系。不过是场做戏,一夜过后,他还是他,孑然一身,他这一辈子唯一败的,就是败在眼前这个帝王的手里。 只不过,他并不后悔。 “突然想到你的过去。”司秦朝歌语带不满道,“你的过去并不属于我……” 凤子卿微微一愣,他自然明白爱人在不满些什么。于是他只得说道:“你想要补偿?” “自然。” 司秦朝歌不客气地昂首,想要这个男人的一切都属于他司秦朝歌,包括……他肖想已久的…… “要什么补偿?” “你能给得起什么?” 凤子卿眨了眨眼,他总觉得自己已经把能给的你的一切都给了爱人,难道他还有哪里做得不好? 却不想,司秦朝歌猛地一翻身,将没有准备的凤子卿翻身压在身下,凑到男人的耳旁,勾起嘴角。 “不如,子卿就从了我吧,恩?” 第十六章::逆推仍需努力 凤子卿平静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淡然一笑,完全没有处于下方的自觉。司秦朝歌扬了扬眉,更大力地压在男人身上。 “你都没有想说的?” “我需要说什么?” “哦?这么说你是同意让我在上面?” 凤子卿忽然翘起嘴角:“现在不是我让不让的问题,其实我是想说,有人来打扰你的好事了。” 闻言,司秦朝歌一惊,顺着凤子卿的指示看去,竟看见一只竹管不知什么时候伸进了屋中,缓缓冒着白烟。一瞬间,司秦朝歌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好!是迷药!” 太过大意的司秦朝歌只是一心想着自己与凤子卿的问题,放松了警惕,而忘记了观察周遭。他突然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砰咚”一声,倒在男人身上。 早有准备的凤子卿自然不会晕倒,小心地将身上的爱人仰躺着放置在床塌上,他整理好衣物下了床,精致走向房门处。 幽幽的紫光不断在凤目中升腾,这是他发怒的迹象。 而门外的人,不出所料,正是方才在街道上遇上的那个娃娃脸。娃娃脸见凤子卿出来,来不及放下“作案工具”,就要扑过来。 可下一刻,他就感到铺天的杀气席卷而来,让他动弹不得。 “凤……凤公子……你……” “你不该打我的主意。”凤子卿冷言道,“更不该打他的主意。再有下次,你就别指望活到第二天了!” 说完,重新拉开房门,走了进去。杀气尽退,娃娃脸满头是汗地瘫倒在楼道上,满脸惧意。 他不过是一时贪心,看见了那个曾经无双于天下的男人,动了痴心…… 那个被他护在手心上的人还真是幸运。娃娃脸如此想道。 …… 迷香的效用似乎不弱,司秦朝歌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等他悠悠醒来时,身侧却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不担心男人会小时不见,却仍是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他的反章:攻大业再一次以一种极为丢脸的形式宣告失败! 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是谁在破坏他的好事…… “我还你以为你会多睡会儿呢。”不用说,这说话的自然是刚刚推门而入的凤子卿,看着司秦朝歌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就知道爱人在想些什么。 看来,他还真是不推倒自己不罢休,也许可以找个机会让他如愿? “昨晚是谁?” 司秦朝歌立刻开口问道,他相信这个男人必然是知道的。 谁知凤子卿放下手中的粥,却回答道:“无关紧要的人,何必在意呢?” “可……” “朝歌。”凤子卿蓦地转过头来,可怜巴巴的模样,“找个怎么可以惦记着我以外的人?” 司秦朝歌哑然。即便他知道这不过是男人装出来的样子,可还是忍不住住了口。确实,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物知不知道都没什么区别。 他会再找机会攻回来的! 接过男人递来的汤勺,司秦朝歌一把吞下了那一勺的小米粥,一边嚼着粥,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遮下老去拉里?(接下来去哪里?)” “随意就好?不如去南边?据说梅艳山的祖传宝刀被盗,正在全天下地通缉犯人。” 司秦朝歌忙不迭地点头,江湖的趣事都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 “然后呢?” “我们可以从西边向北,还可以路过赤凤山,说不定可以见见那个孩子……” “不错,然后我们一直向北,游遍江湖!” 司秦朝歌笑得像个开心的孩童,尽管已经年逾不惑,却仍旧无法掩饰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要让这天下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他们二人的足迹! 第十七章::跑出宫了 司秦晟天在这个位置上一座就是八年,曾经的青涩也随着时间的磨砺消弭于无形。 只是同时,另一个身影在他心中的意义也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他和沈君然一别,已有八年未见。偏偏两位父亲八年不归,他也就这样失去了与沈君然的联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睡梦中时不时出现那个人的身影,一颦一蹙,一举一动。 司秦晟天自嘲道,他大概是前些日子生了病,脑袋到现在还在发热。 八年过去,曾经的少年成长得格外挺拔,遗传自司秦朝歌的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此时的司秦晟天单手撑着下巴,像极了街上的市井无赖,向着走近的宫女挥挥手。 “小梨儿,过来让朕亲亲~” 被唤作小梨儿的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这么来到帝王塌前。她知道自己的主子不过是闲来无事,与她们交流交流感情,并不是真想动手动脚。这些年来,主子眼中的落寂,即便是身为宫女的她们也能感觉得到。 但司秦晟天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搂过小梨儿的娇躯,就将下额搭在了女子的香肩上。狠狠地吸了一口,司秦晟天弯起嘴角:“几天不见,小梨儿身上更香了,可是用了什么秘方,不如告诉朕?” “哪有什么秘方?皇上就会拿小梨儿寻开心。” 小梨儿娇笑着从帝王的怀里冲了出来,闪到了一边,又拿起自己的东西,道了声告退就急匆匆地跑开了。 一如往常,司秦晟天并未放在心里,又开始寻思起自己的事情来。 却并未发现,深宫之内,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了他许久,半晌才离去。 …… 司秦晟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两位父亲闯荡江湖一去就是八年,偏偏他自从接手了这个烂位置以后连出宫的机会都少之又少——他看见的只有满目的公文,理不完的政事。 于是,被压迫了八年之久的司秦晟天终于决心反抗,下定了决心后,这一天夜里就趁人不注意,在自己房中丢下一张字条,紧接着一溜烟溜出了宫去。 至少,他准备在京城玩上几日再回来。几日而已,不会有太大影响的,父皇以前还消失过更长时间呢,他如此安慰自己道。 简单地改变了一些外在的形象,使自己看起来像个落魄的流浪汉。司秦晟天独自走在夜间的街道上,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摸了摸衣襟,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忘记带钱了! 怎么办?莫非还要回去取?可这好不容易溜出来,万一再被抓回去…… “喂,那边的,”就在司秦晟天举足无措时,突然听见有人在对他说话,“别在那里晃来晃去的,挡住月光了。” 司秦晟天向边上挪了几步,再回首望去,墙角边竟倚着一个邋遢的小乞丐。头发乱蓬蓬的,遮住了大半边脸。司秦晟天还想继续看下去,却对上了那个乞丐男人的视线。 “看什么看?” “没什么。” 司秦晟天不屑地撇撇嘴,他喜欢的是美人,皇宫大院美人无数,他又怎么会看上一个如此糟糕的家伙? 不过刚走了几步,司秦晟天又回过头道:“你住在……这里?” “怎么,不行?”乞丐反问道,“这地方反正也没人管。难道你是官府的人,要赶我走?” 司秦晟天没回答。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乞丐盯着他的目光充满异样。 蓦然地,他有些好奇了。 “给我腾些地方。”高贵的帝王准备来一次露宿街头的经历。 乞丐瞄了他一眼,没有多话,默默地向右边靠了靠,留出左手边墙角的位置,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还将披在自己身上的破麻衣服也挪了挪,似乎是准备与司秦晟天一起用来御寒。 司秦晟天莫名地看了对方一眼。他怎么会觉得这乞丐是在关心他? 第十八章::愤怒得眼红了 一夜醒来,司秦晟天不适地动了动身子,猛地睁开眼,就看见乞丐那张被凌乱的长发遮挡住的脸。他顿时一惊,向后挪了几步,随即想起自己昨日的所为,这才安心下来。 没想到他也会尝到露宿街头的滋味,有些奇怪,虽然难受,却意外地并不算讨厌,兴许是深宫大院住得多了,自由比安逸更让他觉得舒心。 正在他出神的时候,那乞丐也睁开了眼,见他仰头问天,还带着几分迷糊地问道:“你醒了?” “恩。” 司秦晟天回过神,起身整理起自己的衣物,这地方不宜久留,他还得先想个办法弄些钱来。 “我先走了,你……恩,如果遇上什么困难,就带着这个玉佩……” 司秦晟天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刻印着“晟天”二字,递到乞丐面前。乞丐眨了眨眼,收了起来。 “你拿着他去……” 司秦晟天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小巷深处突然传出一声怒吼:“谁让你们在哪里?” 司秦晟天一惊,顺声望去,来者也是差不多二十多岁的男子,一身褴缕,比自己身边的乞丐好不到哪里去。来的两个男人都是一脸怒气冲冲,司秦晟天正感到奇怪,却忽地感觉到身边的小乞丐拉住了自己的手。 “真可惜,最后还是被发现了。”乞丐喃喃道,“真是抱歉,似乎拖累你了。其实这条街是他们的地盘,我只是占了个地方……” 听懂了解释后,司秦晟天嘴角抽搐,眼前的这两人莫非就是传说中……丐帮? “总之,先逃吧!” 乞丐自顾自地说完后,已拉起司秦晟天的手迈开步子就跑,身后的两人见状,立马追了上来。司秦晟天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已经被拉扯出了那条小巷。 两人的形象很奇特——一个衣观楚楚的大家公子被一个衣着破烂的小乞丐拉着满街狂奔,立刻引来了众人的注目。不过这二人似乎无心于这些,只顾着自己跑路保命要紧。 “其实……”司秦晟天说道,“我可以打败他们的!” “恩?” 乞丐闻言,猛地停住脚步,害得司秦晟天一个趄趔险些跌倒。 “你真的能行?他们可不弱。” “当然!” 司秦晟天自幼坚持练武,就是为了打败那个人!他有自信,同龄人中他的武功绝对是上上之属。 待身后的二人追至,司秦晟天也顾不上什么江湖道义,已抢先出手。他双手握拳,一套拳法就向着两人招呼而去。那二人猝不及防,一下子中了招,后退了好几步。 “卑鄙!竟然偷袭!” 司秦晟天轻蔑地挑眉,又一次逼近。二人见状只好还击,只是他们合二人之力也终不是司秦晟天的对手。 丐帮的小辈也都不是弱者,奈何他们遇上了司秦晟天。 司秦晟天又一次握拳,向着其中一人挥去,临近时猛地化拳为掌,击在那人的腹部。接着,另一只手倏地向着另一个方向劈去,正好与偷袭的另一人相撞,真气对碰。 司秦晟天喘了口气,稳住身形,再见对方,已倒飞出去。孰强孰弱,一眼便能知晓。 “行啊。”身后的乞丐惊喜地走到司秦晟天身边,向前方张望了两眼,“功夫不错啊!也教我两招,如何?” 司秦晟天淡然地瞥了他两眼,没吭声。这个年龄开始学武,付出再多也难成气候。 “好了,事情解决了,我先走一步了。” “等……” 乞丐想叫住司秦晟天,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突然间停顿下来。身后,一阵巨大的威压直逼过来,正是指向他们二人的位置! 是谁? 司秦晟天回过头,只见一个面色沉寂,白发垂肩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丐帮的二人身边,随后,听见那两个人惊喜地唤了一声:“师伯!” 那师伯眼色狠厉地向这边一扫,质问道:“小子,是你打伤了他们?” “不错,”司秦晟天昂首道,“他们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 “是吗?” 师伯忽然笑了,身形闪烁得很快,瞬间,就到了司秦晟天身侧。 “即便是技不如人,也轮不到帮外之人出手教训!” 当司秦晟天感到危险临近时,已没来不及反抗了。他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身体一阵震荡,蓦地倒在了地上。 师伯冷哼了一声,面色中满是不屑。而他的身后,另一人的双眼早已红了。 那邋遢的乞丐双目一眯,浑身散发的尽是凌厉的杀气! 第十九章::相认 “师父!” 京城名楼花月楼的顶楼之上,年轻的男子怀中抱着另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推开房间的门。门内是两个悠闲的中年男子,端着两杯小酒,细细斟酌。 见有人走近,其中一人回首道:“君然,你动作还真快呢。” 那男子笑道:“师母过奖了。” 一听到“师母”的称呼,刚刚开口的中年男子脸色立刻冷淡下来,隐隐有发火的趋势。另一个人急忙将他搂了过来,狠狠地吻上对方的唇。 待唇分后,这男子也剜了自己的徒儿一眼,职责之意溢在言表。 不过老实说,若不是自己的爱人不喜欢,他倒是很愿意自己的徒儿继续用这个称呼,这会让他感觉,这个爱人是属于自己的这件事已被天下知晓,再无一人能从自己身旁夺走他。 “君然,你既然选择了晟天,就好好待他,若是让本座知道晟天遇上了任何不悦之事,定会拿你是问!” “是,师父。” 那中年男人挥挥手,让自己的徒儿退下了。很快,他就看见自己的爱人眯着眼,一脸不爽的表情。 “怎么了?儿子也终于找到了归宿,不开心?” “自然不开心。凤子卿,凭什么我们司秦家的男子非得雌伏他人身下不可?” 这人正是云游江湖八年的司秦朝歌,自己被凤子卿压了半生不说,是自己没本事不争气无法反扑回来,可凭哪点自己的儿子也得被这家伙的传人,如今的栖凤阁之主沈君然压在身下? 莫非他司秦家的血脉里还有这等诅咒? “晟天想在上面,也得靠自己。君然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然知道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轻易妥协。” 凤子卿淡然地品着浓茶,仿佛事不关己。 而司秦朝歌已经恨得直咬牙了。 那个沈君然,分明就是眼前这混蛋二十多年前的翻版! …… 司秦晟天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但他醒来时,身下是柔软的床塌。仰头一看,这里不是宫殿。 那又是哪里? 他直起身子。环顾四周,突然瞪大了眼睛:“是你!” 那个消失了八年的男人!那个化成了灰他都能认得不出来的男人! 沈君然! “好久不见,皇上。”沈君然优雅地行礼道,“您看上去轻狂可不怎么好。” 司秦晟天这才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动了动身子,竟没有半点不适,不由诧异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这八年间男人究竟发生了何种变化,他摸不清,也不敢随意猜测。 但不可否认,刚见到沈君然的一瞬间,他的心底涌上的是狂喜。 “这是哪里?” “花月楼,”沈君然答道,“你应该知道,是你父皇的……地方。” 他当然知道,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与丐帮起了冲突,昏死在大路上。” 果然是这样吗…… 司秦晟天皱起眉,接着问道:“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乞丐呢?” 这一次,他没等到沈君然的回答,于是抬头看向满脸戏谑的男人,突然间某种预感又一次涌动起来。 “你是问……”沈君然神秘一笑,从腰见掏出一块晶莹的玉佩,“这个?” “它怎么会在你这里?” 司秦晟天脱口而出,忽然间灵光一闪。他记得两位父亲最初相遇时,他的爹爹曾易容混在了自己的父皇身边…… 总不会…… “你想得不错。”沈君然蓦然道,“那个乞丐,的确是我没错。” “什么?” “被来想给你个惊喜的。师父说,一起经历了苦难可以使感情加深,我就想……” 司秦晟天大为光火,打断他道:“你师父是谁?” “就是你爹爹啊。” 沈君然眨巴着眼,状似天真。司秦晟天立刻感到自己被算计了,捏紧的拳噶蹦作响。 另一间屋内,正在撕扯着爱人衣裳的凤子卿突然动作一顿,摸了摸鼻子。 刚才,是有谁在想他吗? 第二十章::在一起吧 沈君然向司秦晟天坦白后,就天天腻在这曾经的小太子身边。在对方的质问下,他也说出了当年的实情。 沈君然本就是凤子卿为司秦晟天物色的“伴侣”,这位不负责任的爹爹原本是想将自己出色的徒弟送给自己最宝贝的儿子的,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可谁知道,最后上下却与他最初的设想颠倒了? 而沈君然,原本并不屑于去照顾那个比他还小上一些的小太子,可日子久了,若说不动心,那必定是在欺骗自己。 他喜欢上了那个有些傲气又有些风流的小太子。 只可惜师父要去闯荡江湖,他也无奈之下必须回到栖凤阁继承一切,这么一来,两人一别就是八年。直到不久前,凤子卿给他放了个大长假,他赶忙跑回了京城准备给自己的心上人一个“惊喜”。 确实是“惊喜”——喜悦倒是不多,却着实被吓到了,司秦晟天如是想。 “所以说,我一直被爹爹和父皇耍着玩儿?” 司秦晟天横眉一翘,极为不悦,接着蹦下了床。 “你去哪?” “离家出走。” 司秦晟天哼哼道,没有一丝愧疚。 “我陪你。” “你?”司秦晟天回首,“那栖凤阁怎么办?” “让师父去忙吧。你连朝廷都能不顾,我手上小小一个栖凤阁,能出什么大乱子?” “……”司秦晟天沉默了,他细细地盯着沈君然含笑的双瞳,问道,“你真的那么喜欢我?” “当然。” “如何证明?” “我可以吻你。” “可我与父皇不一样,我不能为你诞下子嗣。” “你本就是男人,这并不是你的义务。”沈君然依旧笑容和煦,“不过如若你想,我可以为你去寻离情之毒。” “那还是算了……”司秦晟天小声嘟囔着。 他坐回一旁的木椅子上,翘起一只腿,悠闲地晃着。 “算了,不过被算计了二十年,反正他们……也只会拿我寻开心罢了。倒是你,”他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若是真敢带着那毒药回来,就自己把它吞下去吧!” 他可不想被改变了体质,堂堂七尺男儿竟能生下孩子? 多惊悚! 不对!司秦晟天连连摇头,他们明明还没有……做到那一步,他司秦晟天凭什么就被认定是下面的?如今连自己都这么想了,岂不是争夺主动权的战役还没开始,自己就弱人一等了? 沈君然突然觉得眼前之人的眼神变了,变得炽热,又不乏凶猛。他挑眉道:“怎么了?” “我们来战一场,让你看看本太子这八年来的进步!”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八年以前,那些阳光明媚的午后,两个小娃娃面对面,对着招。 沈君然没有听漏了那熟悉的自称,嘴角高高地扬起。 “好。” 外篇完
推书 20234-03-23 :私生子生存之装傻》: .....